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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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水湄道:“不是你让我陪你的吗?”
  陆不言一噎。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小娘子突然起身。
  陆不言盯着她看,只见苏水湄走到衣柜前,打开,从里面抱出被褥。
  “你干什么?”陆不言躺在床上,看着苏水湄半跪在地上打地铺。
  “你受伤了,我留下来照顾你。”
  男人心跳加速,心里甜蜜的要死,上面却嘴硬道:“有赵家的家仆。”说话的时候男人并没有发觉自己疯狂上扬的唇角。
  “他们心不细。”
  小娘子弯曲着身子,露出纤瘦的背脊和盈盈一握的细腰,顺着往上,能看到她垂落的白嫩脖颈和漂亮的耳后侧面线条。
  柔美,温暖,漂亮。
  这样一个人,他居然会认为是男人……他简直就是个瞎子!
  陆不言深深闭上眼,眼前又浮现出在老人家屋子里看到的场面。
  喉头又甜腥腥的像是要涌出血来,陆不言气血翻涌,不能自抑,他赶紧睁开眼,就见小郎君已经打好地铺,正在褪下鞋子。
  冬日鞋子厚重,脱下来的时候将里头的罗袜也带了出来,那只莹白玉足就那么猝不及防的出现在陆不言面前。
  也不是第一次看到了,就是好看。
  陆不言偏头,把脸蒙在被子里。
  苏水湄将罗袜穿好,一抬头,看到陆不言的动作,下意识便问,“老大,怎么了?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前段日子失血过多,现在又被捅了一刀,苏水湄委实觉得这位锦衣卫指挥使混得有点惨。
  “没事。”男人闷闷的声音从被褥里传出来,他睁着眼,努力抑制住自己沙哑的语气,“你出去。”
  “啊?”苏水湄不解。
  陆不言道:“一个男人,在别的男人房间里打地铺,你知不知道羞耻?”
  苏水湄:“……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怎么突然还发脾气了?
  苏水湄轻噘了噘嘴,觉得男人古古怪怪的。她重新坐在地铺上,然后盖好被子,闭上眼。
  陆不言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动作,却没有听到脚步声和开门声,他把脸从被子里露出来,睁开眼去看,只见小郎君已经躺好开始睡觉。
  屋内亮一盏琉璃灯,琉璃灯的光色比油灯亮多了。
  陆不言能清楚看到小郎君的脸。
  弯弯的眉毛,卷翘的眼睫,小巧的鼻子,娇艳欲滴的唇……那唇的味道他尝过,香,软,甜,比世上最好吃的糕点还要再好吃上十分。
  陆不言不自禁咽了咽口水,然后又猛地闭上眼。
  不能看,不能再看了,再看下去,他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老大。”躺在那里的小娘子突然开口。
  “嗯?”陆不言下意识回应。
  “我,我可能这几日就要回京师去了。”
  陆不言掩在被褥里的手瞬时攥紧,然后又缓慢松开,“是时候差不多回去了。等我伤好了,我们一起回去。”
  地铺那里没有回音,陆不言想了想,又道:“你先走也好,这里太危险了。”一个女子,确实不适合待在这里。
  不过她一个女子,为何要女扮男装入锦衣卫呢?
  陆不言半眯起眼,假装无意询问道:“对了,你说你有个双胎姐姐?生得一模一样?”
  “对。”苏水湄不知道陆不言怎么突然提到这事。
  男人淡定“哦”一声,“我先前与她有过一面之缘,是个极漂亮的小娘子。”
  苏水湄:……您先前可不是这么说的,而且你还说,“看个屁”。
  “是吗?能得大人夸赞,是姐姐的荣幸。”苏水湄假笑。
  男人躺在那里,半阖着眼,眼睫垂落,平添静谧之色。
  苏水湄这才发现,男人的眼睫居然生得这么长。
  “不知可有婚配?”陆不言又问。
  “啊?啊,那个,这个……”苏水湄一顿抓耳挠腮,憋了半天,“姐姐还小。”
  “及笄了,不小了。”陆不言摩挲着指腹,轻敛下眉眼,嘴角上扬,“对了,你跟平遥的婚事就作罢吧,你年纪小,不懂事,平遥那边也要死要活的,既然不合适,就不必勉强了。”
  您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虽然苏水湄心中有诸多疑问,但现在事情突然迎刃而解,她也不会再过多追究,只觉得庆幸。
  陆不言又问,“对了,你姐姐如今在哪?”
  “啊?哦,姐姐她,她应该在家中绣花吧。”苏水湄随便胡编乱造,并觉得今天晚上的陆不言实在是有点话多,跟他的名字一点都不相符。
  陆不言长长沉吟一声,“你姐姐绣的花有你的好看?”
