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三章 可怜的母子
第四百八十三章可怜的母子
晋原府是河东离太原最近的一座府城，这里由于不是前沿边城，以前只有一千守兵。百姓安居乐业、虽是边城，在河东算很富裕的一个府。
现在这里已经是边城，还是土蕃的边城。四城门并未关闭，进出多是蕃兵。这天，一队身穿唐军军服的队伍，还远未到晋原府城下，从城里奔出数百骑，在一片吆喝声，中很快将这队两百多骑的唐军队伍围住。
“你们是成德兵马？”
问话的是一个年青蕃将，看将旗上打着成德的名号，他们到来并未冒犯。在队伍中有一辆马车，从马车中走出一个人。
“王武俊？”一些人忍不住惊叫出声。以前成德和土蕃还处于敌对时，王武俊的大名就在土蕃军中响起。论军事能力，他不在一些土蕃名将之下，曾让很多蕃将成为手下败将。
王武俊没有和他们罗嗦，对年青蕃将说：
“我们要见宗赞了原。”
“放行，”年青蕃将一声喊出，这两百多人的队伍，缓缓朝晋原城走去。
在马车中的除王武俊外，还有一个年青人、李惟岳。李惟岳的气色不怎么好，叹了口气说：
“我也不想引蕃军入河北，做这种让千万人咒骂的事。唉！原想让宗赞了原自己从太原打进去，没想到他比你们几个还不如，在何浩然手中丢了四五万兵马。”
这话要是其他将领听到，可能还有些高兴，用宗赞了原比自己还不如。王武俊老脸一红，他知道自己在沧州丢了一万两千人，并断送了猛将陈奇虎，让李惟岳大为恼火。
“引蕃军入河北也是没办法之举，朱泚将整个河北都让给我们，看似为我们着想，不过是想我们在河北牵制何浩然而已。要想凭我们独斗何浩然，兵力又不比对方多多少？不但毫无胜算，还很容易被对方吃掉。”
可能是提到兵力，让李惟岳一脸恼火。李宝臣死后，他算是励精图治，将成德四州的匪贼整顿起来，收青壮之人加入军队。起事时已有十一万兵马，又在沧瀛几州招了些田承嗣的人，加起来已经达到十三万多人。
可惜在沧州、檀州两次大败，丢了他两万多人。在攻魏州北川府时，遭到那里的守将贾元奎夫妇顽强抵抗，虽最终攻破北川府，死了几大千人。现在他的兵马，又被打回原形。
其实这个成绩算是不错了，他已经将瀛州完全占领，沧魏两州也有不少地盘纳入成德版图。但他招新兵的进展很不顺，不但魏博几州的百姓，连他成德四州的人也不愿加入他的军队。在民间流传许多话，意思都差不多，不想加入反贼的队伍。
这让他十分恼火，招新兵的进展缓慢，眼看朝廷搬在卫州来，何浩然无论资源人源，都远非以前可比。他再也坐不住了，只得亲自来见宗赞了原。
宗赞了原对他很热情，进城没走多远，带着大批将领在街头迎到他。
“早就听说成德李大帅虽年青，却是人中之龙。幽州有朱泚、卫州有何浩然、成德有李大帅，你们这三个年青人，左右了天下大事。”
李惟岳的头脑不比朱泚差，对方说的这些话太中听了，听得他心里的火气消了大半。抱拳回礼道：
“我哪能和他们两人相比，如今就是因为斗不过他们，只有求到宗赞大帅门下，还望大帅帮我一把。”
“好说好说，先请到府里休息，我们慢慢详谈。”
……
相比李惟岳，魏州的田仁常过得更不如意。
魏州雁门郡王府，三将军府后院一间小屋。一个小男孩伸出脑袋朝外面望去，很快小脑袋消失：
“母亲，外面是落叶声，今天的风有些大，吹了一地落叶。我去拿扫把，帮母亲一起打扫。”
田安泰说做就做，走出门拿起门口一把小扫把。很快里面一脸憔悴的安氏出来，和儿子一起在院中打扫起来。不过扫了一小块地方，从前方的小径走来几人。
“大夫人五夫人，”安氏喊完，手非但没停下，用比刚才更快的速度打扫地上的落叶。
来人是六个女子，走在前方的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子，身穿一套丝绸钟袍，脸大嘴长，一双鱼纹眼瞪着她：
“你这贱人，夏莲说这后园满地是垃圾我还不信，你居然敢偷懒，来人，给我掌嘴二十。”
