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3章 政治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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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晚,宫中大摆宴席,迎接杨彦凯旋归来,和以往一样,全家人围着大号几案吃火锅,那时虽没有辣椒,却有胡椒,原产印度,自西汉年间传入中原,价比黄金。
  胡椒历来就是奢侈品,到了唐朝更是登峰造极,很多富人把家产换成胡椒保值,唐朝著名权臣元载被抄家时,单胡椒就搜出八百石,存胡椒等于存钱。
  再如明朝,自洪武至成化的百多年间,官员俸禄外加戍边将士饷银,常以胡椒顶替,明英宗时,京官半年俸禄都是胡椒,官员们也不闲弃,每次都欢天喜地的扛回家,胡椒是硬通货的地位,信誉远超大明宝钞。
  至于像现代人那样,在烧烤摊上开开心心大撒胡椒粉,搁在古代就是大把烧钱,普通老百姓,真心吃不起胡椒。
  大人们吃火锅,孩子们另放一边,有女千牛卫看着进食,不过女千牛卫到底是舞枪弄棒为生,并非专职保姆,照料起孩子难免粗手粗脚,母亲们不时把妙目瞥过去,摆明了不放心。
  杨彦却不在意,他觉得儿女粗养比精养好,只要注意卫生,应无大碍,况且孩子从小在一起长大,也有益于促进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杨彦总是想着避免康熙朝九子夺嫡的惨剧重演。
  荀灌则是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四个孩子在一条几案前排排坐,因年龄小,不会用筷子,不过没关系,各自拿着把小竹勺往肉靡拌麦粥里戳,沾上食物一点点放嘴里,看上去很累,桌面、脸上、身上也滴滴拉拉惨不忍睹,甚至吃着吃着,突然几个孩子哇里哇拉也不知讲什么,含含糊糊听不清,这让她啧啧称奇。
  席中气氛融洽,众女轮番向杨彦劝酒,三五回合下来,不禁酒意上头,与此同时,刘曜一族数百人也安顿下来,杨彦倒没亏待他,按候的标准赐了一座大宅,五重深进,自带花园,方圆足有数十亩,过些日子,还要按照他家的人口赐田配丁。
  刘曜与小刘后站在殿前,望着那陌生的夜空,心里感慨万分。
  从帝王沦为守陵人,其中的落差何止千万里?尤其是从此之后,须谨言慎行,哪怕杨彦无心办他,可若有把柄落到别人手里咬他一口,不死也得脱层皮。
  刘曜于称帝之前,曾编造详端,自称隐居管涔山中,深夜有二童子造访,手托一剑,跪道:“管涔王使小臣奉见赵皇帝,献剑一口。
  此剑长二尺,光辉耀目,剑光随四时而变色。
  想到这,刘曜摇头苦笑道:“假的毕竟是假的啊。”
  小刘后不明其意,顺着口吻道:“即来之,则安之罢,说起来,明王待我家亦算宽厚了,至少没让夫郎如石虎般游街示众。”
  刘曜不由打了个寒战。
  如石虎那般凶人,恐怕寸磔脔割都未必会讨饶,却是被杨彦活生生整成个了大胖子,这对于石虎来说,比什么酷刑都残忍。
  他记得初见石虎的模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对杨彦的手段有了深深的忌惮。
  不过杨彦待他还算宽厚,于接近洛阳之时,允许居于车内,不必策马在外,免得被人指指点点。
  刘曜又叹了口气,半生争霸,登顶龙台,一朝梦碎,打回原形,现已至中年,该享受的都享受了,当皇帝的滋味也尝过了,他只望宗族保全,安渡余生,不过眼下有个难题,因财富奉了杨彦,家无余财,一大家子的吃喝成了燃眉之急,别家尚可偷偷留些钱财,他不行,为免被人抓住口实,必须悉数上交,以府中余粮来看,最多三五日便要断粮。
  去求杨彦,他拉不下脸。
  小刘后也为此发愁,看了眼刘曜,吞吞吐吐道:“郎君,以游公之才,必为明王所用,家资应是不缺,想郎君在位之时,对游公颇多信重,游公理当感怀,不如妾明日去游公府上,求见游夫人,借些钱粮,把这阵子撑过去再说。”
  刘曜心情异常烦躁,向自己昔日的臣下低三下四去借粮,还是求见,与其如此,真不如舍了这张脸去求杨彦呢。
  他好歹做过皇帝,心里总有些傲气。
  这时,一名仆役来报:“禀郎主,少府门下御府令求见。”
  “哦?”
