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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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四章
  火炉里的柴火发出轻微的爆裂声,一声一声响在我的神经上。
  我像是不懂事的孩童一样,急切地攀住陆瑾言的肩膀,然后尝试着去吻他,用尽我的全部力气和勇气。
  他一把握住我的手腕,将我微微拉离他的身子,然后定定地望着我,说:“祝嘉,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再清楚不过。”哪怕一张脸憋得通红,我也仍然毫不退避地回望着他。
  他的视线牢牢地定格在我的眼底,不知是想看清楚我的决心究竟有多大,还是不敢向下移动——毕竟我只裹着一条单薄的浴巾,锁骨清晰可见,再往下是我那曾多次被思媛戏谑过的“傲人酥-胸”。
  我平生第一次感谢父母给予我如此美好的基因序列,让我有了“胸”器可以吸引眼前这个看似对一切都很平静恬淡的男人。
  嗯,我目前正处于思想十分淫-荡的境界,我如是分析。
  陆瑾言与我对视片刻,然后轻飘飘地移开了视线,顺手取过椅背上的备用薄毯——那是我平时窝在客厅看电视的时候偶尔会用上的。他取下毯子,动作熟稔地替我披在肩上,然后用一种似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语气对我说:“天冷,小心着凉。”
  “……”我的嘴角抽搐了两下。
  陆瑾言甚至搁下了书,一面起身一面说:“我也去洗漱。”
  这举动也太明显带着逃避的意味了!
  我猛地站起身来揪住他的衣角,哪知道起得太急,浴巾没裹牢,瞬间同薄毯一起滑落在地。
  恰好被我拽住衣角的人也在这时候回过身来。
  ……
  ……
  掉落一地的毯子浴巾,站在火炉前豪放坦荡的裸-女,还有被我这举动惊得呆若木鸡的陆瑾言……
  在我终于因脸皮厚度不够的情况下重新蹲下去后,整个人已经快要自燃了。
  不不不,我绝对不是故意的!
  我真的只是下意识地想要留住他,但绝对不是用这种方法!
  啊,我的胸!刚才蹲下去的时候晃荡得那么厉害,陆瑾言是不是看得一清二楚?
  啊啊啊,我真的不想活了!!!
  这一瞬间,我的脑子里千回百转地呼啸而过无数奇葩念头,面上的温度已经能让我闻到肌肤烧焦的味道。
  眼前一黑,是陆瑾言蹲了下来,不着痕迹地拾起地上的毛毯,然后张开双臂将我包裹其中。
  他甚至一把将我打横抱起,然后步伐甚稳地带我回到了卧室。
  漆黑的室内,他把我放置在床上,然后低下头来看着我的眼睛,“乖,睡觉。”
  那双漆黑透明的眼珠子还和从前一样,明亮得像是永远不会被染指的阳光,而他的声音也平静温柔得宛如波澜不惊的大海。
  太平静了。
  平静得叫人无地自容。
  我又窘又失望,咬着嘴唇问他:“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就跟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一样,一点也没有吸引力?”
  什么引以为傲的34d大波波,什么凹凸有致曲线毕露的火爆身材,全部都是个屁!
  我甚至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只死死地盯着他的领口,庆幸还好没开灯,光线不足以把我的窘迫照得无处遁形。
  陆瑾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并不是那样。”
  “那是哪样?”我有些神经质地追问。
  他又顿了顿,才说:“祝嘉,你还小……”
  “你是说胸吗?”我立马接口道,然后又一次拉开薄毯,“34d,不小了,是你要求太高——”
  话音未落,陆瑾言有些懊恼地迅速将毯子重新替我盖上,还用一种斥责的语气叫我:“祝嘉!”
  好像……真的生气了?
