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尘埃落定,一环套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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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么一想,忽然提速超车,后座徐书赫身体前倾,不悦得瞪向黎世荣,若是以往,徐书赫早就训斥黎世荣了,但唐瑛在这里,所以被他忍住了。
  黎世荣笑了,他在心里笑了。
  ……
  太阳出来了,它那么耀眼夺目,照在环城公路上白花花一大片,像是洒落了满地白金。阳光下,一辆豪车座驾车速开得很快,遇到前方右转弯时,车子失控,没能及时控制车速,伴随着车身猛地一震,车子突然窜出去了,它像流星斜飞,翻到反方向车道后,黎世荣身为驾驶员被压在车里,当场死亡。
  徐书赫在生死一线间,他做出了一生中最光彩的事,也是生平第一件光彩事,他下意识抱住了唐瑛的头,把她的脑袋紧紧的护在了怀里。
  在生死关头,这样三个人都在想些什么呢?
  黎世荣头上都是血,鲜血模糊了他的双眼,他在心里说:“阿妫,黎叔只能陪你走到这里了,剩下的路只能靠你一个人去走了。别怪黎叔啊!我要为你扫除一切障碍,包括你母亲。黎叔是太心疼你了,今后如果没人心疼你,你要学会心疼你自己……”
  黎世荣死了,他卡在车里,阳光照在他灰败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徐书赫发出了一道来自于灵魂的凄厉声,他在叫什么?是不甘就这么窝囊的死去?还是事业财富突然终止,绝望崩溃?
  他嘴唇颤抖着,不停的口吐着鲜血,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徐书赫,你为什么不说话了?你以前不是很会强词夺理吗?你狡言善辩了大半辈子,临死的时候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说不出来的话就用眼泪来替代吧!
  你在这一刻,是不是想起了你的出生地和你最无忧的童年?小时候的你是那么的良善纯真,可伴随着年龄和贪欲增长,你亲手泯灭了你的良善。钱真是一个好东西,它把你变得面目全非,在你的眼里,只要拥有金钱,也便拥有了一切。是的,你拥有了一切,但你真的把“一切”都攥在手里了吗?
  你看看你都造了什么孽?
  因为贪欲,你让方之涵痛苦了25年。不管是八十年代,还是现如今的21世纪,你知道贞洁对于一个女人的重要性吗?你毁了方之涵,你让那个女人活在噩梦里寝食难安;你毁了萧暮雨,你让那个可怜的孩子一生都没有母亲,就连断气的那一刻也没能见到他的亲生母亲;你毁了苏越,你让本该青春美好的年轻人活在罪恶和舆~论的沼泽地;你毁了徐誉,你让你弟弟对亲情冷漠,拥有了一段痛不欲生的婚姻;你毁了唐瑛,你让她在失败的婚姻里越来越冷,无喜无悲;你毁了萧靖轩……不,你杀了萧靖轩,还杀了一个无辜的人,致残了一个年轻人。
  你是一个恶人,所以老天爷来取你的命了。你是不是痛了?你有没有看到你扭曲的五官?你眼睛是那么的红,仿佛能滴出鲜血一般,你瞪着你的眼睛,看着严重变形的车身,你哗哗地流着泪……
  你流泪,可是因为你深爱二十多年的妻子,在昏迷的那一刻,呢喃出声的不是你,而是她的前夫——萧靖轩。
  “靖轩,靖轩……”
  你哭了,你张着嘴哭,但你却听不到你的声音,你被卡在了一个沉寂的世界里,那么静,静得你浑身抽搐等待着你的死亡。
  路过车辆热心救援,有人打110,有人打120,有人打消防队。
  应急车道活动护栏被撞变形,车祸惨烈程度太严重了,令人瞠目结舌,整辆车仿佛被强力扯扯过一般,好几摊鲜血分布周遭,围观者看了只觉得触目惊心。
  目击者说:“车祸发生时,撞击声比打雷声还吓人。”目击者不敢回忆那一幕,实在是太惨烈了。
  交警在最短的时间内赶了过来,然后是救护车和消防车。
  黎世荣流了很多血,被人从车里抬出来,他安静的躺在地上,早已没有任何生命存活体征。
  唐瑛重伤陷入昏迷,热心人喊她时,她一点反应也没有。
  徐书赫被卡在了车内,有人拽了半天,还是拽不出来,最后消防队拆解座驾,把徐书赫抬到路旁时,纵使是胆子很大的男人也不敢看了,只因死者圆睁着双眸,眼眸血红,泪流满面的脸上鬼气森森。
  3月8日偏上午,车祸发生后,道路堵塞长达四小时,停留车辆接近1000辆。唐氏集团两大巨头,一人死,一人被送往医院抢救,生死未卜。
  现场目击者认为事故发生可能跟车速过快有关,但交警却否决了这一说法,车速还算正常,不是造成车祸的最主要原因,车子在遇到前方右转弯时,刹车失灵,这才是致命原因。目前车祸原因还在进一步调查之中。
  各大商场媒体屏幕上,阳光照在死者身上,白布蒙上全身,伴随着担架抬起,黎世荣的手臂垂了下来,松松的悬在担架边,一下又一下的摆动着,摆动着……
  萧潇慢慢收回视线,慢慢转身走了。
  刹车失灵?
