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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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姨娘!”陆扶笙微微屈膝行了礼便离开了,至于刘婆子,以后怕是看不到了。
  在分叉口,陆扶笙和陆鹤之便是不同的方向了,女子在内宅,而陆鹤之则在前院。
  “扶笙。”陆鹤之忽然停下来回头看她。
  陆扶笙看过去,便见那双赤红的眼睛里满是杀意:“我准备好了,以后也知道该怎么做,今天,谢谢你。”
  他望着陆扶笙漠然的脸,笑起来,若不是她在,今天他还是当初那个只会忍受的傻子。
  陆扶笙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什么也没说,看着他身影消失,也转身离开。
  陆扶笙住在一个不大的小院子里,虽然破旧了些,但是是独立开的院子,这点让她很满意。
  “小姐,你回来了!”陆扶笙才回到院子里,一个瘦巴巴的丫头便冲出来跪在了她面前。
  陆扶笙怔了下,旋即反应过来,这小丫头叫姣鸢,是从小跟着伺候她的,只是看着如今这骨瘦嶙峋的模样,怕是吃了不少苦。
  “我回来了。”陆扶笙露出笑容来,将身上的披风解了给她披上,回身看着一直跟着自己过来的一个婆子和丫环,道:“你们去准备两套换洗的衣裳和饭食来。”
  姣鸢闻听,忙慌张的拉住她:“小姐,不可以……”
  “是。”姣鸢的话还没说完那两人便转身离开了,虽然态度说不上多好,但好歹没敢拒绝。
  姣鸢顿时便瞪大了眼睛:“她、她们怎么,怎么这么听话了。”
  陆扶笙轻笑,没有解释,提步往里走:“婆婆呢,她怎么样了,我记得我走的时候她着了风寒,如今怎么样,好些了吗?”
  她顺着记忆中的画面说完,却发现身后传来一阵啜泣声。
  陆扶笙转过身:“婆婆呢?”
  姣鸢摸摸脸上的疤痕:“婆婆没了。”
  “没了?”陆扶笙觉得心口一阵抽痛,婆婆占了这具身体很多的记忆,可以说是她一手将陆扶笙带大的,对于原来的陆扶笙来说,婆婆比亲外婆更亲近。
  “小姐走了以后,二小姐便带人来了,不见小姐人便拿奴婢撒气,婆婆为了护住奴婢,被二小姐活活打死了,地上全是血。”姣鸢泣不成声,陆扶笙只觉眼眶一阵干涩的疼,在记忆中,婆婆是温和温暖的,她无法想象早已两鬓斑白的婆婆,浑身是血的倒在这数九寒天里是多么的痛苦。
  “小姐,咱们离开陆府好不好,回家去,就算老爷不在了,家里的庄子还在,奴婢就是天天下地也会让小姐吃饱穿暖的,咱们走吧好不好……”姣鸢一边磕头一边哭泣。
  陆扶笙深吸了口气,咽下满心酸涩,将姣鸢小小的身子扶起,轻笑道:“你才十二岁,又这么瘦,怎么下地干活?不若等你长大了,长结实了咱们再走好不好?”
  “真的吗?”姣鸢抽泣着。
  陆扶笙苦涩点头:“真的。”
  田园炊烟,无仇无恨,多美的想象,可是她永远也不可能拥有。
  没多久,之前的那两个丫环婆子便来了,端了饭食和衣裳来,还带来了刘婆子已经被活活打死的消息。
  “刘婆子死了?”姣鸢有些不敢相信,以前欺负陆扶笙最凶下人的就是这刘婆子。
  那两人明显不想搭理姣鸢,姣鸢怯怯的低下了头。
  陆扶笙看了眼丫环婆子:“你们去门口候着吧。”
  “哎哟我的小姐,外面可下着雪呢,您让奴婢们出去,可不是要冻死奴婢们吗?”那婆子终于忍不住,开始阴阳怪气道,一旁的丫环也不屑的哼了声:“这麻雀变凤凰的事儿奴婢可就只见过太子府的那一件,可是结果怎么样呢,那不知哪儿来的麻雀太子妃不还是命都没了?我劝您啊,现在有几分好就收着,别想着哪天真能麻雀变了凤凰去,走地鸡那还是走地的鸡。”
  姣鸢气的眼睛都红了,却怕给陆扶笙招来麻烦,只能死死的咬着嘴唇。
  陆扶笙却很淡定,慢悠悠吃着饭:“再说一遍,去屋外候着。”
  她面色悠然,前世的痛楚却随着丫鬟的话,如同烈火般开始吞噬她的理智。
  两人冷哼一声,似没听到般,撇过脸去并不搭理陆扶笙。
  陆扶笙见状,却未再多说什么,让姣鸢坐下一起吃了饭,吃完便直接出门了。
  那婆子和丫环料定陆扶笙不会蠢到去蒋姨娘那儿告状,便放下了戒备,开始跟以前一样直接便躺在了陆扶笙房间的床上,点了熏香和炭火,抓了把瓜子开始说起闲话来,不过他们没想到的是,陆扶笙还真就是去告状了。
  第7章
  姣鸢跟在大步往前走的陆扶笙身后:“小姐,咱们这是去哪儿?”
