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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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新月大吃一惊,难道高司玮翅膀硬了底气足了,敢包养小明星了吗?
  这更玄幻了吧!
  “你去帮我发个邮件。”于渃涵说,“问择栖的高总什么时候有空,我要亲自去拜访他一下。”
  “啊?这……”宋新月无奈,心想您自己发个消息难道不是更快一点么?有时候倒也不必这么公事公办吧?
  “这什么这?赶紧着!”于渃涵瞪了宋新月一眼,宋新月赶紧灰溜溜地跑去安排了。
  高司玮那边倒是没有什么反常表现,对好工作安排之后,很快就敲定了时间。
  在这中间,于渃涵还抽空去ien找了一趟裴英智。
  裴英智难得在北京并且还有空,于渃涵感觉自己从八百年前就开始约,约到现在这个时间档口里,有种不得言说的巧合感。
  好像裴英智单独给她留了这一点时间,等着她来找一样。
  她主要是和裴英智聊融资的事情,虽说这个事情双方都有意愿,而且流动起来不是一笔小钱,着急不得。但是钱这个东西讲究一个落袋为安,年底兵荒马乱,又有赵江节外生枝,于渃涵总觉得不太踏实,抓住了裴英智就想明示暗示一下,顺便打探打探裴英智关于赵江的态度。
  “赵江?”裴英智想了一下,“噢,我有印象,之前见过的。”
  他这个不咸不淡的反应,于渃涵真的很想翻个白眼。不过她没这么做,而是装作什么八卦都不知道的傻白甜,一副茫然神态地问裴英智:“哎呀,我哪儿说他这个人呀!聚星的融资不是ien的吗?哥呀,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儿?”
  裴英智一惯性地爱皱眉,特别是听到于渃涵喊他“哥”,拧得就更紧了一点。他知道这个女人肯定不止嘴上说得这么简单,看上去好像有点矫情地跟他耍耍小脾气,其实是在质问他。
  他如果不当回事儿,显得他不重视于渃涵。他如果太当回事儿,又显得他落在女人的套路里爬不出来。
  “是吗?”裴英智说,“这种级别的投资项目,公司里随便一个经理就能经手做掉,我可能真的没注意到。他做了什么了?”
  “哎,还能做什么。”于渃涵幽怨地说,“总是盯着咱们家碗里的肉呗,怪渗人的。”
  裴英智轻哼一声,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嘲讽,说道:“这个你不用太担心,你没看过他的计划书么?聚星的底层逻辑跟int不一样。”
  于渃涵问:“有什么不一样?”
  “你们的本质是用科技搞文娱。”裴英智说,“而聚星,本质上其实是在玩链儿,难道你没发现么?”
  一言惊醒梦中人,有三个字出现在于渃涵的大脑里时,她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什么她看聚星的方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了。
  那种行业上和运作模式上的突兀感一下子就得到了解释。于渃涵自言自语:“链儿?区块链?原来是这样。”她看向裴英智,用手指隔空点着他,“真有你的……”
  “区块链的概念在金融和物联网等领域根植很深,在文化方面,目前我们能看到比较多的都是一些数字版权领域。”裴英智说,“赵江这个人有点本事,能把这种概念和文娱做一个深层次的链接,我觉得不失为一种尝试。所以,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于渃涵想了想,问:“这事儿稳么?要是稳我也投点?”
  对于这种没营养的玩笑,裴英智都懒得搭理。于渃涵也只是随便口嗨一下,因为她被灌了太多信息,不适合再跟裴英智对线。剩下的只单纯聊他们之间的事情,还能先得她正常点。
  她刚刚挑衅了一番裴英智,裴英智算是给她面子,向她透露了点有用信息,她也不能蹬鼻子上脸,后面找尽各种机会拍裴英智马屁,弄得裴英智更不想跟她聊天了,只想赶紧结束,忘掉今天发生的一切。
  裴英智真的不能理解,一个出身优越,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并且有一定社会地位的女性,怎么就能这么贫?
