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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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两年不是还被王家据婚么,她对王家那位大公子死缠烂打不顾廉耻的行事,连我这种人都不止听闻过一次。说她是在韬光隐晦吧……那又是图什么?更别说后来还疑似跟着那萧弗私奔而去。宫里还帮着掩盖,说什么生病体弱,不得不暂且休养,不能出来……可这件事情,稍微有点门道的人家都知道。这可不像是个聪明人能干得出来的事情。”
  江流闭目不语,许久之后他才摇摇头道:“不可轻视此女,在没有摸清她的底细之前,不能轻举妄动。皇帝大张旗鼓的弄出这一大的阵势,不管其中真相为何,明摆着是要站在公主一边,为她撑腰了。说一千道一万,那是大唐公主,陛下的长女,他们才是一家人。况且她是君,我们是臣,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与她为敌。”
  几个幕僚互相看了一眼,齐齐躬身拱手道:“是,大人。”
  “派几个可靠妥帖的人去,好好查一查,任何地方都不要遗漏,最好能查清楚这两年长乐公主的行踪往事。但记住,千万小心谨慎,不可莽撞,也不可直接跟公主对上。”
  “是,大人,早就吩咐下去了。”
  江流点点头,安排好了这些后,他的思绪便从这方面转移到了另外的地方。做了皇帝的近臣之后,对这位陛下的习性他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不管公主这番战功是自己打下还是皇帝布局,公主仅仅是被顶上前台当个挡箭牌,皇帝绝对不会允许公主继续掌握手里的势力,肯定会催促她交出来,因此也谈不上什么阻碍。
  他倒是很好奇,那位执着的跟自己对着干,恨不得把任何接近皇帝的东西全部毁掉,独占皇帝恩宠的陆沉陆大人……对于长乐公主的归来,又会出什么令人啼笑皆非的手段呢。
  作者有话要说:编评书可编死我了,里面有参考了一些评书常用的形容和贯口,最后两句诗前半句引自杜牧《题木兰庙》,后半句引自京剧《穆桂英挂帅》。
  第111章
  对外面的一切王微其实心里早就有所察觉, 她现在的感知力何等的惊人,即便是骑在马上,周围全是闹哄哄的人群,依旧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已经感受到了隐藏在四面八方窗户遮挡后窥探的视线, 搞不好里面还有几个认识的老熟人。
  她这颗当年不被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小石子, 如今也变成能引起涟漪阵阵的角色了啊。
  不动声色的跟随着皇帝的御驾一起游街, 王微做足了温良谦恭的模样,更是配合皇帝玩了一把父慈女孝的把戏。如果说之前她还有几分不确定,在送上奏表,皇帝亲自写了回信,表示要在城外迎接她后, 王微便放下了大半的心——她的这位父皇,到底还是没改变多少。
  和旁人以为的不同, 王微并没有把手里的军队全部带回来, 甚至连那些个跟随她打仗的将领也几乎全部留在了桃源县,只带了五百人的骑兵以及白煜为首的十来个亲卫而已。一来是为了防着皇帝跟她玩一手过河拆桥,二来……那场大战几乎打光了王微的家底, 带回来不如留在老家休养生息, 恢复元气。
  而且为了消除皇帝对自己的戒备, 王微还特意没有穿盔甲, 而是换上了久违了的女装。好在仗着现在年轻底子好,风水日晒了两年多,除了皮肤变得粗了点, 稍微黑了一点,她打扮打扮后还是可以拉出来见人的。
  在城外见到皇帝一行人后王微早就翻身下马,遥遥的对着皇帝跪下俯首, 口称不孝女叩见父皇。不管皇帝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起码面上一片慈父之情还是很像那么回事,亲自过来搀扶起了她,口称“朕的好女儿,你何罪之有”,两人抱头痛哭,引得周围的士兵将领全部跟着屈膝垂泪。
  王微在外面浪惯了,忽然又见到这种人人都很会演个个是戏精的场景,鸡皮疙瘩冒了一身,不禁打了几个寒颤。