这个女子是田仁常的正妻刘氏，刘氏说完，在她身后冲上来两个不比她小多少的丫鬟，正要冲到安氏面前，一把竹枝扫向她们打去，将她们打退开。
“谁敢打我母亲我就打谁。”
“来人，将这灾星抱过去。”说话的是个年青少妇，长得腰细胸宽，面如桃花十分媚艳。一声吩咐后，她后面冲出两个丫鬟，安氏紧紧将儿子抱住：
“你们不要动他，我将他抱进去，让你们打就是。”
她没能抱走儿子，刚转过身去，一个丫鬟强行将安氏拉开，另一个将田安泰抱到一旁。在旁边等候的一个丫鬟冲上去就开始扇耳光。
“母亲，”田安泰挣扎不开，嘴巴凑到面前的手背上狠狠咬下。抱他的丫鬟一阵吃痛，双手一放将他摔在地上。
他虽小身体很灵活，捡起地上的扫把就朝掌嘴的丫鬟冲去。这些丫鬟怕竹枝弄坏她们的衣服，被他成功将其扫开。
此时的安氏不过受了几个巴掌，左右脸颊上布满红色指纹，嘴角有些血迹。安氏哭着将儿子紧紧抱在身后，跪在刘氏面前：
“大夫人，求求你现在不要打，等下我去你那里领罚。”
刘氏将要冲上去的几个丫鬟打住，见田安泰边哭边帮他母亲擦眼泪，又妒又恨，指着两母子说：
“就是你这个扫把星，和你那个灾星逆子，将我田家弄成现在这样子，你们还有脸哭？”
“大夫人，她们哪还有脸？”年青少妇冷笑道：
“这个贱人以前被何浩然那狗贼骗，还真以为她儿子有什么真龙之相？眼睛长到头顶去了，连大夫人也不放在眼里。整天与那何浩然处一室，也不知她们有没有做出更丢人之事。要知道，那何浩然连皇上的妃嫔都敢勾搭，何况是她？”
少妇的话一出，刘氏气得一张凶脸涨红，安氏将儿子推到一边，俯在地上大哭：
“大夫人千万不信她的，我绝对没做过背叛老爷之事。我敢发誓，要是做过叫我不得好死。何将军他也不是那种人，你们也知道，他当时想救娘娘，哪会像五夫人说的那样？”
见母亲哭得更伤心，田安泰擦了把眼泪，小手想将母亲扶起，可惜他的力气远不能达成愿望，盯着面前的几女：
“师父本事大，他一定会回来的，到时我求他将你们这些欺负母亲的坏人，统统关起来。”
田安泰听说过他师父来郡王府的目的，他不相信何浩然是坏人，在他心里，何浩然还是那个蓝半仙。
毕竟是在郡王府从小受气成长的小孩，喊打喊杀他不太熟悉。他现在和安氏被关在后院，每天的工作是清扫前后几处院子。在他的思想中，被关起来是最利害的惩罚。
这番话让两个夫人又怒又惊，两人不傻，现在田家已经彻底投靠大唐。要是何浩然念旧情，说不定真会帮这母子俩，到时候连田仁常也保不了她们。
五夫人凑到刘氏耳边一番细说，刘氏缓缓点头，问安氏：
“安氏，如今我田家被你们母子害成这样，你认为你们还有脸呆在田府吗？”
安氏呆了呆，看了眼五夫人。五夫人叫冯氏，以前最得田仁常宠爱，自从她因子贵后，对方的地位一落千丈。又加上田安泰成为田家继承人，冯氏是最恨她们的人。
何浩然的身份公开后，她们母子瞬间从天上降到地上。原本田仁常只是将她们打回以前住的地方，因为冯氏挑拨，又从地上打到深渊。被关在这后院，天天受人虐待，远不如最低贱的丫鬟。
“我没有做过对不起府上之事，安儿更没有，大夫人有什么话就直说。”
她心里有些发寒，知道冯氏又在挑拨，直起身将田安泰抱住，惶恐看着刘氏。
“你们有很多事不知道，我魏州马上就要遭到灭顶之灾。李惟岳数万大军屯于北川府，不久就会率军攻城。他如今已反唐，一旦城破，我田府和城中官兵会被他们赶尽杀绝。我们生是田家之人，死是家之鬼，决定与城同亡。但你们不是，你们已经不配做田家人。我决定派几个将领，送你母子回成康老家。”
安氏松了口气，这田府她再也不想呆下去。她是田仁常买来的丫鬟，老家已经没什么亲人了。但比起呆在田府，她出去哪怕要饭也比这里强得多。摸了摸儿子的头：
“泰儿，我们回娘的老家去，那里清静，没人去打扰我们母子。”
母子俩还在收拾屋里收拾东西，刘氏的丫鬟，凑到招来的侍卫耳边一番细说。侍卫脸色大惊，旁边的冯氏冷哼一声：
“你不做有的是人做，不过既然知道这事，你可要想清楚。”
“小人遵命。”没过多久，两母子被带来的侍卫送出魏州城。