  这设定不对。
  于渃涵从裴英智那里出来之后,坐在车里仔细消化了一番裴英智的话。从一开始的醍醐灌顶,又进入到了一个捉摸不透的迷茫状态。
  她虽然不是搞金融的也不是搞技术的,但对于“区块链”这个东西也有所耳闻。国家出台过相关管理规定,并且支持把区块链作为核心技术自主创新的重要突破口,一再提倡要加快推动区块链技术和产业创新的发展,但是,这中间的风险也不是能够忽略的,稍有不慎就会陷入泥潭和骗局。
  赵江在互联网界摸爬滚打了那么久,不可能对这个东西不了解就盲目入场,可是他为什么不直截了当的去做区块链?而是外面套了一个如此风马牛不相及的壳子?内在逻辑到底是什么?
  这到底是真的创新?还是舍近求远?还是另有什么别的企图?
  一种更深更凝重的疑虑笼罩在于渃涵的心头。直觉告诉她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裴英智的态度也不能完全说明问题,他们做投资要的是回报,钱只要在某个阶段能回来,后续是死是活与他们也没有什么关系了,反正不是做慈善,不用送佛送到西。
  她觉得她需要再想想。
  原来如果单纯是对赵江有所偏见的话,现在,她认为这个项目的迷惑程度远超过赵江本人。这样的话,她更不可能让高司玮一头扎进去。
  第53章
  在进高司玮的办公室之前,于渃涵给自己做了很长的心理建设,告诉自己,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都有冷静理智地跟高司玮沟通交流。
  但这一切都只是她的假设,进去三分钟之后,于渃涵的火气就有点憋不住了。
  她感冒了,脑袋昏昏沉沉,听高司玮说话都像是隔着层什么东西似的,非常难受。
  高司玮似乎已经大致知道她今天来的目的,听她鼻音很重,大约是冬天风寒。工作就是如此,约定了事情,生病也没办法推脱。所以于渃涵无论说什么,他的表情都甚是平淡,也不跟于渃涵找茬。
  但这在于渃涵眼中已经是无声的抗议了。
  “你确定你知道他在做什么操作吗?”于渃涵说,“他有跟你讲明白么?”
  “讲过,但我觉得不太重要。”高司玮说,“说到底,我觉得这个合作的内容限于一年的授权期限外加把授权金和分成谈明白,再更深一步的内容,考虑太多意义也不大,因为到时候是涉及不到的。”
  “一年?你不觉得按照你说的条件来看,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么?”于渃涵说,“他的钱是大风过来的么?可以这样不计成本的投入?”
  “那你说,他如此不计成本的从我们这里诓骗一点授权是为什么呢?”高司玮说,“难道公司的法务是吃干饭的么?”
  于渃涵被高司玮气笑了:“如果法务是万能的,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公司要打官司?”
  高司玮觉得于渃涵是在诡辩,把脸一偏,不再理会她。于渃涵见状,干脆从一旁的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高司玮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道:“小高,我不是要干涉你的计划和打算,但是这件事,我希望你能再想想。”
  “……”高司玮抬头,他一贯冷情,鲜少露出什么复杂的深情。可这些东西脸上没有,眼睛里却写得清清楚楚。他不能理解于渃涵为什么就是要百般阻挠,这件看上去很普通的合作案为什么推动下去如此的困难。
  也许一直以来,于渃涵只是嘴上说着不管他,但那种掌控欲是不可能轻易的消减的。她在那个位置坐得太久,任何一些不符合她意思的,她看着都会觉得别扭,觉得难受。
  “我觉得我想得已经很清楚了。”高司玮说,“我跟你阐述得也很明白,你的顾虑是什么,可以清楚的、明白的告诉我么?”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很清楚,是在跟于渃涵强调。
  “我怕你被人骗。”于渃涵盯着高司玮的眼睛说,“够明白了么?”