  父女二人执手相看泪眼,各自埋怨自己的不好,感动得一边的几个内侍跟着落泪,啼哭不已,每个人都哭得比王微真情实感,仿佛他们才是皇帝的亲儿子,最后都搞得王微有点演不下去了。毕竟在外面称王称霸的岁月里,她基本都是让别人哭的角色,早就没怎么磨炼演技了。要不是一干侍卫跪求皇帝和公主保重身体,切莫悲伤,她差点就要笑场。
  一路招摇的进了朱雀门,回到了久违的大明宫,皇帝亲自握着王微的手,将她带到了一边处理公务的侧殿,还满脸心疼的道:“可怜长乐的手都变粗了,摸着满是老茧,唉,都是父皇无能,都是父皇无能啊。”
  王微自然不能接着这个危险的话题往下说,立马利索的跪下,抬起头真诚的道:“父皇说哪里的话,反倒是女儿要感激父皇,女儿任性妄为,做出了摸黑皇室的错事,若不是父皇一片仁爱之心一直力保女儿,女儿早就变成了不忠不孝之人,又哪里会有今天呢。这一切都是先祖有灵,父皇福泽深厚,女儿不过是讨了个巧罢了。相信假如父皇若不是无法轻离长安城,自然也能亲自带兵,做得比女儿更好。”
  实际上大家都知道皇帝不善骑射,登基以来除了开头几年还骑过几次马,后面外出全是乘轿坐车,更别提行军打仗了。但对于王微这一番马屁他倒是欣然接受,捻须大笑道:“长乐,不必过谦,父皇岂是那糊涂之人,无论如何你对我大唐有功,如何谈得上任性妄为呢。唉,父皇倒是巴不得你那弟弟也能和你一般任性妄为呢。”
  王微眼中含泪,微笑不语,这种时候忽然提起英王,她觉得不是个好兆头,索性假装没听见装起了傻。
  皇帝倒是没什么异样,拉着她的手细细询问了许久,表现得果真如同一个关心女儿的老父亲。但王微想着之前连续接到朝廷发来的几道催促她交出兵权束手就擒的诏令,以及和胡人的战争还没完全结束,后方就开始隐约的军队调动一事,对皇帝的这番作态打从心底里不信。
  对于皇帝的问题她只是一笔带过,根本就没有照实说话,轻描淡写的讲了讲自己的经历,所有曾经吃过的苦跟受过的罪更是轻飘飘的稍微提了提。因为皇帝明知她在城外等了许久,又是日夜兼程赶回长安,却压根儿没想过她累不累,是不是需要休息,甚至都没主动提一句给她上杯茶的事情,还是一个有些脸生的太监端了一盏茶过来,皇帝才略感尴尬的叫她喝茶。
  由此可见皇帝就是做做面子情,卖惨对他来说不但没用,大概他还会觉得是在夸大其词博取他的怜惜吧。王微便干脆省掉了这些口水。
  她瞄了一眼送上来的茶,按照宫里的规格,那可是十分昂贵的了,油腻腻的一碗,上面还飘着芝麻花生莲子红枣,王微一闻味道就知道里面肯定放了大量的盐和油,哪里还喝得下去。她心中觉得甚是可笑,当年她还在皇宫的时候就表现得很明白,自己只喝清茶。可笑她跟皇帝朝夕相处了那么久,天天承欢膝下,离开也才两年,皇帝就已经不记得这件事了。
  倒也没什么伤心难过,反正皇帝又不是她亲爹,在她心里就是个熟悉的陌生人,但王微还是挺为原本的长乐公主感到不值。
  即便是被过分美化的杀戮和战斗,皇帝也听得脸色发白,捂着胸口显得好像喘不过气,颤颤巍巍的道:“没想到吾儿居然遭遇了如此的凶险,实在是辛苦吾儿了,好在现在你终于回家了,从此之后这些事情都不再需要你操心,父皇自然会挑选几个合适的人去交接那些烦心事,吾儿只管安心呆在宫里休养玩耍,父皇会为你主持婚事,赶在你十八岁之前完婚。”
  说着他还露出了一个暧昧的笑容,压低声音道:“吾儿大概还不知,自你离去后,王家可没有提出解除婚约的事情,看来他们还是打算娶你入门的,吾儿终于能称心如意,嫁给你心爱的大公子了。”
  王微很努力的才挤出了一个营业用的假笑,她早就知道回到长安会有这么一遭,但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皇帝根本都不掩饰,跟明抢没区别了。她辛辛苦苦经营了那么久打下来的地盘,皇帝嘴一张就要摘果子,甚至连如何奖赏都不谈。呵呵,他还真是自我感觉挺良好的。
  但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按照这个时代的宗法观念,王微身为皇帝的女儿,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财产权和人身权,她的一切自然都是属于皇帝的,若是敢不答应,那一大堆不忠不孝的帽子就可以扣下来压死她。
  看皇帝那根本不当回事的轻松表情,大概就没想过王微会违抗他的主意。