  萧潇猝然笑了,她在大街上,在人群里笑得猖狂冷魅,黎叔啊黎叔,临死你还在帮我。
  我不哭,我的心是铁,是钢,你们都走吧!你们让我明白,从此以后我要像个幽灵一样游走在尘世间,如果生命的终点是死亡,那么死亡也没什么好可怕的,因为终有一天我们会重逢。
  方之涵别墅,电视遥控器从方之涵的手中“啪嗒”一声砸落。
  身后有人走近,哑着声轻唤:“之涵姐。”
  方之涵手指骤然一紧,转身间,已是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那人的脸上:“谭梦,你太糊涂了。”
  1980年,义务教育法规定:“国家对接受义务教育的学生免收学费。”但一直到2006年,国家才宣布农村免除义务教育法。
  八十年代,尤其是贫困农村,家长重视教育,很多人恐惧贫穷,为了孩子的将来做父母的可以砸锅卖铁,只是为了下一代可以脱离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
  方之涵本是良善之人,她虽有攀比之心,平时也爱面子,但这一切都不能阻挡她善良的那一面。没有人生来就是十恶不赦的,方之涵亦然。
  大一那年,很多高校学生最大的睡前消遣就是聆听夜间广播。
  某一天晚上,舍友收听收音机,播音员伴着音乐,声情并茂的念着五湖四海的信件,本来方之涵已经昏昏欲睡,但她后来不睡了,她被播音员口中的那个“我”触动了。
  那是一封来自贫困地区的信件,信中的“我”说,她们那里初中生辍学率高达50%左右,能上高中的还不超过10%,她很想上学,但家里实在是太穷了,况且她还有弟弟要上学,所以她打算辍学打工,攻弟弟读书。
  播音员说信纸上都是干涸的印记,像是那个女孩子的眼泪,播音员说着已是几度哽咽,方之涵生在南京,家里虽然不富裕,但却衣食无忧,所以她很难想象一个女孩子每天要走几十里的山路上学,常年忍受烈日暴晒和风吹雨淋,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煎熬?
  女孩因为贫穷要放弃学业,这让方之涵心里很难受,她在迟疑一周之后,拨打了热线电话,询问了女孩的地址,然后给她写了一封信,还附送了她抠下来的几块钱。
  方之涵在信里鼓励女孩继续上学:“贫穷虽然意味着低起点,但命运是公平的,未来需要我们自己去争取,去创造。”
  那个女孩叫谭梦。
  信件辗转来迟,谭梦收到信件时,已经休学半个月,正准备行李打算跟着同村人前往广州,但就是这么一封信,一封说要尽可能攻读她读书的信件,让她重新燃起了学习的意志。
  从大一到大三,萧靖轩、徐书赫打工不断,方之涵也没闲着,她给c市小康家庭的孩子做家教,她因为节约小抠,被同宿舍女生挤兑。
  她对吃饭没什么讲究,凑合吃饱就行,每天奔波在几家家教地,那几家家教地距离太远,她为了省钱只能一路小跑过去。
  她这么吃苦,但衣服却舍不得买一件,有时候买一件,还要再三跟小摊贩子讨价还价。有女学生挖苦她:“之涵,你赚那么多钱,怎么也不舍得给自己买件衣服穿?”
  没有人知道,就连萧靖轩也不知道,方之涵之所以会这么吃苦,是因为她除了负担自己的生活费之外,她还资助了一姐一弟。
  确实是很苦。
  她每个周末需要跟几个学生打交道,性格不同,年龄不同,夏天烈日蜇人,冬天寒风凛冽,她每次气喘吁吁的跑到下一个孩子居住地,只是为了不让雇主有意见,这份工作可以维持的时间长一些。
  她穿白衬衫,一个夏天下来,后背愣是被汗水染成了黄颜色。家教、学习、每天见一见萧靖轩,等她回到宿舍,她多是会倒头就睡,但她却觉得很充实。
  帮人,也是一件很愉快的事。
  谭梦一直不知道资助她和弟弟上学的那个人是谁。一直到高三临近高考那一年,她以不考大学“要挟”资助人,以此获取资助人的名字。
  她这才知道资助人叫方之涵,是一名c大学生,只比她大了三岁。
  后来,谭梦考进c市高校,她问方之涵:“之涵姐,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
  方之涵说:“我只比你大了三岁,如果被你知道我的年龄,怕会无意中伤了你的自尊。”
  那一年,方之涵大四,谭梦大一。
  方之涵在这一年3月邂逅了人生中的天翻地覆,谭梦在学校听说萧靖轩和唐瑛订婚一事,前去c大找方之涵。
  宿舍里不见方之涵,谭梦担心方之涵会出事,去了订婚地,求着记录人员,让她看一眼入会名单,没有看到方之涵,谭梦唯恐方之涵会想不开。
  那天的太阳像是来错了季节,忽然就从春天跌落到了夏天,谭梦找到方之涵时,方之涵在一处废弃的民房外,她的手脚被捆着,眼睛蒙着布,胶布缠绕着她的嘴,衣不蔽体,连内~裤都没穿,她艰难的挪动着,嘴里咿咿呀呀的叫着。
  谭梦忽然捂着嘴,眼泪哗哗地往下流,她凄厉的叫了一声“之涵姐”,她伸手抱方之涵,方之涵却像是受了惊,全身缩成一团,谭梦撕开胶布,只听她抖着声音:“别碰我,别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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