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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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铉轻轻挑眉:“都看着我做什么?”
  众人默默地缩回视线。
  不看你看谁啊,这些密室为啥会变成七拼八凑的样子,不还是要问你这个拆的人吗?
  要不是您老当年那惊天一拆, 估摸着还没那么多碎渣渣呢。
  气氛突然变得安静起来,身后的树林没有一丝动静,连风吹动树叶和鸟叫虫鸣都没有出现一声,这样的寂静让人背后有些发凉。
  苏子黎终于感觉到了他们说的那种背后发凉的滋味,明明背后没有人,转身只能看见同伴和树影,但偏偏就能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自己。
  一点一点的,视线聚焦在他的后脖和逐渐向下的心脏部位。
  都是要害。
  他并没有感觉到非常强烈的杀气,换个迟钝一点的普通人过来,可能连这种注视感都会被忽略过去。但对于感官都比常人敏感的他们而言,这种注视感简直就是在他们脑袋后面挂在了一个大大的提示板,上面写着:小心,我随时随地会冒出来捅你一刀。
  苏子黎看了贺铉一眼,发现他也面色微沉,一副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就知道他和自己现在的感觉一样。
  都挺暴躁的。
  “别在外面转了,进去看看。”苏子黎率先推开了铁门。
  从现在看,树林里除了这学校外没什么其他东西,就只有一个或者是一些暗地里跟着他们的东西,闹得大家都心烦。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人不是机器,下意识提高警惕久了,就容易出现疏漏。继续往后走也不是不行,但苏子黎猜,结果大概率就是再遇到一些被拼凑起来的地方,不如干脆挑一个进去看看。
  锈迹斑斑的铁门不知道经历过什么摧残,上面凹陷出了好几个深深的痕迹,下面半截甚至还有一个半人高的大口子。门锁什么的,早就已经几乎等于不存在了,只是轻轻一推,就敞开着看见了整个学校的样子。
  里面的环境和他想象中基本一样。
  荒芜人烟,满地杂草,塑胶跑道都已经和土地融为一体,几栋高大的大楼矗立在跑道的另一边。楼房的外壳都灰沉沉的,窗户十扇里有九扇是破的,就剩下一个窗框勉强支撑着。
  现在又是夜晚,黑洞洞的一片,拿手电筒照过去,大楼的门窗像是黑洞一样,暗沉沉的把所有残留的痕迹都吞噬在里面。
  “这地方够荒的啊。”
  跟着先进来的玩家下意识的嘟囔了一句,然后忽地捂了捂自己的后脖,惊讶地咦了一声。
  “外面那些……进不来这里?”
  “什么外面那些?”周铃兰下意识回问了一句,跨步进来后,恍然地跟着摸了一下脖子,“目光消失了,这里能隔绝它们?你猜到这个所以才直接让我们进来的?”
  后面这句,她问的是苏子黎。
  “差不多吧,”苏子黎含糊地应了一句,指了指自己手里牵着的羊,“它刚刚一路都想跑,要不是我牵着绳,早就窜出去不见了。我以为它是想奔向自由,在那边稍微松了松手,结果这羊又不动了,缩在地上发抖,感觉像是发现了很可怕的东西。”
  “后面这段路它一直黏着我们走,我第一次感觉我那么受羊欢迎。”
  “然后到学校这,它又开始蹦跶了。”
  “它想往这里头钻,这证明对于它来说,里面比外面要安全。虽然密室里的动物不算太靠谱,但反正来都来了,进来逛一下也不亏。”
  苏子黎说的非常洒脱,还顺手拍了拍羊脑袋。
  羊同志愤怒地晃了晃脑袋,蹄子抬起来转了一圈,没敢尥起来。
  两脚兽太多,暂时先忍忍。
  吃口草冷静一下吧。
  被抓来那么久,又惊又怕地还被牵出来当诱饵和不靠谱导航,羊本身其实也饿了。嚼两口越嚼越香,低头吃的特别认真。
  苏子黎瞥了它一眼,也没心思为难它,随手把绳子塞给兴致勃勃想遛羊的赵阳阳,转身去找贺铉准备开始废弃学校大冒险。结果刚没走几步,背后就传来了一阵惊呼。
  苏子黎:“?”
