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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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你这种态度,一辈子替身的命。”
  他说完扬长而去,段琮之看了他两秒,淡定地收回视线,低头开始研究腰带,两分钟后,他已经解了腰带坐在凉棚底下吹小风扇。
  八月的天,他又不是林涵,没有保姆车,拍戏间隙还能上车吹空调。
  真穿那么厚实的一身,还戴着假发在三十多度的高温下坐一下午,他怕不是要中暑进医院。
  就算解了外套,段琮之还是出了一身的汗,一直到确定林涵过了这一条,段琮之才被造型师喊过去拆假发。
  一时间剧组里都是吹林涵敬业的声音。段琮之不知道说这话的人有多少是真心有多少是吹捧,林涵估计也不在意,他送那么多冷饮也就是为了个表面态度。
  只有盛翼臭着一张脸,跟人欠他八百万似的。
  如果是段琮之上,盛翼只需要说两句他就能明白,林涵非要亲自上,盛翼就从口头指导变成了手把手教,工作量激增,心情能好就奇怪了。
  不过看到段琮之穿着层层叠叠的戏服被人摁在椅子上拆假发,他心情又好了一点。
  “喂,”他喊了一声,段琮之没理他,盛翼以为他没听到又喊了一声,“小段哥。”
  “干什么?”
  “有空打一架?”
  段琮之没想到他还没放弃,给了他一个眼神,盛翼狐疑:“你是不是在骂我?”
  “没有。”段琮之敷衍,起身往更衣室走,该换衣服下班了。
  淌了一下午的汗,身上黏糊糊的,护腕都松了一点,段琮之拆下护腕又一圈一圈绕回去,想到下午小安的话,忽然笑了。
  林少爷今天,是在给他下马威?
  因为他昨晚没有赴他的宴?还是单纯因为自己这个替身,让他有了危机感?
  林涵怎么想的段琮之不在乎,这种不入流的手段,他刚到秦家的时候见的多了。
  不过当初他有秦恪可以借力,现在可什么都没有。
  段琮之苦笑,他大言不惭地跟秦恪说要追寻理想,转头却给人当起了替身,不知道秦恪知道了会怎么想。
  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作者有话要说:  秦恪:知道了,在路上了
  第9章
  从片场出来没几步,段琮之放缓了脚步,有人跟着他。
  他抬手压了压帽檐,借着这个动作用余光左右看了看,没见什么人,但他的感觉不会出错。
  他摸了摸左手手腕,衣袖之下是他刚才缠好的护腕。
  段琮之脚步不停,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跟他有过恩怨的人,算来算去也只有一个林涵,但如果是冲秦家、冲着秦恪来的,那范围就广了。
  他不记得上辈子有那么一出,或许是因为他离开秦家看起来好下手了。
  他没有刻意往人多的地方走,而是按照平时的路线往同源餐馆去,餐馆就在影视城边,从正门出去就能看见。
  段琮之大老远的就看见餐馆门口停着一辆黑色加长迈巴赫,是秦恪。
  刚才摸出来的刀片是用不上了,段琮之暂时顾不上去想他为什么会过来,只想找面镜子照照自己什么样子。
  他抬起右手,拇指压着两片窄而薄的银色刀片,宽不过一指的刀面上可以清晰地看见额边的红痕,这是假发勒出来的。
  更别说他还一身的汗。
  段琮之有种转身离开的冲动,在他冲动化为行动之前,保镖已经走到他跟前,恭敬道:“段少,三爷请。”
  段琮之犹豫片刻,还是跟着他过去了。
  车门打开,这是请他上车的意思,段琮之没上,倒不是怕秦恪把车门一锁直接带他回去,他总觉得自己身上有股味儿。
  段琮之又压了压帽子,略低着头,就这么站在车外,秦恪转过来看着他,普普通通的一眼,段琮之却忍不住紧张起来,他一紧张,手上的刀片下意识地在指尖转了两周。
  银光一闪,秦恪看见了,视线落在他的手上。
  段琮之装作没发现。
  他天生五感敏锐适合习武,但触觉灵敏的同时痛觉也十分敏锐,他不是敷衍盛翼,他是真的怕疼。
  他不知道别人的痛感是怎样的,反正一点蹭破皮的伤口就足够让他不自觉地掉眼泪。
  在别人看起来很寻常的格挡动作在他这就是送上门去挨揍,因而除非必要,不管是切磋还是打架段琮之都会尽可能选择闪躲,然后寻找机会一招致胜。
  手腕上的刀片,是他最后的底牌,十四岁差点被绑架之后才开始练习的。
  这样转刀片一开始要受很多伤,那段时间段琮之手上细小的划痕没有断过。
  秦恪反对过,段琮之就不在他面前转了,手上仍然在添新伤。
  结果是段琮之收到了几支不知道成分的药,药效好得离谱,不但没有痛感、伤口愈合快还不留疤。
  他觉得这药效果不错,去问应叔怎么买,准备送一部分去给小师叔,那时候才知道,这是实验室出品,根本没有办法量产。
  不知道秦恪为这个多投了多少钱。
  如果可以选,段琮之宁愿来的是不怀好意的人,他现在看起来一定很狼狈。
  不管是不想在喜欢的人面前露怯,还是出于离家出走不想在家长面前丢人的原因,段琮之现在有点尴尬。
  他怕秦恪问一句,这就是你想要的?