  “去给蒋姨娘请安。”陆扶笙淡淡道,既然这规矩还没立起来,那就再找蒋姨娘帮帮忙。
  姣鸢慌张的想要拉住陆扶笙,可是她又觉得陆扶笙这次回来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最终还是选择了默默跟在她身后不再多说。
  看着眼前华贵的院子,陆扶笙提步便要往前去,不出预料的被拦了下来:“什么人呐就想往里面去,这是你该去的地方啊?”
  守门的婆子似乎才睡醒,骂骂咧咧的盯着陆扶笙道。
  陆扶笙嘴角扬起:“麻烦妈妈通报一声,就说陆扶笙求见。”
  一个姨娘竟敢如此猖狂,看来陆志林还真是十分‘宠爱’这蒋姨娘。
  那婆子白了眼陆扶笙:“姨娘今日出门吹了风,身子不适,你明日再来吧。”
  姣鸢扯了扯陆扶笙的袖子:“小姐,蒋姨娘该是吩咐过了不想见您。”
  陆扶笙看着姣鸢,眨巴眨巴眼睛,就连姣鸢都想到了,她怎么会想不到。
  “既然姨娘身子不适,那我便去寻姑父吧,若是姑父再没时间,那我只好不顾女儿家的身份,再去求求贤明的太子爷。”陆扶笙转身便走。
  那婆子顿时慌了,忙给身边看热闹的婆子使了个眼色,见她往里面去通报了,便急忙起身拦住要走的陆扶笙:“表小姐这脾气还真是大,奴婢又没说不给您通传,您怎么急着要走呢?”
  陆扶笙微微珉唇:“我也实在不想为难妈妈,只是受了欺负无人去说,只能跟姨娘说说了。”
  婆子干笑了两声,倒是觉得陆扶笙这次回来变聪明了。
  若是以前,定然是来都不敢来的,哪里还像今天这样,敢软硬兼施的。
  不多久,报信的婆子便出来了,看了眼陆扶笙,忙笑道:“表小姐里边儿请吧。”
  陆扶笙轻笑:“多谢妈妈通传。”说完便提步走了进去,进去才发现这蒋姨娘果真是厉害的,她这儿住的院子亭台廊阁,假山流水,端端不比那正室夫人的院子小,想来陆夫人这些年定然过得很辛苦。
  “笙儿来了。”蒋姨娘声音温柔,夹带着笑意,一点也叫人看不出她是个蛇蝎妇人。
  “给姨娘问安。”陆扶笙看着坐在花厅里,抱着金色镂空小暖炉,一身名贵烟翠的蒋姨娘,笑着行礼。
  蒋姨娘垂下眼帘:“听下人说,你是受了什么委屈,特意来找我的?”
