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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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要按住郑玄的手,为他把一把脉象,即便体内那蛊虫未有动静,她还是不太放心。
  触到的地方是热的,且从未有过如此热烈的温度。沈青鸾握了一下,对方忽地抽出手,执意地围绕住她的腰身。
  “怎么不回答。”郑玄问道。
  这句话一出,沈青鸾是真正地确认了对方所受影响颇大,否则平时的玄灵子,怎会在这种情况下还执着于上一个问题的答案。
  “你身上积累药性,能受得住什么?”
  沈青鸾回答的语句甚是低柔,几乎全然是哄人的语调。她轻叹一声,又道:“我用手帮你。”
  怀里的人听了这话,略微抬起头,露出一双被热气熬得眼角发红的眼睛。
  漆黑的,微微发亮的眼睛。
  眼眸中往昔沉淀着至极的静谧,像是探不见底的深潭,此刻幽潭搅动,融出一股温热的泉水。
  沈青鸾骤然与他对视,一时怔住。
  ……她觉得自己刚才想岔了,她可能就没有定力这玩意儿。
  “玄灵子。”
  “嗯……”
  “让我试试,你能不能受得住。”
  “嗯……”
  ·
  晨。
  沈青鸾醒得早,她看了看身畔的郑玄,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非常深重地叹了口气。
  摸倒是都摸过了,碰也碰得差不多了,但她的国师大人,还质问自己哪里受不住……
  明明连上手他都受不住。这位清心寡欲修道成仙的郑国师,在她探手碰到时几乎就要说不出话了,连糊话都不往外冒,忍着声,把唇咬得一圈血痕。
  更难以形容的是,他的身体在被齐明珠进行过药浴之后,好像特别容易留下痕迹似的。昨夜沈青鸾玩弄得狠了,将对方那些药性撩起的火气都纾解出来后,自己觉得放弃了如此良机,有些气不过得往他脖颈间留了一个吻痕,到现在还没消下去。
  说到底。
  嘴边的玄灵子,还是没吃到。
  沈青鸾再叹了口气,抬眼仔细地描摹观察他,看到他衣衫尽褪,脖颈间那个艳丽的痕迹丝毫未消,就觉得自己即便什么都没做,还是有些莫名心虚。
  正当此时,郑玄略微茫然地睁眼,正对上沈青鸾灼灼的视线。
  情况有一丝不对。
  沈青鸾没来得及想,脱口道:“我没有做。”
  嗯……?
  “我没有擅自进行下去,是你昨晚的状态太差了。”感觉根本受不住她继续下去。
  什么……?
  郑长清从初醒的茫然中慢慢回神,还未说出一句话,就听到沈青鸾继续道。
  “你都要把嘴唇咬破了。”
  提到这个,他的记忆顿时复苏,忽地想起了昨夜在那种熏香下有些疲倦昏沉,然后……
  然后……他……
  他……
  于是,在下一刻,景王殿下又见到了一次恼羞成怒的国师大人。
  ……真是痛并快乐着。
  作者有话要说:  沈青鸾:我太不容易了。我就是当今柳下惠,我简直端方君子……
  郑玄:……
  第23章 女主她心狠手辣
  大启皇宫。
  启皇正坐于思政殿上,手翻案卷,旁侧烛台高燃,火光明亮。过了片刻,由外进来一个面白俊秀的男子,正是青竹大监。
  他身着内监服饰,袖腕处有两片竹叶。低眉顺目,到了皇帝跟前,压低了声:“陛下,景王那边儿……”
  齐明钺眉头一皱,揽卷的手反过来一摁,问道:“如何?”
