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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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烦恼不是能跟旁人说的。
  从公主府回来之后,她就一直在思索该如何提醒父亲。
  不让他去秋狩,就能直接避开那场祸患,可是要怎么说呢?
  如果是直接说自己做了个梦,梦见秋狩时他会在围场受伤,让他不要去,宁王多半会失笑,然后抬手摸摸女儿的头发,对她说梦境不能当真。
  若宝意举例佐证,自己的梦境是曾经应验过的,宁王不管信她几分,都会为了成元帝的安危去提前排查。
  而宝意梦中那不听使唤的马,还有林子里断裂的围栏,肯定都是人为,一留意便能查到。
  宝意手里的勺子轻轻地撞在白瓷碗上。
  若是提前排查掉这个陷阱,那隐藏在幕后的人又会做出什么,就会变得不可控,她的梦境提醒也会完全失去先机。
  现在,设下陷阱的人不知她有所察觉,这样的情况下,最好还是让一切按照原有的轨迹发生。
  宝意有了决断,所以她要做的就是先以梦境为由提醒父亲,然后再找个人暗中护住他。
  这个护卫的人选,宝意也已经想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宝意(放碗):决定是你了!
  小白(揪叶子):???
  第85章
  天边的云彩浸染霞光。
  朝阳将宁王府后山的亭子也照成金色。
  高处有风,吹动着亭中人的衣摆。
  这人迹罕至的王府后山,就只有谢易行偶尔会来。
  亭中的轮椅空着,素来坐在上面的人已经站起了身,在晨光中凭栏远眺。
  亭子对面的大树上,白翊岚正坐在浓密的树荫间,手上捞着一只雪团似的猫儿。
  雪球儿归了宝意,不被拘着,在府中来去自由。
  比起宝意的居所,它更喜欢待在谢易行的院子里。
  不过这几日谁也不见它,直到今天白翊岚随着谢易行来后山,才发现它是在后山有了秘密据点。
  谢易行由小厮推着进了亭子,白翊岚飞掠上树的时候,索性就把这个多日不见的小家伙一起捞了上去。
  眼下,雪球儿正趴在他的腿上,被撸毛。
  雪球儿被撸得惬意无比,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它野了几天,居然也没有变脏。
  几片草叶一捡掉,就又是白白的小猫一只。
  白翊岚一边撸着它,一边看亭子的方向。
  旁人不知,谢易行日日在屋里练习走路,现在腿脚已经大好。
  他起身无需借助外物,行走也早已无碍,看上去同寻常人没有什么不同。
  之所以一直没让人知道,就是要借着今天,给府中众人一个惊喜。
  白翊岚挠着雪球儿的下巴。
  今日原本是个大日子,是宝意的生辰,可她却不过这一日了。
  他还想着在自己离开之前,能为她过一回生辰的,眼下也没有机会了。
  准备好的礼物送不出去,白翊岚是有些遗憾的。
  不过他现在更在意师父什么时候会来。
  他去了信,按照师父的回复,两日前他就该到了。
  白翊岚倒没觉得师父会遇上什么危险。
  他一身功夫都是师父教的,师父的本领比起他来只高不低,而且下山还有师兄随行。
  没人伤得了他们,那会是因何而耽搁?
