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四章 金蝉脱壳
第六百零四章金蝉脱壳
原以为亮出朝廷的大旗，城楼上的百姓就会有所缓和。没看到他们的怒意消失，一个身材瘦高、双眼凹陷的中年将领冷哼一声：
“朝廷兵马又如何？有些朝廷兵马比山贼更凶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底细，你们是魏博田家兵将，在河北横行几十年，百姓怨声载道，如今又想来我潞州撒野。要想攻破我黎城，就用你们的命来填。”
众田家将士气得差点没忍住。田百破领的五千人，有近半是田家兵。这些田家兵都有立功，将领的功劳还没来得及封赏，许多士兵的的封赏已经到位，凡和何浩然打过三次胜仗，表现就算很一般的人，也能享受伍长工资。
他们早就当自己是朝廷军人了，就算不是，以前在魏博从军，也不会像这个将领说的那样。田孟云喊话：
“你们这些反贼简直不配为人，竟利用百姓来帮你们守城。说我们屠杀乡县百姓，大家可去乡县看看，我们不过杀了几百个反贼士兵。城楼上的百姓若是怕被波及，可以先出城，我们绝不趁机偷袭。有愿放下武器的官兵，只要诚心归降，我们也绝不追究，否则一律视为反贼处理。”
他的话说完，几个田家将非常有默契，分出三支队伍，朝另外三面围去。
可能是见他们要玩真的，一个手拿朴刀的老头喊道：
“我黎城百姓生活得好好的，不需要任何人来打扰。我们绝非反贼，只是不喜欢其它军队来这里捣乱。若不是穿军服的人，我们绝对欢迎。”
田百破一脸为难，城上的守兵大概有一千，百姓就占了两千。要是他将这两千百姓杀了，怕是何浩然也不会保他。想到何浩然，他将对方的大名抬出来：
“各位父老乡亲，这次来潞州，是由洛阳郡王为帅，我只是一支先锋军。我你们不信，洛阳郡王你们总该相信吧？就算是蕃国民众他也没杀，怎么可能杀我大唐的百姓？”
何浩然这大名终于起了些作用，一阵嘈杂的议论声从城楼上传出。一些百姓正要问话，卢赏又插进来：
“你们别相信他的，他说洛阳郡王，洛阳郡王在哪里？要真是洛阳郡王领兵，他们怎会杀我乡县那么多无辜百姓？这些全是魏博田家军，里面没一个好人，比山贼还狡猾，千万不要上他们的当。”
一群将士杀心大起，可谁也拿卢赏无法。现在守四个城门的人已经到位，百姓中有官员，一旦攻城，这些百姓十有九在劫难逃。
“扎营，卢赏，我看你们能躲在里面多久。众百姓听着，给你们一晚上的时间考虑，不要被反贼利用，明日若再不下去，休怪将你们当成反贼对待。”
刚围困住四城门的将士，再次来到东城与田百破会合。在城楼上的四个将领等了半天，看他们在开始生火做饭，才朝军营走去。
“梁将军，我看他们不破城门怕是不会离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卢赏对身材高瘦的中年将领说，这个中年将领叫梁孟实，是朱泚从幽州带来的心腹将领，在黎城军政一把抓。
朱泚听从长孙有悔的建议，安排人留了心眼，一般的重要地方，几乎都用在幽范两地的手下为主将。就是防止有大军攻来，这些城池会不打先降。
梁孟实想了一会说：“他们将三面撤出，就是想我们弃城逃走。有马的弟兄可能逃得掉，那些没马的兄弟一定会被他们抓住。现在有那些百姓顶着，他们不敢强攻城池。”
另外两个将领并不是幽范两地的人，面容有些衰老的中年将领叫侯本德，以前就在黎城任都教练使。另一个年青人叫张先，是神策军一位小都统调到这里来的。两人对望一眼，侯本德说：
“梁将军，要是将这些田家将惹火了，怕他们忍不住会强行攻城，岂不害了大家？干脆我们趁夜离开，到上党会合史将军。要是兵合一处，这五千人就算有一千神甲，也不一定能攻破上党。”
黎城只有三个武将，侯本德和张先都是老实人，梁孟实平时和他们相处还不错，苦笑道：
“这些田家将以前就在何浩然手下当差，他们带着神甲兵到来，何浩然一定来了。我们现在去上党？恐怕晚了。”
