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锦绣园,二月如此不平静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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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寒声今天忙着公事,所以锦绣园的安排全都交给了华臻。
  上午会议结束,华臻随他走进办公室,傅寒声扬手吩咐华臻带人去一趟锦绣园,多加了一句:“挑太太喜好布置。”
  至于怎么个喜好法,傅寒声不参与,萧潇的喜好资料华臻都有,况且多年上下属磨合,华臻办事向来都是可圈可点,但这次……
  客厅里一片狼藉,满地都是纸飞机,傅寒声站在门口,无意识的皱了眉,就那么站了一会儿,他这才缓缓进屋,手里那束鲜花更是被他随手扔在了沙发上。
  厨房倒了一杯水,喝了半杯,傅寒声动手扯了扯衬衫领口,略微舒了一口气,方才掏出手机拨通了华臻的电话。
  电话接通,不等华臻开口说话,他已开口问:“纸飞机是怎么一回事?”
  傅寒声的语调是冰冷的,仿佛是寒冬里的一块冰,华臻似是被他的语气给震慑到了,小心翼翼的问:“傅董,太太不喜欢纸飞机吗?”
  华臻说她和周毅私底下有交流过,笃定太太就是那个折纸飞机的人,今天是情人节,所以她觉得悬挂一些纸飞机可能会让太太高兴一些。
  傅寒声漆黑的眼眸里乌云密布,水杯重重的落在桌面上:“自作聪明。”
  华臻连声也不敢吭。
  情人节,如果不是出了纸飞机事件,傅寒声原本是要带萧潇外出吃饭的。黄昏阳台,萧潇坐在藤椅上翻看日记,全身笼罩在晚霞里,剪影精致。
  室内光线有些暗,傅寒声把灯打开,灯光映照下,傅寒声眉眼阴影深浓,站在室内看了她一会儿,声音听不出情绪:“不喜欢纸飞机?”
  萧潇深吸口气,声音掺杂着几分恼怒:“不喜欢。”
  傅寒声胸口堵着一团气,但被他生生压了下来,眼下还吃什么烛光晚餐,纵使她有心思,他也没心思吃了。
  但饭是必须要吃的。
  “晚上想吃什么,我……”那句“我去做”最终没有说完,只因他走到了阳台上,走到了萧潇的面前,所以他止了话。
  日记摊放在她的腿上,她虽低着头,却没有在看日记,眉目低敛间,表情如常,但傅寒声看出来了,她的情绪很低落,她在难过。
  结婚以来,她不是没有在他面前哭过,多是他惹她,但不管是哪一次,都不及这次水光浮动。
  她……这是要哭了吗?
  傅寒声双手插在裤袋里,一点点握紧,修长的身背着光,目光被黑暗笼罩,压下火气:“我去做饭。”
  转身离开,他知道她可能会在他离开后落泪,但他不理。
  他承认他有情绪,是真的有情绪了,这种情绪在打扫满地的纸飞机时,越发汹涌恼怒,他清理了没两下,扫帚扔了,垃圾篓也被他一脚踹翻了。
  他在这时,想到了他的女秘书,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咬着牙去了厨房,先做饭,总要吃饭,有情绪也不能跟自己的胃过不去。
  做饭,做什么饭?
  他从冰箱里拿了几个鸡蛋出来,刚放在料理台上,没心思做了,回到客厅,拿起电话蹭蹭的拨了一组号码,是打给旗下饭店的。
  叫完餐,他去院子里转了转,眼见外面有两辆形迹可疑的商务车停在外面,一时间紧抿着唇,“嚯”的转身回屋,直接拨了一通电话给锦绣园物业管理层,直斥物业警卫失职,放任记者随便进来……
  他这么训斥下来,物业在那边唯唯诺诺的听着,记者被赶走了,傅寒声的怒气还是没有消,吓得物业手脚发凉。
  傅董火气不是一般的旺。
  客厅时钟缓缓走动着,气氛那么凝滞,以至于傅寒声可以听到他压抑的怒气声,他双手插腰,站在客厅里看着那些纸飞机,轻声叹了一口气,终是认命的捡起扫帚清理着满地狼藉。
  纸飞机?
  几年前,江安琪在饭店草坪上带着几个孩子玩纸飞机,他在那时候想到的是唐家阿妫。幼小的年纪里,阿妫站在窗口,投出了一只缓缓飘落的纸飞机。
  那年他16岁,她才只有6岁,画面惊鸿一瞥,过后烟消云散。
  他以为他早就忘了那一幕,但27岁那年墓园再见,得知她是唐家阿妫,他脑海中最先闪现出的画面竟是纸飞机。
  原来,他一直都记得。
  他记得那么深,深到能够清楚回忆起纸飞机上的内容,双翼两侧分别写着她和“他”的名字:潇潇,暮雨。
  对,华臻自作聪明布置了满屋的纸飞机,但萧潇呢?看到这满屋的纸飞机,可是睹物思人?否则怎会怒,怎会失常,又何至于眼带水光?
  算了,不置气了,他还能怎么办呢?他的太太中了一个叫“萧暮雨”的毒,可以为了他什么傻事都做的出来。身为她的丈夫,她能不排斥他,他该烧高香才对。
  对对,他确实该去万佛寺烧高香。门铃响了,他放下扫帚去开门,告诫自己一会儿上楼叫萧潇下楼吃饭,可要好言好语的说,绝对不能摆脸色给她看,谁让他……
  不说情,也不说爱了,假以时日,她会明白,即便是再如何疯狂、刻骨铭心的爱情,迟早有一天会归于日常平淡。
  她的爱情死了,但她的人生还在继续,他就是她的继续。
  这么一想,傅寒声的情绪也开始趋于平静了,他把饭菜摆好,又去洗手间里练了练微笑,这才吁了一口气,上楼唤萧潇下楼吃饭。
  再说萧潇,傅寒声离开后,她自己也反省了一下,她在想:幸亏她不爱他,如果爱他,她只怕早就跟他闹起来了,实在是太过分了,布置一屋子的纸飞机究竟算什么?
