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三六章 探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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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见素心中暗惊,他当然对于局面看得很清楚明白,那日参观了兵工厂之后,韦见素便知道王源是绝不肯引颈受戮的,但这样的话自己又岂敢说出口来。然而现在王源自己说起,这个话题便无可回避了。
  “相国,老朽没什么本事,也没什么能力声望,老朽的看法无关紧要。但既然相国问及老朽,老朽也不能装聋作哑。相国功勋卓著,可说无相国为中流砥柱,便没有大唐的今日。如果有人要干那鸟尽弓藏之事,当然是不得人心的。然相国毕竟是大唐之臣,即便要行事,也要做到仁至义尽,让天下人知道错不在相国,那样方可堵天下悠悠之口,得到万民拥戴。所谓上不仁失民心,天必替之。这也不是什么忌讳之事。如今大唐之局,或向左,或向右,但取决于陛下之念。一念之差,或可天壤之别。”韦见素沉声道。
  王源哈哈大笑道:“左相,佩服佩服。你我共事时间不长,我终日忙碌没能和左相有过交心之谈。现在方知,左相心有丘壑,大智若愚。早知如此,我该多和左相谈谈心的。”
  韦见素微笑道:“相国谬赞。老朽哪里有相国说的那般本事。不过老朽对相国的敬佩却是发自真心的。相国为了大唐殚精竭虑,忍受着诸多的诋毁。对百姓也是发自真心的爱惜和怜悯。倒是有些人,成天想着阴谋算计,一步步逼得相国行不得不为之事。老朽不管别人怎么想,在我看来,相国即便做出什么有悖人臣之伦的事情来,老朽也是能理解的。并且老朽会站在相国身边,尽绵薄之力。”
  王源微笑点头,韦见素这番话便是真正的投诚之意了。这番话看似简单,但在韦见素这样的从来都是八面玲珑不站队的人口中说出来,那便殊为不易的。这当然得益于自己的行为对他的影响,更重要的是,自己所展现出的巨大实力征服了他。对王源而言,能得到韦见素这等政务上的老手相助,也是有极大的裨益的。过去的一年多来,王源在相国这个位置上其实并没有做太多的事情,只是提出了一些大方向上的想法。但正是因为有韦见素这个不声不响的人在旁协助,事情才得以推进。可以说,韦见素确实是个干实事的相才。也正因如此,虽然韦见素一直对自己若即若离,但王源依旧没有半点要动他的心思。因为韦见素的所有行为都没有出轨之处,他是做实事的人。
  本来,王源对颜真卿寄予厚望,希望颜真卿能有一番作为,或者能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然而现在看来,这想法是一厢情愿了。颜真卿确实有他的长处,但在政治上,这个人的愚忠和幼稚以及不识时务的耿直毁了他。王源得不到他任何的帮助,相反却有可能被他坏了事。王源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没有太大的容人的雅量,昧着心去和颜真卿交好,那是一件毫无意义之事。
  “左相,多谢你能说出这番话来。我王源身边正需要你这样的人。今后很多事还需请教韦左相,还请韦左相能不吝赐教。”王源长鞠一礼,诚恳的道。
  韦见素抱拳还礼,微笑道:“相国放心,老朽一定尽力便是。”
  ……
  午后的阳光下,两大车物事停在散花楼前院的空地上。那是袁明远临行前留下的让王源转交给玄宗的从长安带来的东西。赵青拿着清单一样样的对着物品登记,准备将这些东西移交给玄宗。据说每一样东西都是李瑁亲自挑选给玄宗的。
  半个时辰后,清单登记完毕。赵青拿着清单来到假山之侧的树荫下,那里王源正靠在假山上眯着眼养神。
  “大帅,都登记完毕了,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都是些日常之物。袁明远既是托我们转交,必是不肯留下什么特别的东西的。就算是有信件什么的,怕也不会托我们转交。这没卵子的货大中午便跑了,据说连午饭都吃呢。”赵青呵呵笑道。
  王源微笑道:“早走早清净,难道你还希望他留在成都不成?”
