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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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夜
  **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了。
  祝静抬起头,想要从长椅上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因为长时间的紧张和唯一的坐姿而发麻了。
  “你没事吧?”身边的女孩这时发现了她的蹙眉,伸出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谢谢。”她靠着女孩的力量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双腿,等待着手术室门的开启。
  很快,手术室门被打开,david和其他医生一起,将病床车上的中年男人推了出来。
  “手术成功了,”
  在祝静剧烈的心跳声中,只见david摘下口罩,对着女孩微微笑道,“接下去的治疗如果顺利、且病情没有复发的话,你的父亲或许可以出院在家再进行后续的调理。”
  祝静的心一颤,浑身的力气几乎都在david刚刚那一句话之后流失殆尽。
  她侧头看向身边的女孩子,却发现始终都微微笑着的女孩子的脸上此刻正流淌着满面的泪水。
  “谢谢。”女孩重复地对着医生们说着这个词,然后弯下腰,用力握住了还在昏迷中的父亲的手。
  她的眼泪一颗一颗从脸颊上滑落下来,掉落在她自己的手背上,慢慢地流淌进父亲的手心中。
  david此时回过头,看向默默站立在一旁的祝静,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孩子,辛苦了,回家吧。”
  他从来都知道这个看上去冷漠的女孩,心里有着一个最柔软的世界。
  祝静目送着女孩和病床车的远去,一个人站在空空荡荡走廊里,鼻尖终于忍不住微微酸涩。
  这是一场毫无任何特别之处的手术。
  这场手术和这个世界上千万家医院里所发生的手术一样,会注定别离或新生的结果。
  可是她却因为这一场普通的手术,从把她深深缠绕多年的黑暗中彻底救赎了。
  是的,她没有决定她命运的权利。
  可是她依然可以向上帝争取。
  #
  将拆弹部队从医院的后门悄声无息地送回地面,看着他们将爆炸溶液的残骸小心地装入特定的容器驱车消失在黑夜中,孟方言静静地站立在安静的伦敦街头,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
  就在离溶液爆炸还有10秒的时候,拆弹部队凭借专业的素养,用20秒的时间终于成功剪除了链接溶液和定时器的线头,阻止了这一场爆炸。
  拆弹部队和他在这10秒的时间里,将她和所有人的性命,从死神的手里夺了回来。
  医院里始终有人不断地进出,他看着这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他想,他们这一生或许都不会知道,在今天晚上,在这个医院里,他们曾离死神这样的近在咫尺。
  他们也永远都不必知晓。
  抬手打开眼镜上的通讯器,他听到kermid如同虚脱般的声音,“谢天谢地,mars,你救下了这家医院里的所有人!”
  “moon呢?”
  “她在总部的医疗室,已经恢复神智也脱离危险了,w这一拳打在了她的眼角|膜边上,差一点点moon的眼睛就会再也看不见了,上帝保佑。”
  “好。”他说,“我过会就过去看她。”
  “边郊的溶液制造厂被一把火烧光了,局长在爆炸前提前遣散了附近所有的居民和工厂里的工人,因此爆炸后没有造成任何人员伤亡。所有在制造厂的ghost手下无一在逃残留,众恐怖组织人员也都被枪毙或缉捕,已经递交各国安全机构自行处理。”
  “辛苦了。”
  他的目光此刻看向远方缭绕在空气中的烟雾,“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这种溶液的存在。”
  这些溶液,今天已经让无数条人命从这个世界的各地逝去,今晚的天空,一定也都会充满着这些灵魂的哭泣和悲鸣。
  他深深地祈祷,只愿他们今后的每一次行动,都能让这些灵魂再无牵挂地进入天堂。
  “只是可惜,让w逃走了。”
  那头的kermid似乎恨得咬牙切齿,“还有ghost这个恶魔,为什么,我们永远都比他慢一步,永远都被他耍得团团转……”
  “其实今晚那个w就是ghost。”
  在关闭眼镜通讯器之前,孟方言目光平静地告诉kermid,“并且,他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没等通讯器那头kermid发出惊呼声,他轻轻摘下了眼镜,收起放进了他衣服的内衬里。
  **
  等祝静从医院离开时,已经是深夜时分。
  从早上之后,她就没有再吃过任何东西,可奇怪的是,此刻她也并不觉得饿,只是觉得有些冷。
  她想,回到家后,她一定要先打开冰箱,拿出原本准备为那个人做早餐用的食材,给自己烤一个热乎乎的三明治。
  将车停在了家门口的路边,她下车,锁上车后朝家的方向走去。
  一步,两步。
  等走到离她家门口还有五米时,她忽然停下了脚步。
  原本半蹲在她家门口的人此时在她的视线里慢慢直起身,他的面容还是依然那样英俊得不真实。
  “你回来了。”
  孟方言的声音似乎因为疲惫,有些微微的沙哑。
  “我还在想,我应该是先翻窗进去在屋里等你,还是在这吹着寒风等你,”他看着她,微微扬起嘴角,“但是想了想,为了表达我的诚意,还是在门口等吧。”
  她定定地注视着他。
  他就在这里,理所应当,仿佛他从未离开过。
  沉默半晌,她还是继续朝他的方向走去。
  “你是不是一天都没有吃饭?”