  不过王微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更是提前做出了应对,不但不恼,还泰然自若的道:“是,父皇说得是,女儿早就把一系列名册文书和相关卷宗带了回来,父皇只管叫人过来找我讨要便是。”
  此言一出,皇帝本就笑得很和蔼的脸变得更加慈祥,看着王微的眼神仿佛她就是自己的掌上明珠,还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语重心长的道:“长乐,不是父皇不疼爱你,只是你要懂得大义,知道体统。唉,父皇老了,这江山还是要交给你弟弟来继承,身为长姐也是父皇唯一的女儿,你要记得自己的本分,好好的帮着父皇辅佐弟弟,守好这天下,这才是深明大义温良贤德的李家女子啊。”
  王微脸上带笑乖乖点头,心里早就骂了一万个mmp。她回来的时候为了阴王雁一把,专门派人四处散布谣言,说王雁早就因为残疾被王家给赶了出门,现在诚国公一心想要推举王雁的弟弟王觞上位。相信过了这么久,谣言早就应该传回长安了。而且既然皇帝和世家的关系都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王微不信皇帝会不知道王家最近发生的事情。
  但即便如此,皇帝还是一脸纯良的骗她,说要安排她和王家大公子的婚事……可见他大概就没打算真的给自己安排什么婚事,一门心思的琢磨着把她当个工具人利用,在英王长大前给他卖命吧。
  即便是公主,嫁了人那也不是李家的人了,王微估计到时候皇帝搞不好会玩一手神来之笔,比如事到临头才告诉自己王雁死了什么的,逼着她给王雁守寡,彻底杜绝她出嫁的可能。
  不怪她如此阴暗的揣摩皇帝,因为这两年陆续收到的消息,皇帝在陆沉这个大奸臣的教唆下干了不少类似的事情。
  “幸好我是穿越不是亲生的啊,不然岂不是被骗得连底裤都不剩,果然当皇帝的就没几个好东西。”
  听着皇帝满口好听的话却没有任何实际的,王微露出乖巧的笑容,心里却在暗自腹诽。
  皇帝大概是真的很高兴,扯着王微罗里吧嗦的说了好久,却一点都没有放王微回去吃饭的意思。他倒是痛快了,王微却十分的不高兴,因为她现在饿了。可是皇帝自从坐上龙椅后,大概就没体谅别人的经验,所以直到王微装出不舒服的样子捂着额头摇晃了一下,他才恍然大悟的想起了王微一直饿着,连水都没喝几口的事情。
  “哎呀,父皇一时忘情,居然没想到,来人啊,赶紧把准备好的御膳送上来,朕和公主一起用餐。”
  他貌似懊恼的自责了几句,便叫人传膳。王微现在看见他就觉得心里厌恶,不得已,只能继续装乖女儿,侧着身子坐下来和他一起吃饭。老实说吃得一点都不爽,因为必须时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一停下筷子王微就不能继续吃,还得时不时的站起来回话。皇帝自诩慈父,都没想过要免除了这些繁琐的礼节。王微忍不住揣测,这货是不是故意的?
  妈/的这是在故意折腾她玩下马威吧?
  “不对啊,以前皇帝整个傻白甜,应该玩不出这些手段……难道是有人事先在他面前吹过什么风?”
  王微回长安之前便结合得到的一些情报信息以及自己的记忆做过一番分析,她相信大部分大臣勋贵,即便是和自己有过摩擦的世家跟江流,在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实力以及皇帝的态度前,不会轻举妄动的发难。反倒是这种上不得台面显得很拙劣的磋磨……让王微想起了另一个和自己发生过矛盾一直不对付的人。
  “……陆沉。”
  以及——
  “不得了啊,便宜皇帝爹居然也学会玩手段了,只是怎么看怎么像拿错了宫斗剧本,除了陆沉那家伙我也想不出还有谁这么没品还犯蠢了。”
  但王微反而松了口气,她当然也事先打听过,虽然江流用尽了各种手段在皇帝面前博得了存在感,貌似还挺得到皇帝的宠信。但陆沉陆大人这两年多还是屹立不倒,为了保住自己第一宠臣的地位见人杀人,见佛杀佛,闹得十分欢腾。不过他的伎俩却似乎一点都没有长进,还是那么老套翻来覆去的几招。
  既然他这么蠢,王微就放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禁有个疑问,到底怎样的描写才叫剧情?是不是非要和女主相关,详细描写女主干了什么时间推进宛如游戏一样触发支线主线才叫剧情?