  赵青道:“他回了京城,还指不定怎么编排咱们呢,定是满口说大帅的不是了。”
  王源伸手接过清单来,淡淡道:“我还在乎他如何编排我么?不用编排我,李瑁也恨我入骨了。”
  王源低头扫了几眼清单,但见上面林林总总罗列了百余种物事,大到桌椅板凳屏风茶几,小到锅碗瓢盆笔墨纸砚,可谓是事无巨细一应俱全。
  “李瑁可谓用心良苦啊。这么多日常之物,还需要什么口信?这不就是暗示太上皇久居成都不要想着回京城了么?陛李瑁这是以物代言,毕竟那样的话他也说不出口来。太上皇一看到这些东西,自然都会明白了。”王源咂嘴摇头道。
  赵青经王源这么一点拨,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李瑁的用意。看似孝敬周到,却传达着这隐晦的用意。
  “原来是这层意思在里边,可真是煞费苦心了。大帅,那这些东西还要全部转交太上皇么?”
  “当然,这是太上皇之物,我们当然要转交给他。让太上皇也看清楚,他的这个儿子对他是如何的孝敬。”王源道。
  “相国,你说,陛下怎么就这么怕太上皇回京呢?难道太上皇当真便能对他的皇位有如此的威胁么?我看未必。此一时彼一时也,太上皇现如今恐怕已经没有复位的可能了,陛下当知道这一点,为何却还要如此呢?”
  “赵青,有一种东西叫做积威。太上皇享国数十年,又是个英明神武的皇帝。唔……至少前二十年是个圣君。诸皇子一直生活在太上皇的威压之下,谁敢对太上皇不敬?看看之前的两名太子,见到陛下便抬不起头来,不敢多说一句话,生恐得咎。而当今陛下则对太上皇更加的敬畏。或许这敬畏之中还有一丝痛恨吧,你也知道,太上皇对陛下做的那件事,让陛下在很长时间抬不起头来,甚至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露面。就算如今的太上皇已经无复位的希望,当今陛下也绝对不希望他呆在长安,因为那种阴影一直笼罩在心头,那是他心中的隐痛。况且太上皇当真没有复位的可能么?大唐一大半的臣子都是太上皇的臣子,就算是我,也都曾经是太上皇的臣子,李瑁能不担心么?太上皇是否又真的对皇位死了心了呢?当初他们父子是设了一个局摆脱我的控制,而现在情形已经大大的不同了。叛乱平定了,天下太平了,太上皇回到长安后会发生什么,谁都不好说。你说陛下能让他回去么?那可是个烫手的山芋呢,留在长安要时时防备,若是出了意外的话,有会遭天下人唾骂。”
  “所以大帅便一定要将太上皇送回长安,让他们父子之间发生一些事情来?不能教他安生。”韦见素道。
  “胡说,我哪有那个心思?我送太上皇回京并非是要看他们父子反目相残,事实上这根本不会发生。因为陛下是绝不会同意让太上皇回京的。我这么做便其实有别的原因,唔,这些事不宜在此谈论,改日有暇,我好好的告诉你。。”
  “大帅还是不要告诉卑职的好,卑职可不懂那么多的事儿,知道事儿多了,卑职晚上会睡不着觉的,而且有可能会说漏嘴的。”赵青摇头道。
  王源冷哼一声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你还知道你有这个大嘴巴的毛病么?我问你,我在扬州的事情你是不是多嘴了?闹得宅子里尽人皆知?你拍马屁都拍到十二娘那里去了,把我放在眼里了么?”
  赵青一愣,脸色通红,尴尬笑道:“大帅,卑职该死,卑职破嘴巴。那日一不小心便说出来了。大帅息怒,我也是无心之失。”
  王源啐道:“你无心?你是刻意去拍马屁吧。为的是讨小妹黄杏的欢心吧。”
  赵青挠头腆脸道:“大帅,卑职这不是也是着急么?您也不给我做主,和杏儿的婚事你也不给催催。我急的不行,想让几位夫人从中帮帮忙,便只能她们问什么我便答什么了。大帅,您也该关心关心卑职的私事不是么?”