  “王爷已回了靖宁侯府,连同郑国师也在其中。”
  齐明钺闭目良久,觉得声嘶胸冷,半晌提不起气来,又想到先前太子身死,朝堂之上暗流涌动,丞相李凝一心扶着老三,那孩子心胸狭隘,并未明君之选。而近日传起来的七皇子,根基浅薄,难摄大统,少不得还须他人帮扶……
  这帮扶之人,怎么想也越不过沈青鸾去!靖宁侯世代忠良,侯府现下远离京华,空挂个牌匾,倒不妨事。可沈家的这位女儿,凶残寡幸、心狠手辣,这名声比她的出身还要响亮。他虽素来倚仗此人,但却绝不想看她连同郑玄,为这位根基浅薄的七皇子撑腰。
  到他归天那时,若让齐谨行继承登基,那把持朝中政务的,究竟是他的皇子,还是这位沈卿?
  原本各方势力均衡,皇后的易家、从属无数的李相、高门雅望的郑家……掌管神锐军的明家、还有隐在暗处伺机而动的徐家……再兼这位能平外患、除内奸、动如猛虎的神武沈家。
  互相掣肘、攀扯纠缠,这才是齐明钺最愿意看到的景象。他视沈青鸾如宠臣,一是因她的出身,教君王怀爱将之心、起惜才之意。二是她的狠毒,由其做匕首利刃,淬毒含冰,触之则死……而也正因如此,这把刀实在太利。
  到了沈青鸾表现出想要与郑玄成秦晋之好、载明鸳谱之时,齐明钺才觉握紧此匕首甚是不易,若再教她得了郑玄之助,恐怕风云翻搅之下,朝廷庸碌者众,极难阻挡。
  齐明钺握起一盏茶器,掌心贴在壁上。他略略低眼,神情似还有些未褪的冷,眸光莫测。
  “那个肖似郑玄的男子,现下何处?”
  “回陛下,留居梅园。”青竹回道。
  “好。”齐明钺单掷一字,也不知道是在说好什么,又过了半息,他向后倚坐,平声道:“给庆娘做个玩物罢。”
  “是。”
  齐明钺又想起前日暗卫来报之事,对自己那位死去多年的十六妹颇多疑虑,但倒也不至于杀他的地步。暂且先不必打草惊蛇。他倒是想看一看,这个人称妙手的医仙,究竟能做出什么有关时局的大事来。
  念想到此,就不免再想起目前最棘手之事。他不容沈郑两家联姻,沈青鸾手握神武军,狂性难收,岂止是桀骜二字可以评判,郑玄虽在方外,但背靠六世望族,在朝野之中声名俱赫……
  齐明钺闭了闭目,骤然头痛发作,低首垂至案边,半晌未有动作。那青竹只敢候在一旁,气也不曾大喘,唯恐有分毫之错。
  小半刻,大启的陛下又询了一事。
  “郑秀之如何回讯?”
  如非必要,齐明钺还是不愿去动郑玄的,他与郑林当年关系甚好,并不愿与离朝老友反目。
  “郑大人未曾回信,只递来一块信物,附言说……”
  青竹想着那句话,连心尖儿都跟着绷紧了:“……将此物递与国师,他随后入京。”
  齐明钺沉默片刻,头痛更烈。他捏住眉心,道:“行了……望玄儿及时回头,万勿违逆父命师恩、离亲背众,望他保全一身。”
  当今皇帝齐明钺,是真有这么称呼郑玄的资格的。说到底,沈青鸾虽有宠臣之名,但他对沈卿的脾性心知肚明,这样难缠的爪牙,在很多时候到了最后,都会成为皇室的绊脚石或是尽过忠的废子。
  沈家只娶不嫁,故友独子,火坑恶窟在前,怎忍如此?
