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黄泉诡事（5）
听完安若夕的讲述，我长长叹了一口气。
我真是没想到高祖父最后来到了归墟空间，又如类人鱼族发生了一段小故事。
如果不是偶然之下，打死我也不可能获得真相。
我不知道他得知了人鱼族祭司救治他真相之后的什么反应，但我敢肯定他一定懊恼的要死，不然也不会再次想着要自杀！
可是懊恼又有什么用？
当结果出现，没有如果，没有假设。
就像现在的我们面临的局面，如果有如果，那么我会如果当初我不答应庄羽去寻找劳什子的周宣古墓，那么就不会有接下来的事情，那么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但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屁用呢？
想到这里，我抬头问老龙马道，你现在寄居的这个身体是死了还是没死？
他说，没死？
我说，既然我帮你做了这么多事，你答应我一件事吧！
他说，什么事？
我说，你先说你答应不答应吧。
他说，我都不知道什么事，怎么会答应你？万一你让我放了你们呢！
我说，我让你放了我们你会放吗？
他说，不会。
我说，我既然知道你不会放我们，我怎么会提出这等低级的要求呢？
他说，那也倒是。
随后他顿了下道，只要不是放了你们，其余的都好说。
我说，真的？
他说，看情况！
我脸上露出轻蔑之意，冷笑道，活了一万年的老妖怪，不是有读心术吗？你读读我想让你做什么？
他说，读心术耗费精神力，我都掌控了局面我还用什么读心术。
我冷哼一声道，你读读我是不是让你自杀！
他听出了我的轻视，冷哼一声道，你知道我不可能自杀，所以你不会提出这等事情的。
我说，你既然知道，还不敢答应我提出的要求？
他说，这个要看情况！
我说，就这样的还敢自称是强者？别他妈的在这里丢人现眼了，难怪要滚回老家找妈妈呢！
他叫道，你骂我？
我冷哼一声不再说话，不过，脸上的鄙视却越来越鄙视了。
他盯着我沉吟了半晌，大黄眼转了几转，见我脸鄙视之意，越来越浓烈，顿时觉得自己被小瞧了，出口道，我答应你。
我说，君子一言。
他说，龙马难追。
我说，这个不算，重来，君子一言。
他说，驷马难追。
我说，这还差不多，你那个龙马难追实在难以令人信服。
他说，你就麻溜的说你要我做什么吧，我给你说，也就是我有怜悯之心，要换作龙马星的黑暗种族，别说讨价还价了，估计你现在早就被大卸八块了！
我叹了口气道，安若夕从小没见过她娘，你就从安若夕她娘身体中出来吧，还安若夕她娘一个自由身吧。
老龙马看着我，没有动弹。
我说，难道你不敢？
他说，我当然敢，一具驱壳而已。
我说，那你做啊！
他冷哼一声之后，刷一下从我眼前消失，不知道去了哪儿。
就在我诧异之时，远处光亮照不到的石林中走出一个女人。
安若夕见到这个女人那瞬间，嘴里叫着妈妈就扑了上去。
这个时候，我忽然感到脑袋发晕，头不自觉的如打瞌睡般耷拉了下去，眼睛也开始迷瞪起来。我知道，这是鲜血流失过多造成的现象。
我努力想睁开眼，去看眼前母女相认的温暖场景，但却怎么也看不见。
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吧。
都别怪我，不是我将你们带向了死亡，而这些都是该死的老龙马在左右。
别怪我。
内心的声音渐渐微弱。
我的眼前尽是黑暗。
是黑暗充斥了黄泉，还是我彻底的闭上了眼？
鲜血一滴滴的掉落。
意识一点点被抽空。
我说我就这么死了吗？