  王源啐了他一口道:“瞧你那样儿。罢了,趁着这段时间空闲,本帅替你操操心,将你和黄杏的事儿给办了,免得你成天大嘴巴乱说话。过段时间怕是又要打仗了,早办了也好。”
  “哎呦,大帅,那可多谢您了,等的就是这句话。您说,要怎么置办?卑职得赶紧准备。”赵青大喜道。
  “具体的事务回去我和三郎一家商议商议。莫说了,先办公务。将这些清单移交内侍去。晚上来府里商议。”王源将清单递还给赵青,赵青连声答应,欢天喜地的去了。
  ……
  四月二十九日午后,王源正慵懒的躺在后园的凉亭下歇息。初夏来临,天气也一天比一天的热了起来。所以午后时分,来到后园凉爽的凉亭下歇息喝茶,便成了王源最爱做的事情。
  亭子里,李欣儿高墨颜阿萝兰心蕙等人陪坐在侧,这几人人手一只薄薄的团扇,仪态悠闲的坐在一旁闲聊。亭子下边不远处荷叶繁密的后园池塘旁,几名婢女正带着大小姐舜华和两位小公子在草地花坛旁嬉戏。笑闹之声不时穿过假山树荫传到亭下。
  王源半闭着眼听着耳边李欣儿正轻声细语的谈论操办黄杏和赵青的婚事的安排,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不时的说几句自己的意见。亭上气氛安详惬意。
  然而这惬意的气氛很快便被打破。一名婢女匆匆而来,传话说黄管家来后宅禀报,说是李宓李老将军带着儿子来求见老爷。王源闻言一骨碌便坐起身来,急急的让李欣儿替自己整理衣衫和发髻。
  李欣儿放下团扇忙替王源整理衣物,口中埋怨道:“你的这些手下可真是不让人消停。大中午的也跑来求见,一天安逸日子也不让人过。”
  “就是,好容易聚在一起说说话赏赏景,又来叨扰。”高墨颜也翻着白眼道。
  王源苦笑道:“你们可莫怪他们,他们若有事都不来禀报,那我岂非被架空了?更何况,这李氏父子正是我这几天苦等的人呢。”
  王源说的没错,李宓父子正是王源这几日苦等之人。确切的说,王源苦等的是李宓的儿子,神策军骑兵斥候营统领,忠武将军李贞元。十几日前,李贞元奉命率数百骑兵斥候前往河东陇右之地搜集情报,而这些情报也决定了王源接下来的行动。所以,这几天看似日子安逸,王源却一直在等待李贞元的归来。
  书房中,李宓和李贞元父子二人正坐在王源宽大的红木桌案旁喝茶,黄三陪坐一旁说话。当王源大踏步走进书房时,李宓和李贞元忙起身躬身行礼。
  “贞元,可等到你回来了。这几日我和你爹爹都在盼望着你回来呢。不是说前日便回么?怎地耽搁了数日?”王源哈哈笑着,一边摆手示意他父子二人落座,一边大声道。
  “大帅,其中另有别情,容贞元给您细细禀报便是。”李宓笑道。
  王源点头道:“对对,慢慢说。莫着急,有的是时间。”
  王源和李宓落座,李贞元却并没坐下,而是站在二人面前拱手开口道:“半月之前,卑职奉大帅之命前往京北朔方河东一带侦察,现基本情形已经侦察明了,朔方河东一带的情形也尽数知晓。大帅之前所料不差,回纥大批骑兵正在经朔方前往京城。卑职等在旁窥查,兵马数目足有五六万之多,尽数是回纥精锐骑兵兵马。”
  王源吸了口冷气,回头看着李宓。李宓缓缓点头道:“大帅的担心已经被证实了。这些回纥兵马恐怕正是应朝廷之邀而来。显然是陛下第二次向回纥人借兵了。在叛乱已经平息的如今,朝廷又向回纥借精锐骑兵五六万人,其用意恐怕……”
  王源微微点头道:“老将军,你现在该明白,我之前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了吧。树欲静而风不止,这是另一场暴风雨抵达的征兆啊。”
  李宓长长的叹息一声,沉默不语。
  王源转向李贞元道:“你继续说。还发现了什么?”