晋原府是河东离太原最近的一座府城，这里由于不是前沿边城，以前只有一千守兵。百姓安居乐业、虽是边城，在河东算很富裕的一个府。
现在这里已经是边城，还是土蕃的边城。四城门并未关闭，进出多是蕃兵。这天，一队身穿唐军军服的队伍，还远未到晋原府城下，从城里奔出数百骑，在一片吆喝声，中很快将这队两百多骑的唐军队伍围住。
“你们是成德兵马？”
问话的是一个年青蕃将，看将旗上打着成德的名号，他们到来并未冒犯。在队伍中有一辆马车，从马车中走出一个人。
“王武俊？”一些人忍不住惊叫出声。以前成德和土蕃还处于敌对时，王武俊的大名就在土蕃军中响起。论军事能力，他不在一些土蕃名将之下，曾让很多蕃将成为手下败将。
王武俊没有和他们罗嗦，对年青蕃将说：
“我们要见宗赞了原。”
“放行，”年青蕃将一声喊出，这两百多人的队伍，缓缓朝晋原城走去。
在马车中的除王武俊外，还有一个年青人、李惟岳。李惟岳的气色不怎么好，叹了口气说：
“我也不想引蕃军入河北，做这种让千万人咒骂的事。唉！原想让宗赞了原自己从太原打进去，没想到他比你们几个还不如，在何浩然手中丢了四五万兵马。”
这话要是其他将领听到，可能还有些高兴，用宗赞了原比自己还不如。王武俊老脸一红，他知道自己在沧州丢了一万两千人，并断送了猛将陈奇虎，让李惟岳大为恼火。
“引蕃军入河北也是没办法之举，朱泚将整个河北都让给我们，看似为我们着想，不过是想我们在河北牵制何浩然而已。要想凭我们独斗何浩然，兵力又不比对方多多少？不但毫无胜算，还很容易被对方吃掉。”
可能是提到兵力，让李惟岳一脸恼火。李宝臣死后，他算是励精图治，将成德四州的匪贼整顿起来，收青壮之人加入军队。起事时已有十一万兵马，又在沧瀛几州招了些田承嗣的人，加起来已经达到十三万多人。
可惜在沧州、檀州两次大败，丢了他两万多人。在攻魏州北川府时，遭到那里的守将贾元奎夫妇顽强抵抗，虽最终攻破北川府，死了几大千人。现在他的兵马，又被打回原形。
其实这个成绩算是不错了，他已经将瀛州完全占领，沧魏两州也有不少地盘纳入成德版图。但他招新兵的进展很不顺，不但魏博几州的百姓，连他成德四州的人也不愿加入他的军队。在民间流传许多话，意思都差不多，不想加入反贼的队伍。
这让他十分恼火，招新兵的进展缓慢，眼看朝廷搬在卫州来，何浩然无论资源人源，都远非以前可比。他再也坐不住了，只得亲自来见宗赞了原。
宗赞了原对他很热情，进城没走多远，带着大批将领在街头迎到他。
“早就听说成德李大帅虽年青，却是人中之龙。幽州有朱泚、卫州有何浩然、成德有李大帅，你们这三个年青人，左右了天下大事。”
李惟岳的头脑不比朱泚差，对方说的这些话太中听了，听得他心里的火气消了大半。抱拳回礼道：
“我哪能和他们两人相比，如今就是因为斗不过他们，只有求到宗赞大帅门下，还望大帅帮我一把。”
“好说好说，先请到府里休息，我们慢慢详谈。”
……
相比李惟岳，魏州的田仁常过得更不如意。
魏州雁门郡王府，三将军府后院一间小屋。一个小男孩伸出脑袋朝外面望去，很快小脑袋消失：
“母亲，外面是落叶声，今天的风有些大，吹了一地落叶。我去拿扫把，帮母亲一起打扫。”
田安泰说做就做，走出门拿起门口一把小扫把。很快里面一脸憔悴的安氏出来，和儿子一起在院中打扫起来。不过扫了一小块地方，从前方的小径走来几人。
“大夫人五夫人，”安氏喊完，手非但没停下，用比刚才更快的速度打扫地上的落叶。
来人是六个女子，走在前方的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子，身穿一套丝绸钟袍，脸大嘴长，一双鱼纹眼瞪着她：
“你这贱人，夏莲说这后园满地是垃圾我还不信，你居然敢偷懒，来人，给我掌嘴二十。”
这个女子是田仁常的正妻刘氏，刘氏说完，在她身后冲上来两个不比她小多少的丫鬟，正要冲到安氏面前，一把竹枝扫向她们打去，将她们打退开。
