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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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问题是明知故问,很显然周予白是看见她摔倒才上来的。
  周予白注意到她警惕的表情,没吭声。
  车子晃动地行驶着,乔咿瞄了眼旁边的男人,抿抿唇,道:“不是说好你别插手我的事了吗?”
  她本来声音就小,加上公交车密封不好,杂音下更是弱到让人听不清。
  她想再大声强调一遍的时候,周予白开口道:“这叫插手?我在你面前摔倒,你不扶吗?”
  乔咿侧过头看着他。
  忽明忽暗的光影在她脸上滑过,她眼睛清亮干净。
  周予白在这一瞬明白了一个事实,他现在摔倒,她可能真的不会来扶。
  从两人重遇起,乔咿没有刻意躲他,但也没有主动跟他有交际。
  如果不是他一再地靠近,她可能就算看见了他,也会像陌生人一样。
  周予白转回去不再说话了。
  公交车起起停停,渐渐上来了很多人,乔咿把位置让给一个老人,自己扶着把手站在周予白旁边。
  周予白目不斜视地抱臂坐着,在车子起步,乔咿趔趄了一下后起身,把她摁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什么话都没说。
  乔咿说:“谢谢。”
  周予白:“嗯。”
  乔咿想了想,好心地提议:“要不你下车吧。”
  周予白脸色更冷,没理她了。
  没过多久,有个抱着孩子的人上车,乔咿又把自己的座位让了出去。
  车上已是人挨人,她不得以和周予白挤在一起。
  周予白手撑在她两侧的扶杆上,给她圈出了一块相对独立的空间。车子突然刹车,乔咿扶不稳,脸一下贴到周予白身上。
  哪怕在这样拥挤的环境下,他怀里还是好闻的薄荷味。
  乔咿触电般地弹起来,身子更加站不稳,手下意思地往前扶。
  她听到男人的闷哼,视线缓缓下移,看见自己的手正按在周予白的腰上。
  她涨红着脸缩了手。
  周予白眸色深沉地看着她,动动唇,却没说什么。两人就这样在车上面对面站着。
  乔咿头皮都是紧的。
  好不容易到了学校,下车后终于松了口气。
  乔咿出于礼貌跟周予白说:“再见。”
  周予白在路灯下的皮肤没有白天那么冷白,有带着倦意的温柔。
  “宿舍门还开着吗?”他问。
  乔咿看了时间,说:“开着。”
  周予白说:“那种地方不适合你,以后少去。”
  乔咿不解他为什么管这么多,反驳道:“为什么不适合我?”
  周予白:“你喝不了酒。”
  乔咿小声嘟囔:“我也没喝啊。”
  “去玩也要跟信得过的人,就像今天这样,你走都走不了。”周予白又是一副长辈的架势。
  乔咿有些恼,不服气地道:“你都说我不是十九岁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再说那个男生是我们学校的学弟,杨枚认识,人不坏的。”
  周予白似笑非笑地重复着:“学弟?”
  乔咿点点头:“才大二!”
  语气带着她都没意识到的挑衅。
  周予白不着一语,看着她笑起来。他总是这样,能够漫不经心地看着别人暴躁。
  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仿佛罩住了她,懒散地调侃:“乔咿,老牛吃嫩草不是这样吃的。”
  乔咿瞪眼看着他,半晌道:“周总已经以身作则教过我了。”
  周予白脸上的那份从容有点撑不住了。
  乔咿耸耸肩:“你上次问我是不是玩不起,我现在回答你,我不是玩不起。”她接着说,“我是不想跟你玩。”
  那语气太诚恳,周予白知道她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男人转头扎进夜色里,走得头也不回。
  -
  那头的ktv顶层最大的私人包间里,倪安希一直坐着闷闷不乐。
  谢远从外面进来,看了一圈问:“予白呢,不是说跟你一起过来的?”
  倪安希抿着嘴。
  “跟予白闹别扭了?”谢远端了个果盘过去,“不气了啊,他不就那德行嘛!”
  倪安希扎了个橙子,放到嘴边又没觉得没胃口,没好气道:“予白刚说要你全店的人关闸下班。”
  “什么?!”谢远夸张地道,“我这刚开业,他就这么搞我,太没人性了吧!不对啊……他为什么要我这关门,我哪惹他了?”