  秦恪不是呈口舌之快的人,段琮之更担心秦恪这个时候开口要他回去,他没有底气拒绝。
  然而秦恪只是收回视线,淡淡说:“汤圆想你了。”
  似乎他一点不顺路地从秦家到东街,只是为汤圆传一句话。
  段琮之愣了愣,想问他只有汤圆想吗?
  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他怕秦恪告诉他,应叔也经常提起你。
  段琮之悲伤地发现,就算离开了秦家,他对秦恪还是没有办法死心。
  沉默了一会儿,段琮之说:“我也很想、汤圆。”
  他犹豫片刻,摘下头上的棒球帽递给秦恪:“麻烦三爷替我带回去,给小钟就行,他知道汤圆的玩具放在哪。”
  秦恪接下他递过来的帽子,不置可否。
  段琮之摘了棒球帽,站在原地目送载着秦恪的车缓缓离开,抓了一把头发,忽然停住了动作。
  艹
  他把帽子摘了,那秦恪岂不是看见他现在脑门一圈红的傻样了?
  近来秦恪回家汤圆都会出来迎接他,曾经这是只有段琮之才有的待遇。
  但要说汤圆有多亲近秦恪,那也没有,它只是出来迎接,然后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远远看着,摇摇尾巴,不会轻易凑过来。
  今天罕见地靠近了,围着秦恪转了两圈,摇尾巴的频率比平时高一点,应小钟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它。
  秦恪把棒球帽往外送了送,汤圆凑近了闻,尾巴摇得更欢了,一边摇一边开心地转圈圈,发出嘤嘤嘤的声音。
  秦恪第一次摸了摸它的狗头。
  汤圆是德牧,毛色是黄棕色夹杂着黑,看上去没有萨摩金毛那么柔软,但也是油光水滑的,手感还算不错。
  汤圆后退一步,支棱着耳朵看他,秦恪收回手,也收回了棒球帽,没有传达段琮之的意思,而是无情地宣告:“他不回来。”
  汤圆呜呜的,不知道听没听懂,但显然对他把棒球帽收走的举动十分不满意,小幅度跳起来企图去够。
  秦恪不为所动往宅子方向走,他下车早,里宅子还有一段距离,汤圆跟了他一会儿就跑远了,快走到的时汤圆又跑过来,嘴里不知道衔着什么。
  秦恪停下脚步看它,汤圆把嘴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放,以非常标准的姿势坐在他面前,眼睛盯着秦恪手上的棒球帽。
  秦恪扫了一眼地上的东西,看花色,应该是领带,段琮之系到汤圆脖子上的,他的领带。
  应小钟气喘吁吁地跟过来,给秦恪比划了一通:它跟您换
  秦恪颔首,然后拿着帽子走了。汤圆呜咽一声趴在地上不动了。
  *
  睡前段琮之收到场务发过来的信息,让他明天早点去剧组,要做造型。
  段琮之早早到了片场,发现林涵也到了,他们用的同样的造型师化妆师,一个人做造型另一个只能等。
  等的当然是段琮之。
  来剧组那么多天了,段琮之还是第一次那么近距离地看林涵,他和段琮之有三分像,像在脸型,笼统地说,段琮之五官更锐利一点,眉毛都带着几分桀骜的味道。
  林涵看上去没什么攻击性,他粉丝都说他是温润贵公子。
  林涵做好了造型就去拍戏,段琮之出来时他已经拍了有一会儿,看样子林涵今天也不准备要他上了。
  段琮之悠悠地走到了不远处的他爸的小破车上,送餐专用五菱荣光。
  影视城不是什么车都能进来的,因而剧组那么多人,也就男女主和男二的保姆车停在一旁。
  段琮之这车是他爸送餐用的,车牌早就录入系统,早上他畅通无阻地就开进来了。
  外头林涵穿着厚重的戏服,戴着假发在太阳底下拍戏,盛翼暴躁地和他沟通,段琮之在车里吹着空调看电影。
  没一会儿盛翼也过来了,段琮之摸了瓶矿泉水递给他,他顿顿顿地喝了大半瓶下去才缓过来。
  扯着衣领扇风:“你不是替身吗,怎么还不上?”
  段琮之看了一眼在外头在吹风机作用下衣袂翩翩的林涵:“林老师敬业。”
  “操,”盛翼骂了一声,开始对段琮之倒苦水,“我就没见过那么没有b数的。”
  “自己没有b数还要我受累,他连什么叫平刺都不知道他还用剑?”
  “照他这么拍下去这电影明年都拍不完。”
  他自顾自说,段琮之不搭话。盛翼也知道他说了不算,抱怨两句又开始缠着他要约架。
  段琮之终于理他了,“再来几次你都打不过我。”
  中午吃饭的时候李导也过来蹭空调,顺便通知段琮之:“下午你上。”
  段琮之故作惊讶:“林老师不是要亲自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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