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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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天赋,是生而知之。
  顾希音别过脸去躲开她的手,“就算知道,你还是会做出当年的选择。毕竟你这人,太会权衡利弊,算账谁也算不过你。”
  花七娘哈哈大笑:“我当你这是赞赏和崇拜了。”
  “是赞赏,崇拜不敢。”
  花七娘瞥了她一眼,莞尔一笑,风情万种:“傻瓜,你是不知道那事的快活。像我这般逍遥自在,过神仙日子,不好吗?傻孩子,跟姐姐混吧。”
  顾希音身子后倾,“不敢不敢,我没姐姐的能耐,不敢像您这般洒脱。”
  花七娘身边的男人,换得像衣服一样频繁,无一例外都是花样美男。
  这位的“集邮”爱好,口味实在是重。
  顾希音并不赞同她这种生活方式,但是也没有立场去抡起道德大棒评判她。
  “我看你是有心上人了吧。”花七娘似笑非笑地道,回到自己榻上的位置,懒懒地歪在那里,又是慵懒闲散的模样,只是手中一直抓着瓜子。
  “没有。”顾希音道,“我不是和你说过吗?我不嫁人,就自己过。”
  “那跳下水救你那个男人,又是谁?”
  顾希音心中一震,抬眼看着她,想看她知道多少。
  然而花七娘这种千年的狐狸,哪儿会让她看出来不想泄露的情绪?
  “心虚了?”她微笑着问。
  顾希音短暂沉默后才道:“不说这个了。姐姐找我肯定是有事,先借我脂粉一用,有什么事情你直说便是。”
  她道行浅,在花七娘面前多说多错,所以索性避而不谈。
  “自己去拿。”花七娘懒懒地指着自己的梳妆台,“你用便是,反正都是你做的。”
  顾希音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拿起螺黛对镜描眉。
  她把如黛的青眉描粗,故意向下耷拉,秀气顿时泯然几分。
  花七娘不错眼地看着她的动作,把瓜子嗑得脆响,慢条斯理地道:“我和霍夫人的关系,你好奇吗?”
  顾希音手一抖,眉毛便粗了几分。
  她心思飞快地动着,因为虽然从镜中能看到花七娘说这话的时候很是平静,甚至带着轻松的笑意,顾希音却感受到了凌厉的杀气。
  不错,花七娘对她动的,是杀意!
  从前花七娘和她关系不敢说不好,最起码还是比相安无事略好那么几分;这突如其来的杀意,从何而来?
  顾希音用帕子把画过头的青黛慢慢擦去,缓缓道:“与我何干?”
  “可是我不想冒险。”花七娘道,“我这辈子,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大概她是唯一的例外。”
  顾希音后背瞬时起了一层冷汗。
  她并不想知道这些秘密啊!
  听起来,花七娘和霍夫人之间,似乎有些难以描、述的感情。
  而花七娘之所以能毫无顾忌谈起这些,显然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死人吧。
  “人生这么长,谁还没有几个秘密呢!”电光火石间,顾希音福至心灵,做出了决断,缓缓开口。
  她放下螺黛,从粉盒中倒出些许白、粉到掌心中,然后挑了些口脂在其中慢慢揉搓,气定神闲,看不出丝毫慌乱。
  花七娘终于放下瓜子,用手背撑着下巴:“说说看,你有什么秘密?”
  顾希音知道,她如果说自己完全不知道花七娘和霍夫人的关系,花七娘这种多疑的人是不会相信的。
  这个女人,杀伐决断,心狠手辣,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所以她一定要拿出自己不能为人知晓的秘密来交换,主动授之以柄才或许有几分生机。
  不知道徐令则现在在不在了……
  第41章 自救
  反正从徐令则刚才来的时间看,他可能并不能很快赶来,而且顾希音也向来没有依靠别人的习惯,所以她还是决意自救。
  “霍大人现在正为之焦灼不已的事情,我是始作俑者。”顾希音缓缓开口,一字一句都咬得十分清楚。
  花七娘显然没明白,饶有兴趣地道:“你说说是什么事情?”