  她庆幸她不爱,但眼角却莫名湿了,湿的猝然不及,几乎是他进屋开口跟她说话的同时,就有一股莫名的涩意直冲眼眸。
  不能这样下去了。她去盥洗室洗了把脸,想起满客厅的纸飞机,她该去善后才对,但走到卧室门口,步伐却迟疑起来,临行生怯。
  将心比心,他又何尝喜欢,她在他面前提起庄颜和他的那段过往。
  再想那个人,心里跟明镜似的,她因为暮雨有过多次坏情绪,他看到了,却给她面子并不言说,所以她也不能多言。
  坐得有一会儿了,正在她犹豫是否下楼时,卧室门开了,她的身体僵了僵,不抬头看他,只知道他一步步走向她,然后在她身旁坐下,再然后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叫得外卖,有潇潇喜欢吃的绣球银鳕鱼,我们下楼去吃好不好?”
  声音温存依旧。
  萧潇抬眸,对上了他的目光,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却最终无言。
  他抱着她,脸贴着她的脸:“不喜欢纸飞机,以后不折也不挂了。”
  不是事,真的不是事。
  庄颜“喜欢”折纸飞机,这事傅寒声不知道,他更加不知道庄颜带着文殊特意在萧潇面前表演了一场飞机飞行秀。
  因为他不曾回傅宅,不曾亲眼目睹。
  萧潇也不知道,自从傅宜乔死后,傅寒声虽恼庄颜逼死了傅宜乔,却也顾及傅宜乔的遗愿,从2001年一直到2008年,从未间断过庄颜母女的生活费。
  生活费一事,傅寒声直接交给了华臻。
  华臻和庄颜一来二去,自是较之旁人比较熟,她知道傅寒声差点和庄颜结婚,也知道庄颜一直惦念着傅寒声,但傅寒声的心思她却是丝毫看不懂。
  常年下来,傅寒声和庄颜疏于见面,更是对庄颜母女的生活不闻不问,这样看来,应该是无情吧?但他们差点结婚……应该是爱过吧?
  所以,有一段时间里,华臻猜测那个折纸飞机的女孩很有可能就是庄颜,但萧潇出现了,她和周毅闲谈时,方才知道不是庄颜。
  庄颜这次回国,其实她心里很清楚,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和傅寒声在一起了,若是能在一起,何至于七年无果?她只是不甘心,心里始终觉得傅寒声最爱的那个人是她。
  也对,都可以为她丢掉性命,纵使不是爱,那样的感情想必也是独一无二的。庄颜会这么想,很正常。
  华臻布置纸飞机是故意的,她知道萧潇在傅宅,知道庄颜的心有不甘,但她是华臻,所以有些事情,她可以做的滴水不露。
  她在这天下午给庄颜打了一通电话,先是问好,然后客气的说改天一起外出喝茶。话题那么顺,自然就引到了她的工作上。
  “大老板下了吩咐,今天不是情人节吗?老板让我布置锦绣园,打算给太太一个惊喜。”华臻心无城府的说了江安琪,说了纸飞机,然后轻轻的叹:“我以前一直以为江安琪是你的替身,没想到……”
  傅宅下午,庄颜带着文殊折纸飞机是故意的,这些故意中夹杂着恼,夹杂着伤心和不甘心。萧潇离开后,她把文殊交给周曼文,再然后转身回到了房间里。
  晚餐吃饭,庄颜虽然如常微笑,但眼睛跟往日不太一样,温月华问她是怎么了,庄颜笑着说:“可能是火气太旺。”
  温月华体贴的让厨房煮些去火茶,庄颜握着温月华的手,感激道:“还是老太太待我好。”
  “待你好,也是应该的。”温月华伸手拍了拍庄颜的手背,笑容可亲。
  餐厅一片融洽。
  又有几人知,几日前温月华和傅寒声独处时,曾认真的丢了一句话给傅寒声:“履善,庄颜若是留在国内,必定家宅难安,所以她必须回美国。”
  其实,人人都是演戏高手。
  初一早晨,傅寒声在餐桌上提出要回山水居,温月华不喜进屋,当时傅寒声在,周曼文也在,温月华当着周曼文的面,希望傅寒声能够松口留下庄颜母女。
  傅寒声不接腔,是因为他了解母亲的性子,母亲要做那个好人,他就只能当那个恶人。
  那场留人戏,是温月华有意演给周曼文看的。
  1995年,傅寒声为庄颜受伤,临了庄颜爱的不坚定,最终选择了傅宜乔,这对心高气傲的温月华来说,怎不是心头伤?
  不错,周曼文母女确实对温月华照顾有加,但一码归一码,恩是恩,怨是怨。
  在这件事情上,温母无疑对庄颜是心存失望的,但她并不表现出来。一旦表现出来,只会凸显她的小家子气,所以傅宜乔和庄颜订婚那日,温月华抱以微笑,回以祝福。
  若干年后的今天,温月华终于明白,错开的姻缘并非尽是遗憾,比如说履善和阿妫。
  温月华不糊涂,活到她这把岁数,世事通透。
  2007年12月那天,周曼文冒失走进履善卧室,下楼后就一直心不在焉,温月华看到了只是笑笑不语,抚摸着家猫,心里暗叹:事到如今,曼文还在心存奢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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