  我委屈地说:“你嫌我胸部小,嫌我没有吸引力,无动于衷就算了,还对我发脾气……”
  他黑着一张脸看我半天,终于被我激怒,一把伸手捉住我的手腕,然后朝他的身体某处径直贴了上去。
  我浑身一颤,因为手心相贴的那一处灼热而膨胀,像是火山喷发以前的征兆,带着令人心惊的力量。
  然后我从头到脚都发烧了,整个人窘迫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还好只是几秒钟的功夫,陆瑾言很快将我的手拿开,然后嗓音低哑地问我:“现在呢?还嫌自己吸引力不够,嫌我太冷淡太平静?”
  我讷讷地说:“那你,那你怎么……”
  那你怎么不碰我?这话恕我问不出口,太不要脸,太限制级。
  陆瑾言看我半天,然后一言不发地将被子展开,替我从头到脚盖好,离开以前,站在门口对我说了一句话:“祝嘉,真正准备好与一个人共度一生的意思不是要迫不及待地和她在身体上有所突破,而是不管你心知肚明未来还要经历些什么波折、等待的时间又会多么磨人,都始终义无反顾地愿意为了她等下去。”
  我怔怔地望着他,望着他那被走廊上的灯光照得辉煌而模糊的身影。
  他平静地望着我,目光却深刻到令我心悸。
  “对我来说,你是值得等待的。一年半的时间而已,我等你凯旋。”他终于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关门以前轻声道,“晚安,祝嘉。”
  一如我还在国内读书时的每一次通话末尾,我无数次站在寝室外面的阳台上给他打求救电话,或者睡前与他最后聊一聊天,他总是这样矜持而含蓄地对我道晚安,不是外露的“我爱你”,也不是更加小言一点的“做个好梦”,仅仅是连名带姓地叫一声我的名字,然后说一句晚安。
  可我却总是为这样简短的四个字失神良久。
  整颗心都好似泡在冰山上的温泉里,湿漉漉的一片星光璀璨。
  我把头埋进被子里,为他心甘情愿的隐忍等待而弯起嘴角。
  然后我偷偷地给他发了一条短信:“陆叔叔,不管你要求有多高,我会在这一年半里拼命努力,带着超越34d的丰满身材来见你!等我:)。”
  片刻之后,屏幕亮起。
  “不用了,现在这样刚刚好。”
  于是我彻底窝在被窝里笑成了一个傻逼,搂着自己的胸部左捏捏,又揉揉,最后心满意足地睡去。
  次日,我与陆瑾言在机场分别。
  印有三色旗的白色飞机载着我的牵挂消失在视线里,而分别以前的我们平静又恬淡,仿佛这不过是一次时长为几天的短暂分离。
  我想也许是时候长大了,任性的祝嘉只会让陆瑾言放心不下,而我要做的是一个值得等待的祝嘉。
  信赖是我唯一能为陆瑾言添置的临行纪念品。
  ***
  我又恢复了以往的作息规律,努力当个学霸,每天都活得像一架战斗机。
  我甚至向导师打听过了,如果我能在一年时间里修完两年的学分,就可以提前从学校毕业,获得硕士学位并且早日回国。
  因为并不清楚自己能否顺利完成这项任务,所以我谁都没告诉,就连陆瑾言也没有透露过只言片语——我很怕给了他希望又让他失望,那还不如瞒着他,自己努力就好,争取给他一个惊喜。
  而在这期间,我妈妈也时有打电话来,我很努力地让自己对答得小心翼翼、不着痕迹,藏起与陆瑾言有关的蛛丝马迹。
  她有时候会问我:“在法国有没有遇见喜欢的人?”
  我就笑眯眯地说:“我可不喜欢洋鬼子,没打算嫁给法国人。”
  她再问:“那和你一起留学的中国男生,有看得上的吗?”
  我再否定。
  她吞吞吐吐半天,终于问出那个问题:“嘉嘉,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个姓陆的?”
  我沉默半天,试探着问她:“如果还想,你会怎么办?”