“梁将军的意思是何浩然分兵去攻上党了？”见梁孟实点头承认，侯本德两人脸色有些苍白。他们不是朱泚的心腹，在其手下为官的时间不长，绝不愿替对方效死命。
卢赏没管两人，对梁孟实说：
“有那些百姓在，攻他们倒不敢强行攻城。就怕那些百姓支持不了多少天，或是其中生出什么变故，从城楼上撤出，他们再无顾及。我有一计，可让我军从这里安全逃走。”
四人一阵商量，一个时辰后，夜幕快要降临。一千个仿佛打了场大胜仗的百姓，被侯本德带到军营。一个挺直腰杆的年青人见到梁本德，高声问：
“梁将军找我们来何事？”
梁孟实走过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朝大家行了一礼：
“大家辛苦了，为了保卫我们的家园，还得再委屈大家几天。”
“梁将军不必如此，”一个手拿朴刀，身材壮实的壮年男子颇受感动：
“那些贼兵虽有五千，我们也不是吃素的，就算他们硬攻城也绝难讨好。天黑了，还得小心他们偷袭。”
梁孟实点点头：“上面有卢张二位将军，暂时不用担心。我黎城的军服只剩下这一千套，大家换上吧！穿上军服起码能让对方多畏惧几分。从今日起，大家轮流在城楼上守城，以防他们偷袭。”
众人看向旁边的数堆军服，壮年男子拿起一件，激动地说：
“这些军服我们真的可以穿？”
“不但可以穿，这些军服都送给你们了。”梁本德压了压手，让激动的百姓安静下来：
“你们放心，穿上衣服并不是强迫大家从军，不过是让大家以后留作纪念。待贼军退后，我们上书朝廷，定向皇上求一部分土豆，给我黎城百姓栽种。”
一千个百姓全都惊呆了，壮年男子手中的军衣落到地上也不知道。朱泚得到土豆后，分了不少给几国。剩下的全留在长安和附近两个州种，其它地方一点也没能分到。
现在不知道土豆的百姓几乎没有，土豆被人们越吹越玄，在江南一带，已经有大半地方种植上。朱泚叛乱后，那里的百姓自发组织成民团，由官府训练，不为打仗，专门为了保护土豆。那些去江南想打土豆主意的人，无论是本国还是外国，被打死的不少。
所以对于没种土豆的地方，土豆是他们最大的诱惑，一个中年男子问：
“梁将军，你真能给我们求来土豆？”
“绝无虚言，”梁孟实说得落地有声，侯本德忍不住将脑袋偏到无人的方向：
“大家快换上军服，在城楼上点些火把，千万不可让那些贼军有机可乘。一旦贼军退去，我就去长安给大家要土豆。”
一群老实的百姓再无多话，一个个穿上军衣，连饭也不用军营管，让家里的婆娘儿女送到城楼上来。
在城楼下的田百破犯了个错误，他领着几个将领，骑在马上观察城楼上的众人。他们将营帐搭得离城楼较近，走出去用不着多远，就能看到城楼上的情况。田孟云问：
“要不要派些人到其它三城监视？”
他们观察大半天，已经猜到城内的兵力，田百破摇摇头：
“不用，他们要是撤走，绝不会留下大半士兵守城。我们明天一早再劝劝，劝不通就离开这里。先去攻击前方的城池，攻破后再派一千人偷偷溜回来，杀他们个措手不及。我就不相信，一旦四周城池被占，他们这座孤城还能撑多久。”
他的想法不错，几个将领回到营帐没多久。在城西面用绳索吊下来几个人，半个时辰后，西面的城门悄悄打开。一大群穿着百姓衣服的官兵，摸着夜路离开黎城。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耐心很好的田百破领着大军又来叫阵：
“众百姓听着，今日是最后一天，我们若是想伤害你们，昨天就已经攻城了。大家不要被他们利用，快快下去，我们马上攻城。”
昨天那两个激动的年青人和壮年男子毫不怕死，揉了揉眼睛站在城跺上，年青人说：
“你们这些贼军一天不走，我们绝不下去。别将我们这些百姓看偏了，穿上军服，拿着武器，就算在下面一对一也不怕你们。”
可怜的田百破听得一头雾水，田孟云急问：
“你们全都不是军人吗？”
“是不是军人又如何？敢攻我城池，就得将命留下。”年青人说完，后面的一个中年男子说：
“梁将军他们怎么还不上来？已经到换班的时间了。”
中年男子的声音有些小他们没听到，但年青人的声音中气十足，大家都听到了。田百破这个事后诸葛大叫一声：