  高司玮笑了一下,他有点不可置信,也觉得很荒唐,他又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孩儿,他难道分不清利害关系么?而且合同他们已经研究得非常透彻,他想问问于渃涵,他有什么值得被骗的?
  但这些话他都没有讲出来,讲出来就太没有意思了。他忍了又忍,说道:“所以你认为,我是错的,对不对?”
  “我们现在讨论的不是对错。”于渃涵非常无奈。
  “一年的时间。”高司玮竖起了一根手指,“你还记不记得你跟许诺的约定?在风从上线日起一年期限内,int除自主研发的虚拟角色之外,不得为信游之外的任何第三方提供技术服务。翻译过来就是,未来一年的时间里你只能跟信游玩。那么其他人玩什么?新技术新模式出现,哪怕被垄断,其他人也会去蜂拥模仿。我们的艺人那么多,难道每一个人都有机会像陆鹤飞那样得到全方位的设计与打造吗?你让他们在未来一年的时间里做什么?他们的粉丝消费什么?粉丝新的消费习惯和使用场景靠什么培养?我难道要让他们为了你跟许诺的约定,白白浪费一年的时间吗?”
  他接连吐出这些话,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于渃涵震惊之余,也不知道该怎么来回应高司玮。这些问题她都想过,有些可以解决,有些现在没办法解决,就需要做一个取舍。什么对她而言更有利益,她就选择什么。这是一个相当简单的道理,只是她没办法完全对高司玮讲,他们所掌握的信息是不平衡的,她跟高司玮说的太透,就会涉及很多商业机密。她不能说太透,高司玮就没办法站在她的角度上去理解她。
  高司玮连番质问,好像于渃涵在做这些事时也存在欠考虑的地方似的。于渃涵不喜欢被质疑,特别是被高司玮质疑,她冷声说:“你的这些问题,难道我会考虑不到么?”
  “没有,你考虑的到。”高司玮说,“你什么都能考虑的清楚明白,利益计算的分毫不差。永远是我自己想问题想不透彻,想不全面,没有任何理由,也没有任何立场。你这么厉害,那这些事你自己处理吧。”他不想再面对于渃涵,心里仿佛哽了一口气喘不上来似的,他急切地需要离开这里,随便去个什么地方透透气。
  他这么做了,于渃涵在后面叫了他一声,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他想挣脱于渃涵,比任何一个时刻都想。
  于渃涵头一次被高司玮忤逆至此,本就因为感冒而混沌的大脑此刻更是像要爆炸一样。很难再处理什么信息。她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很不好,跟高司玮的交涉总是进入到一个怪圈里——自从高司玮跟她表露心迹之后,他们似乎再也无法进行正常的谈话了。
  到底是她没办法将两人的关系分开,还是高司玮做不到呢?
  于渃涵眼眶胀痛,她得离开这里。从停车场出来时,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她心里是很不痛快的,这种负面的情绪充盈在车内。也好像水一样,漫入她的大脑。
  她眼前开始浮现一些奇怪的画面,大多是刚刚她跟高司玮吵架的内容。她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这场没有逻辑的闹剧,但怎么也无法阻止。她觉得自己的行为举止也很奇怪,就想那种努力要让孩子认同自己观念的家长,不准他做这个,不准他做那个。美其名曰保护他,但实际上只是不允许自己的权威受到侵犯。
  她是那样的人么?不,她不是,她只是觉得高司玮太着急了,她觉得年轻人没必要这么着急,能够证明自己的机会很多,无需在这样一桩不着边际的事情上急于求成。
  她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眼皮有点沉,药物让她陷入了困倦之中。她眼睛只是合了一下,车头就不受控制的朝着马路牙子上斜冲了出去,撞到了树上。后面紧跟着的一辆车顺势追尾。
