第十七章 谢家之凄厉绝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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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震惊并非来自于这股天地元气的力量,而来自于这股天地元气的方向。
  这股突然析出的天地元气,来自于那名流血的老妇人所在的车厢。
  车厢里唯有那名被斩了一剑的老妇人。
  此时在他的识念之中,谢家的车队里再无人能够阻挡他杀死谢连应和谢柔,然而令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此时这名流血的老妇人,却正在对他出手。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他手上的银罗刹扳指再次流淌出大量粘稠如银汞的元气,覆盖他的全身。
  肩上失去大片血肉,半边身体被鲜血染红的老妇人看起来一直很凄厉,然而此时她的面容却是一味的平静,她的双掌此时往前平伸着,身前的车厢帘子,包括半个车厢都已经被沛然的力量激得粉碎,她身前的泥土地里奇异而极速的浮起许多土黄色的光星,在她的双掌前方形成两条光路。
  这两条土黄色的光路,就像她手掌的延伸,带着一种一往无回的气势,就在这名大楚修行者霍然转身的瞬间,狠狠按在了他的身上。
  大楚修行者银色的眉头深深皱起,随着一声低沉的厉喝,覆盖在他身上的银色元气如浪花般片片飞起。
  他的身影微挫,脚下的地面猛烈的凹陷下去,但他的动作却没有任何的迟缓,他手中的无忧角像一道飞剑飞了起来,也就在此时扫在了老妇人的身上。
  噗的一声轻响,老妇人的半截身体尽碎,化为无数的血泥往后飞洒而出。
  然而也就在此时,空气里再多一道异样的气息。
  这道气息来自那名身上同样流淌着鲜血的幼童。
  因为大量失血,这名幼童的面容苍白至极,但双眸此时却漆黑如墨,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老妇人被一击击杀,半截身体化为血泥。但他看似幼稚的苍白面容却也平静到了极点,一道急剧旋转着的,如纺锥般的乌金色锥形小剑从他被鲜血染红的袍袖中飞出,以惊人的速度冲击在了大楚修行者的腰腹之间。
  大楚修行者一声闷哼,口鼻中都沁出血来。
  他身上的银色元气几乎被全部震散,被乌金色锥形小剑击中之处响起裂帛和骨碎的声音。
  他的身影再也无法保持进势,地上溅起三团气浪,他的身体顷刻连退十余丈。
  锥形小剑入肉数寸,他身上的银色元气尽消,然而在这刹那时光。他体内再度涌出一股澎湃的真元,再次涌入手中银罗刹扳指之中。
  银汞般的元气覆盖他的手掌,他的手掌便落下,握住了这柄剧烈旋转的乌金色锥形小剑。
  空气里嗡的一声闷震,他的腰腹间涌出一蓬血雾。
  这柄乌金色锥形小剑符文里的所有识念和充斥的元气被他尽数逼出,一瞬间便变成了失去生命力的死物。
  那名幼童颓然的往后靠在车厢上,这名大楚修行者冷漠的甩出了这柄小剑。
  小剑带起一道狂风,落在这名幼童的胸口。
  幼童的胸口凹陷,血肉往后飞洒出去。凹陷处很快变成了一个透明的窟窿。
  幼童身后的车厢板也被强大的力量全部绞碎,他体内的脏器已经全部消失,即将死去,然而在这临死之前的一刹那。他转头看向身体后方,平静冷厉的脸上,却是浮现出一丝不辱使命的笑意。
  在他最后的视界里,谢连应、谢柔和丁宁已然退到了周家的三辆黑色马车前方。
  谢家这列车队里。所有的修行者非死即重伤,碎裂的车厢和血肉飞洒得到处都是,境况看上去十分的凄惨。然而造成这一切的大楚王朝七境强者却是没有任何得意的表情。
  他停下来,站立在这凄绝的画面里,垂首沉默了数息的时间,然后抬头,道:“童姥双杀…所以从一开始,你们就根本没有抓到陈吞云的家人.”
  丁宁、谢连应和谢柔也已经停顿下来。
  谢连应深吸了一口气,迎着这名大楚修行者的目光,点了点头,道:“没有足够时间去劫陈家的人,只是关心则乱,在这样的情形下,你们也不会有足够的时间去求证。”
  “好计谋。”
  这名大楚修行者的呼吸恢复了平顺,用尖细的声音真诚的赞叹,“陈吞云便是白死了。”
  谢连应也沉默了下来。
  方才谢家那么多名修行者凄厉和壮阔的截杀,也只是阻挡住了这名大楚修行者分毫。
  “你是如何判断出我的落脚之处?”
