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6章 早已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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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左右屯营为根基,扩充为“万骑”之后,贞观皇帝中旨新设“北衙禁军”,乃是旧制“羽林军”。
  整个编制都相当的特殊,和十二卫以及外地府兵不同,“羽林军”是有正经军饷的,有皇银内帑支付。但实际开支上,打了个马虎眼,用的是厘金衙门上缴的厘金。也就是说,皇帝是拿运河以及洛水地区的“商税”,养了自己的私军。
  不过这年头,别说“房谋杜断”了,长孙无忌这个大舅哥,在李皇帝面前,也不过是个橡皮图章,就忙着点头,啥也不会干。
  至于十二卫也好十六卫也罢,由得外朝折腾,这是兵部民部的差事,是典型的“国家军队”。
  因十二卫从一开始就带有守备中央的任务,所以还是给了个“南衙禁军”的待遇,编制上来说,肯定是中央军待遇,然而正经的军饷,半个铜子都不给。
  想要啊,求朕啊。
  李董就是这么的任性……
  这十几年以来,经过几次扳手腕,洛阳又被洗版三次,总算让整个洛阳城,再也没有根深蒂固的坐地户来装逼。
  当李董通过京洛板轨抵达洛阳的时候,他就是最大,他就是唯一。不拘是儒释道还是西方景教还是甚么教,统统都要拜服。
  五姓七望前面几百年在洛阳的深耕,随着一波带走,再也没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更要命的是,李董此刻是开了无敌的“天神下凡”,简直和bug一样,让所有的对手只能认怂。
  “这造纸监怎么还专门辟了个衙署出来?”
  吏部、礼部的人都在纠结,“造纸监”是个什么差事,有什么章程,去问杜如晦,杜总统也不知道啊。
  这事儿就特么是皇帝一个人折腾的。
  然后没过多久,官方钦定的《洛阳日报》,就成立了。由“造纸监”管理,上来就是对一帮“乱党”狂喷,当然着也没什么,正常,见得多了。
  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跑去《洛阳日报》检校“报纸令”的那位,在贞观十六年的五月,狠狠地给他老家干了一炮。
  他老家是博陵崔氏,“报纸令”姓崔,名慎,字季修。年初的时候,他把自己的亲爹崔综和儿子崔晔送到了武汉,托付给了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张德张先生。
  “崔长安何必如此,季修兄与我非寻常友朋。德承蒙托付,必不负季修兄。”
  老张恭恭敬敬地将崔综迎到了汉阳的住处,马车上,三岁的小男孩瞪大了眼珠子,看着张德:“那个猴子的能给我么?”
  玩耍的面具,在住处挂了不少,多是张沧不玩了的,张沔和张沧不同,不爱玩这个。
  “你耶耶给你取了字?”
  “猴子!”
  崔晔兴奋地晃了晃手中的面具,三岁的孩子,大抵上都是如此。
  张德不以为意,对崔综道:“此处乃是德旧年宅邸,也是久不住了。平日里多是让人打理一番,且先让人再打扫一番,再入住吧。”
  “张梁丰有心了。”
  和崔慎不同,崔综是畏惧张德的。崔慎唯一的念头就是弄死博陵崔氏,为此,他什么都肯干。
  后来进化到姓崔的都该死,那只能说:缘,妙不可言。
  崔慎这次把老子儿子都送过来,可见在洛阳的形式,对他是大不利的。原先崔慎往来西域、陇右、关中,总理不少事情,但此时李皇帝和张德,突然有了一个一致性的目标,崔慎也不介意用“博陵崔氏”的名头,加上“原胡苏县令”的资历,来给人做一回刀笔吏。
  “季修兄这次玩的有点大啊。”
  年中作为江汉观察使,张德是要去觐见一趟的,但眼下首都从长安变成了洛阳,很多事情都有极大的变化。
  比如行政部门很多都还留在长安,并没有迁移。诸如军器监等等技术衙门,想要迁移,没有个两三年,想也别想。光长安本地的冶铁作坊及炼焦作坊,就不是那么好动的。
  加上类似南山造纸厂和东关窑场这种营利性的部门,更是要小心翼翼,不能让外人钻了空子。
  李皇帝布局迁都,前期做的事情多到吓人。仅仅是兴建洛阳宫,为筹措款项,挪用税赋这种事情,虽然表面上没做,但底下人为了奉承,做个假账算什么?至于和山东士族的较量,从圈地养羊开始,到清河崔氏支脉涉及“民变”,到杜如晦总统河南,一环扣一环,居高临下,拿捏的相当到位。
  期间虽然有大量的错漏,可总体上来说,李皇帝和山东士族,已经不是此消彼长能形容的。
  而是一面倒的优势。
  科举的顺利推进,伴随着宣纸的大规模生产,伴随着《五经正义》、《音训正本》等等的出版印刷,智力资源上李皇帝不再捉襟见肘。
  “行中书省”的试运行版本总统府,对很多杜天王的小弟们来说,这是自己跟的老大有了新的事业新的局面。
  然而对李皇帝而言,直接的好处更是不言而喻,原先皇帝的触手,最多不过是长安向外辐射。
  了不起在大城市安插自己的亲信,边军放置自己的忠犬。
  可离开这些地方,到了寻常州县,也只剩下朝廷维权。
  好听点叫皇权不下乡,不好听点,皇命不出关洛!
  但因为有了类似杜如晦这样的存在,垂直的统治体系,使得李皇帝想要拿捏州县,简直是轻而易举。
  用杜如晦如武士彟,正是李皇帝的一点微小工作罢了。
  杜天王这片树荫下的小弟门生,不过是吃了点鱼虾,而李皇帝,杜天王是眼睁睁地看着他在生猛海鲜胡吃海喝。
  而当今世上,杜天王这样的人,李皇帝手上还有很多。
  “崔季修似乎是在攻讦博陵崔氏?”
  快要生的“苦聊生”崔娘子,轻轻地摸了摸肚子,然后有些奇怪,“怎地拿子嗣继承说事?还有藏匿户口?”
  “《洛阳日报》是要造势,逼迫博陵崔氏行‘推恩令’,使其宗长家主不能独大。至于藏匿户口,本就是矛盾无比。洛阳本就缺人,崔氏藏匿人口又是人所共知的事情。此事被大肆宣扬之后,洛阳新贵多半是要一起抨击的。毕竟,眼下有‘皇商’出海,不跟着一起骂人,谁知道你是忠心耿耿还是心怀叵测?”
  “若是博陵崔氏不予理会呢?”
  崔明月还有点小天真。
  “不予理会?”老张笑了笑,“你当‘北衙禁军’在洛阳成立是为了摆设?这是皇帝私军。若是博陵崔氏不予理会,多了都不要,一千禁军找你商量,你还不予理会试试?虎狼在侧,由不得博陵崔氏这头肥羊能造次。”
  “可……可……”
  崔珏有点懵,“五姓七望同气连枝,若是打压博陵崔氏,六族不会袖手旁观。”
  “是吗?你以为还是十年前?眼下洛阳执笔之流,哪怕是茶肆说书的,不过是皇帝一个念头,就会跟着一起骂。五姓七望在洛阳几年前就没了根基,杜如晦又深深耕耘,哪里还有五姓七望的底蕴?不管是朝廷还是坊市,既然五姓七望都没有为之张目者,他们又有什么别的办法?”
  “据祖庭而守……”
  “你当大唐是北魏还是北周?”
  老张笑了笑,“别想了,为了眼下的局面,咱们这个皇帝陛下,从贞观三年开始就一直在谋划。而更巧的是,季修兄是最好的一个‘刀笔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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