如果我死了，我怎么听到了有人叫妈妈的声音。
那好像不是人鱼祭司的声音，好似是一个男孩的声音。
哦
妈妈。
恍惚中
我眼前出现了一张脸
随后出现了一个身影
啊
那是年轻的妈妈
我想睁大眼睛看那模糊的妈妈
却怎么也看不清
啊，妈妈
我在心底呼喊
我似乎看到了儿时
我走的很累
我对她说
妈妈我好累，抱抱我
她对我说，男人要走自己的路
哦
走自己的路
下一瞬
妈妈的影像不见了
眼前模糊起来
什么也没有
好似无尽的虚空
我知道
我要死了
不然我怎么能见到已经死去的妈妈
我的意识越来越微弱
但虚空之中却慢慢显影出了一个影像
我看到了一个孩子
他小小的矮矮的
正跟在一个男人身后向前走
男人是个瘸子
却走的飞快
似乎忘记了身后的孩子
小孩子拼命的跑
却怎么也跟不上大人的步伐
他大叫，前面的，等等我。
前面的，依旧飞快的向前走
下一刻
小孩子忽然被绊了一脚
脸磕在了地上，额头破了，鼻子破了
流出了鲜血
小孩子感觉到了疼
他顿时耍赖般的趴在地上哇哇大哭
前面飞快行走的瘸子终于停了下来
他立住身子，缓缓回头
我看清了他的脸
那是我二叔
年轻时候的二叔
他立在远处对着那个孩子大叫道——抬起头，站起来！
那个孩子
缓缓抬起了头
他脸上都是鲜血
看不到容貌
他伸出小手擦了一把脸
哦
我看见了
那是虚岁五岁的我
小小的我
擦了一把脸之后
小嘴撇了撇看着那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
然后叫道
你是坏蛋
你是坏人
你和妈妈一样坏
我磕倒了
妈妈从来不扶
你也不扶
你们都不爱我
二叔站在远处，眼中含泪，依旧说，站起来，站起来。
我看着他的样子，心说，这人矫情。
我小孩子哭哭也就罢了，他一个大人哭什么呢？
我不知道他的悲伤从何而来
但当他后来跪在地上的时候
我就知道了他的悲伤
他让我站起来，我偏不
你说让我站起来我就站起来？
多没面子？
那我的个性不就没了！
哼！
我依旧趴在哪儿
我看着地上的蚂蚁在我的鲜血里艰难的挪动
我觉得好好玩哦
二叔又发话了，站起来，站起来！
我抬头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说，站起来，站起来
我想继续耍赖
可是他这时的声音，仿佛有着魔力
我不自觉的随着这个声音站了起来
二叔那张哀伤的脸上有了些许笑意
随后他对我招招手说，来呀，来呀。
随后，他转身奔跑
我不知道，一个瘸子怎么跑那么快
我小脚步频率加快，拼命的跟上
最终
我们停在了一座院子前
好熟悉的地方
是我的家
我走进院子
里面站满了人
他们一脸哀伤的看着二叔
他们一脸同情的看着我
二叔拉着我向前走的时候
他们闪出了一个空档
对着我们行注目礼
我觉得很好玩
我如大将军般的对他们挥手致意
有人同情
有人叹气
随后我二叔进了右侧的偏房
床上躺着一个女人
一脸的忧郁
没有活力
死气沉沉
哦
这是我妈妈
年轻的妈妈
她怎么变成了这样子
我害怕
我恐惧
我躲在了二叔的身后
妈妈看着我说
孩子不要怕
过来
我不敢向前
二叔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拉着我到了床前
然后他转身走了出去
我看母亲的脸
我没有悲伤
只有恐惧
我不明白
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就变得这么没有精神
妈妈抓住了我的手
手心的温度
不是那么温
有点儿凉
一如庄羽手心温度
她说
妈妈离开了
你要开心
你要快乐
你要幸福
你要坚强
