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0四章 朱刚日记——零敲牛皮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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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39 . 5 . 14
  我猜昨天鬼子一定很憋屈,他们那样白白死伤了二十多名士兵却连我们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他们会派兵进山围剿吗?这个没人知道,但在茫茫大山去围剿本土作战的**队注定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这次从根据地出来之前,首长说日军的在经过武汉之战后兵力也已经不是很充裕了。
  一方面他们在国占地太多,一方面他们也被**队歼灭了不少,尽管我们是几命换一命。
  昨夜我们在山间林地里露宿了一宿,清晨草尖的露水打湿了战士们的军装,但我睡的很安心。
  因为,粪球子在四面都放了岗哨,而且还在树木之间拉了齐膝的绳子面又系了空罐头盒。
  他说这也是他们军需处的传统,因为他们经常露营。
  我现在明白为什么他们总自称军需处了,显而易见,他们真的并不认同央军,反而在他们的谈论我能听得出来,他们和各杂牌军关系很好。
  我想,他们或许也是把我们八路军当成杂牌军了吧。
  能看得出来,这支部队里的每个人受霍小山的影响都很深,对弱者充满了同情。
  宿营时有一个士兵问我说,假如你们八路军在潜伏的时候遇到鬼子正要杀死咱们国的小女孩,你们是救那个小女孩让潜伏失败还是不救那个小女孩眼睁睁看着她被鬼子杀掉然后再替她报仇?
  我感觉到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但我不想骗这个直属营的战士。
  于是,我告诉他这种情况在战斗我们八路军确实碰到过,结果是当时我们损失了一个班的战士打死了三个鬼子而那个老百姓也没救出来。
  这个战士听完后说,那你们八路军和我们一样。
  他接着说,我知道说这种情况有点钻牛角尖,但是,在我们军需处看来,救这个小女孩是必须的。
  虽然救这个小女孩肯定违反了军纪,会造成自己很大的损失。
  如果头不在我们还没救,那么违反了我们军需处最重要的军规,头儿会生气。
  我追问那个战士,那要是你们这样做可能阵亡几十个弟兄呢?
  听到我俩谈话的战士却同时出声说道,那也救!
  我说可是你们一下子阵亡了几十个弟兄你们头会同意你们的做法?
  这时那个士兵说,头儿当然不会同意我们的做法,但是我们知道,如果头儿现场,他宁可自己阵亡了也会救,所以我们必须救!
  他们的回答让我震撼!
  正如我所说,这种情况我们八路军确实遇到过,事后部队内是否该救那个老百姓也产生了争论。
  正方说必须救,如果不救要我们八路军做什么?
  反方说如果不救,不光我们不会牺牲那一个班的战士我们潜伏成功还会消灭十几个日军也为那个老百姓报了仇。
  在我看来,这个问题其实从哪个角度选择都不能算错,毕竟是在打鬼子过程产生出来的问题,重要的是,我们一直在打鬼子这才是最重要的,尽管选择起来确实艰难。
  可我看霍小山的士兵们却没有这种争论,他们的回答是迅速的,他们选择是一致的。
  因为我发现他们有一种代入感,那是头儿在那种情况下怎么做我们怎么做,他们一致选择了“救!”
  后来我又问如果是别的央军会救吗?
  霍小山的战士们当即指出了我在问题的错误,他们说我们是军需处不是央军。
  我说可是你们隶属于央军那么你们是央军啊。
  他们依然固执地声明我们是军需处我们绝不是央军。
  他们说,央军也打鬼子,央军打鬼子也挺厉害的,但央军欺负杂牌军,央军有时候欺负老百姓,所以我们不是央军。
  这个话题我和直属营,不,我和军需处的士兵一直探讨到了该睡觉的时候,粪球子站出来做了总结。
  他说,我们只做自己,管别人做什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好,良心命重要。
  ……
  今天天还没亮的时候,一名直属营的战士回来了。
  在昨天那一人只打了一枪的战斗结束后,粪球子安排了两名战士在那个山头附近负责瞭望鬼子动静的。
  回来报信的是一个,另外一个还在原地监视鬼子呢。
  这个战士兴高采烈地回来报告说,鬼子在昨天天要黑的时候往那个山头派了四十多个人,看来被咱们的冷枪打怕了,把那个地方当成据点了。
  别的战士问他你为什么不开枪打死一个俩的?头儿不是说这回叫零敲牛皮糖吗?打死一个两个也不算少。
  那报信的战士说,你傻呀,我们俩铆足劲儿又能打死几个?要是开枪了还有你们什么事?咱们都去的话,说不定还是一人一枪一下子能打死十五个呢?
  粪球子表扬这个报信的士兵了,他说你这事办的对!头说一回杀鬼子不能超过十五个咱不超过十五个,但只打死十三个或者十四个半也是不对的!
  粪球子划了根火柴看了看手表,他说过他那块手表是从一个被打死的日军少佐那弄来的)。
  粪球说还来得久,紧急集合,早饭不吃了,趁天还没亮赶紧摸过去。
  他又命令那个回来报信的战士并通知昨夜值夜哨的四个战士煮点粥等他们打完枪回来喝。
  直属营的士兵动作真的很快,不到一分钟集合完毕出发了。
  出发时我听那个回来报信的士兵在那嘟囔“早知道让***回来报信好了,自己这回没捞着打鬼子。”
  天亮之前,我们经过急行军如愿以偿地赶到了那个山头下的树林埋伏了起来,而这里距离山的鬼子也不到一百米。
  而鉴于这回日军是在高处我们是在低处,粪球子又让十多名战士象撒芝麻盐似的将那山头靠近大山这一侧半包围了起来。
  我明白他还是要打一枪跑,这样做是为了能多看到几名日军,因为日军在高处嘛。
  天亮的时候,我们看到山头升起了青烟,鬼子正在做早饭,我甚至能看到鬼子正在熬饭的铁锅的沿儿。
  很明显鬼子没有意识到我们又连夜杀了回来,他们没有丝毫戒备,在我们隐蔽的位置可以看到暴露在我们射角内的十多名士兵。
  粪球子低声示意我用枪打鬼子的饭锅。
  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他的意思,他的意思是咱们人多,鬼子暴露的目标少,我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把鬼子的饭锅“砸”了。
  五分钟后,在鬼子饭做好了,鬼子兵都拿着饭盒去打饭的时候我们的枪响了。
  我一枪正打在一名正端着碗的日军士兵身,见他身体一顿手一扬将那碗抛了出去,然后人倒下去正砸在了那饭锅,我看到有白色的米饭在那一瞬间从锅里倾泻而下。
  打完这枪我们这批离山顶最近的人调头往回跑,而鬼子报复的射击也到了。
  但是鬼子的射击对我们的威胁并不大,他们有的也只是打了一枪又被我们打死了。
  因为,粪球子在战斗前安排了十名士兵打掩护,只要有鬼子在山头露出脑袋负责掩护的直属营士兵是一枪,他们的枪打的确实准。
  然后我们跑出段距离后也回身射击,让在前面掩护的战士再撤回来。
  这样交叉掩护着,我们这次出击的三十五人一个人没少、每个人一个零件没少地全撤了回来。
  回来后负责做饭的那五个战士刚刚把粥煮好!
  出人意料的是,在这次战斗我得到了参战人员的一致表扬,只因为我用子弹“砸”了鬼子吃饭的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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