  李贞元躬身应诺道:“卑职除了探听到回纥大军南下的消息,还探听到了其余几件事。卑职在灵州左近伏击了一小队回纥人的车队,抓获了押解车队的两名回纥将领。没想到的是,这两名将领却是驻扎在丰州的回纥人的守军将领。他们是从丰州南下前往灵州搜刮劫掠百姓和财物的,那时候他们正从灵州劫掠而归,带着满满十几车财物和数百名被俘虏的百姓。卑职当即审问了这两人,从两人的口中得知了让人惊讶的情形。”
  王源眉头紧锁,沉声道:“你是说,他们是丰州的守将?我没听错吧,丰州什么时候成了回纥人的城池了?”
  “大帅,您没听错,这正是卑职要禀报给大帅知晓的。朔方北边边境之地的重镇丰州和受降城以及几十座堡垒,均已经落入回纥人的手中了。这是那两名将领亲口招供的。这正是朝廷第一次同回纥人借兵时定下的协议。因为借兵需要给付报酬,所以当时还是寿王的陛下便以丰州和受降城为抵押,向回纥人借兵十万。约定了期限给付报酬,若逾期未能给付报酬,便将丰州和受降城一带割给回纥人作为酬金。”
  “什么?简直荒唐!”王源脸色剧变,伸手一拍桌案,大声喝道。
  “大帅息怒,莫要为此气坏了身子。”李宓显然已经从自己的儿子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所以倒还显得能沉得住气。
  “以土地城池为抵押借兵,陛下这可太过分了。那丰州和受降城是大唐北边的门户,地势险要,山岭纵横,还有长城沙漠为屏障,正是保证我大唐内陆不受外族入侵的铜墙铁壁。陛下怎可让这险要之地落入回纥人之手?说什么筹款赎回,能赎的回么?回纥人怎么可能放弃这么险要的城池?这可是南下的门户之地啊。现在好了,门户一开,回纥人都跑到灵州去劫掠了,陛下这是要引狼入室,后患无穷啊。”王源咬牙叹息道。
  “大帅说的没错,自灵州往北,几乎尽沦为回纥人铁蹄涂炭之所。卑职所经之处,村镇萧条,百姓们处境悲惨。虽然已经平息了叛乱,但他们的日子比叛军占领时也没什么区别。更可恶的是,安禄山叛军占据朔方河东之地时,也没有回纥人这般凶狠。回纥人几乎掘地三尺,妇女壮丁财物牛马一律抢的精光。全部送往回纥部落之中。据说壮丁们被抓去当奴仆,妇女们都沦为回纥人的玩物。简直太惨了。”李贞元摇头叹息道。
  王源点头道:“那还用说?回纥人和突厥人也经历了大战,死伤了数十万的百姓和兵马。现在他们想要恢复实力,最重要的便是恢复人口,解决人力短缺的问题。丰州受降城被他们占据了之后,他们可以长驱直入,在朔方河东一带的大片地域抢夺财物人口。回纥人是狼,请他们进来容易,要想让他们离开便难了。当初我便说过,这是饮鸩止渴之举。太蠢了,简直太蠢了。”
  李宓安慰道:“大帅,这件事老朽听了也差点气晕过去,但事已至此,相国也莫要太生气。听完贞元禀报,再做定夺便是。”
  王源点头道:“对对,贞元你继续说。还知道些什么?”