我说妈妈你要去哪
妈妈说我要去很遥远的地方
可能这辈子也见不到我了
哦
见不到？
好可怕！
我悲伤的嚎啕大哭
我说我不要妈妈离开
我说我要妈妈陪伴我
妈妈说妈妈不能陪你了
以后的路要你自己走了
我说一直以来我都是自己走路
妈妈说自己走路和走自己的路有区别
我不解的眨了眨眼睛，然后固执地说，没有区别，自己走路，就是走自己的路。
妈妈笑了
她说你这样很好
我骄傲的说，刚才我跌倒了，还自己爬起来的呢！二叔都不管我的！
我话说完
妈妈眼里掉下了眼泪
她伸出手艰难的擦了擦我脸上的血迹又笑着对我说
我家宝宝最勇敢了
我骄傲的说
是呀，我是最勇敢的小宝呀！
妈妈说，是啊，宝宝最勇敢了。
妈妈又说，你要瞪大眼睛看着这个世界，去寻找光明。
妈妈还说，只有光明的力量最伟大。
我不解，我困惑。
我瞪大眼睛说，光明是什么。
妈妈说，光明就是爱。
我说，爱是什么。
妈妈说，爱就是光明。
我说我不懂。
妈妈说，你成为男子汉就懂了。
妈妈又说，好可惜，我见不到你成为男子汉了！
我说，男子汉是啥？
妈妈说，男子汉是光明行者，顶天立地，站的正，坐的直，行的端，流血不流泪，流汗不喊苦，他们继往开来，他们是一群有信有义的勇者！
我拍了拍胸脯对妈妈说，妈妈放心，我就是男子汉！
妈妈笑了。
我说，那这样妈妈可以不走了吗？
妈妈摇摇头道，我要走的。
我说，这是为什么呢？小宝很乖的呢，已经答应妈妈做男子汉了呢，妈妈也要答应小宝不要离开啊！
妈妈笑了，笑得很开心，但下一刻，她就闭上了眼睛。
我摇着她的手说，妈妈你醒醒。
妈妈不动。
我说妈妈你这么困吗？连和我说话的功夫都没有吗？
妈妈不动。
我说，妈妈你不再爱我了！
妈妈不动。
我说，妈妈我生气了啊！
妈妈依然不动。
我说，算了，妈妈你睡吧，醒来之后，再跟我说男子汉怎么瞪大眼睛寻找光明的事情吧。
我回过去头去，看到了泪流满面的二叔。
我说，哦，二叔，你不是男子汉哦，妈妈刚跟我说男子汉不流泪哦。
二叔听了我的话，使劲的擦了眼泪，说，我不是男子汉，我们家最大的男子汉是小宝。
我挺起胸膛，骄傲的说，是的呢！
我看见二叔跪了下来
上一次他也跪了
是我父亲去世的时候
我忽然意识到
妈妈死了
我以为死人额头上得有鲜血和爸爸一样死去
哦，不流血也可以死
原来我那么傻
原来我那么天真
我浑身战栗……
忽然，影像再次发生了变化
一个少年
固执的站在墙根
是的
还是我
是我七八岁？
八九岁的时候？
我记不起来了
也记不起站在墙根多少次了
每次打完架
二叔都罚我站
他问我为什么跟别人打架
我说，他们说我没爹没娘
二叔说，你有爹有娘吗？
我说，我没有。
二叔说，那它们说的是真话！
我说，他们是嘲笑我，讽刺我，鄙视我，挖苦我！
二叔说，有时候真话，总是惹人愤怒的。
我说，是的，我看到他们脸上戏谑的表情，我就愤怒。
二叔说，如果别人摇头叹息的说这个孩子好可怜，你会怎样？
我说，我会觉得自己可怜，默默悲伤，走开。
二叔说，你为别人的话愤怒，为别人的话哀伤，你不算男子汉。
我说，我是！
二叔说，如果是，就会理性的面对这一切，无论别人说好说坏，你都要一视同仁，他们嘲笑你，是他们幼稚无知，他们同情你，是他们仁慈。无知可怜，仁慈可敬。
我说，我不明白！
他说，站上一个小时，你就会明白一点！
我默默的站着，我眼睛看着红色墙壁，我一动不动，就那么站着，可是，我眼前的红色墙壁开始褪色，慢慢的变成了白色。
是天堂吗？
我要死了吗？
我就要别了活着的亲人，见到死去了的亲人了吗？
不然我怎么看到了儿时的情形？
我怎么看到了死去的妈妈。
传说一个人只有在临死前才能看到最念念不忘的事情。
