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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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试需要这么多人陪同吗?”说真的,窝头有点儿傻眼。
  真不是他不重视会试,而是以往也没发生过先生陪同的事情。他倒是记得自己年幼时,私塾的先生带他去参加童生试,可那不是因为家里人都没进过城,再说参加童生试的普遍年岁都比较小。
  会试……
  窝头考会试的时候年岁倒是不大,可眼前这些人,最小的只怕都已经双十年纪了。
  话是这么说的,可来者是客,更别提人家还是千里迢迢过来的。
  魏家没办法招待这般多的客人,好在南陵郡这边啥都不缺,再说他们来得这般早,极为容易就租了个清净又宽敞的院子,还雇了人负责洒扫煮饭。
  这些琐事都无需窝头来操心,事实上这些人是在南陵郡那顿下来后,这才依着先前讨来的地址,前来寻窝头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人家特地赶来自然不可能是为了叙旧。况且,其实也没什么可叙的,窝头是保康十七年的进士,如今都过去十几年了,省学那边早已物是人非。此次前来的人之中,就没一个是窝头认识的人。
  尽管窝头早有了心理准备,知晓他们肯定是有事相求,但等到终于知道他们的来意后,窝头还是被惊得目瞪口呆。
  “恳请魏翰林看在同出一门的份上,帮帮省学吧。”
  恳求倒是不算过分,无非就是希望在会试之前,让窝头帮着辅导一下。但为了说服窝头,省学的先生讲了一个惨绝人寰的故事。
  省学啊,自打窝头和闵同窗金榜题名之后,就再也没有出过哪怕一个进士、同进士了。
  十三年了啊!
  这期间经历了四届科举,当然乡试还是有人中的,但所有人都折在了会试上。
  其实按理说,乡试的录取率要更低一些。因为很多人考上了秀才后,就会一届一届的考,不考上举人不罢休。反而那些举人,最多也就试个一两次,最多三次,实在要是考不上就去谋官职了,横竖举人也能当官。也因此,从道理上来说,会试的取中率反而要高一些。
  但考试的时候谁跟你讲道理啊?
  事实就是,连着四届科举会试,省学的学生乃至先生都榜上无名。
  这就很尴尬了,省学作为南陵郡的最高学府,享受了郡守府的直接拨款拨物,结果却未能给济康郡争光,反而被底下的府学赶了上来……
  省学它不要面子的??
  及至这次恩科,算是第五次了。省学派出了精兵强将,提前出发赶往济康郡。要知道,乡试放榜都已经是九月里了,能赶在入冬前到达南陵郡,可不就是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了吗?
  再加上来年的正常科举,这要是连着这两次都没人通过,只怕省学真的要凉了。
  窝头:……
  他还能说什么呢?
  要知道,他身上除了少年天才的光环外,还有一个能让浪子回头金不换的神奇光环。
  呃,这里头提到的“浪子”,就是南陵郡赫赫有名的白面驸马爷刘侾。
  作者有话要说:刘侾:谁他娘的叫老子!!
  第150章 番外五
  窝头觉得, 要是让刘侾知晓这个事儿,他一定不会高兴的。
  不过,省学这些人的情况跟刘侾还是有大不同的。天知道, 当初他为了让刘侾耐着性子钻研学问费了多大的心力, 反正好言相劝和威逼利诱都试过了, 中间还夹杂着杨冬燕的威力。
  当然, 还要得益于御学那极佳的学习环境,就不说那些详细的科举资料了,光是各科先生最差的也是二榜进士,远不是其他学院做能比的。
  哪怕算上这一切的一切, 最终刘侾能成为探花郎……
  真正的原因是因为圣上是他的老丈人啊!!
  所以说, 刘侾是不能当做范本的, 他是独一无二的。
  好在省学这些人的优势也是很明显的,窝头答应了休沐日前去教学, 他只准备了教学的内容,全然撇开了教导刘侾时最令他头疼的那一关。
  ——不用劝学啊!
  只教了一次后, 窝头就明白这事儿很容易。
  省学的这些师生, 有一个算一个, 哪怕是已经拥有了同进士功名的, 面对他的讲课, 也是全神贯注听讲的,全程没有一个人开小差。那认真的架势, 令窝头差点儿没忍住将刘侾提溜过来好生观摩一番。
  当然, 窝头最终还是放过了刘侾,也放过了自己。
  待杨冬燕想起这事儿问起时,他大概的说了一下这些人的来意,着重说明了省学这些年来的可怕遭遇。
  不夸张的说, 真心蛮可怕的。
  要知道,那可是省学啊!