  李贞元道:“大帅,卑职还知道,当初陛下借兵于骨力裴罗时,除了以丰州和受降城为暂时抵押之物,便定下了战胜叛军后,土地城池归朝廷所有,但缴获的兵马盔甲粮草等战利品,乃至俘虏的士兵都归回纥人所有。收复幽州妫州之后,这两处安禄山的老巢之中囤积的数万匹战马,几万套盔甲,数百万石粮食和无数的物资,乃至数万俘虏的叛军兵马都归了回纥人。两名被俘的回纥将领供述,从雄武城幽州城中运往回纥部落的车队绵延不断,他们都经丰州北上,通关的车队连续一个月都没断过。那些押解大车的士兵们也都个个怀里揣满的财物,盔甲兵器都是崭新的。回纥人虽然死伤了六万多人,可是他们得到的可比失去的多太多了。”
  王源已经怒极反笑了,李瑁蠢的简直难以想象。他为了夺取长安,夺取皇位的主动权,竟然和回纥人定下了这么愚蠢的条件。雄武城王源是去过的,那里有些什么东西王源也清清楚楚。那里囤积了安禄山花费了多年为叛乱准备的物资。粮草兵器战马无数,就这么尽数被回纥人装进口袋了。而这件事带来的恶果是,回纥人利用参与大唐平叛得到了大量他们本来并没有的盔甲兵器弓箭,他们的战力会因为得到这些物资而大幅度提升,这变相让大唐的北境的这头恶狼越来越强壮,而喂他们的竟然是用自己身上割下来的肉。李瑁有没有想过,即便最终他坐稳了皇位,又将如何去应付北边这条恶狼?而李瑁心里恐怕压根就没有考虑过这件事,而只是将全部的关注点都集中在内斗这件事上了。
  “首批借兵十万代价如此之大,那么这第二批的借兵也不知会答应什么离谱的条件。贞元,你可探听到了些消息?”王源沉声道。
  “大帅,这件事卑职也问了,那两名将领似乎并不知情。但卑职特意带着兄弟们越过灵州往北逼近了丰州左近,一来想证明他的话是否属实,二来也想探知此事。正是因为如此,才耽搁了几日才回成都。”
  “哦?你们到了丰州左近了?可探查到了什么?”王源忙问道。
  “启禀大帅,卑职无能,未能抵达丰州附近。虽然我们是乔装为回纥人押解着那些抢夺来的财物北上的,但是抵达贺兰山东北方向便无法再伪装前行了。因为贺兰山东北的石嘴山关隘以及吴忠县、怀远县都已经被回纥人所占据。我们隐藏在山谷之中,却在贺兰山的山边谷地中发现了大量的百姓。从他们的口中得知,十几日前,回纥兵马便大举侵入怀远吴忠两县,已经将两县彻底占领了。百姓们都说,怀远郡已经被朝廷割让给了回纥人,他们无法忍受回纥人的欺压,所以全部逃到了山中躲避,靠吃野果猎捕些野兽果腹。这件事未经证实,卑职也不敢妄断。但可以肯定的是,从怀远郡到丰州以及边境受降城这方圆一百多里的地方已经全部是回纥人占据之地了。卑职便再没敢往北靠近,担心会被回纥人发现回不来。于是卑职便将那些夺来的财物粮食分给山里的百姓们,便星夜赶回成都了。”李贞元沉声回禀道。
  王源点头道:“你做的很对,不宜暴露行踪。据我看来,这件事怕是八九不离十。这一次陛下又将连着丰州和受降城的怀远郡整郡抵押给回纥人了。嘿嘿,回纥人倒是不菲吹灰之力,便占据了我北方门户之地,霸占了我数万百姓居住之地。陛下当真是天下第一圣君,登基还不足一年,便将大片的土地拱手想让给异族人,怕是尧舜禹汤都要甘拜下风了。好皇帝啊,好皇帝啊。”
  王源嘿嘿苦笑,口中挖苦讽刺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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