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简单粗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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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来就只知道埋头干活的这些工匠们,又哪里会有什么手段,所有的手段,都是安禄山提前帮他们想好了的。
  在孙守仁搪塞了几句之后,几个工匠队长再度嚷嚷道,“我等草民虽不懂规矩,可也知道,就算是犯了罪,也需要朝廷官员审案定罪,再施以刑罚。
  花帮之人,乃是一些地痞流氓组成的帮派,漫说我等并未做任何犯法破坏风俗之事,就算是有,也该由巡街的武侯处置我等,几时轮到他们当街行凶伤人?”
  闻言,孙守仁眼珠子转动,没多大一会,就想出了一个理由道,“此乃里巷之间的一些民俗纠纷,少许冲突,还不需要到官府法办的程度。”
  “这可是孙县令你说的。”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自县衙大堂门口响起,在衙门口堵了近一个时辰的工匠们闻声,纷纷的朝两边分开,给来人让出了一条道路。
  安禄来了,手上提着一个鼻青脸肿,已经分不清楚模样的大汉,从他那一身险些快被打变形的腱子肉上,孙守仁依稀能分辨出是他。
  “你,你······”
  见到安禄山像提死狗一样将花进提进来,孙守仁顿时便知道,花帮只怕是被他收拾了。
  可是,花帮是有两三千打手的大帮派,地盘占据一坊之地,打架斗殴的路子也很野,悍勇之人不少,怎么可能被他这么轻易的收拾了?
  “禀明府,衙门外面来了好多人,属下召集了各坊武侯回衙维持次序,可人手不够,已经无法维持。”林雄终于跟着安禄山走进来的通道,挤进了衙堂,朝孙守仁抱拳禀报道。
  他组织起的武侯人数不过才五百左右而已,面对两万多人一拥而上的挤过来,顿时就溃不成军了。
  尤其是这些武侯大多都是前两天见过安禄山出示团龙玉牌的人,他们根本不敢抽刀拔剑动手,最终,林雄再度选择把问题交给孙守仁决断,目前看来,可能只有去请南衙请禁军来,才能把控局面了。
  孙守仁却并没有理林雄,反过头问安禄山道,“你私自带人拿下了花帮?”
  “怎么?你莫不是要给我扣个聚众造反的罪名?你说,陛下会信么?”安禄山一边将死狗一般的花进抛下,一边迈步走到孙守仁的案几前道。
  他看向孙守仁的眼神之中,略带几分藐视,浑然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样子,竟是让孙守仁不自觉的升起一丝自卑。
  他提到了皇帝,倒是让孙守仁哑语,然而,即刻又反应过来之后,他又忙将腰杆挺直,自己现在是朝廷的五品高官,何必在安禄山面前自卑,开口道,“打架斗殴乃是民事纠纷,既然冲突双方都已到堂,那本官即刻开堂审理便是。”
  “呵呵,你觉得,我会对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感兴趣吗?”
  安禄山走到孙守仁的案几前,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竟是绕过了案几,与孙守仁并肩而立,目光,则是看向了孙守仁案前摆放的,用于判罚定案的笔墨纸砚。
  “你,大胆,此乃本官主政的衙堂,朝廷三品以下的官员,都不可在本官面前无礼,你休要放肆。”
  安禄山体型魁梧,气势迫人,而现在整个衙堂之中,又尽是以他为主的工匠。
  是以,在气势上,孙守仁简直是被安禄山碾压,竟不知不觉的跟着安禄山的节奏走了。
  “我放肆么?应该没有你放肆吧!难道你以为我会不知道,是你在挑动花帮这些人么?”安禄山拿过了案几上孙守仁的毛笔,胳膊一展,竟是将孙守仁挤开了两步,自己站在了正堂中间,大刺刺的开始书写了起来,看都懒得看孙守仁一眼。
  “你简直是一派胡言,这些江湖帮派的事情,与本官有什么关系,你不要以为你是陛下的人,就能够在公堂上为所欲为,朝廷是有法度和规矩的,破坏这些法度和规矩,陛下第一个不会饶过你。”孙守仁强行鼓足气力朝安禄山咆哮道。
  然而,他的眼神中,却有一丝无法隐藏的恐惧。
  他想不到安禄山一点也不按照套路出牌,完全无视了朝廷官员该有的体面。
  他更想不到,此时在望景峰上,知道了那块团龙玉牌是李隆基赐给一个傻子的护身符的姚异,早就已经在心里骂了他三百遍了。
  此刻,堂下那帮工匠则可谓是目瞪口呆,东主安禄山,在他们原本最惧怕的官老爷面前,居然会是一副这样嚣张的姿态。
  而且,他居然是皇帝的人,难道说,是皇帝让他来带领自己这帮穷苦人致富的么?