  齐明钺想到此节,胸怀大畅,便深觉是为郑玄择一明路,那愧心起时的头痛也消减下去许多。他慢慢地喝了口茶,随后道:“让庆娘想个法子……不必害人,只消断情……”
  ·
  旨意前脚儿到,后脚儿便收到了那位传闻与国师大人相似的男子。庆曼婷拨了拨眼前血呼啦嗤的眼珠子,伸手从小侍身前抽来布巾,把刀一抹,露出个森白雪亮的锋刃来。
  那位名唤贺青洲的倌儿便被押来,捆个结实。此刻脸色惨白,连唇上也无甚颜色,乌发早在途中松散,披落下来,遮住了半张脸颊。
  这里是刑房模样的地方,黑布隆冬,四处无光,唯有女人身前一盏小灯,燃得正直,再就有一个热炭盆,在手旁烧着,热意逼压过来,令人生畏。
  庆曼婷挥手让那几个哑巴太监滚出去,慢慢地擦手中那把刀。在她身后,有一个不成人样的躯体挂在刑架上,此刻发须、双眼、左肢全部无影无踪,口中塞珠,却还活着。
  旁边呆立着一个小侍,看来也不过七八岁。眼眸漆黑无神。
  方才来的路上,那身尚还算值钱些的衣裳全被拿走,贺青洲只着中衣,低首颤抖,不敢抬头。
  庆曼婷抹干净了刀,道:“抬起头来。”
  这地方是个神鬼不知的所在,其中奇特诡异的手段法子数不胜数。庆娘手下也有一拨儿人在,但此刻并不在此处,她便亲来看看这一位皇帝送来的人。
  贺青洲轻轻蜷起手指,依言抬首。
  他容貌与郑玄确有七分相似,眉如墨画,却稍显长那半分,双唇似笔锋勾描,弧度虽柔又过于朱。不必仔细探问,只若熟悉国师大人的人瞧上一眼,便知道是个冒牌货。
  但贺青洲得这几分颜色,也绝对是个无法反驳的难得美人。玄灵子一身孤清冷绝,心魂在世所不存之地,不容得他人把玩淫亵,而眼前的青年,颤抖含泪,眼中蓄了一片柔与惧,像是在什么娼馆窑子里打磨出来,专伺候贵胄女官的。
  不得不说,庆曼婷眼光毒辣,一见便知。
  她勾起贺青洲的下巴,冰冷的刀身往这脸颊上拍了拍,见他慌忙闭眼,泪不能收,便觉一时有趣,问道:“你是因何犯了过错,被送到这里来?”
  “奴……”
  “哦,奴籍。”庆曼婷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再拍了拍他的脸,“长成这样,不遭人觊觎么?”
  “奴只是……只是偶然和一位大人相似,又办砸做错了事……”
  “你知道那是什么大人么?”
  贺青洲嗫嚅摇头,勉强睁开眼,衬着烛光,看到了眼前的女子。
  面前之人手持寒光匕首,黑发高束,以长簪穿冠而过,做利落打扮。她肌肤苍白,一双蛇眸,容貌虽美,却颇有些傲慢阴冷之感。此刻正斜倚,身形懒散,毫无劲力,更像条毒蛇了。
  庆曼婷轻嗤一声:“那是国师,郑玄郑大人。也就是民间传的当世谪仙……玄灵子。”
  说着此语,庆曼婷眸光一变,移开匕首,仔细端详他面貌,忽道:“或你还可堪用。”
  贺青洲听了这个名字,已是惊疑不定,险些惊讶出声,随后又见她这样作态,心下一紧,不敢推拒,随后便听女人笑道:“不若我将你全改成国师的模样,你也让我尝尝……谪仙伏于身下的滋味,到底够不够格,或者是否真能勾得大启唯一的女异姓王神魂颠倒、心荡神驰?”
  此语未完,又听庆曼婷哼道:“给你十分的样子,也装不出一分的仙气来,罢了,过来。”
  ·
  年节处处喧闹。沈青鸾难得回府,更是要办得热热闹闹的。更兼之郑玄在她身畔,自然也不应以寻常家中制度去置办,因此今年的喜钱便格外丰厚。
  沈青鸾将人带回家中,见过了父母,便觉礼数已足,几乎已开始与父母拟定三媒六聘,以礼迎娶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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