  蒋姨娘表面温和有礼,却叫陆扶笙就这般站着,安安心心的受了陆扶笙这个正经小姐的礼。
  陆扶笙也不介意蒋姨娘的这点弯弯绕绕,她来的目的很简单:“本也不是故意麻烦姨娘,只是姨娘本是一番好心,打特意分了两个下人去伺候,可那两个下人却刁钻耍滑,如今还占了我的房间将我赶了出来,我本忍忍也就罢了,可是这般事情若是叫外人知道了,岂不会怀疑是姨娘授意的,这不就坏了姨娘的名声了吗”
  蒋姨娘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顿住,一笑,眼角的细纹也露了出来:“你说的很对,那两个下人居然敢这般猖狂,看来还不知道我们这陆府是有规矩的人家。”
  她招了丫环进来:“既如此,那便去你那院儿里坐坐吧。”
  陆扶笙屈膝福礼:“多谢姨娘。”
  她说完便准备跟着蒋姨娘一道离开,却发现姣鸢的情绪不太对,她一直死死瞪着蒋姨娘身边出现的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丫环,就连陆扶笙叫她都没听到。
  “姣鸢。”陆扶笙拍了拍姣鸢,她这才回过神来,看着陆扶笙,却眼泪直流。
  陆扶笙顿时明白,那个丫环,怕也是害了婆婆的人之一。
  陆扶笙的院子里,年轻的丫环啐了一口道:“你说这蒋姨娘也真是好命,这么多年来,连个儿子也没给老爷生,居然还这么受宠,一把年纪了还整日的到处卖弄风骚。”
  那婆子忙嘘了声:“这话你可谨慎些说,要是叫姨娘听见了,你这小命怕是都保不住。”
  丫环哼了一声:“我才不怕,这鬼地方谁会来?再说了,就是听见了又怎么样,我告诉你,等我哪天爬上老爷的……”
  “大白天的竟开始想如此污秽之事,看来要沉湖才好!”蒋姨娘冷漠的声音传来,两人吓得立马跪在了地上,等看清楚蒋姨娘身后跟着的陆扶笙时,这才恨不得抽自己大嘴巴子:“姨娘恕罪,奴婢们乱说的,奴婢们就是嘴碎……”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开始狠狠的抽自己巴掌,没几下脸就肿了。
  蒋姨娘回头看了眼陆扶笙,见她脸上带着丝得意,心中松了口气,到底是个孩子而已,也就是有些小聪明罢了。
  “姨娘,怎么处置?”之前让姣鸢死死瞪着的丫环上前问道。
  蒋姨娘似乎十分信任她:“交给你处置吧,不过是不能再留下伺候表小姐了,你再重新给表小姐安排两个可靠的人。”
  “是。”那丫环马上颔首,直接让人将地上的丫环婆子拖走了,任凭怎么求饶都不行。
  陆扶笙收起伪装的那丝得意,她本是只打算给这二人一点点小教训的,却没想到他们自己把自己送上了绝路。
  “笙儿,回头我让人把你这里的家具用品都换了,以后若还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找我。”蒋姨娘温和笑道,丰腴的脸上竟满是和气。
  陆扶笙自然应了,就算知道蒋姨娘这是打算温水煮青蛙,她也没有理由拒绝,况且谁生谁死,可不是蒋姨娘说了算的。
  “你是如玉姐姐,是吗?”正在蒋姨娘打算离开的时候,陆扶笙拦下那丫环道。
  姣鸢听到‘如玉’二字,闷闷低下头,死死咬住嘴唇,咬出血了都不自知。
  如玉看着陆扶笙,眼底带着丝不屑:“奴婢如玉,不知表小姐有何吩咐?”
  陆扶笙轻笑,弯起了眼睛:“没事,只是觉得跟姐姐十分有缘。”
  “谢姑娘抬举。”如玉微微低头,掩饰住自己的不屑。
  蒋姨娘看着陆扶笙笑着的样子只以为她是有意拉拢如玉,便没多管,直接离开了。
  陆扶笙看着如玉匆匆离开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姣鸢,当时她是怎么打的婆婆?”
  “二小姐用的鞭子,她用的头上的簪子,还用脚狠狠的踢……”姣鸢喉咙嘶哑,小小的脸毫无血色,浑身都在颤抖,也不知是恨得还是怕的。
  陆扶笙见她这般,心中轻叹,看着外面开始渐渐暗了的天色,道:“天色不早了,早些歇着吧。”
  姣鸢微微颔首:“那奴婢伺候小姐……”
  “不必了,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陆扶笙笑道。
  姣鸢微微一愣,有些落寞的低下头,擦了把眼泪,默默离开了。
  陆扶笙也无心安慰,毕竟这样的事情不是安慰可以治愈的,唯有以恶制恶!
  蒋姨娘从陆扶笙的院子出来,看着了眼如玉:“那两个人不用留着了。”
  如玉明了的点点头:“奴婢这就去办。”
  迟些时候如玉也送了一个婆子和一个丫头过来,看起来就是很老实的模样,不怎么说话,听吩咐也是唯唯诺诺的。
  陆扶笙见如此,倒也省心,便让他们住在侧院的房间里,小丫头留着伺候姣鸢,婆子只要每日只辰时过来打扫和送三餐,其他时候也不用伺候。
  见夜色沉了,安排完以后陆扶笙便让其他人都下去歇着了,自己也熄了灯,不过夜幕里,多了个人影。
  陆鹤之看着坐在房门口的人,略微有些惊愕,却也没再多问,他是知道陆扶笙会功夫的:“陆府里会武功的人不少,你要小心些。”陆鹤之一边说一边让她进了房间。
  陆扶笙坐下,轻笑:“我知道,不过这次来我是来跟你商量事情的。”说完,看着陆鹤之放在书桌上的玉佩,心中明了:“看来你跟我的想法是一样的。”
  如今只有将陆鹤之送到他祖父那里去才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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