  他心里有事,手上的动作就慢了下来。
  “喵——”雪球儿把爪子软软地搭在了他手背上,催促似的喵了一声。
  白翊岚低头看它,雪球儿同他对望。
  ……算了。
  白翊岚在面具后嘀咕了一声:“你也就现在还能让我替你挠下巴了。”
  这过些时日他走了,树上就剩它,它就自己蹭树去吧。
  他挠着挠着,就听见亭子里传来声音。
  白翊岚抬眼看去,只见谢易行的目光落在这里,明显是在等自己过去。
  他于是单手在树上一撑,一手捞着雪球儿,一手拿着剑,帅气利落地跃了下来。
  雪球儿在他手中都还没反应过来,身处之处就换了地方。
  白翊岚带着它来到亭子里,谢易行已经返身坐回石凳上在沏茶了。
  见了谢易行,雪球儿的两只后脚在白翊岚腿上一蹬,跳到地上,又窜上了谢易行的腿上。
  它趴过的那么多地方里,最喜欢的还是谢易行的双腿。
  雪球儿的重量一跳上来,谢易行动作一顿,唇边笑容如寒梅清浅。
  “坐。”他头也不抬地对白翊岚说,“这里没有别人,把你的影卫包袱放一放。”
  白翊岚依言坐下,仍旧充满影卫包袱地抱着剑。
  谢易行给他倒了杯茶,白翊岚要走,当然是跟他说了的,他也没有理由拘着他。
  而且面前的人要走,内里的原因谢易行也很清楚,一是他的腿已经好了,二是宝意。
  谢易行把斟好的茶放到他面前。
  白翊岚盯着茶杯,要喝茶他不能还戴着面具,于是抬手摘了,放在桌面上。
  谢易行看着他,心里竖起一个宝意的小人,然后把面前白翊岚的小人也放了过去。
  这两个小人在他心里并排站着,很是般配。
  白翊岚拿起茶杯,指尖感到茶水的滚烫,听面前的人问自己:“离开王府以后,有什么打算?”
  他简单地道:“看师父。”
  谢易行缓缓地道:“不问你师父,就问你。”
  他用来斟茶的茶杯不大,杯壁还薄,茶水一口就能喝完。
  白翊岚刚要放下茶杯,听谢易行意味深长地道,“古往今来,能娶郡主的,要么凭家世,要么凭功勋——”
  “咳、咳咳!”白翊岚没有想到他这么干脆地捅破了窗户纸,一时间被呛到。
  而且没了面具,他脸上浮起的红晕也无所遁形。
  谢易行没有嘲笑他,白翊岚比他还小两三岁,脸皮薄正常。
  “要论家世,你总归是论不上的。”谢易行给他分析,“还是要靠自己去谋个一官半职。”
  白翊岚擦着呛咳出来的茶水,眼角因为呛咳而微微泛红。
  他也是这么想的,可他就只学了武,没像三师兄跟四师兄一样学治水。
  “……你若是懂治水,现在江南水患,正是用人之际。”
  谢易行也正好讲到这一点,“监察院的人在那里,一去就可以破格提拔。”回来面圣再提一提,一个影卫出去,摇身一变就变成一个少年官员回来。这样身份差距变小,两个人要是情投意合,那过多一两年就可以成亲了。
  “我不行。”白翊岚放下了手,闷声道,“我会的就只有武。”
  若是凭借武艺去参军,现在战事不多,从普通士兵做起,不知多久才能升上将领。
  谢易行自然是知道的,他说:“所以我让你先想清楚,以后的路要怎么走。”
  不管他想要什么,都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
  他的妹妹是何等的身份,白翊岚想要有机会和她在一起,总要先谋个前程。
  谢易行重新给他斟上了茶,然后举起了茶杯,以茶代酒:“希望再相见之时,天下谁人不识君。”
  ……
  宝意的画笔终于落下,左右晚上就可以去三哥的院子里,到时候再说。
  这荷园小轩里伺候的不仅有在帮她磨墨的画眉,还有别的丫鬟也借着这个机会来看郡主画画。
  宝意作画不需要绝对的安静,她们也就大饱了眼福。
  小丫鬟们看着宝意笔下的荷叶成型,都凑在一起小声道:
  “郡主画得真好。”
  “是啊,真好。”
  她们刻意压低了声音,宝意也不在意,画完之后就停下了笔,看自己画出来的荷花。
  隔了片刻又添了两笔,觉得满意了,于是放它在这桌上晾干。
  莺歌掀了珠帘进来,喜上眉梢地道:“郡主,王爷让你去前院,说是有礼物要送给郡主。”
  “礼物?”宝意用画眉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手,起了兴致,说道,“走,去看看。”
  冬雪还在院子里打点布置,宝意身边便由莺歌画眉跟着。
  两个丫鬟同她一起穿过花园,走过游廊,来到了前院。
  三人一来,就看到这宽阔前院里,有两匹小马驹正静静地站着,各有一个小厮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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