  说我写那段评书是灌水浪费篇幅的……莫非写作手法里只能正面描写,任何侧面描写气氛烘托都叫灌水不成。写那一段第一是为了暗示时间的推移,连长安城的老百姓都知道了女主大战胜利而归的事情,还为此编出了段子。第二也是展示女主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地位和声望,毕竟不会有人为一个无名小卒写段子。第三也是侧面反映百姓们对那场大战的看法啊,几次提到大家都知道是瞎编的,但大家还是听得很高兴觉得很解恨。我觉得总比啰里啰嗦写一大段老百姓对话,再以上帝视角写半天时局变化人们的看法来得简单明了吧。
  以前就经常有读者说我写得太啰嗦啦,太慢啦,女主想太多看起来好烦啦,好吧,我尽量在克制改正,现在一个惯用的侧面描写手法也变成灌水。还有上一章写女主和梅儿的互动,写了一下西域那个王子的剧情,最后提到镜子丢失不见,又被抱怨说没进展没剧情。感情剧情就是空中楼阁,什么都不需要铺垫描写,凭空就来。
  我不写梅儿和女主的交流日常,如何引出梅儿对女主的忠诚,哦,就用一个“女主自带光环见过的人都说好”便解决了是吧。我不提一下西域王子,又如何引发之后和他相关的剧情。就跟看推理小说,扯了半天,最后告诉你凶手是某一章只出现过一次的某路人,这不是坑爹吗。我不写镜子丢失,又怎么自然的带出神隐了好多章的神秘组织呢。
  神雕侠侣主线是杨过和小龙女谈恋爱但还写了那么多和谈恋爱无关的人物事件,女主角更是长期下线,按照某种观点,难道都是在灌水浪费篇幅吗。我不敢和大师相提并论,我也不敢说自己要写出什么旷世神作,只是想尽量写得更“小说”一些。
  没什么意思,忽然有感而发。
  第112章
  十分心累的陪着皇帝吃完了饭, 还强打精神跟他瞎扯许久,王微又是打哈欠又是揉眼睛,暗示明示许久,皇帝才终于醒悟她累了想休息, 这才终于开恩的放她走人。她告退时皇帝还貌似很不满意, 大概因为扯了半天, 王微面对皇帝“你一定要牢记身份好好辅佐英王”的要求含混其词, 没有给出一个确切的答复。
  走出弥漫着浓重龙涎香气的宫殿大门,被外面的冷风一吹,王微有种解脱了的感觉,稍微放松了一点。
  “殿下,您的含章殿万岁早就安排人整理打扫好了, 奴婢带着您这就过去?”
  一个太监拿着拂尘跟着过来,脸上带着那种内侍特有恭敬而讨好的笑容, 卑微的问道。王微看了一眼, 发现正是之前给她上茶的那个太监。
  “不知公公尊姓大名,以前好像没有在父皇身边见过。”
  王微很自然的问道。
  那太监满脸堆笑,点头哈腰的道:“奴婢崔玉贵, 是去年才到万岁身边伺候的, 殿下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奴婢, 奴婢上刀山下火海也必定伺候得殿下舒舒服服。”
  王微不禁皱了下眉头, 她有点不适应这位崔公公的风格,宫里的太监们总是谄媚没错,但皇帝身边的人还是有那么一点派头和气质, 这崔公公是不是太粗俗了?
  “对了,钱葆钱公公呢,怎么没有看见他?”
  崔玉贵的眉毛和嘴角一起耷拉了下来, 显得好像很悲伤:“唉,殿下大概还不知道,钱公公已经不幸病逝了,奴婢正是被提拔起来接钱公公空缺的。他老人家对奴婢十分慈爱,想起来顿时觉得满眼都是泪啊。”
  “病逝?”
  老实说王微不太相信,钱葆看着可不像是短命相,而且混到他那个等级的太监都特别惜命,怎么可能简简单单的就病死了。但是王微并没有细问。
  “那陈玉陈公公呢,怎么也没见他?”
  王微想起了另一个久违了的熟人,貌似不经意的问。
  虽然很短暂,但崔玉贵的表情一瞬间有些异样,但他很快就掩饰了过去,依旧恭敬的答道:“陈公公可不得了,已经升任内枢密使,整日里忙得很,很少在宫里,和奴婢们这些混吃等死的闲人大不一样。”
  “内枢密使?”
