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四十九章 不共戴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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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间万事,不如意者十八九。并不是一片丹心、忠贞为国就能得到所有人理解和赞成的。在利益的驱使下,历史的真相,往往比史书记载的要残酷和真实的多。
  这样的事,本来就无可厚非。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在很多时候,才是正常的人性使然。更何况,当自己的权益或者生存受到严重威胁的时候,如果不想尽办法消除这种危险,那才是愚不可及呢!
  起码在长安某些人的观念中,对于他们这次所做出的选择,都是一致的坚定统一,竟然表现出少有的团结。
  关汉平原的初秋第一场雨,比千里之外的西域还要早了好几天。而且雨势也更大。不过几天的功夫,长安附近的几条水系,包括泾、渭河主流在内,就已经是水位大幅上升,浩浩荡荡,一片汪洋。
  虽然说还没有因此而造成什么严重的灾害,但如果雨势继续这样下去再不停歇的话,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河水泛滥,冲毁堤坝,让即将收获的秋季农作物颗粒无收!
  如果一旦造成那样的后果,无疑是一场灾难。为了这件事,这几天朝廷各职司部门可是忙得人仰马翻。自尚书令东方朔以下,几乎所有的朝廷大臣都轮番上阵,不间断的去城外各重要河流和农产区亲自坐镇,指挥防涝减灾的各项措施。
  虽然说现在大汉王朝是煌煌盛世,就算是受点儿水灾损失也不会让民众挨饿。各郡县仓库里储存的粮食都长年累月满满的呢。但即便如此,还是没有人敢掉以轻心。
  因为大汉帝国的百年盛典即将来临,在距离这么短的时间内,如果因为疏忽而造成自己管辖范围内财产损失和人员伤亡的话,那么且不要说会经受大汉律例的惩罚,这些官员们自己心中的愧疚感,也将使他们无颜面对苍生民众,更是辜负了朝廷和皇帝陛下的托付。所以人人尽心尽力,唯恐有所疏漏。
  而这样的灾难预防,无疑也是对于官员治理能力的一种考验。经过这么多年的高速发展,放眼大汉朝廷上上下下,早已经今非昔比。在军事和经济提高到一个令世人惊叹水平的同时,政治和吏治,更是发展到了一个历史上从来也没有过的清正廉明大环境。
  能够担任大多数重要职责岗位的官员,几乎都是靠着真材实干而提拔上来的。他们有能力,更有担当去迎接一切挑战。当一场水灾隐患有可能来临的时候,没有人退缩和逃避,反而义无反顾去挑起自己该担当的责任。他们顶风冒雨,趟着泥水,废寝忘食不辞辛苦的坚持在大河上下,平原与良田中。这样的身影随处可见,成为人心稳定的坚定维护者。
  不过,与这些任劳任怨的身影不同,自然也有人不必忍受这些辛苦和劳累。在这样的天气里,安稳的待在府中的高楼广厦内,品酒聚会,画堂歌舞,这才是该有的富贵安逸生活。
  朝堂上的那些家伙们既然都忙着去城外表现自己的忠于职守了,而皇帝最近又
  一直深居简出,已经有将近大半月时间没有召开朝会了。对于一部分身份显贵的宗室老臣们来说,这却是一段难得的清闲日子。
  虽然说,这些年来在朝政大计上他们也帮不上什么有用的忙。但平日里为了维护宗室皇亲们的利益不受损害,他们却不敢放松。不管大朝会还是小朝会,都一直不缺席,牢牢的用眼睛盯着,就怕再出什么幺蛾子。因为皇帝陛下的软弱,已经使宗室权益受到了极大的损害。他们绝对不能允许,这样的情况继续无休止的发生。
  为此,他们不得不采取了一些必要的措施。至于能不能取得成功,从而达到他们预想中的结果?确切的消息还没有传来,正在焦急的等待中。
  对手的强大,在过去这些年里,不管是宗室亲贵还是一些地方诸侯,都已经深深的领教过了。而为此殒身丧命者,也不在少数。不过,所有参与其事者,却都有很大的信心。因为他们都相信,这一次与从前所有的斗争都不同,势在必得,绝对不会再失败。
  在这样的天气中,一次又一次的聚众密议,是避免不了的。毕竟,这个大家共同的敌人太强大了。强大到提起他的名字,就令人心底升起无边的恐惧。如果不是为了维护高祖皇帝留下的江山和各自家族的未来利益,没有人愿意与这个人为敌。但现在,他们已经不得不战。到现在为止,所有人都坚定不移的相信,破釜沉舟,在那个人回到长安之前,置其于死地,才是解决问题根源的最好手段。
