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楼船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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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邃的结论,把杨彦的功劳全部抹煞,其实这也是杨彦的原意,毕竟抢功毫无意义,朝庭的封赏只是虚名,说句不中听的话,他的奉禄连一粒米都不会给,现阶段,低调种田才是王道。
  只是孙默无辜的成了贼寇,王彭之和沈劲等人不仅洗去了污点,也反为有功之士。
  王彭之长舒了口气,羊鉴与诸葛颐更是连连点头,认可了王邃的结论,蔡豹虽有些不满,却不至于为孙默鸣冤,事情就这么定了。
  第二天,王彭之一行带着王邃的书信,离开下邳,踏上了去往建康的归途,那些部曲、仆役与歌舞姬的下落他没好意思问蔡豹,实际上他心里清楚,多半落入了杨彦手里,可这也是没办法之事,只是有些心疼那些前溪歌舞姬,一想到成了杨彦的私宠,被杨彦压于胯下夜夜笙歌,心里就憋的慌。
  杨彦要是知道王彭之的想法,肯定要道一声冤,短时间内,他还没法给那些歌舞姬排演西厢记,因为现有的西厢记是小说,需要改编成折子戏,相当于重写一遍。
  这时他正带着亲卫在沂水岸边,听取一名中年人讲诉水军战法。
  “陆上行军须观察山川道路,水军亦如是,水道状况、水流缓急、流量大小、水深高低皆关乎水战成败,孙权曾以春水方生,公宜速去,喝令曹操退军,关云长也曾借汉水暴涨擒于禁,斩庞德,乘船立围,困曹仁于樊城。
  除水之外,还须注意风向,抢占上风口可加速行船,无论冲撞敌阵或投掷戈矛均能威力倍增,尤其火攻中风向至关重要,然一旦遇暴风,则不可出战,否则船只极易失控被刮向敌阵……”
  这名中年人名为蒋钊,先祖蒋琬。
  很多人只把蒋琬当作文臣,实际上蒋琬精于水军,曾于延熙元年,受刘禅命于汉中操演水军,意取上庸、魏兴二郡,却因旧伤复发,功亏一筹。
  后蒋琬子蒋斌于季汉败亡之时投降钟会,在成都为乱兵所杀,蒋钊正是蒋斌这一支,祖蒋悦曾于巴蜀协助王濬打造舟船,其大型楼船,长百二十步,可装载两千余人,上构木城,筑起楼橹,四面开门,船上可骑马驰骋,便是出自于蒋悦之手。
  但蒋悦身为蜀人,在晋的地位连吴人都不如,又因灭了吴后水军近似于闲置,故虽进洛阳为官,却不得重用,只能勉强混个温饱,及永嘉之乱,蒋钊率妻子南奔,不幸落入了阎平手里,全家沦为船工。
  得知军中有此人,杨彦大喜,蒋钊也倾尽所能,尽述所长。
  杨彦一边点头,一边问道:“公琰(蒋琬表字)公明察善断,循法治国,不喜阿顺,不听谗毁,实为一代贤臣,蒋公即为公琰公后人,想必亦精通水师战法,不知可有教我?“
  蒋钊客气道:“老朽不敢当,可试着为将军述说一二。
  水战动辄舟楫数千,稍有不慎便至混乱,故军士、船工、舵手须分工明确,各就其位,战船行进调度须严格管理,檑鼓一通,吏士皆严,再通,伍什皆就船整持橹棹,军士各持兵器就船,各当其所,幢帆旗鼓各随将所载船,三通,大小战船以次发,左不得至右,右不得至左,前后不得易,违令者斩!
  ……水军战法无非三种,其一战船冲撞,利用已方坚船冲击敌舟要害部位,如划过舷侧断其长楫,冲撞船尾破其舵室,或拦腰撞其斗楼,毁其弩窗、矛穴,使敌船丧失部分战力。
  其二当狭路相交,舟楫相逢时,须以楼船士跳帮接舷作战。
  其三为火攻,然火攻不可轻用,须与天时地利紧密结合,否则攻敌不成反致燃及自身.......”
  蒋钊的面孔,神彩飞扬,只是随即就叹了口气:“只可惜水军使用受河道湖泊限制,建造周期长,耗资巨,士卒训练困难,天下间已没有几人愿训练水军了,哪怕本朝大将军,虽拥舟千艘,却也只是把舟楫载运的步卒当作水军使用而己。“
  这话好理解,好比骑兵和骑马的步兵之差,从表面上看差不多,真到作战时就露馅了。
  杨彦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闻蒋公言及水军,本将获益良多,我本有操演水军之意,却无良才,今幸得蒋公,我想请蒋公就任楼船尉,暂于沂水练军,蒋公意下如何?“
  ”将军!“
  蒋钊不敢置信的看了过来。
  荀华也是美眸中精芒一闪,别人或许想不到太多,但以她对杨彦的了解,仅凭此意,其不臣之心已昭然若揭。
  毕竟北上与刘曜石靳作战,全靠步骑,用不着水军,水军的唯一用途就是南下进逼建康,这不是用来谋反还是什么?
  不过荀华是杨彦的亲卫,一颗芳心又系在杨彦身上,自是不可能多说,甚至别人若有怀疑,她还要想办法帮杨彦遮掩呢。
  杨彦丝毫不顾及荀华古怪的目光,又道:“如今条件简陋,只能暂屈蒋公于小江小河操舟,将来有了钱,本将会加大对水军的投入,有朝一日,定教我东海水军驰骋于江海,若是再开了府,亦可拜蒋公楼船将军。“
  蒋钊顿时浑身一震,依汉制,平地车骑,山地材官,水军楼船,楼船将军掌水军。
  其实杨彦哪怕开了府,也没资格私授楼船将军,除非另开炉灶,但蒋钊不管,他是蜀人,在晋室本就不受待见,对司马氏更谈不上忠心,这刻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情绪油然而生,一时竟忘了说活。
  荀华从旁笑道:“将军言出必践,若蒋公有真才实学,必可一展所长。“
  ”老朽失态了。“
  蒋钊拱了拱手,深吸了口气道:”君以国士待我,我岂敢不以国士报之,将军既委以重托,老朽理当效死,请将军放心,以目前六百余名船工编练水军,一年即可熟练作战。“
  “蒋公无须多礼。”
  杨彦笑着摆了摆手,与蒋钊继续往前走。
  河岸立着参差不齐的粗大木桩,一根根绳索系着船只,杨彦若有所思道:“船只是否于岸边建造?“
  蒋钊点点头:”古来造舟,皆择江河湖岸便利之处,平时着人看守,以防被水冲走,建成之后,于舟底垫圆木,即可推入水中。“
  杨彦问道:“夏季山洪,势若奔牛,着人看守无甚大用,倘若为避水,于远处造舟,又将浪费大量人力物力,蒋公可有解决之道?”
  “这……”
  蒋钊现出了为难之色,他觉得杨彦有点多事了,夏季发洪水有什么办法,通常都是避开这个时节造船,不过话不能这样说,正当他斟酌用词的时候,荀华已问道:“将军莫非有解决的法子?不妨道来让蒋公参考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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