  放在整个九州大地兴许算不了什么,可搁在济康郡那头,省学一直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学府。然而,就是这么个地方,连着四届会试皆榜上无名,这已经不是丢人的问题了,而是会被人质疑省学存在的意义。
  “奶啊,咱们是常跟族里人说,多认识点儿字,多看些书,哪怕不为了考科举,总归也是有利无害。可省学那地方吧,人家就是为了科举来的,乡试倒还罢了,就算成绩不佳总不至于颗粒无收的。会试……”
  窝头都要忍不住叹气了,他对自己曾经就读过的各个私塾、书院都是有感情的。这也是因为他打小认识的先生、同窗都待他不错,他自然也盼着对方好。
  谁能想到呢?省学还能连着四届会试都全军覆没。
  杨冬燕原本是不太清楚科举的那些事情,但因为她这辈子的大孙子太能耐了,再说上辈子的小孙子还差点儿被整死,哪怕不清楚科举的具体内容,但大概的情况还是知晓一些的。
  当下,她就问道:“不是说每次来南陵郡参加会试的,少说也有几千人吗?三五千还是多少?每次只取三百人,那省学没人考上也没啥吧?”
  “一届两届的是没啥,不过多半情况下,还是能摊上一两个的。像我那一届就是我跟闵兄考上了,再往上一届我记得是三人。而省学那头,曾经还有同届五人齐齐考上的记录。”
  省学本身就是整个郡城里最优秀的学子集合,当然也不是那般肯定的,因为有些人可能是跟府学等其他书院有着密切关系的,这种人是不会愿意转投他人门下的,也有干脆就是跟着家中长辈苦读的,一样不会考到省学去。但总得来说,能够考上省学的,皆是比较优秀的人才。
  ……起码,也该比府学优秀吧?
  听了窝头的解释,杨冬燕恍然大悟,并总结道:“省学犯太岁了!”
  窝头无言以对。
  还真别说,杨冬燕这话吧,话糙理不糙。
  这要是殿试上有个什么问题,倒还能解释一番。毕竟,这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谁也不敢说状元的才华就一定比榜眼强。如果是窝头未入仕之时,兴许还真会这般想,但在官场上待了这许多年,他接触的事情多了,也明白在多数情况下,取谁为状元更多的是政治考量。而非单纯的比拼学识。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会试还是相当公平的。
  尽管窝头还没能当过会试的主考官,却也在前几届作为辅助参与其中过。这会试,从头到尾都有重兵把守,尽可能的保持公平,哪怕等卷子收上来后,先是糊名后是誊抄,不敢说百分百的公正,但他们已经尽力了。
  所以就是犯太岁了呗。
  “奶您说得对。”窝头认栽了,叹着气道,“屋漏偏逢连夜雨呢,省学没人考中,底下的府学还有另外两个书院的人,这几届里都陆陆续续有人考上。当然,绝大多数还是同进士,名次也相当不好,但对比省学却是好了太多太多。”
  “所以他们来找你出主意?”
  “那可不?科举资料我这边倒是有现成的,我打算先帮他们抓一下考前重点,等来年会试结束后,再让落榜的人带一些科举用书回去。眼下最多也就只有几个月时间了,只怕效果有限,倒是可以期待一下后头那一届。”
  杨冬燕寻思了一会儿,诧异的问道:“不是说今年是加了恩科?那明年还有一场?我估计你得另外找人帮你带书信了,他们只怕不会回去的。”
  窝头也是说顺嘴了,想着考上的肯定要留下来,落榜的不得回老家呢?得了提醒才想起来,这届的情况相当特殊,就算来年会试没考上,那也肯定会等后年的会试。不然,从南陵郡到济康郡,来回就要浪费小半年时间,图什么呢?
  “也成,那我先整理一下东西,到时候托商队帮我带过去吧。”
  杨冬燕听他说得容易,不禁感概道:“咱们当初多难呢,眼下倒是轻松了不少,找商队帮你带,或者找年末回京述职的官员帮你带,怎么着都能托着人。”
  窝头沉默了一瞬,想起了另外一桩事儿,犹豫着要不要说。
  最终,还是杨冬燕看不过去,让他有话赶紧说,别学饺子那傻孩子,磨磨唧唧的比他亲娘都烦。
  “也不是特别着急的事儿,就是吧……奶您还记得咱们以前刚从乡下地头搬到县城里时,教我念书的那位廖先生吗?”