“糟了，他们有可能趁夜出城了。”
原以为亮出朝廷的大旗，城楼上的百姓就会有所缓和。没看到他们的怒意消失，一个身材瘦高、双眼凹陷的中年将领冷哼一声：
“朝廷兵马又如何？有些朝廷兵马比山贼更凶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底细，你们是魏博田家兵将，在河北横行几十年，百姓怨声载道，如今又想来我潞州撒野。要想攻破我黎城，就用你们的命来填。”
众田家将士气得差点没忍住。田百破领的五千人，有近半是田家兵。这些田家兵都有立功，将领的功劳还没来得及封赏，许多士兵的的封赏已经到位，凡和何浩然打过三次胜仗，表现就算很一般的人，也能享受伍长工资。
他们早就当自己是朝廷军人了，就算不是，以前在魏博从军，也不会像这个将领说的那样。田孟云喊话：
“你们这些反贼简直不配为人，竟利用百姓来帮你们守城。说我们屠杀乡县百姓，大家可去乡县看看，我们不过杀了几百个反贼士兵。城楼上的百姓若是怕被波及，可以先出城，我们绝不趁机偷袭。有愿放下武器的官兵，只要诚心归降，我们也绝不追究，否则一律视为反贼处理。”
他的话说完，几个田家将非常有默契，分出三支队伍，朝另外三面围去。
可能是见他们要玩真的，一个手拿朴刀的老头喊道：
“我黎城百姓生活得好好的，不需要任何人来打扰。我们绝非反贼，只是不喜欢其它军队来这里捣乱。若不是穿军服的人，我们绝对欢迎。”
田百破一脸为难，城上的守兵大概有一千，百姓就占了两千。要是他将这两千百姓杀了，怕是何浩然也不会保他。想到何浩然，他将对方的大名抬出来：
“各位父老乡亲，这次来潞州，是由洛阳郡王为帅，我只是一支先锋军。我你们不信，洛阳郡王你们总该相信吧？就算是蕃国民众他也没杀，怎么可能杀我大唐的百姓？”
何浩然这大名终于起了些作用，一阵嘈杂的议论声从城楼上传出。一些百姓正要问话，卢赏又插进来：
“你们别相信他的，他说洛阳郡王，洛阳郡王在哪里？要真是洛阳郡王领兵，他们怎会杀我乡县那么多无辜百姓？这些全是魏博田家军，里面没一个好人，比山贼还狡猾，千万不要上他们的当。”
一群将士杀心大起，可谁也拿卢赏无法。现在守四个城门的人已经到位，百姓中有官员，一旦攻城，这些百姓十有九在劫难逃。
“扎营，卢赏，我看你们能躲在里面多久。众百姓听着，给你们一晚上的时间考虑，不要被反贼利用，明日若再不下去，休怪将你们当成反贼对待。”
刚围困住四城门的将士，再次来到东城与田百破会合。在城楼上的四个将领等了半天，看他们在开始生火做饭，才朝军营走去。
“梁将军，我看他们不破城门怕是不会离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卢赏对身材高瘦的中年将领说，这个中年将领叫梁孟实，是朱泚从幽州带来的心腹将领，在黎城军政一把抓。
朱泚听从长孙有悔的建议，安排人留了心眼，一般的重要地方，几乎都用在幽范两地的手下为主将。就是防止有大军攻来，这些城池会不打先降。
梁孟实想了一会说：“他们将三面撤出，就是想我们弃城逃走。有马的弟兄可能逃得掉，那些没马的兄弟一定会被他们抓住。现在有那些百姓顶着，他们不敢强攻城池。”
另外两个将领并不是幽范两地的人，面容有些衰老的中年将领叫侯本德，以前就在黎城任都教练使。另一个年青人叫张先，是神策军一位小都统调到这里来的。两人对望一眼，侯本德说：
“梁将军，要是将这些田家将惹火了，怕他们忍不住会强行攻城，岂不害了大家？干脆我们趁夜离开，到上党会合史将军。要是兵合一处，这五千人就算有一千神甲，也不一定能攻破上党。”
黎城只有三个武将，侯本德和张先都是老实人，梁孟实平时和他们相处还不错，苦笑道：
“这些田家将以前就在何浩然手下当差，他们带着神甲兵到来，何浩然一定来了。我们现在去上党？恐怕晚了。”
“梁将军的意思是何浩然分兵去攻上党了？”见梁孟实点头承认，侯本德两人脸色有些苍白。他们不是朱泚的心腹，在其手下为官的时间不长，绝不愿替对方效死命。
卢赏没管两人，对梁孟实说：