  他转过头,发现赵阳阳满脸惊恐地跑了过来。
  “苏哥,羊吐了。”
  苏子黎:“???”
  羊怎么会吐?
  你让它吃啥了?
  他凑过去一看,发现羊真的在吐,而且吐的很严重,张大嘴呕。在它身侧,几丛被啃了小半的草叶被手电筒的灯光一照,隐隐泛出了湿漉漉的光泽。
  苏子黎觉得这草有点黑,怀疑它有毒。
  再靠近一点,他就自动把这个结论给推翻了,因为他闻到了一股血腥味,混杂的草木的味道,给人一种……非常新鲜的感觉。
  “那里有东西。”
  贺铉也跟了过来,他艺高人胆大,直接绕过还在呕的样,转到里面摘了几片叶子下来。
  苏子黎跟着向里,没走几步就闻到更加浓郁的血腥味。
  在手电筒惨白的灯光下,他看到了血腥味的来源——一片被压倒的草丛,上面几乎被淌满了血液。站在这片草丛边上,能感觉脚下的土地都被浸润地湿软了。
  “没有尸体,”贺铉绕了一圈又回来,没有其他收获。
  苏子黎不解地四处照了照:“不可能没有啊,按照这个出血量,受伤的这人不可能还活着,他应该就在附近。”
  第151章
  不仅仅是苏子黎他们这里, 其他人也发现了好几处血泊。
  这些血泊零散地分布在草丛各处,没什么规律,统一的特点就是出血量很大且没见到尸体。有人拿了铲子直接将血泊上面的泥土给铲开了, 发现血液一直浸到了泥下三四厘米的地方。
  “一个体重适中的成年人,体内血液在4000ml到5000ml左右, 听着量很多, 但即使把他体内的血液全部抽干,也不可能达到这种浸润程度。”有玩家推断道, “这一个血泊里, 最少有三个人曾经在这里流淌出了足以致死量的血液。”
  几位法医相关专业的玩家凑在一起讨论, 一群人在边上听着他们分析。
  即使是贺铉和苏子黎也不得不承认, 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来做比较方便。你看他们这细致的手法和操作,即使没有专业器材, 沿着几个血泊转了一圈, 就翻出了不少痕迹。
  人类毛发,按在地上的掌纹, 脚印,还有一些指甲残片。
  这些东西再一次证明了有大量的人死在这里, 但偏偏怎么翻都翻不到尸骨,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暗地里有什么东西, 把所有的尸骨都吞噬殆尽。
  赵阳阳向来脑洞很大, 别人想一分,他能翻出去到四分五分。面对这一团黑漆漆里带着血腥味的场景, 他抖了抖, 默默地低头想牵着羊搂一搂,好歹是毛茸茸的。但手一伸出去,才发现空荡荡的啥也没有, 羊刚刚被他们借走去研究它嘴里有没有啃到其他东西了。
  “王哥,那羊你看好没?”
  赵阳阳想把羊给要回来,偏头过去却看见那人正牵着羊,表情严肃地盯着远方。
  赵阳阳:“???”
  你看啥呢?
  那啥也没有啊。
  他一头雾水地跟着看过去,只看到了空荡荡的天台,上面灰蒙蒙地,这个角度看过去连草都没长,荒的大概只剩下了灰尘。
  他正想问他王哥到底看见什么东西了,就看见天台的一角,正好正对着他的地方,有一个长头发的女孩子突然出现了。
  她穿着一身蓝白色的校服,宽大的校服被夜风一吹,裹地她身形格外消瘦,感觉下一秒就能被风卷着吹下来。她平静地向前走着,一步又一步,仿佛面前不是即将悬空的天台边缘,而是平稳的操场跑道。
  赵阳阳还没来得及思考完她到底是活人还是死的,就看见她向前猛地跨了一步,如一只断翅的蝴蝶一般,轻巧又迅速地从上空坠落。
  “卧槽……”
  赵阳阳只来得及惊骂了一句,下意识迈开双腿朝那边奔了过去。
  这一刻大概是他这辈子的速度巅峰,赵阳阳使劲迈着两条腿,朝那个女孩坠落的地方跑去。他张开双臂,想去接住她,但还是差了一线。
  女孩的身体在他面前擦过,砰地一声坠落到地上,血花四溅。
  她的身体被冲击成了奇怪的姿势,扭曲地躺着,白生生的骨头从血肉里穿刺出来,鲜红的液体争先恐后地溢了出来。像一个装满了水的气球被瞬间扎破一样,她也在那一瞬间,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赵阳阳感觉自己突然失去了语言的能力,他看着女孩圆睁的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为什么啊!”