  扑到安全气囊上时,于渃涵才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她慌慌张张地跑下车来,还好这一小段辅路没有任何行人,车辆也不多,她自己撞得头疼,但确认没有任何人受伤。
  只是后面追尾的司机开车开得好好的,莫名其妙遭遇了这样的突发情况,气不打一出来,骂骂咧咧的。
  于渃涵脑子还是懵的,她现在需要找个人来帮她处理现在的情况,而不是跟对方呈口舌之快。她拿着手机下意识地给高司玮打电话,接通的一瞬间想起来自己跟高司玮刚刚发生了不愉快的经历,于是赶紧挂掉。
  她往后滑,找到了王寅。
  王寅赶来的时候,于渃涵一个人坐在马路牙子上,手肘撑着膝盖,双手捂着脸。于渃涵开的是他原本那辆轿跑,车头大灯已经碎了,车屁股撞凹进去一块。现场只有于渃涵一人一车,没有另外的人,什么警察保险公司受害者通通没有。
  于渃涵说她嫌对方太烦了,给了对方一大笔钱让他自己去修车,不要在这里烦她。警察也没法找她麻烦,她又没酒驾,且认错态度良好,接受一切处罚,教育教育就过去了。
  王寅看于渃涵两颊泛红,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现于渃涵有点发烧。
  他很是无奈地找人来把现场处理了,然后把于渃涵接回了自己家。于渃涵在车上小憩了一阵,到目的地时,王寅几乎是把她拖了出来。
  “姑奶奶,今天演的是哪一出?”王寅说,“你能不能自己走啊?我可抗不动你。”
  “你怎么这么废物?”于渃涵骂骂咧咧地说,“老废物。”
  “嘿,我好心去救你,到头来还得被你骂废物。”王寅说,“你生病了,吃过药应该好好在家里休息,怎么还跟大马路上开车玩?”
  他说着打开自己家门,里面灯火通明,电视还开着,看得出来他离开时非常匆忙。
  于渃涵瘫倒在沙发上,问:“小飞呢?小飞没在?”
  “人在剧组拍戏呢。”王寅翻箱倒柜才找到了点药,递给于渃涵,“今天你跟这儿住吧,吃点药睡觉。”
  “我没事儿。”
  “你没事儿给我把车撞成那样儿?”王寅无语,“大姐,你开的可是我的车诶,多大气性往树上撞?谁惹着你了?”
  “没有,我就是吃药了开车犯困。”于渃涵说,“现在没事儿了。”
  王寅说:“你就庆幸自己没撞着人吧。”
  此时,于渃涵的电话响了,王寅撇了一眼,是高司玮的名字。但几乎是一瞬间,于渃涵就把电话给挂了。后面高司玮又打了几次,于渃涵干脆关机。王寅大约知道这里面又有故事了。
  “你家里有酒么?”于渃涵说,“咱俩好长时间没在一块儿喝酒了。”
  王寅问:“你疯了啊?还记不记得自己吃什么药?头孢就酒,一喝就走?”
  “我是傻逼么?连自己吃过什么都不记得?”于渃涵说,“你少他妈跟我这儿废话。”她干脆自己去王寅的酒柜前,从里面拽了一瓶最贵的出来,直接开了瓶盖,拿了两个杯子各自倒上。
  王寅真的有点招架不住于渃涵,只能陪着于渃涵喝酒聊天。
  他们确实许久没有这么在一起过了。
  第54章
  从酒杯里看到的世界是不一样的,好像那些烦恼也好快乐也好,都可以通过体液的折射而变得抽象,彼此混合在一起,彻底印证“能量守恒”定理。
  于渃涵喝了一杯酒,感觉自己脑子反而更清醒了一点,感觉那些发烧时用白酒擦身体退热的土法子还是有些道理的。
  她慢慢捋了一下自己的思绪,从开车撞树往前倒,全都是有关高司玮的片段。她又开始感觉头疼了,眉头紧皱在一起,那些画面对她而言无异于一团乱麻,让她本能的产生抗拒感和无力感。
  一切都只能化为一声叹息。
  “我累了。”于渃涵把酒杯放在面前的茶几上,自己平躺在沙发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她在想,王寅也真的是个很没劲的人,家里的吊灯发着平平无奇的白光,一点温馨的感觉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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