  “嗯。”这次,苏水湄没有犹豫的点头。
  弟弟的花确实绣得比她好看。
  “行了,睡吧。”陆不言似乎问够了,也累了,他闭上了眼。
  苏水湄看一眼男人,也跟着闭上了眼。
  .
  睡至凌晨天色半明半暗之时,苏水湄睁开睡眼惺忪的眸子,看到依旧躺在那里睡得安稳的陆不言,赶紧小心翼翼起身。
  她要去见一下弟弟。
  苏水江依旧被赵家大郎关在后院柴房里。
  苏水湄轻车熟路的过去,她左右四顾,见四下无人,便推开柴房门,走了进去。
  夜间的赵家极其安静,不大的柴房内,只一盏油灯而已。苏水江被一根细长的链子锁住了脚踝,苏水湄推门进去的时候,他正坐在那里吃茶。
  柴房也不像是柴房,被收拾的极其干净。不仅有床榻被褥,还有桌椅板凳,尤其是苏水江面前那套茶具,没有个几百两银子根本就下不来。
  柴房内充斥着浓郁的茶香,苏水江听到动静微微抬眸,看到是她,便又将眼睛垂了下去。
  “江儿。”苏水湄唤他。
  苏水江没动。
  “江儿。”苏水湄走过去唤他。
  苏水江转过了身,背对苏水湄。
  苏水湄没办法,只得蹲下来,对着他后背道:“江儿,我来带你出去。”
  “然后呢?”苏水江问。
  “然后我们就回京师去,好不好?”
  “姐姐都安排好了,又何必来问我。”苏水江声音闷闷的,能很明显的听出不开心。
  可即使不开心,他也不会对苏水湄怎么样。
  苏水湄敛眉,声音很低,“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杀陆不言,但我觉得,我觉得他是个好人……”
  “姐姐喜欢上他了?”苏水江截过苏水湄的话。
  苏水湄一惊,结结巴巴,“你,你说什么,我,我怎么可能……”
  苏水江转身面对苏水湄,“我就是说说,姐姐怎么急了?”
  苏水湄沉默下来,她抠着手指,面对苏水江的眼神,声音嗡嗡,“行了,快点走吧。”说着,苏水湄上前,替苏水江解开了身上的链子,然后心疼地看着他腕子上磕出来的红痕道:“赵哥哥的心也太狠了。”
  苏水江任由苏水湄替他揉腕子,视线落到小娘子细长的脖子上。
  苏水湄斜他一眼,“你别动歪心思。”
  苏水江仰头看天,“姐姐说什么。”他怎么听不懂。
  苏水湄哼一声,站起来,“走吧。”
  苏水江随在苏水湄身后,走了两步突然道:“姐姐,我想看看父亲和母亲再走。”
  苏水湄头也不回,“你上次不是看过了吗?”
  苏水江道:“没看清楚。”
  “就一个土包,你还想看多清楚。”
  苏水江:……
  两人走到门边,苏水湄突然拦住苏水江道:“等一下,我先走,你再跟上来。”
  “姐姐不怕我跑了?”苏水江问。
  苏水湄道:“有赵哥哥在,你跑不了。”
  确实,赵家大郎的势力在苏州比苏水江想象的大多了,苏水江甚至一度怀疑,他与平遥长公主一进苏州地界,赵家大郎便已知晓,不然怎么说把自己抓回来,便把自己抓回来了呢?
  “姐姐,我觉得赵家大郎不简单……”苏水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水湄往脑门上弹了一下。
  “你要唤赵哥哥。”
  苏水江捂着额头,见苏水湄走到前头去探路。他看一眼面前的墙壁,想着,虽然逃不掉,但不试一下就放弃,实在是不甘心。
  苏水江避开苏水湄,踩着石头,使劲往墙上爬。
  虽说他平时连窗都爬不过去,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居然奇迹般的爬上了墙头。
  苏水湄见门外没人,就准备唤苏水江出来,却不想一转头,身后空无一人。
  人呢?
  苏水湄往里走了几步,还没想到要去看墙,因为她知道苏水江肯定爬不过去,现在指不定正躲在哪里等着偷袭自己。
  苏水湄这边小心翼翼,仔仔细细的防备着苏水江偷袭,那边苏水江从墙头滚下去,正摔在一人脚边。
  他抬头,还没看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却不想这男人竟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然后使劲将他往上一提,在掰开他的嘴,往里塞了一团帕子,又“啪叽”一下将他硬生生甩回了墙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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