  这名大楚修行者的目光又落在了丁宁的身上。
  虽然不知道那三辆黑色马车之中还隐匿着什么样的修行者,但是他非常清楚,现在谢连应和谢柔之所以还活着,只是因为眼前的这名少年一开始便准确的捕捉到了他那两片“跃空符”的准确落点,并第一时间成功的遏制住了他的行动。
  扶苏也已经从车厢中掠出,站在了丁宁的身旁。
  方才短短数十息的时间里的生死绞杀,完全超越了他平日修行中的所见,此刻他的身体里还流淌着凉意,此时听到这名大楚修行者的话语,他看着丁宁的目光里也充满了难以理解的情绪。
  他有着天下最强的父母,有着大秦王朝最好的老师,所以他的修为进境极快,而且接触涉猎的东西比一般的修行者多得多。他知道“跃空符”有迹可循,是一股强烈的天地元气的流通通道,修行者看似在空中彻底消失,只是因为那一条天地元气的流速太快,彻底超出了修行者双目的极限。
  只是即便知道对手的身上有这样的符器,在那极短的时间里,一般也根本不可能判断出对方的那条天地元气的落点在哪里。
  若是说跃空符是在空中架起一座桥,那桥的另外一个支点,是由施展者才决定的。
  丁宁深深了吸了一口气。
  他当然可以不回答,但不能拿出令人信服的理由,身后马车车厢里的周家老祖或许会对他的疑虑更重。
  所以只是这一息之间,他抬起了头,平静回答道:“那处地方,最不可能被两柄飞剑第一时间截住。”
  扶苏一怔,一时没有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这名大楚王朝的七境强者的眉头却是再次蹙起。
  他回想着方才的画面,缓缓道:“只是如此?”
  丁宁看着他,点头道:“只是如此。”
  扶苏怔怔的想道,难道只是因为那处地方,是谢连应和谢柔的身体正好遮掩住了后方两柄飞剑直线前行的方向?
  “在下银线工坊陈楚。”
  这名大楚修行者点了点头,然后平静的说道。
  他的目光此时落在丁宁身后,周家老祖所在的黑色车厢上,这句话显然是对着周家老祖所说。
  然而扶苏和谢连应的目光却同时一凝。
  “我倒是谁,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银线圣手陈楚。”谢连应随即冷笑了起来,“还是出自楚宫廷的强大修行者,能够见到,倒是三生有幸。”
  陈楚的名气的确极大。
  唯有能够达到“丝路”级,也就是说能够在一根头发丝般大小的细丝上,准确的布置出符文的匠师,在大楚王朝的匠师之中才能称为圣手。
  银线工坊的圣手,一共也只有五位。
  而陈楚不只是圣手,而且还是七境的强者。
  这便更加难得,可以制作和使用七境之下的修行者难以理解的符器。
  所以他在很早之前便已经是宫廷器师。
  只是谢连应此时的冷笑,却还带着其它的意思。
  大楚王朝许多停留在宫廷之内的器师,身体都不完整。
  陈楚自然感觉得出谢连应的嘲讽之意,但是他却是丝毫不加理会,他只是隐约觉得那辆黑色马车之内传出一股令他感到危险的气息。
  他必须获得更多的讯息,来判断到底是要逃,还是要继续战斗。
  丁宁的眉头微跳。
  便在此时,周家老祖的车帘往两侧分开。
  身披宽松锦袍的周家老祖缓缓站起,从车厢内走出。
  “我姓周,单名眉字,可能和霉谐音,所以这一生都不太幸运。”
  周家老祖一副慈祥和蔼的面容,看着这名大楚王朝的宫廷修行者,温和的说道。
  “原来是他,他竟然还未死!”
  谢连应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心中响起不可置信的声音。
  “想不到周家老祖竟然还活着,真是老而弥坚。”陈楚眼睛微微眯起,尖细的声音响起,他的脸上也尽是意外的表情。
  “此时的长陵,不是你们那时的长陵。”
  陈楚微微的顿了一顿,看着周家老祖,淡漠的说道:“你又何必来插手这样的事情?”
  “正好遇到,便是机缘。”
  周家老祖和蔼的看着陈楚,说道:“你身上的两件东西很好,我想拿来送给我身边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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