  还真别说,杨冬燕她记得,主要是对方太有特点了:“跛脚先生?”
  “对。”窝头迟疑的道,“廖先生是被人害成这样的,我当时很是为他忿忿不平,奶您还劝我,说待我位极人臣,就能上折子为先生求情。”
  杨冬燕:……
  “这话我说不出来。”位极人臣啥的,她还能不是说,等你以后当了大官咋咋的?
  “差不多就是这么个意思,可我曾经试探着问过先帝爷……”窝头皱了皱眉头,那还是刘侾入仕那一年的事儿。他刚来到翰林院,偶尔会轮值去圣上跟前讲学,趁机提到过一星半点儿,但看当时圣上的表情,似是有些不悦。再之后,他就不曾再提过了。
  杨冬燕像看傻子一样的看向窝头,半晌才道:“先帝爷?
  啧啧,他又不是长子,甚至都不是原配嫡子,当然是有所忌讳的。说白了,他继承大统,不过是占了各种机缘。开国那位先帝有好几个儿子都是带有残疾的,没办法,刀枪无眼,走战场上走一圈,丢个胳膊腿儿啥的,太寻常了。”
  “那当今呢?”
  “我咋知道?我又不认得他。”杨冬燕别提有多光棍了,让窝头想试就试,还提点道,“别老怕这怕那的,当今又不是什么暴虐性子的人,只要你别干出谋反叛国的事情来,他最多不搭理你,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窝头“噢”了一声,决定让刘侾去试试看。
  大舅哥和妹婿嘛,反正要是他家猪妹的夫婿跑来找他叨逼这个叨逼那个,他就算再不耐烦也得听着,顶多就是找机会在猪妹跟前狠狠告上一状,又不能真把人给收拾了。
  刘侾也是万万没想到,自个儿这就又摊上事儿了。
  不过等他得知了窝头的想法后,倒也觉得没啥毛病。
  这要是像窝头的廖先生那般,仅仅是走得快了脚略微有些跛,日常生活完全不受影响的,凭啥就莫名其妙的跟仕途绝缘了?
  刘侾一口答应了下来,并且转身就将这一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交给了三王爷。
  三王爷:……
  所以他就是个老倒霉蛋吧?
  只这般,窝头一面耐心的等待着新的消息,一面整理各种科举资料,当然还要抽空给省学的师生上课。得亏他前阵子忙得很,如今上头并未给他派任务,而翰林院平日里的行程倒谈不上忙碌,这才勉强捱了过来。
  转眼就是年关里。
  年关嘛,感觉每年的年关都差不多。以前家里条件不好时,还总盼着过年。毕竟,就算家里再怎么穷,逢年过节还是能吃上一顿鸡蛋面的。等后来家里渐渐富裕了起来,好吃好喝是不用盼了,连新衣裳都是跟着四季做的,反而愈发的没了年关的味道。
  而今年的情况又有些特殊,那就是连小小妹都要嫁人了。
  亲事是早先就定下来的,正日子则定在来年的六月里。因为到那时候,老早就出了国丧了,因此日子并未改动,还是依着计划来。可以说,这就是小小妹最后一次待在老魏家过年了。
  至于猪崽和猪小妹,那都嫁出去好几年了。尤其是猪崽,猪娃都要开蒙了。
  猪崽都跟窝头打好招呼了,卢家虽是巨富之家,但无奈家学条件实属一般,因此只打算让孩子先跟着家学先生学一些基础知识,等略大点儿就送到老魏家来学习。
  窝头肯定是没意见的,不过他的反应也就平平,倒是饺子异常激动,心心念念的盼着大外甥赶紧过来,好让大外甥感受一下小舅舅对他的爱。
  然而……
  大外甥起码也要等两三年后才能过来,窝头已经打算把饺子和馒头打包去其他地儿了。
  馒头倒是无妨,保康十八年出生的馒头,如今也已经是个小小少年郎的。他跟他亲哥一样热爱学习,小小年纪就考出了童生试,并打算来年去国子监试一试,能考上自是好的,如若不能就退而求其次去青云书院。
  饺子则要麻烦一些,好在他学问不显,但这些年来武艺是丁点儿没落下。永平王府的意思是,横竖他瞧着也不像是能考科举的料,索性让他走武将一途,将来也能谋个官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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