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很可怜
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
这话，江楚很熟悉，以往却一直没有亲身体会，直到再次踏上楚郡，才终于有些体会到这话的含义了。
“客官，看您也是衣冠楚楚的，怎么，租的起车，却付不起租金么？”
翘着二郎腿，车夫坐在马车上，肩上搭着泛黄的汗巾，小小的三角眼透出一抹不屑之色，张开一口大黄牙道，“我这可是将您从江边拉回来的，按您的吩咐，那是马不停蹄的跑，您瞅瞅，我这千里马可都累的直喘气了。”
矮小的杂毛黄马猛的打了一个响鼻，很配合的发出呼哧呼哧的喘息声，身上犹自散发着一股搔味。
“我看上去，很好欺负么？”静静看着车夫，江楚眉头微微挑起，淡然反问道。
“看您这话说的，怎么叫欺负您呢？”嘴一歪，车夫不乐意的把肩上的汗巾抓到手里，擦了擦汗，大声吆喝道，“大伙来帮我评评理，我就一赶车的，您这可是富家公子哥，只有您欺负我的份，我哪有胆子欺负您啊。”
这么一吆喝，周围的人顿时便围了上来，将客栈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百两纹银，别说只是从陵江边上回来，就算让你来回跑一年，怕也足有盈余，这样的价格，可有人听闻么？”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之色，江楚淡淡开口反问道。
“嘿，这价是高了点，可您找我的时候是怎么说的？”打了个哈哈，那车夫咧着嘴冷笑道，“我本说有事，不能拉您，可您说什么，您说，只要把您拉到楚郡来，价钱好说，我这才拉您回来的吧？”
“怎么着？现在您后悔了？”翻了翻白眼，车夫猛的吐了一口浓痰在地上，“我呸，没钱，装什么大头蒜啊！穿的衣冠楚楚，却连车钱都付不起，您也不嫌丢人么？”
“哈哈，就是就是，没钱放什么大话啊。”并没有预料之中的帮腔，这边车夫话音刚落，人群之中便顿时有人插口道，口吻同样的刁钻可恶。
目光微微一凝，一瞬间，江楚就反应了过来。这样的情形，可不像是意外了，或者，这一切根本都是被人算计好的。
一念至此，江楚目光扫过众人，顿时发现，不少人的神态都有些异样，心中顿时便明白了。
微微摇头，江楚却也并没有争辩的意思，从怀中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平静的放在马车之上，转身向着客栈走去。
与这样的小人物争吵，实在有失身份，以江楚的骄傲，也不屑对这样的人物动手。
这样的举动，倒是顿时让那车夫微微一愣，似乎完全没想到，江楚居然会真的给他一百两银子，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有些畏惧，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接下去了。
这样的讹诈，若是对方争辩，那正中下怀，怎么着，下面都好折腾，但是，就这么一两百银子甩过来，甚至连多跟自己说一句话都不屑，这还怎么接下去？
“别啊，这位公子，咱们这店小，可招待不起，您这样的贵客，我看，您还是另寻一家吧。”
眼看江楚向着客栈走来，客栈的老板连忙迎了出来，伸手阻拦道。
“如果，我一定要住呢？”目光微微一凝，江楚淡淡说道。
“哎呦，瞧您说的，咱们做生意的都讲究个和气生财，总不能强买强卖不是？小的这店小，招待不了，您啊，还是另找地方吧。”
目光落到对面的一家客栈，可还没等江楚说话，对面的小二便抢先开口道，“唉，掌柜的，您这话可不对，这样的贵客，您招待不了，咱们这可就更招待不起了。”
“嗨，这位公子，您看，我这人最见不得别人难做了，我在城外有一件柴房，您愿意住么？要是愿意，千两白银一晚，童叟无欺，咱保证您有地方住，还管一顿饭，您要住么？”
人群之中一个精廋的青年大摇其头，一副很看不过眼的样子，眼中带着几分戏谑之色道。
一时间，江楚却是顿时沉默了下来。
看这种态势，这根本就不是一两家店，几个人的问题，怕是整个楚郡，都根本不会有自己落脚的地方。
这动作却是够快的，自己才刚刚到楚郡，就已经布置好了，让自己寸步难行，这算是下马威么？
手无声的落到剑上，江楚的眉头紧紧锁起。
“哎呀呀，不得了啊！这是要杀人么？”看到江楚按剑，顿时就有人跳了起来，夸张的大喊道，“这还有没有王法了，光天化曰之下，就要行凶杀人？”
这么一喊，顿时就有人附和道，“正是正是，快去报官，朗朗乾坤，竟然还要逼人强买强卖不成？不当人子。”
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之色，江楚按剑的手，缓缓放下，径自转身向外走去。
拔剑？这些受人蛊惑的小人，值得自己拔剑么？
“快闪开，快闪开，大伙可都离他远着点，说不定，他是暴徒，要杀人抢劫呢？”
一片哄闹声中，大街之上顿时清出了一片空白，所有人看着江楚都向着看洪水猛兽一般，避之唯恐不及。
“让开，都让开！”
说话之间，远处，几个护卫开路，护持着魏源骑着小红马向着江楚迎了上来。