“有那些百姓在，攻他们倒不敢强行攻城。就怕那些百姓支持不了多少天，或是其中生出什么变故，从城楼上撤出，他们再无顾及。我有一计，可让我军从这里安全逃走。”
四人一阵商量，一个时辰后，夜幕快要降临。一千个仿佛打了场大胜仗的百姓，被侯本德带到军营。一个挺直腰杆的年青人见到梁本德，高声问：
“梁将军找我们来何事？”
梁孟实走过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朝大家行了一礼：
“大家辛苦了，为了保卫我们的家园，还得再委屈大家几天。”
“梁将军不必如此，”一个手拿朴刀，身材壮实的壮年男子颇受感动：
“那些贼兵虽有五千，我们也不是吃素的，就算他们硬攻城也绝难讨好。天黑了，还得小心他们偷袭。”
梁孟实点点头：“上面有卢张二位将军，暂时不用担心。我黎城的军服只剩下这一千套，大家换上吧！穿上军服起码能让对方多畏惧几分。从今日起，大家轮流在城楼上守城，以防他们偷袭。”
众人看向旁边的数堆军服，壮年男子拿起一件，激动地说：
“这些军服我们真的可以穿？”
“不但可以穿，这些军服都送给你们了。”梁本德压了压手，让激动的百姓安静下来：
“你们放心，穿上衣服并不是强迫大家从军，不过是让大家以后留作纪念。待贼军退后，我们上书朝廷，定向皇上求一部分土豆，给我黎城百姓栽种。”
一千个百姓全都惊呆了，壮年男子手中的军衣落到地上也不知道。朱泚得到土豆后，分了不少给几国。剩下的全留在长安和附近两个州种，其它地方一点也没能分到。
现在不知道土豆的百姓几乎没有，土豆被人们越吹越玄，在江南一带，已经有大半地方种植上。朱泚叛乱后，那里的百姓自发组织成民团，由官府训练，不为打仗，专门为了保护土豆。那些去江南想打土豆主意的人，无论是本国还是外国，被打死的不少。
所以对于没种土豆的地方，土豆是他们最大的诱惑，一个中年男子问：
“梁将军，你真能给我们求来土豆？”
“绝无虚言，”梁孟实说得落地有声，侯本德忍不住将脑袋偏到无人的方向：
“大家快换上军服，在城楼上点些火把，千万不可让那些贼军有机可乘。一旦贼军退去，我就去长安给大家要土豆。”
一群老实的百姓再无多话，一个个穿上军衣，连饭也不用军营管，让家里的婆娘儿女送到城楼上来。
在城楼下的田百破犯了个错误，他领着几个将领，骑在马上观察城楼上的众人。他们将营帐搭得离城楼较近，走出去用不着多远，就能看到城楼上的情况。田孟云问：
“要不要派些人到其它三城监视？”
他们观察大半天，已经猜到城内的兵力，田百破摇摇头：
“不用，他们要是撤走，绝不会留下大半士兵守城。我们明天一早再劝劝，劝不通就离开这里。先去攻击前方的城池，攻破后再派一千人偷偷溜回来，杀他们个措手不及。我就不相信，一旦四周城池被占，他们这座孤城还能撑多久。”
他的想法不错，几个将领回到营帐没多久。在城西面用绳索吊下来几个人，半个时辰后，西面的城门悄悄打开。一大群穿着百姓衣服的官兵，摸着夜路离开黎城。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耐心很好的田百破领着大军又来叫阵：
“众百姓听着，今日是最后一天，我们若是想伤害你们，昨天就已经攻城了。大家不要被他们利用，快快下去，我们马上攻城。”
昨天那两个激动的年青人和壮年男子毫不怕死，揉了揉眼睛站在城跺上，年青人说：
“你们这些贼军一天不走，我们绝不下去。别将我们这些百姓看偏了，穿上军服，拿着武器，就算在下面一对一也不怕你们。”
可怜的田百破听得一头雾水，田孟云急问：
“你们全都不是军人吗？”
“是不是军人又如何？敢攻我城池，就得将命留下。”年青人说完，后面的一个中年男子说：
“梁将军他们怎么还不上来？已经到换班的时间了。”
中年男子的声音有些小他们没听到，但年青人的声音中气十足，大家都听到了。田百破这个事后诸葛大叫一声：
“糟了，他们有可能趁夜出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