  等她走到他的面前,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你自己是医生,怎么能不先照顾好你自己?”
  “我吃了,早饭。”她说,可说完,却发现自己的嗓子也已经彻底哑了。
  他也发现了,笑了一声,微微朝她俯身,“今天可真是糟糕又疲惫的一天啊,就像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
  “嗯。”她拿出钥匙,打开门,“可是也是幸运的一天。”
  “我想,”家门应声打开,他在她的背后说道,“那个中年男人一定会康复起来,而他的女儿,也一定会找到更好的伴侣,毕竟她是那么美丽又坚强,你说是吗?”
  她的手握在门把手上,忽然轻轻叹息了一声。
  依然是这样。
  即使他不在她身边,他还是知道她身上所发生的每一件事,知道她每一个动作后所表达的情感。
  屋里还是她离开时的一片黑暗,她走进屋里,片刻后,便听到门在她的身后轻轻关上了。
  他的手指轻轻覆盖在她想要触摸电灯开关的手指上。
  “祝静,你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些人一辈子都无法见到光明,他们不是盲人,但却早已被剥夺了看到、感受、拥抱一切美好的资格。”
  “我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亲属关系。”
  “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我没有妻子或儿女,你曾问我这世界上是否有比你更可悲孤独的人,我想,等你看过了我这一生漫长又无望的岁月,便不会再这样自哀自怜。”
  “那个英国女孩是谁?”
  在他说到这里时,她突然打断了他。
  明显地,她感觉到他似乎是顿了顿,很快,她听到他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低笑。
  “先回答我。”她将声音放得更淡冷。
  “你在乎?”
  “……”
  她沉默,只能感觉到背后越来越浓烈的他的气息。
  “告诉我你在乎。”她感觉到他冰凉的嘴唇此时轻轻地贴在了她的脖颈上,流连地亲吻着她,他的手指轻轻触摸上她柔软的头发,他宽厚的胸膛贴上了她的背部。
  她倔强地咬着唇、依然不发出任何声音,可脸上却无法克制地慢慢浮现起潮红,她庆幸没有开灯,不然,这个登徒子一定会嘲笑她在光线下渐渐陷入迷蒙的脸庞。
  “她只是我的一个同伴。”他将她转过身来面对自己,纤长的手指把她的外套慢慢褪去,从她薄薄的衬衣里滑了进去,“不过,她的确是个美丽的姑娘。”
  她心中气恼,张口就咬在了他的下巴上。
  他又笑了,声音像是酿了樱花的酒。
  “看看我的眼睛,”他此时捏着她的下巴逼迫她抬起头,黑暗中,他的眼睛漂亮得动人心魄,“祝静,这双眼睛,从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已经再也看不见任何人了。”
  他的眼睛里,此刻只有她。
  那曾经沉甸甸的黑暗和深邃似乎在今夜都褪去了,她来不及深思,就已经被他的手指触摸得浑身战栗。
  身上的衣服早已经散落一地,她光裸地被他压在客厅的沙发靠背上,任由他的亲吻落在她身上的每一丝角落。
  “孟方言,”她的手指抓着他的发尾,喘息着说,“……你这个骗子。”
  “嗯?”他抚摸着她的湿润,感觉身体上所有的炙热都已经往下冲去。
  “是你先说要走的……是你昨天……说,”她想要推拒,可却好像是在把他拉得更近,“你说……从今天起,我将重新获得自由,你不会再出现在我面前……”
  “嗯,”他咬她的嘴唇,将她的舌头含在嘴里,“我不想走,我反悔了。”
  她被他的无耻堵得张了张嘴,可下一秒,刚想要脱口而出的话却被硬生生梗在了喉咙里。
  身体被他瞬间充满,她疼得想要往后缩,却被他拽着腰用力往他的方向迎合。
  他注视着她,开始更用力地进占。
  从这一刻起,他彻底踏入了一个万劫不复的漩涡中。
  从此之后,穷尽一生力气也再也无法逃脱。
  她因为剧烈的疼痛和快感几乎要哭出来,可是还是拼命咬着自己的嘴唇。
  “看好了,”剧烈的动作中,他的汗水滴在了她光滑白皙的肌肤上,他将她的手贴在自己微有薄汗的脸颊上,“看清楚了,你面前这个男人,是一个彻头彻尾、言而无信的骗子。”
  她已经无法说出话,能从嘴中发出的,只有无尽的喘息和令人脸热的呻|吟。
  “我现在,给不了你自由,”他低下头靠在她的耳边,低喘着告诉她,“无论你是否对我有一丝动心,我都只想让你在我的身下无法动弹,让你因为我一个人而哭泣。”
  她瞪大眼睛看着这个伏在她身上,占有着她身体的男人。
  他的眼睛里此刻有千言万语。
  良久,她抬起手,用力搂住了他的脖颈,主动吻住了他的嘴唇。
  这条路没有终点。
  这一切,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会烟消云散,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就成为泡沫。
  她怎么会不知道呢?他真正想要说的话。
  这个世界上最不应该拥有的情感,就是占有。
  “祝静,”
  极光之后,他伏在她身上,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夜凉如水,他看着她,良久,在她的嘴唇边,声音沙哑地说。
  “你不要相信我。”
  永远,永远不要相信我。
  她回望着他,目光里停留着窗外的月光。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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