  顾希音便半真半假地把自己找到秦骁尸体,让他入土为安的事情说了。
  “是白家两兄弟帮你的?”花七娘眼神变得很兴奋。
  这件事情隐瞒不过去,毕竟她一个女子,从体力上来说很难做到这些事情。
  而且花七娘,也并不会真的去告发她。
  ——只要有价值,只要把死穴交出来,花七娘舍不得她这个能赚钱的人。
  “是。”顾希音简短地把自己和温昭的交集一一道来。
  十句真话里有一句假话,往往自己都会相信,更何况别人。
  “你倒是做了一件好事。我看霍照海不顺眼很久了,给他找点事做委实不错。”花七娘愉悦地道,眼中的杀气已经不知什么时候退去了。
  顾希音在心里松了口气,继续给自己易容。
  没有趁手的材料,她也只能将就将就。
  “不管你有什么猜测,”花七娘话锋陡然一转,这次是毫无保留地释放出心底的杀意,“只要我听到有任何人传我和霍夫人的关系,你就不用活了。”
  顾希音回头看了她一眼,对上她凌厉的眼神,半晌后方垂下眼眸:“我知道了。”
  和花七娘硬碰硬,对她来说没什么好处。
  这个女人在这里就是黑白通吃,想弄死自己易如反掌。
  这就是打不过的时候,该跪要跪。
  但是她心里忍不住想,花七娘到底和霍夫人什么关系,在自己完全没有试探,也没有表现出好奇的时候,花七娘已然发难。
  花七娘轻笑一声,压抑的气氛仿佛也瞬间扭转:“真是个聪明人,和聪明人说话就是好。不过你做的事情就有些蠢了。别人做事为了活人,多少能捞到好处;你这默默为死人做好事,难道还指望他去阎王面前给你求什么?”
  这话本是寻常的开玩笑,花七娘从前也是这般,但是顾希音却被触动了。
  她一直想,自己为什么会穿越。
  这个问题,从她来的第一天就开始伴随着她。
  从前她想,是不是某种她所不能理解的时空系统出了乱子,导致她的穿越?若是有机会拨乱反正,她还能回去。
  但是今日花七娘这么一说,她却心中一震——难道这是天道轮回,前世因为她治病救人,积德行善,所以才在那么憋屈地死后得到一次重生机会?
  那也就意味着,前世是真的彻底结束了,前世的顾希音,已经永远地死去,现在一切都是重新再来。
  可是如果这样的话,那她如何还能够回得去那个世界?
  花七娘看着她眼中极快聚集的水雾,迷糊了她那双秋水般的眼眸,眉头微皱,然而旋即又松开。
  她不紧不慢地敲着桌子,用洞悉一切的口吻道:“你和秦骁,有私情。”
  顾希音一愣,随即又垂下眼眸,等于默认了。
  花七娘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如果这样能有助于她脱险,承认也没什么,横竖秦骁已经不在了。
  “傻,真傻。”花七娘道,“莫非你还想替他守一辈子不成?”
  顾希音声音哽咽:“或许吧……”
  或许她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心中最后的妄念也轰然倒塌,一时之间,她的心像浸泡在苦水之中,甚至没有什么心情再同花七娘周旋。
  而花七娘看到她悲从中来,红了眼眶的模样,心中也信了七八分。
  虽然她骂顾希音傻,但是也没有再为难她。
  顾希音离开之后,花七娘靠在画舫三楼的栏杆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踽踽独行的身影,神情冷凝,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徐令则游到岸边无人处上岸,找到两个属下。
  谢观庭抱着崽崽,后者见到落汤鸡一般的徐令则,对上他深邃幽沉的眼神,讨好地“汪汪汪”几声。
  徐令则伸手从谢观庭手中把它拎起来,冷声道:“观庭,你去保护顾姑娘。”
  谢观庭抱拳称是,很快离开。
  顾长泽主动请缨:“主子,我也去吧,我怕他一个人精力有限。”
  不过是晚了那么一小会儿,顾姑娘已经落水,这谁不紧张?
  徐令则却道:“不必,先跟我回去。”
  徐令则换了干净的衣服后出来,看到顾长泽和顾崽崽一人一狗大眼瞪小眼,谁都不认输的模样,并没有搭理。
  他走到椅子前坐下,缓缓开口:“我问你,你觉得顾姑娘长得好看吗?”
  徐令则想确认的是,岸边的人到底看没看到顾希音的真容。
  顾长泽哪里知道自己主子的这些弯弯绕绕的小心思,陷入了两难之中,半晌没说话。
  徐令则眯起眼睛盯着他。
  其实就算被人发现真容又如何?横竖他都会护着她;但是心里又有一种控制不住的力量,对于顾希音的真容被除了自己以外的人看到,十分介意,仿佛自己不想为人所见的珍宝被人觊觎。
  她真是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啊!
  徐令则想起这个就咬牙切齿,磨刀霍霍。
  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没有任何立场要求顾希音对他毫无保留。
  顾长泽全盘接收到了主子的森森冷意,觉得凉飕飕的。
  半晌后他在徐令则利箭一般的目光中败下阵来,一副破罐子破摔、生无可恋的模样道:“我说实话吧,总挨揍,我屁股也疼!但是让我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也说不出来!”
  行吧,不就是想罚他吗?
  他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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