  刘曜讶道:“快请!”
  御府令掌皇帝金钱珍宝、衣服,相当于杨彦的钱袋子,归于少府管辖,刘曜似是想到了什么,目中泛起了异彩,与小刘后同向外望去。
  果然,一名面相平庸的中年人匆匆而至,拱手道:“刘候,我主忧你初来乍到,用度有缺,特命仆送些财货过来,车在府外,此为清单。”
  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份簿册递上。
  “足下客气了!”
  刘曜回了一礼,便接来簿册,打开一看,面现喜色,计有谷麦稷等各类粮食万石,绢布千匹,五铢钱百万,猪羊各五百头,糖盐百斤,绵百斤,棉千斤,这个棉,就是棉花,随着棉种引入,棉的种植范围日益扩大,但是有个问题,棉籽难脱。
  目前是靠人工脱籽,劳动量大,效率低,使得棉布并不便宜,且因棉种的缺陷,棉布的品质也不太高,导致了棉布的地位很尴尬,论起柔软华贵,远不如绢,论起价格,又高于麻布,达不到杨彦预期,暂时棉主要是当作棉絮使用,填充被褥和冬衣,既省了去籽的工序,又保暖御寒,价格便宜,深受广大士庶的喜爱。
  甚至弹棉花这一行当也自发的出现了。
  以刘曜家数百口平摊,这些财货其实不多,但渡过春荒绰绰有余,刘曜不禁心生感激,可同时,心里又有种说不出的悲凉。
  ……
  一家人纷纷涌出,把货物粮食搬运回府,忙忙碌碌中,已是深夜,杨彦于饭后,留宿于慧娘房里。
  慧娘虽然性情平和,在床榻上又不如别的女子那样百般奉迎,却青春年华,又是久旷之身,没多久,就被杨彦撩拨的动了情,倒也是小小的放飞了一回自我。
  房中那巨大的响动已经止歇,慧娘回想着刚刚的放纵,面红耳赤,把脑袋深深地埋进檀郎的怀里,只余一头漆黑的乌发,与颈脖间的那一抹雪白在外。
  杨彦对慧娘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就好象前世领到了红本本,对照片上的另一半油然生出了神圣的责任感,哪怕他身边有很多美人,但慧娘作为他的妻子,仍是独一无二,杨彦不愿与皇后之间的关系,是纯粹的政治关系,他觉得男女间还是单纯些为好。
  念及于此,杨彦把慧娘搂紧了些,轻笑道:“慧娘,这段时日我好好开垦你,非得播下种子不可。”
  慧娘不依的拱了拱,红着脸道:“郎君不可独宠妾一人,否则叫姊妹们看了笑话,其实怀孕产子,阴阳交泰,讲究个机缘,此事急不来的,阿母也说妾的身体没有问题,郎君不必刻意为之,顺其自然即可。
  对了,妾有一事要告之郎君,孙氏女孙媚年前已来了洛阳,居于别院,妾打算三日后把孙娘子接来,与郎君圆房,你看可好?”
  杨彦暗暗叹了口气,说句混帐话,他几乎都要忘了孙媚,主要是孙媚的姿色与身边诸女相比,不算出众,又久久不见面,难免生疏,这让他心里有些犹豫,想着要不要与孙媚解除婚约,还她自由之身。
  见杨彦不答话,慧娘略一沉吟,明白了缘由,抬起脑袋,劝道:“郎君,孙娘子被你生生耽搁了好几年,纵使你对她并无恩爱,却不可让人心寒,更何况你若弃了孙娘子,郯城父老会如何着想?郎君纵使不愿,依妾之见,还是委屈下自己罢。”
  杨彦苦笑着摇了摇头,果然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孙媚不单单代表孙氏,更是象征着郯城数十万父老,既便他狠心与孙媚解除了婚约,可郯城父老必然会塞过来一名更年轻,更漂亮的女子,这又何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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