  有人几乎是嚎啕着发出了一声悲鸣。
  赵阳阳被惊醒,转过头才发现那一瞬间奔跑出去的不止他一个人,还有王哥和好几个玩家,此时他们和他一样,面色难看地站在那里,王哥伏在地上,看姿势应该是刚刚实在来不及,为了冲过去捞人直接扑出去跌落在地上。
  血腥味更重了。
  大家终于知道地上的那些血泊是怎么来的,是有人从高高的楼上跃下,将自己化作了一朵“血色的烟花”,在地面上轰然炸开。
  在这一瞬间,地上就多了五具尸体。
  他们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从表面看不出任何的相似点,唯一相同的就是……他们从高处一跃而下的决然。
  事发突然,他们根本来不及救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游戏算好的,看到的那几个人距离高楼都有一段距离,等他们跑过来,人早就已经落地了,根本来不及接住。而且那么高的楼,加上人类本身的体重造成的冲击力,足以让接他的那个人也一起融入血泊。
  他们根本没有办法……
  赵阳阳哀切的心思在看到高楼另一边的一幕时,一下子就卡住了。
  那边的地上同样躺着一个人,但那个人还没死。
  因为他的身下躺着一只羊。
  一只已经被砸死的羊。
  赵阳阳:“……”
  他有点懵:“这是怎么回事?”
  周铃兰上来拿纸擦了擦他脸上被溅到的血液,故意用轻松地语气给他形容了一下当时的场景。
  “你刚没看见,我一抬头都惊呆了。他们俩呲溜一下就冲出去了,两条大长腿抡起来甩开我一大截,愣是跑出了百米冲刺金牌的风采,在他快掉到地上的时候赶到了。我本来还想着完蛋了,这哪里能接,一接最轻也是个骨折啊,刚想嚷嚷,就看见他们一个拽人,一个扔羊,配合默契,愣是把那小子给拉回来了。”
  贺铉扔开手里勒进血肉里的碎步条,低头看着苏子黎给他处理伤口。
  在那一瞬间,他们俩没有商量过就各自做出了应该做的事。一个找了个缓冲物,一个拽了一把掉下来那位的衣服,尽量减少了部分冲击力。
  掉到他们这边的也是个学生,不过是个男生,穿着件款式差不多的校服,脸上还带着青涩,身体却已经人高马大,瞅着估计有一米七几。
  贺铉是看准了拎的他衣服后摆,几乎是伸手拽住的下一秒,衣服就被扯裂了,但那剧烈的力道愣是让缠绕的碎步勒破了他的手指,几根手指上鲜血淋漓。
  “手指伸直。”
  苏子黎捏着贺铉的手腕让他把手指摆直,好让纱布缠上去。
  明明地上那几个每一个都比贺铉严重百倍,明明心知肚明只是皮肉伤,这伤换到他自己身上,都不会在意,随便裹两下就是了。但放到贺铉身上,苏子黎就感觉心里沉沉的,不是很开心。
  偏偏受伤的那人自己还不知收敛,缩着手指不愿意包扎。
  “皮肉伤而已,没必要包地那么严实,撒点药粉止血就行了。” 贺铉嫌纱布缠着阻碍行动力,不乐意被圈着,他注意力在其他地方:“你袖子掀起来给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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