是的！
我一定是要死了！
我真是没想到高祖父最后来到了归墟空间，又如类人鱼族发生了一段小故事。
如果不是偶然之下，打死我也不可能获得真相。
我不知道他得知了人鱼族祭司救治他真相之后的什么反应，但我敢肯定他一定懊恼的要死，不然也不会再次想着要自杀！
可是懊恼又有什么用？
当结果出现，没有如果，没有假设。
就像现在的我们面临的局面，如果有如果，那么我会如果当初我不答应庄羽去寻找劳什子的周宣古墓，那么就不会有接下来的事情，那么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但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屁用呢？
想到这里，我抬头问老龙马道，你现在寄居的这个身体是死了还是没死？
他说，没死？
我说，既然我帮你做了这么多事，你答应我一件事吧！
他说，什么事？
我说，你先说你答应不答应吧。
他说，我都不知道什么事，怎么会答应你？万一你让我放了你们呢！
我说，我让你放了我们你会放吗？
他说，不会。
我说，我既然知道你不会放我们，我怎么会提出这等低级的要求呢？
他说，那也倒是。
随后他顿了下道，只要不是放了你们，其余的都好说。
我说，真的？
他说，看情况！
我脸上露出轻蔑之意，冷笑道，活了一万年的老妖怪，不是有读心术吗？你读读我想让你做什么？
他说，读心术耗费精神力，我都掌控了局面我还用什么读心术。
我冷哼一声道，你读读我是不是让你自杀！
他听出了我的轻视，冷哼一声道，你知道我不可能自杀，所以你不会提出这等事情的。
我说，你既然知道，还不敢答应我提出的要求？
他说，这个要看情况！
我说，就这样的还敢自称是强者？别他妈的在这里丢人现眼了，难怪要滚回老家找妈妈呢！
他叫道，你骂我？
我冷哼一声不再说话，不过，脸上的鄙视却越来越鄙视了。
他盯着我沉吟了半晌，大黄眼转了几转，见我脸鄙视之意，越来越浓烈，顿时觉得自己被小瞧了，出口道，我答应你。
我说，君子一言。
他说，龙马难追。
我说，这个不算，重来，君子一言。
他说，驷马难追。
我说，这还差不多，你那个龙马难追实在难以令人信服。
他说，你就麻溜的说你要我做什么吧，我给你说，也就是我有怜悯之心，要换作龙马星的黑暗种族，别说讨价还价了，估计你现在早就被大卸八块了！
我叹了口气道，安若夕从小没见过她娘，你就从安若夕她娘身体中出来吧，还安若夕她娘一个自由身吧。
老龙马看着我，没有动弹。
我说，难道你不敢？
他说，我当然敢，一具驱壳而已。
我说，那你做啊！
他冷哼一声之后，刷一下从我眼前消失，不知道去了哪儿。
就在我诧异之时，远处光亮照不到的石林中走出一个女人。
安若夕见到这个女人那瞬间，嘴里叫着妈妈就扑了上去。
这个时候，我忽然感到脑袋发晕，头不自觉的如打瞌睡般耷拉了下去，眼睛也开始迷瞪起来。我知道，这是鲜血流失过多造成的现象。
我努力想睁开眼，去看眼前母女相认的温暖场景，但却怎么也看不见。
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个了吧。
都别怪我，不是我将你们带向了死亡，而这些都是该死的老龙马在左右。
别怪我。
内心的声音渐渐微弱。
我的眼前尽是黑暗。
是黑暗充斥了黄泉，还是我彻底的闭上了眼？
鲜血一滴滴的掉落。
意识一点点被抽空。
我说我就这么死了吗？
如果我死了，我怎么听到了有人叫妈妈的声音。
那好像不是人鱼祭司的声音，好似是一个男孩的声音。
哦
妈妈。
恍惚中
我眼前出现了一张脸
随后出现了一个身影