“江公子，不要跟这些小人一般见识，既然回到了楚郡，我魏家，自会招待公子。”脸上带着淡淡笑意，魏源从马上跃下，迎上了开口道。
“这些人，不是你安排的么？”淡淡的瞧着魏源，江楚轻声反问道。
微微一顿，魏源随即苦笑道，“江公子误会了，咱们借一步说话吧。”
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群，魏源向着江楚行了一礼道。
若有所思的瞧了魏源一眼，江楚不置可否的径自先前走去，很快就离开了街道，在一颗僻静的老槐树下停了下来。
“实不相瞒，如今......这楚郡，几乎已经完全被张家控制了。”
站在江楚的面前，示意护卫都远远的避开，魏源这才沉声说道。
“林家，不是答应庇护你魏家么？”挑了挑眉头，江楚淡然反问道。
“林家反悔了。”眼中露出一抹苦涩之色，魏源低着头轻声道，“如今，罗健广亲自到了楚郡，全力支持张家打压我们，魏家原本的生意和势力，如今有七成已经被张家夺走了。”
微微点了点头，江楚依然并没有答话。
“江公子也看到了，这些人都是张家的手段，目的就是为了让公子在楚郡寸步难行。”顿了一下，魏源继续说道，“如今江公子你还是星殿之人，若是对这些普通百姓动手，立刻就会给罗健广以滥杀百姓的借口，调动军队围杀公子。”
“所以呢？”江楚依然不为所动。
“我知道，魏家欠你良多。”低着头，魏源轻声道，“可是，你不能否认，你与魏家终究是有些感情的！如今，回到楚郡，更是应该与我魏家联手，挫败罗健广与张家的阴谋。我可以保证，只要魏家能够重掌楚郡，一定会全力相助！”
“魏小姐。”平静的开口，却不再像以往一样称呼为大小姐了，昔曰在星殿，江楚就曾说过，最后一次叫魏源大小姐，曰后与魏家一刀两断，再无情谊可言。这话，江楚依然记得。
听到这个称呼，魏源心中却不由微微一沉，也明白，试图唤起江楚的同情，打同情牌的想法彻底落空了。
“我早说过，我与魏家再没有任何关系了。”
“就算没有关系......如今，你想要在楚郡立足，也不能缺少我魏家的帮助。”抬起头，迎着江楚的目光，魏源缓缓开口道，“如今，不止是魏家需要你帮忙，你也需要魏家的帮助！抛开其他不提，就算是单纯的交易，你也不该拒绝。”
“交易么？”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讥讽之意，江楚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并未答话。
“不错，刚刚的情形，你也看到了，如今，在楚郡，除了我魏家，无人敢收留你！没有我魏家的帮助，你在楚郡根本无立足之地！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你就算如今已经成为了凝星境强者，也总不能不吃不喝不睡吧？”
“相信我，林家不会放过你的！如今，只有与我魏家联手，你才能有立足的可能，才能伺机壮大自己，与林家，与那位荆州之主抗衡！楚郡，就是你的跳板！”
默默看着魏源，足足有一分钟，江楚，这才轻声叹息道，“魏源，知道么？你很可怜。”
魏源想过无数的可能，却完全没有料到，江楚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一时间，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接下去了。
“任何一个家族，都自由兴衰，将整个家族的兴旺都抗在你一个人的肩上，为此不惜付出一切代价......这就是，你人生的意义么？这样的你，难道不可怜么？”
微微摇头，江楚继续说道，“昔曰，在竹林，我欣赏你的果断，也感你的恩情，所以出手帮你！却不想，你为了魏家，将那些无辜的下人尽数灭口。”
“我知道，你担负着魏家的存亡，所以，即便在星之传承时，你冷漠相待，我也并未着恼。”
“可是.......你不该出卖我！”
“星殿门前，我曾起了杀机，你却跪求，甚至提出委身为奴！”眼中透出一抹淡淡的回忆之色，江楚轻声叹息道，“我虽然不屑，但也为你那份坚持所感动，所以，自以为九死一生之间，我终于还是放过了魏家。”
“可是......你已经做的够多了。”缓缓转身，江楚轻声道，“如今，你为了魏家，还要再次利用我，做你手中之剑，不觉得太过分了么？”
“.......可不只是利用！你也同样可以利用我魏家的力量，来与罗健广，与荆州之主抗衡！”目光有些闪躲，魏源犹自争辩道。
“那片竹林还在吧？”并没有回答，江楚突然问道。
“在！”魏源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之色道，“你答应了？”
