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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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赝品不是从别处来的,就是他自家造假造出来的。”
  “人老成精,找他仿制东西,甚至不用他见过,只要你能描述得精确,他都能给你仿出来。
  “只可惜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候,他病死了,以后我想要找人仿造什么东西都难了。”
  宝意只觉得自己今天也去了灵山寺,怎么就没有想到这茬呢?
  上辈子这位大师是在寒冬腊月里没的,现在是初夏,人肯定还在。
  她要是能去找到他,就一定能够仿制出一模一样的坠子!
  白翊岚见她猛地提了一口气,又松懈了下来,不由得露出了困惑的眼神。
  宝意趴在桌上,想着自己今日才借着佛诞日的借口去了一趟灵山寺,回头又要找怎样的由头,才能不引人注目地出去呢?难道要说是自己的东西落在那里了?
  白翊岚看着她陷入沉思的样子,知道她是动了心想要去找那隐居在灵山寺后山的高人,大概是在想办法又该怎么从王府里出去。
  他看了她片刻,开口道:“好了,我走了。”
  宝意只听见风声,再看向他的时候,窗前已经没人了,树上也没人了。
  进入夏天,渐渐有了蝉鸣。
  谢易行的院子清幽,蝉鸣声显得也就越发清晰。
  旁人会让人把蝉捕捉掉,不过谢易行并不受影响,别任它们叫。
  天色渐晚,用过晚膳以后,谢易行又在书房跟自己下棋。
  听见窗棂上有石子弹动的声音,一转头就看到自己的影卫落了下来。
  谢易行看着他,想着自宝意来了这院子,他现身的频率可高多了。
  他张了张口,正要问他这次是想做什么,就听白翊岚说:“我听说灵山寺的符不错,你可以带一个。”
  灯下,谢易行捏着棋子,莹白的指尖跟着白玉雕成的棋子相互映衬,白翊岚叫他高深莫测的眼神看得有些想后退。
  谢易行想着自己的影卫这没头没尾的话,思忖了片刻,问他:“小丫头今天刚去过灵山寺,又想再去?”
  她这是去上瘾了?
  白翊岚抱着剑,硬邦邦地道:“她东西白天落在那儿了。”
  谢易行眼中闪着笑意:“那她怎么不亲自来跟我说,我又不是不放她去。”
  白翊岚还待说什么,谢易行便对他说,“好,知道了。”
  只不过求符这个借口太傻了。
  白翊岚大概想了半天就替她想到这么一个破主意,自己还得想个新的。
  见达到目的,白翊岚又要退出去,谢易行开口叫住了他:“今日我让你跟着去你不去,明日你可去不了了。”明日他们要出门。
  “……”白翊岚抛下一句“知道了”,再次从房里掠走。
  月光如水,蝉鸣声声。
  宝意不知道有人为自己求了出去的机会,只在这样的夜晚里望着窗外的月光,听着蝉鸣。
  她心中记挂着冬雪哥哥的事,又记挂着要去找高人,只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烙饼,都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二天醒来,整个人精神就不大好。
  她去给三哥送洗漱的水和工具,为他束发伺候他穿的衣服,想着三哥今日穿的不一样,好像是要出门。
  谢易行从镜中望她:“昨日你去了灵山寺。”
  宝意点头:“嗯。”
  谢易行道:“一时间忘了让你去找空闻大师,替我解个签。”
  空闻大师是灵山寺的高僧,跟谢易行相交,在寒冬的时候也常来庄子上同他论佛法。
  宝意替他束发的动作一顿,想着怎么这么巧?
  谢易行看着她这两眼发亮不知掩饰的样子,在心中笑了一声,然后说道:“左右今日无事,你就再替我去一趟吧。”
  第17章
  宝意欣喜无比。
  她伺候着谢易行用了早膳,就拿着他给自己封好的字,准备去灵山寺。
  来到府外的时候,还看到偏门有府里的马车正在等着,完全给她安排好了。
  宝意上了马车,心情比昨日去灵山寺的时候还要紧张,还要高涨。
  去到寺里,她很轻易就见到了空闻大师,请他为三哥解了签,好好地收起之后便出来了。
  绕过了游廊,来到了后山的小径前,朝着山顶那些错落有致的院子走去。
  这后山的小路少人走,不似殿前的台阶那么平整。
  宝意一边爬一边想,可惜白翊岚只说了他住在灵山寺的后山,却没有说清楚这后山这么多个院子,这个霍老到底住在什么地方。
  山顶院子错落,宝意决定从最底下开始,一个个地看过去。
  这些院子大多只是随意地插了门,有些还敞开着,只要一推就能进去。
  宝意看了前几个,探头进去问“有人吗?”,都没有得到回应,倒是发现这灵山寺周围栽种的桃花,在这一个个院子里也有。
  桃花纷落,灼灼其华,煞是好看。
  宝意进了几个院子,在身上、发髻上也沾到了些桃花花瓣。
  没有在里面看到有人,她出来的时候又把这些院子的门原样带上,继续往上找。
  走到不知第七还是第八个院子前,她终于从门缝里看到在里面好像有人影。
  宝意心中一喜,这里会不会就是霍老住的地方?
