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一局黑白赌输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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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堂权力纷争,世间利益争斗,本来就是此消彼长的过程,名缰利锁,几人能免?窦太后故去之后,窦氏一族在朝堂上的势力失去了这个最大的靠山,必然是昨日黄花,风光不再。
  虽然还有许多人,在一些位置上担任着要职,但为首的窦婴都已经退了好几年了,这种依靠裙带关系而来的势力,在当今天子“唯才是举”的趋势下,没落已是必然。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因为王太后在宫中地位的微妙变化,一些心明眼快的官员,从中看到了巨大的机会。最明显的变化就是,丞相田玢虽然在家养病,但门前车水马龙,热闹更胜往昔。
  谁也不是傻子,这么粗的大腿不趁机牢牢的抱好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田玢被皇帝冷落?笑话!那可是皇帝的亲舅舅,与宫中王太后是亲姐弟。说要信任如初大权独授,也只不过是分分钟的事罢了。
  因此,明里暗里,朝堂上倒有一大半的官员,在最近去武安侯府探过病了。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又有谁不想大大的进步呢。
  窦婴自从参与窦太后的丧事以来,因为牵扯到方方面面的关系需要善后,奉皇帝诏令,以老臣的身份列席朝堂。
  今非昔比,卸任丞相的影响力已经大不如前,一些官员也只不过是维持着表面上对他的尊敬而已。与对田玢热切的阿谀奉承相比,其中的差别显而易见。
  人走茶凉,去后座冷,这本来就是人间常态。老窦婴早已经不再被这些事所萦怀,他之所以还站在这个朝堂上,也只不过是为了那些窦氏子弟着想,尽力照应着,好让他们都有一个体面的退场。
  窦婴并没有打算在朝堂上再发挥自己的任何影响力。这几次上朝,列席陪坐而已。人贵有自知之明,他清楚地知道皇帝让他坐在这儿的目的,那就做完善后之事就好,别的,他不想再多管。即便听到黄河形势已经如此严峻,他也未发一言。有些事,许多人和他一样心知肚明。如果只是为了替皇帝解忧,而要与那样一个狠辣阴险的对手为敌,完全没有必要。
  窦婴听着丞相大人与皇帝说的那番鬼话,不禁在心中暗自冷笑。他把手拢在袖间,打算眯上一小觉。然而,下一刻,他哆嗦了一下,猛地把眼又睁开了。
  因为,他听到了有人说话。熟悉的声音,是那个少年。窦婴不安的把头转过去,看向那个方向时,元召正站起来,抖了抖袍子下摆,来到了大殿中央。
  “傻孩子!你知道这里面的水有多深吗?就贸然地跳了进去。唉……!”
  窦婴神色间充满了担忧,看着元召的背影。不仅是他,许多对这位小侯爷素怀敬意的人都心中暗自吃了一惊。汲黯、郑当时等人更是自责,他应该是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为什么没有早早得告诉他呢!
  满朝朱紫,各怀心事。田玢冷冷的看着站在身边的元召,曾几何时,他只不过是普通的少年,那时,自己一个小指头就能压死他。谁想到,几年功夫,他已经成长为可以和当朝丞相掰手腕的对手了!
  元召也静静地看着他,两人对视片刻。田玢冷哼了一声,正要呵斥他无礼,还没等到他开口呢,皇帝的声音已经传来。
  “元卿,你可有办法啊?额,丞相说的难道不对吗?”
  听到皇帝用这种语气说话,田玢心中的怒气更甚,夹杂着嫉妒和埋怨。想自己乃是堂堂的大汉丞相,被一个比自己小了好几十岁的小子,当着所有大臣们的面毫不客气的驳斥,皇帝不但不责备他,反而和颜悦色,这让自己怎么下得了台?百官之首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然而,外甥皇帝没有顾及舅舅丞相的面子,元召更不会管他的面子,既然早就是不可调和的敌我矛盾,元召出手,从来不会留情。
  “陛下,自古以来,江河湖海泛滥成灾者多矣!难道这都是天意吗?在微臣看来,不是天意不可违,而是人力未达到也。几千年前,九州洪水,大禹所治。禹王治水的经验是什么?堵不如疏也!那个时代的条件,难道比得了我们吗?但他们就凭借着不屈的意志和合理的方法,成功的疏导了泛滥的洪水,使天下重新归于安宁。”
  皇帝正了正身子,表情变得郑重起来。是啊,元召说的很有道理,大禹尚且能带领民众治理好天下洪灾,被称颂为圣王。自己难道不可以吗?帝国的力量已经如此强大,区区的几条河流,难道还治理不好?