  倪安希不吭声,板着脸。
  谢远笑着:“哎呦我都酸,你们一个个大小姐都往予白身上生扑,他除了长得好,还有哪好?得了,别气了,一会他来了,我帮你怼他。”
  倪安希深吸了一口气:“一时半会儿应该来不了。”
  “怎么?他家老爷子又召唤他了?”
  “不是!”倪安希咬了咬牙,问道,“你俩不是发小,你知道予白家晚辈里有什么小孩吗?”
  谢远:“什么小孩?”
  “十几岁,顶多二十出头,和予白关系好的晚辈小孩。”
  “你说他那个被降过智的表弟王洛奇?关系不算好,而且他每次来犯贱还都被予白收拾得服服帖帖。”
  “我知道王洛奇,不是他,是女孩。”倪安希干脆道,“刚才我俩都走到你店门口了,他看见个女孩被个男生缠着,就说是家里的小孩,要管管。最后还亲自把人送走了。”
  谢远摸着下巴:“他家亲戚里倒是有女孩,但我怎么不知道他喜欢管孩子啊……不对,你载他来的,他又从不自己开车,怎么送的人?这么下身份,打车啊?”
  “不是。”倪安希回忆着刚才自己看到的情形,也觉得听荒唐的,说,“……他应该是坐的公交车。”
  谢远惊得下巴差点掉了,忍不住爆了粗口:“你说周予白坐公交车?!他特么兜里有过零钱吗!他特么扫码的时候知道对着哪吗?”
  谢远那能憋得住,转头就给周予白打了电话。
  周予白正一个人往回走,接起电话就听见谢远在那嚷嚷:“我说霸总,兄弟在这等你呢,你去哪体验生活了,怎么又带孩子又坐公交的?”
  他想直接把电话掐了。
  谢远料到如此,赶着道:“你别挂啊!叫我看看咱家孩子长什么样?”
  学校附近的路,时不时有学生结伴走过。
  周予白不想拦车,是漫无目的地走,越走越觉得浑身燥得慌。接电话的功夫也没注意,一抬头发现快到以前基地的小楼。
  他掐着腰远远望着,没再往前。
  “你说话啊,哪个小孩能让你亲自送,让我看看呗。”谢远还在絮叨。
  周予白自嘲地笑了下:“谢远,我见到乔咿了。”
  夏风燥热,仿佛回到了初见那天的夜晚。空气也是这样的粘稠,那时候周予白眼睛受伤了看不见。
  她遇到坏人来找他和李宏求救。
  她以为李宏也是坏人,在他的掌心悄悄地画下“sos”。
  傻乎乎地很可笑。
  电话里也沉默了。
  只有音乐的嘈杂声,但仿佛都听不到了。
  谢远半天骂了声:“卧槽!”
  -
  乔咿回到宿舍,没多久舍友也回来了。
  “小咿,东子说你家长辈来接你了,真的假的?”杨枚风风火火地脱着衣服。
  乔咿赶紧拉上窗帘,随口应:“啊,碰巧有个认识的。”
  高芸芸道:“我就说不可能是小咿的长辈吧!你这几个学弟一惊一乍的!”
  “男生太小果然是不行,我总有种要照顾他们的感觉。”
  “太老也不行,谈好多女朋友,都是老油条了。”
  孙涵拿话臊杨枚:“那什么年龄好啊,你余杭哥年龄最好是不是?”
  “好是好,但我又见不着!跑那么远上班,就过年回来一次。”杨枚突然激动地道,“不过他最近要回来了!”
  孙涵:“看你吗?”
  “那倒不是。”杨枚扁扁嘴,“他妈妈病了,刚做完手术。”
  乔咿正在卫生间洗漱,跑了出来:“你说谁做手术?”
  “你耳朵还真灵!”杨枚说,“余杭哥的妈妈做手术,都做完有两天了,他请不下来假,急得不行,说过几天一定回来。”
  乔咿心一沉,喃喃道:“是周老师啊。”
  -
  周青洁之前就身体不好,做过小手术,前段时间胃痛去检查,胃癌初期。
  她没让告诉任何人,是做完了手术才跟余杭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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