  从汉高祖刘邦开始,除了未央宫的直系传承者之外,留下的子子孙孙旁支斜蔓却是一个庞大的数目。虽然后来因为政治和战争的原因,他们不断地凋零,但到今天为止,这仍旧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势力。尤其是在最近这些年,随着汉武皇帝死去之后,未央宫对于地方诸侯的严厉打压已经不再如从前那样明显。这让一些幸存下来的诸侯王们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而与此同时,某些心思又在悄悄地萌动。虽然说不至于再有谋反的念头,但为了保证自己的封地权益不再受到损失,悄悄往在长安的宗室老臣们身边靠拢,以便于得到他们的照顾,还是很有必要的。
  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不知不觉间,有宗室老臣和部分地方诸侯们组成的势力集团得到了空前的壮大。这在给了他们底气的同时,更是信心大增。
  而长安这几年的形势,也给这个势力集团提供了最好的发展空间。因为皇帝并不是一个强势的皇帝。他的宽厚和仁慈,在有些时候,对于有的人来说,反而变成了纵容。而且最主要的一点是,最让所有宗室亲贵们所深深忌惮和害怕的那个人,他远离长安身隔万里,已经五六年时间了。
  五六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已经足以让很多人淡忘了他的可怕。在自信心过于膨胀的情况下,有人会做出什么狂妄自大的决定,也就不值得奇怪了。
  当然,在这个势力集团的所有人
  看来,这次他们共同做出的决定,既不狂妄,也不自大,而是一个无论如何都会取得胜利的局面。
  因此,当夜晚来临,颖川侯府宾客满座,酒宴热闹的时候,身为主人的颍川侯、大宗正刘泽之,笑容满面,心中得意非凡。
  刘泽之接任大宗正的职务已经三年时间。作为高祖皇帝玄孙和汉景帝少子中山靖王的后代,此人以喜怒不形于色的阴柔而著称。在处理皇家宗族事务上,有着非同寻常的手段。
  刘泽之接管这个重要职务不过三年的时间,凭着自己的手段,就已经成功的成为了所有宗室亲贵们的中心人物。更成为他们这个势力集团的实际领导者。
  而这次为了他们所有人的将来所做出的这个最重要决定,就是出于他的一手策划。可谓是出手不凡,直取要害!
  颍川侯府和所有豪门贵族的府邸一样,富丽堂皇,奢华无比。在宽阔明亮的大堂上,明烛照耀如同白昼。各种精致菜肴,西域运来的美酒,珍稀的南国水果,杯盘罗列,应有尽有。
  而今夜来参加宴会的几十人,自然身份都非同一般。他们都是属于这个势力集团的重要人物,之所以又一次聚在一起,是因为算算日子,他们制定的那个重要计划,应该就是在这一两天之内会见分晓了。所以,大家的心思显然都不在酒上,至于那些美妙的歌舞,更是无心去多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听着外面的雨声,有些人开始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议论,在酒意的作用下,脸上的神情显得兴奋而激动。
  颍川侯刘泽之冷眼旁观多时,每个人的表情都尽收眼底。他的嘴角浮现出淡淡的微笑。然后他看了看坐在他身边的两个年轻人。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歌舞暂停,那些美丽妖娆的歌伎们都鱼贯退了下去。所有人停止议论,他们把目光转向这边来时,却看到这座侯府的主人正站起身来,用手指着他身边的那两个年青陌生面孔,面向大家问了一句。
  “你们有谁认识……他们是谁吗?”
  所有赴宴的宗室亲贵和地方诸侯都摇了摇头,他们并不认识这两个看上去异常激动的年轻人。
  刘泽之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悲伤起来,好像是想起什么巨大的伤心事。他的声音里带着悲怆之意高声说道。
  “他们分别就是燕王旦和广陵王胥的两个儿子,刘庆与刘霸!想当年,燕王和广陵王还在长安的时候,也曾在老夫的面前行走,向我学习皇家礼仪……却没想到,转眼间阴阳两隔,两位先帝之子命丧黄泉,万里之外,魂魄难归……如此凄惨,岂不悲哉?!”
  颍川侯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是怒发冲冠,怆然而泣。而站在他左右的刘庆和刘霸早已经哭拜在地,泣不成声。
  “我二人父王惨死,都是被奸人所害。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恳求诸位叔伯能够主持公道,以报此仇……也好告慰父王在天之灵,以尽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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