  这倒是个新名词,王微之前没听过,疑惑的重复了一遍。
  崔玉贵脸上还是带着那种浮夸且谄媚的笑,给王微解释了一下,原来这还是皇帝去年才新设立的官制,只采用内廷的宦官,掌管奏章传递、传达诏旨、四面巡查。王微听后若有所思,看来陈玉这两年混得还不错嘛。
  她一路和崔玉贵扯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一路慢慢走到了久违了的含章殿。看得出来这座宫殿最近才新翻修过,门口柱子的漆刚刚刷完不久,走进就能闻到一股强烈的味道。好在古代也不存在什么甲醛超标的问题,所以王微很自然的走进了正殿。
  里面的装潢布置焕然一新,包括家具在内,甚至连地上的地砖都全部换过了。王微好奇的低头仔仔细细观察了一番地上的地砖,发现全是特制的,上面有镂空的莲花图案,走起路来还隐隐有空旷之声,看来下面是中空的。
  崔玉贵见状讨好的道:“这还是江流江大人献给万岁的好东西,做高了地基,再铺设镂空地砖,下面铺设管道可以引入水源,冬暖夏凉,十分舒适,就是造价贵了些。万岁除了在自己寝宫和郑贵妃的辉月宫装了一套,也就只有殿下的含章殿了。”
  王微急忙惊喜的笑道:“那可真是太感激父皇的恩典了,刚才父皇居然一句话都没提,明日我定会亲自去向父皇谢恩。”
  崔玉贵赔笑道:“殿下可是长公主,又立下如此大功,不管如何赏赐都不过分,只要殿下喜欢,万岁也就高兴了。”
  他絮絮叨叨的对着跟来的一群内侍宫女叮嘱交代许久,要他们好好伺候公主,不得有误,然后才弓着腰倒退着出了含章殿。王微看着下面一大群陌生的宫女太监就心烦,不必看就知道里面绝对不知混着多少人安/插的眼线和奸细。不过刚刚回宫她不好立刻大做文章,便敷衍着接受了他们的叩拜,然后久违的再一次享受了被十几个宫女伺候沐浴更衣的待遇。
  不过舒舒服服的洗完澡坐在软塌上,被一双双香喷喷的小手按摩着肩膀锤着大腿,还有跪在脚边给她修建脚指甲涂香膏的,站在背后给她通头的……王微半眯着眼睛,心想封建主义的糖衣炮弹滋味确实不错。
  和以前的日子一比,这才是公主本该过的生活啊。
  她瞄了几眼,宫女还好,一个个看起来都很文静乖巧,但内侍们就有点画风不对,为什么一个比一个长得清秀俊美,如果不是穿着内侍的服饰,简直可以搞个选秀节目。尤其是左边数过来第三个,那叫一个眉目如画漂亮动人,换上女装基本是个大姑娘,王微觉得他比自己长得还有女人味,不禁多看了几眼。
  注意到了她视线方向,那个看上去像是总管的大太监急忙过来凑趣,讨好的道:“殿下,您可是在看那个孩子?哎呀呀,不枉费奴婢精挑细选,就知道殿下一准儿喜欢。这孩子□□郎,今年刚刚十四岁,最是贴心伶俐又乖巧,殿下若是喜欢,不放让他伺候几天试试,他那一手推拿按摩的功夫,用过的娘娘都说好。”
  王微翻了下眼皮,好奇的打量了一下那个仿佛在给她拉/皮条的的太监,虽然她并没有表现出动怒的模样,但眼中闪过的寒光却让那个急于讨好的太监顿时收了声,老老实实的垂手站到一边不敢乱动。
  “莫名其妙,搞什么玩意儿。”
  王微完全不知道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难道以为她是个喜欢搞太监的变态吗。哪怕是想找男人玩美男计,起码也给她献几个不缺零件的吧。太监长得再漂亮,她也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啊。
  她没好气的打发走了这一堆宫女和内侍,自己气呼呼的掀开帘子进内殿了。一进去后先是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果香,然后看见梅儿穿着久违了女官服侍笑吟吟站在香炉边上,对着她屈膝行礼,王微这才露出了一个比较真心的笑容。
  “吃饭了没有,累不累,你什么时候进宫的?”
  她随意的走到床边坐下,她早就安排了梅儿不需随行,直接拿着她的印章进宫,在含章殿守着。看来梅儿还是挺游刃有余的嘛。
  梅儿笑着给王微端上了一杯清茶,按照她的习惯里面还泡了几朵茉莉干花,王微接过来喝了一口,熟悉的味道让她终于彻底的放松下来,不再那么紧绷。
  “这次派来的人太奇怪了,找那么多漂亮的内侍是什么意思,我不记得自己传出过什么喜好男色的名声啊。”
  和梅儿说了一阵进宫的事情后,王微提到了刚才的事情,梅儿却抿着嘴笑了起来。不等王微发问,她便拍了拍手,王微不明所以的看着两个身穿太监服侍的人躲躲闪闪的从外面走了进来,噗通跪下,对着她就是一番大礼。
  “……卫霜?古里海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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