  她站在门边,抬手敲了敲门:“请问有人吗?”
  里面没人应门。
  宝意伸手推了推门,门没有拴,吱呀一声就开了。
  她探身进去,就看到在桃花树下摆着张石桌,石桌前坐着个青衫公子。
  他静坐在桌前,远远望去好似俊美的画中人。
  在他手上正拿着一本书,桃花纷落在他的肩上、头顶、桌前,他也没有伸手拂去,仿佛在这树下看书入神已经有了一段时间。
  听见门开的声音,他抬起那双春水般的眼眸,看着这个方向。
  宝意望着他如同冠玉的面孔,觉得这俊美的陌生人不似四皇子,也不似自己的三哥高冷难以接近,而像和煦的春光,叫人看了就心生亲近。
  他看着宝意。
  宝意猜他是为了秋闱来提前进京赶考的书生,自觉打扰到了他,而这个院子也不大像霍老住的地方。不过难得见到了人,于是就走了进来,想向他致歉,顺带问一问他是否知道霍老的居所在哪里。
  她一踏入这个院子,坐在石桌后的青衫公子眼底就闪过了一丝光芒。
  宝意见他抬手,拂去了肩上的落花:“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
  他这个动作就像是石子打破了平静的水面,又像是黑暗的夜空中升起了一个信号,宝意就感到周围的气氛猛地紧绷了起来。
  随后,院子里响起了十几道破风声,一群穿着黑衣蒙着脸的人就从屋顶冒了出来,纷纷落到了院子里。
  宝意的瞳孔颤抖了一下,瞬间就感到了生命受到威胁。
  她不知自己一脚踏入了什么地方,只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去,可是从她身后却走出来一个同样打扮的黑衣人,一把把她推了进去:“进去!”
  然后关门封锁住了整个院子。
  自想起前世的事情来,宝意这已经第二次陷入险境。
  只是这一次她只是走错门都能叫她撞上这种事,她被推了一把,差点摔倒在地。
  幸好这些人只是来对付院子里这春水般和煦的青衫公子,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所以宝意连忙退到了一旁。
  青衫公子见她瑟缩地躲到了一旁,便收回了目光。
  这些人已经在院子里埋伏了一段时间,就想着等他的一个破绽,然后跳出来杀他个措手不及。
  可是他一直气定神闲,他们也不确定院中有没有其他威胁,就一直没有出手。
  现在发现他们已然失去了先机,再潜伏下去也没有什么用,就现身了。
  院子里,青衫公子只有一人,这些黑衣人有十几个,个个都有刀刃在手。
  可是宝意看着这青衫公子的神色,却依然像是毫不在意。
  他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们:“就凭你们几个,也想来取我项上人头?”
  宝意听着他的话,想着这些人是来杀他的?
  这不过就是个书生,他到底做了什么事,能惹得这么多人来杀他?
  她还在想着,那从她背后进来,把她推到一旁的黑衣人却像被这公子的话给激怒了,扬起手中的刀刃指着他:“就凭我们几人,杀你欧阳狗贼足矣!”
  他这一声呼喝,带着无尽的肝胆侠气,似乎也激发了他同伴身上的血性。
  宝意听着他们的声音,觉得不像北国之人,倒有些像自己记忆当中南地之音。
  他们刚刚叫这青衫公子“欧阳狗贼”。
  宝意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自己知道的叫“欧阳”的人,倏然一惊——
  这是……当朝太尉,欧阳昭明?!
  欧阳昭明年少得志,手段了得,深得先帝宠幸,不到而立便位列三公。
  只是他五毒俱全,人人忌惮,是一等一的奸佞之臣,宝意上辈子从未见过他。
  完全没想到在这样的名声之后,他会是这样一个人。
  宝意还未抬头再看他一眼,这群黑衣人就喊了一声“上!”,然后一起袭向了他!
  他们身手敏捷,结阵熟练,一看就是受过训练。
  这狗贼平日里身边有着重重护卫,他们完全近不了身,也就只有他来灵山寺的时候才会落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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