  “我不会同意的。”她斩钉截铁地回答道,然后在我的悄无声息里对我说,“祝嘉,人这辈子会遇见很多人,你曾经以为非他不可的人在时间的磨练下最后也会变成路人罢了。你只是还没遇见合适的那一个,遇见以后,你就不会再想着他。”
  我坐在空无一人的公寓里,感受着陶诗走后愈加冷清的氛围,终于还是没忍住,问我妈:“那要是遇不到比他好的人了呢?要是我一直想着他呢?妈,你为什么一直牢牢记着过去的事情,把对我爸的怨怒全部转移到了陆瑾言身上呢?他不过是个不相干的局外人,无意中见证了这件事情,说到底跟他半毛钱的关系也没有——”
  “祝嘉!”她声色俱厉地打断了我。
  我顿时噤声。
  电话两头的人都沉默了,好像隔了很长时间,她才终于放缓了语气:“嘉嘉,你还小,不要想得这么偏激这么绝对,会遇见对的人。”
  其实我很想告诉她,偏激的是她,绝对的也是她,而那个对的人于我而言这辈子也许都只会是陆瑾言一人。
  不会再有比他更好的人了,就算有,我不动心不喜欢又有什么意义?
  挂了电话之后,我对着电视上的辛普森一家发呆半天,往常总能把我逗笑的电视剧如今却变得一点也不好笑。
  最后,我给陆瑾言发短信:“如果我希望你和我一起定居法国,你会愿意吗?”
  然而犹豫很久,我终究没能按下发送键,而是逐字逐句删掉了短信。
  如果仅仅为了逃避我妈的反对,就要求陆瑾言放弃努力已久的现有生活,转而迁就我,跑来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里做他并不喜欢做的事情,甚至一切从零开始,就算陆瑾言愿意,我也不会开心。
  两个人在一起并不意味着放弃一切,而在与能否共同努力克服一切困难。
  我不想做那个自私又幼稚的祝嘉。
  或者说,我始终不愿意妥协于无法劝服我妈的现实。我和陆瑾言走过了那么多波折,绝对不可以为了这样一个荒唐可笑的理由停滞不前。
  所以我重新编辑短信:“陆叔叔,我很想你,你有没有那么一点点想我?”
  五分钟后,收到他的短信:“没有一点点,但是有一大把。”
  我扑哧一下笑出了声,老男人就是这种调调吗?讲起冷笑话来一点也不好笑,但总能叫我心情大好,瞬间忘却烦恼。
  于是我假装严肃地说:“呀,陆医生,你要是因为我而荒废工作、怠慢病人,我可就罪大恶极了。求努力工作,好好赚钱,将来才能养家糊口!”
  片刻后,地又回我一句:“不,我的愿望是被祝小姐包养:)。”
  我彻底笑开了花。
  这一刻,我下定决心要为了他而努力,不管将来还会面对我妈多么激烈的反对、多么苛刻的要求,我都始终不会放弃。
  人这辈子最不容易的事情就是找到了一个可以为之努力的人,你会为了他想要变成更好的自己,每一天都期待着有朝一日能璀璨到令他挪不开眼睛。
  于我而言,陆瑾言就是那个人。
  ***
  接下来的半年时间里,陆瑾言来过法国两次。
  第一次时,我坐在教室里自习,侧头看窗外时,又一次看见了操场上的他。我以为是我学得太累,眼睛花了,可揉揉眼,他仍在那里。我扔了笔,抛下书,欣喜若狂地往外跑去。
  第二次,我窝在公寓里学着电视里的教学给陆瑾言织毛衣,门铃响了,我搁下手里的东西去开门,岂料外面站着个背对大门的男人。我礼貌地问他是哪一位,他一转身,直接惊掉了我的下巴。
  我问陆瑾言:“老这么飞来飞去,你不嫌烧钱啊?”