  “古人既然已经给我们留下了这么宝贵的经验,我们为什么不好好的利用呢?微臣奉陛下命令防汛渭河,也小有所成,其中的经验,更可以利用到别处。多多开凿渠道湖泊,分流大江大河的水流,旱时灌溉,涝时减灾,恳请陛下下旨,令天下有条件的郡县全部推行。”
  “好!元卿的这条措施非常好,想必会有大用。这是利在千秋的大事,朕即刻就会下旨,令天下郡县照此施行。”
  皇帝的回复非常干脆,这其中的好处,他自然看得清楚。何况,听说元召又弄出了一种什么“水泥”?建造渠坝,事半功倍非常快捷牢固,有这样的好事,为什么不去做呢?
  “元卿啊,别处江河都可用此方法缓解,唯独黄河……好像这个方法行不通啊?”
  通过这次大洪水,皇帝也翻阅了一通天下江河的具体分布和各种情况资料,对于一些情况还是很了解的。身为帝王,他越来越感觉到治理天下的不易。
  “陛下所言极是。黄河之水,泥沙俱下,这是一个无解的难题。据微臣所知,黄河故道泥沙日积月深,两岸堤坝历年来越修越高,有的河段已经高出地面几丈,如同一条悬河。一旦决口,黄河之水如同从天而降,下游深受其害,简直避无可避,损失极大。”
  这些具体情况,有些官员曾经听说过,而有的就完全不知道,听元召说来,纷纷摇头,这样的一条河,果然极难防范。
  元召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后世的那条河依然是悬河,以现在的条件,又没有办法修建什么拦河大坝之类的工程,他没有什么好的经验可以借鉴。
  “元卿,可有别的办法?哪怕是先暂时缓解了眼前的危机也行啊!”皇帝的神情很迫切,他期待着元召能给他带来惊喜。
  稍微思索了片刻,元召微微有些苦笑,黄河,既是中华民族的母亲河,又是一条为非作歹的肆虐之河。要彻底的降服它,不是一般的难。
  “陛下,以微臣看来,黄河故道已不堪用,在那几段危险的河段,我们可以考虑给它搬搬家了。”
  “什、什么?给黄河搬家!你说的是给黄河……小子,额,元卿,你再说一遍,朕没听清楚。”
  皇帝刘彻瞪大了眼珠子,他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开什么玩笑?给黄河搬家?这小子以为黄河是条小河沟呢!
  殿内群臣更是大哗,这下子,不仅与他素来有怨的那些臣子们纷纷斥责胡说八道,就连关系好的也轻轻摇头,暗中责怪他说话不知天高地厚了。
  “这样的无知小儿,也配做朝廷重臣?真是胡言乱语,荒唐至极!陛下,臣参奏长乐侯妄语君前,以军国大事为儿戏,此为大不敬之罪,请陛下降旨责罚,以儆效尤!”
  丞相田玢怒气冲冲,一只手指着元召,正气凛然。
  廷尉张汤出班附议,随后更有一大批臣子附议,众口汹汹,千夫所指,大有马上把元召打倒之势。
  御史大夫公孙弘袖手旁观,暗自冷笑,在一边看热闹,他正恨不得双方相斗呢,到时候两败俱伤,自己说不定还能得些好处。
  亲近元召的部分大臣刚要站出来为他助阵,却见这位小侯爷不动声色的摆了摆手,示意勿要轻动。然后他脸上露出莫名的笑意,先朝上拱了拱手,然后看向田玢和他身后那些气势汹汹的大臣们。
  “陛下,您的问题,且容微臣稍后解惑。哦,如此说来,丞相和各位大人们是不相信我把黄河搬搬家喽?”
  “此事绝无可能!小子胡说八道,可敢承担后果?”
  “当然,我说能就一定能!天下事没有办不到,只有想不到。呵呵,丞相不信,可敢再和我打个赌吗?”
  又要打赌?!听到元召以轻松调侃的口气说出这样的话。皇帝刘彻莫名其妙的就松了一口气,他感到心中充满了兴奋。与许多对元召无比信任的人一样,他们都有一种预感,这个状态下的元召,不管他说出怎样骇人听闻的事来,都有可能真的会办成的!
  “打赌?打你娘的赌啊!”上次的事还肉痛未消呢,一句大骂几乎要爆口而出,田玢又硬生生的忍住了。这小子太气人了,看着那副挑衅的笑容真是欠揍啊!
  “丞相!怕什么?我们跟他赌了,大家都支持你!别让他反悔,这次就把这小子逐出朝堂。”
  “对!我们跟了,跟你赌!这件事你要办不到,就自觉的滚出朝堂,滚出长安……!”
  七嘴八舌,纷纷吵吵。皇帝看着下面的局面,又有些担忧起来,元召为自己的皇权打开局面,在前面做了那么多事,得罪的人可真是不少啊。
  “好,跟你赌!这次我看你拿什么赢!哼!”
  听到田玢的话,很多人看到,元召开心的笑了。移山蹈海,填河开地,小手段而已啦!不过,在此之前挖的这个大坑,有多少人会跳进来呢?他很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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