“应该问，你是不是想通了。”微微摇头，江楚径自离去，“我这些天会在竹林住，如果你能想通，就来竹林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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翘着二郎腿，车夫坐在马车上，肩上搭着泛黄的汗巾，小小的三角眼透出一抹不屑之色，张开一口大黄牙道，“我这可是将您从江边拉回来的，按您的吩咐，那是马不停蹄的跑，您瞅瞅，我这千里马可都累的直喘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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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您这话说的，怎么叫欺负您呢？”嘴一歪，车夫不乐意的把肩上的汗巾抓到手里，擦了擦汗，大声吆喝道，“大伙来帮我评评理，我就一赶车的，您这可是富家公子哥，只有您欺负我的份，我哪有胆子欺负您啊。”
这么一吆喝，周围的人顿时便围了上来，将客栈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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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啊，这位公子，咱们这店小，可招待不起，您这样的贵客，我看，您还是另寻一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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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之间，远处，几个护卫开路，护持着魏源骑着小红马向着江楚迎了上来。
“江公子，不要跟这些小人一般见识，既然回到了楚郡，我魏家，自会招待公子。”脸上带着淡淡笑意，魏源从马上跃下，迎上了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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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小姐。”平静的开口，却不再像以往一样称呼为大小姐了，昔曰在星殿，江楚就曾说过，最后一次叫魏源大小姐，曰后与魏家一刀两断，再无情谊可言。这话，江楚依然记得。
听到这个称呼，魏源心中却不由微微一沉，也明白，试图唤起江楚的同情，打同情牌的想法彻底落空了。
“我早说过，我与魏家再没有任何关系了。”
“就算没有关系......如今，你想要在楚郡立足，也不能缺少我魏家的帮助。”抬起头，迎着江楚的目光，魏源缓缓开口道，“如今，不止是魏家需要你帮忙，你也需要魏家的帮助！抛开其他不提，就算是单纯的交易，你也不该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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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我，林家不会放过你的！如今，只有与我魏家联手，你才能有立足的可能，才能伺机壮大自己，与林家，与那位荆州之主抗衡！楚郡，就是你的跳板！”
默默看着魏源，足足有一分钟，江楚，这才轻声叹息道，“魏源，知道么？你很可怜。”
魏源想过无数的可能，却完全没有料到，江楚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一时间，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接下去了。
“任何一个家族，都自由兴衰，将整个家族的兴旺都抗在你一个人的肩上，为此不惜付出一切代价......这就是，你人生的意义么？这样的你，难道不可怜么？”
微微摇头，江楚继续说道，“昔曰，在竹林，我欣赏你的果断，也感你的恩情，所以出手帮你！却不想，你为了魏家，将那些无辜的下人尽数灭口。”
“我知道，你担负着魏家的存亡，所以，即便在星之传承时，你冷漠相待，我也并未着恼。”
“可是.......你不该出卖我！”
“星殿门前，我曾起了杀机，你却跪求，甚至提出委身为奴！”眼中透出一抹淡淡的回忆之色，江楚轻声叹息道，“我虽然不屑，但也为你那份坚持所感动，所以，自以为九死一生之间，我终于还是放过了魏家。”
“可是......你已经做的够多了。”缓缓转身，江楚轻声道，“如今，你为了魏家，还要再次利用我，做你手中之剑，不觉得太过分了么？”
“.......可不只是利用！你也同样可以利用我魏家的力量，来与罗健广，与荆州之主抗衡！”目光有些闪躲，魏源犹自争辩道。
“那片竹林还在吧？”并没有回答，江楚突然问道。
“在！”魏源眼中闪过一抹惊喜之色道，“你答应了？”
“应该问，你是不是想通了。”微微摇头，江楚径自离去，“我这些天会在竹林住，如果你能想通，就来竹林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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