  他的回答令我非常满意:“为了一睹祝小姐的风姿绰约,区区机票钱不在话下,余下的工资能温饱即可,其余的节衣缩食也要来见你。”
  我亲亲他的下巴,“我们家陆叔叔终于会说好听的话了。”
  他纠正我,“是越来越会说。”
  我撇嘴,“老男人就是这么斤斤计较!”
  换来的是一顿铺天盖地的见面吻,末了他餍足地对我说:“普通情侣一周至少接吻两次,每次五分钟以上。我们分开了多少天你自己算算,然后自觉补上。”
  我:“……”
  他果然把斤斤计较发挥到了最大限度(╯‵□′)╯︵┻━┻。
  最后,当我完成了答辩,顺利在一年半的时间里完成了两年的课业时,终于轮到我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那一天,我拎着重重的行李箱在机场与陶诗分别,她哭得妆都花了——嗯,没错,在和祁行重逢以后,她从以前那个真汉子变成了现在的伪淑女,也学会了化妆,甚至不化妆不出门,一出门必化妆。
  她哭着对我说:“祝嘉,你回国了我简直逗不知道该怎么一个人活下去!”
  我看了一眼面色骤然黑下来的祁行,咳嗽两声,挥挥手,“不要太想我,当我是你生命里的路人甲就好。”
  她抹眼泪,“路人甲个屁啊,是真爱!”
  然后祁行就把她扛沙包一样扛走了,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据说女孩子这辈子只能有一个真爱,多了就是花心,花心是会受到惩罚的。至于陶诗的惩罚……我相信以祁行先生的简单粗暴,大战三百回合不在话下。
  我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祝福她。
  回国后,我并没有跟任何人说,而是直接拎着行李来到了陆瑾言的咨询中心门口。
  图书馆的剪影在夕阳下还是安静而温柔,那片湖水一点变化也没有,被风吹得微微皱起,然后又满满荡漾开来,舒展成最开始的模样。
  一切的一切都温柔如昨,仿佛我不曾离开,仿佛昨日我们还坐在图书馆里静静地陪伴彼此,哪怕那时的我还不认识他,有的事情却早已确定。
  我对前台小姐说:“你好,我找陆瑾言。”
  她看我半天,没有问我是否预约,而是诧异地认出了我:“你是之前常来找陆医生的那个小姑娘?”
  我笑着点头,她高兴地让我进去了,然后还不忘添了一句:“你可是陆医生唯一亲自给我打招呼要走后门的人呢!”
  我顿住脚步,疑惑地问她:“什么走后门?”
  她笑得一脸狡黠,“陆医生从来不帮病人走后门,不管谁来找他,都一定要经过预约,没有例外。只有你是他亲自叮嘱我,但凡你来访,不用预约,直接进去找他就行!”
  我张了张嘴,半晌弯起了嘴角,“谢谢你。”
  “谢我干什么?”她不解。
  “谢你告诉了我这个秘密啊!”我朝她挥挥手,迫不及待地拎着行李往走廊尽头跑。
  我发誓这是我第一次看见陆瑾言这么呆的表情。
  当我推开门,以一副“快看我给你的惊喜怎么样吃不吃惊”的模样跳进他的办公室时,他从办公桌后抬起头来,好几秒的时间里就维持着呆呆的表情,嘴唇微张,眼眸里满是诧异。
  于是我圆满了,憋了这么久,终于还是心满意足地见到了陆医生陆大人如此可笑的一面。
  当他恢复正常后,又用那种高深莫测的表情望着我,淡定地说:“怎么回来了?探亲?”
  我摇摇头,“和上次暑假的培训一样,我提前回来了,意图与你私奔,甜蜜同居。怎么样,你同意不同意?”
  他睨我一眼,“不怕又被你妈逮个正着?”
  我摇摇头,“我觉得时间刚好,你也不用再等了,我们这就把生米煮成熟饭,然后带球去找她老人家。”
  又一次看见陆瑾言一脸惊悚的表情,我觉得人生简直从来没有这么圆满过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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