  难怪他敢向大家保证,官府绝对不会为难他们,看现在这个架势,他不仅没有惧怕官府的这位县令老爷,反而更像是欺压他一般。
  既然孙守仁说自己是皇帝的人,安禄山也懒得否认,再度淡淡的开口道,“说到朝廷法度和规矩,那我就姑且跟你论一论好了。
  按照唐律,官员贪污公款一百贯,当处以何等刑法,你应该很清楚吧!
  市署每天往你家里送一百多贯钱,一年下来,至少有三四万贯吧!
  据我所知,孙县令你在万年县的任上,应该有两年多了吧!市署那些小吏往你家拉的钱,就算不足十万贯,也有八万贯了。
  你说,我将这些罪证呈报陛下,你会死多少遍?”
  闻言,孙守仁眼神之中极力隐藏的那一丝恐惧,变成了惊慌,要知道,他身后的那帮人虽然有谋划,可现在却还没有准备妥当,一旦自己的事情先抖出来了,那肯定是必死无疑,于是急忙开口否认道,“本官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按照朝廷制度,即便你对本官的执政有所异议,也只能上本弹劾,可不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污蔑本官名声。”
  就刚才安禄山讲的这些内容,已经让林雄以及诸多的工匠们瞪大了眼睛,受了刺激了。
  要知道,一个五品官的年俸禄,不过两百来贯而已,两年时间,贪污八万贯,等于是贪污了一个五品官员四百年左右的俸禄,这个数字,可真是吓死人。
  安禄山依旧是执笔书写,嘴角翘起一丝不削的表情道,“污蔑你的名声?你觉得,我有那个闲工夫么?要是想要拿下你,我何必等到今天。”
  闻言,孙守仁目光连连闪动,看来,眼前这人对自己的调查,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之前他在姚府商议的收尾计划,只怕是来不及执行了。
  可是安禄山来衙门之后,闭口不提对付他的事情,也没有带人锁拿他,这倒是让他觉得有些怪异,压低了声音问道,“你究竟意欲为何?”
  安禄山笑了笑,将他刚才书写下来的内容看了一遍之后,很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古语有云,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不管是为谁当差办事,都不过是求些财货傍身而已,所以嘛!我想见见你背后主事的那些人,谈谈有关利益的事情。”
  孙守仁闻言表情一僵,思维完全跟不上节奏,不过,他算是认清了自己在面前这个人眼里的地位,不过是一条小杂鱼而已。
  然而,他背后那些人见不见安禄山,又岂是他能随意应承的。
  虽然这几个人的身份,在长安城的权贵圈,并不是多大的秘密,毕竟,他们的党羽几乎占据朝堂一半人数,但他们从来没有亲自出面做过什么事情。
  不过,安禄山竟然想要的是利益,孙守仁倒是觉得,自己或许找到了一些主动权,很是干脆的摇头拒绝道,“这是不可能的。”
  “呵呵,是么?你以为我不知道市署的人除了把钱送到你府上,还送到了那些人府上么?今天已经撕破了脸,你不帮我约他们,那我就自己去他们府上找他们,到时候,可能会比现在这个情景更加难看。”
  安禄山的笑意让孙守仁心里一寒,然而,还不待他说话,却见安禄山将自己刚才写好的那张纸条伸到他的面前道,“我让你帮我用印,你肯定不肯,所以啊!我其实更喜欢用比较直接的方式。”
  说完,安禄山一把就扯过了孙守仁腰间的印符,在他书写的那张白纸上盖下了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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