啊
那是年轻的妈妈
我想睁大眼睛看那模糊的妈妈
却怎么也看不清
啊，妈妈
我在心底呼喊
我似乎看到了儿时
我走的很累
我对她说
妈妈我好累，抱抱我
她对我说，男人要走自己的路
哦
走自己的路
下一瞬
妈妈的影像不见了
眼前模糊起来
什么也没有
好似无尽的虚空
我知道
我要死了
不然我怎么能见到已经死去的妈妈
我的意识越来越微弱
但虚空之中却慢慢显影出了一个影像
我看到了一个孩子
他小小的矮矮的
正跟在一个男人身后向前走
男人是个瘸子
却走的飞快
似乎忘记了身后的孩子
小孩子拼命的跑
却怎么也跟不上大人的步伐
他大叫，前面的，等等我。
前面的，依旧飞快的向前走
下一刻
小孩子忽然被绊了一脚
脸磕在了地上，额头破了，鼻子破了
流出了鲜血
小孩子感觉到了疼
他顿时耍赖般的趴在地上哇哇大哭
前面飞快行走的瘸子终于停了下来
他立住身子，缓缓回头
我看清了他的脸
那是我二叔
年轻时候的二叔
他立在远处对着那个孩子大叫道——抬起头，站起来！
那个孩子
缓缓抬起了头
他脸上都是鲜血
看不到容貌
他伸出小手擦了一把脸
哦
我看见了
那是虚岁五岁的我
小小的我
擦了一把脸之后
小嘴撇了撇看着那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
然后叫道
你是坏蛋
你是坏人
你和妈妈一样坏
我磕倒了
妈妈从来不扶
你也不扶
你们都不爱我
二叔站在远处，眼中含泪，依旧说，站起来，站起来。
我看着他的样子，心说，这人矫情。
我小孩子哭哭也就罢了，他一个大人哭什么呢？
我不知道他的悲伤从何而来
但当他后来跪在地上的时候
我就知道了他的悲伤
他让我站起来，我偏不
你说让我站起来我就站起来？
多没面子？
那我的个性不就没了！
哼！
我依旧趴在哪儿
我看着地上的蚂蚁在我的鲜血里艰难的挪动
我觉得好好玩哦
二叔又发话了，站起来，站起来！
我抬头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说，站起来，站起来
我想继续耍赖
可是他这时的声音，仿佛有着魔力
我不自觉的随着这个声音站了起来
二叔那张哀伤的脸上有了些许笑意
随后他对我招招手说，来呀，来呀。
随后，他转身奔跑
我不知道，一个瘸子怎么跑那么快
我小脚步频率加快，拼命的跟上
最终
我们停在了一座院子前
好熟悉的地方
是我的家
我走进院子
里面站满了人
他们一脸哀伤的看着二叔
他们一脸同情的看着我
二叔拉着我向前走的时候
他们闪出了一个空档
对着我们行注目礼
我觉得很好玩
我如大将军般的对他们挥手致意
有人同情
有人叹气
随后我二叔进了右侧的偏房
床上躺着一个女人
一脸的忧郁
没有活力
死气沉沉
哦
这是我妈妈
年轻的妈妈
她怎么变成了这样子
我害怕
我恐惧
我躲在了二叔的身后
妈妈看着我说
孩子不要怕
过来
我不敢向前
二叔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拉着我到了床前
然后他转身走了出去
我看母亲的脸
我没有悲伤
只有恐惧
我不明白
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就变得这么没有精神
妈妈抓住了我的手
手心的温度
不是那么温
有点儿凉
一如庄羽手心温度
她说
妈妈离开了
你要开心
你要快乐
你要幸福
你要坚强
我说妈妈你要去哪
妈妈说我要去很遥远的地方
可能这辈子也见不到我了
哦
见不到？
好可怕！
我悲伤的嚎啕大哭
我说我不要妈妈离开