“谁敢打我母亲我就打谁。”
“来人，将这灾星抱过去。”说话的是个年青少妇，长得腰细胸宽，面如桃花十分媚艳。一声吩咐后，她后面冲出两个丫鬟，安氏紧紧将儿子抱住：
“你们不要动他，我将他抱进去，让你们打就是。”
她没能抱走儿子，刚转过身去，一个丫鬟强行将安氏拉开，另一个将田安泰抱到一旁。在旁边等候的一个丫鬟冲上去就开始扇耳光。
“母亲，”田安泰挣扎不开，嘴巴凑到面前的手背上狠狠咬下。抱他的丫鬟一阵吃痛，双手一放将他摔在地上。
他虽小身体很灵活，捡起地上的扫把就朝掌嘴的丫鬟冲去。这些丫鬟怕竹枝弄坏她们的衣服，被他成功将其扫开。
此时的安氏不过受了几个巴掌，左右脸颊上布满红色指纹，嘴角有些血迹。安氏哭着将儿子紧紧抱在身后，跪在刘氏面前：
“大夫人，求求你现在不要打，等下我去你那里领罚。”
刘氏将要冲上去的几个丫鬟打住，见田安泰边哭边帮他母亲擦眼泪，又妒又恨，指着两母子说：
“就是你这个扫把星，和你那个灾星逆子，将我田家弄成现在这样子，你们还有脸哭？”
“大夫人，她们哪还有脸？”年青少妇冷笑道：
“这个贱人以前被何浩然那狗贼骗，还真以为她儿子有什么真龙之相？眼睛长到头顶去了，连大夫人也不放在眼里。整天与那何浩然处一室，也不知她们有没有做出更丢人之事。要知道，那何浩然连皇上的妃嫔都敢勾搭，何况是她？”
少妇的话一出，刘氏气得一张凶脸涨红，安氏将儿子推到一边，俯在地上大哭：
“大夫人千万不信她的，我绝对没做过背叛老爷之事。我敢发誓，要是做过叫我不得好死。何将军他也不是那种人，你们也知道，他当时想救娘娘，哪会像五夫人说的那样？”
见母亲哭得更伤心，田安泰擦了把眼泪，小手想将母亲扶起，可惜他的力气远不能达成愿望，盯着面前的几女：
“师父本事大，他一定会回来的，到时我求他将你们这些欺负母亲的坏人，统统关起来。”
田安泰听说过他师父来郡王府的目的，他不相信何浩然是坏人，在他心里，何浩然还是那个蓝半仙。
毕竟是在郡王府从小受气成长的小孩，喊打喊杀他不太熟悉。他现在和安氏被关在后院，每天的工作是清扫前后几处院子。在他的思想中，被关起来是最利害的惩罚。
这番话让两个夫人又怒又惊，两人不傻，现在田家已经彻底投靠大唐。要是何浩然念旧情，说不定真会帮这母子俩，到时候连田仁常也保不了她们。
五夫人凑到刘氏耳边一番细说，刘氏缓缓点头，问安氏：
“安氏，如今我田家被你们母子害成这样，你认为你们还有脸呆在田府吗？”
安氏呆了呆，看了眼五夫人。五夫人叫冯氏，以前最得田仁常宠爱，自从她因子贵后，对方的地位一落千丈。又加上田安泰成为田家继承人，冯氏是最恨她们的人。
何浩然的身份公开后，她们母子瞬间从天上降到地上。原本田仁常只是将她们打回以前住的地方，因为冯氏挑拨，又从地上打到深渊。被关在这后院，天天受人虐待，远不如最低贱的丫鬟。
“我没有做过对不起府上之事，安儿更没有，大夫人有什么话就直说。”
她心里有些发寒，知道冯氏又在挑拨，直起身将田安泰抱住，惶恐看着刘氏。
“你们有很多事不知道，我魏州马上就要遭到灭顶之灾。李惟岳数万大军屯于北川府，不久就会率军攻城。他如今已反唐，一旦城破，我田府和城中官兵会被他们赶尽杀绝。我们生是田家之人，死是家之鬼，决定与城同亡。但你们不是，你们已经不配做田家人。我决定派几个将领，送你母子回成康老家。”
安氏松了口气，这田府她再也不想呆下去。她是田仁常买来的丫鬟，老家已经没什么亲人了。但比起呆在田府，她出去哪怕要饭也比这里强得多。摸了摸儿子的头：
“泰儿，我们回娘的老家去，那里清静，没人去打扰我们母子。”
母子俩还在收拾屋里收拾东西，刘氏的丫鬟，凑到招来的侍卫耳边一番细说。侍卫脸色大惊，旁边的冯氏冷哼一声：
“你不做有的是人做，不过既然知道这事，你可要想清楚。”
“小人遵命。”没过多久，两母子被带来的侍卫送出魏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