我说我要妈妈陪伴我
妈妈说妈妈不能陪你了
以后的路要你自己走了
我说一直以来我都是自己走路
妈妈说自己走路和走自己的路有区别
我不解的眨了眨眼睛，然后固执地说，没有区别，自己走路，就是走自己的路。
妈妈笑了
她说你这样很好
我骄傲的说，刚才我跌倒了，还自己爬起来的呢！二叔都不管我的！
我话说完
妈妈眼里掉下了眼泪
她伸出手艰难的擦了擦我脸上的血迹又笑着对我说
我家宝宝最勇敢了
我骄傲的说
是呀，我是最勇敢的小宝呀！
妈妈说，是啊，宝宝最勇敢了。
妈妈又说，你要瞪大眼睛看着这个世界，去寻找光明。
妈妈还说，只有光明的力量最伟大。
我不解，我困惑。
我瞪大眼睛说，光明是什么。
妈妈说，光明就是爱。
我说，爱是什么。
妈妈说，爱就是光明。
我说我不懂。
妈妈说，你成为男子汉就懂了。
妈妈又说，好可惜，我见不到你成为男子汉了！
我说，男子汉是啥？
妈妈说，男子汉是光明行者，顶天立地，站的正，坐的直，行的端，流血不流泪，流汗不喊苦，他们继往开来，他们是一群有信有义的勇者！
我拍了拍胸脯对妈妈说，妈妈放心，我就是男子汉！
妈妈笑了。
我说，那这样妈妈可以不走了吗？
妈妈摇摇头道，我要走的。
我说，这是为什么呢？小宝很乖的呢，已经答应妈妈做男子汉了呢，妈妈也要答应小宝不要离开啊！
妈妈笑了，笑得很开心，但下一刻，她就闭上了眼睛。
我摇着她的手说，妈妈你醒醒。
妈妈不动。
我说妈妈你这么困吗？连和我说话的功夫都没有吗？
妈妈不动。
我说，妈妈你不再爱我了！
妈妈不动。
我说，妈妈我生气了啊！
妈妈依然不动。
我说，算了，妈妈你睡吧，醒来之后，再跟我说男子汉怎么瞪大眼睛寻找光明的事情吧。
我回过去头去，看到了泪流满面的二叔。
我说，哦，二叔，你不是男子汉哦，妈妈刚跟我说男子汉不流泪哦。
二叔听了我的话，使劲的擦了眼泪，说，我不是男子汉，我们家最大的男子汉是小宝。
我挺起胸膛，骄傲的说，是的呢！
我看见二叔跪了下来
上一次他也跪了
是我父亲去世的时候
我忽然意识到
妈妈死了
我以为死人额头上得有鲜血和爸爸一样死去
哦，不流血也可以死
原来我那么傻
原来我那么天真
我浑身战栗……
忽然，影像再次发生了变化
一个少年
固执的站在墙根
是的
还是我
是我七八岁？
八九岁的时候？
我记不起来了
也记不起站在墙根多少次了
每次打完架
二叔都罚我站
他问我为什么跟别人打架
我说，他们说我没爹没娘
二叔说，你有爹有娘吗？
我说，我没有。
二叔说，那它们说的是真话！
我说，他们是嘲笑我，讽刺我，鄙视我，挖苦我！
二叔说，有时候真话，总是惹人愤怒的。
我说，是的，我看到他们脸上戏谑的表情，我就愤怒。
二叔说，如果别人摇头叹息的说这个孩子好可怜，你会怎样？
我说，我会觉得自己可怜，默默悲伤，走开。
二叔说，你为别人的话愤怒，为别人的话哀伤，你不算男子汉。
我说，我是！
二叔说，如果是，就会理性的面对这一切，无论别人说好说坏，你都要一视同仁，他们嘲笑你，是他们幼稚无知，他们同情你，是他们仁慈。无知可怜，仁慈可敬。
我说，我不明白！
他说，站上一个小时，你就会明白一点！
我默默的站着，我眼睛看着红色墙壁，我一动不动，就那么站着，可是，我眼前的红色墙壁开始褪色，慢慢的变成了白色。
是天堂吗？
我要死了吗？
我就要别了活着的亲人，见到死去了的亲人了吗？
不然我怎么看到了儿时的情形？
我怎么看到了死去的妈妈。
传说一个人只有在临死前才能看到最念念不忘的事情。
是的！
我一定是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