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无情又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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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彩雾经久不散,遮一池荷藕。
  一道清浊的白色热气,自半空而起,袅袅上升,全部融入彩雾之中。
  顺热气循去,沿蒹葭池弯廊处,一片清明。
  数人华衣锦服,沿松木长桌而坐。
  一双双各揣心思的眼睛,统一盯着长桌中央的冒着热气的石锅和盘菜观看。
  他们的眼神大同小异,仿佛看到闻所未闻的稀有品。
  比起桌上的“稀有品”,更吸引人的,是上方坐着的气质超然的女子。
  薄纱拖曳..
  刚刚好遮住丰盈的紫色抹胸..随风轻动..
  说不尽的风华绝代和媚态..
  在座之人,无论男女,无一不被吸引。
  一番走场的寒暄后,气氛渐渐凝华。
  当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她身上时,安宥柠的心往上提了一个八拍。
  “嫂嫂今日不会是想不出制胜之法,置办酒菜来议和的吧?”一个秀美的女子望着满桌奇奇怪怪的摆菜,语透讥诮。
  “倾雪,话不能这么说。”
  她一出声,立刻被祁葛允接过。
  祁葛允眼里的锋利,在眯向安宥柠时,变得扑朔。
  手持酒杯,似笑非笑,
  “本以为大嫂的男装已是传奇,想不到穿女装如此美艳,说是古今中外第一美人也不为过。”
  “今天,只要大嫂说一,本皇子绝不说二。”
  祁葛允的眼神,看的安宥柠心里一阵莫名。
  听了祁葛允的话,倾雪心情更是低落,她何曾想挑事?这帮外不帮内的话本不该她说!
  自己的未来夫婿,当众流露对别的女人的喜爱,还夸赞有加,她心情哪能好受?
  一桌坐的男人,个个人中之龙,从刚才入桌开始,他们的眼睛全刷在安宥柠身上。
  傅绪和祁葛允就不用说了,宫里千请万请都请不到的忘无忧,这么容易就成了安宥柠的座下客,对她却只是淡扫两眼,倾雪感到了从所未有的挫败感。
  “本公主和九皇子所想一致,只是,倾雪实在不解,这个大石锅和一桌生的菜,与比赛有何关联?”
  倾雪保持公主高雅姿态,看了眼祁葛允,然后继续说,“嫂嫂不要介意我的话。倾雪深居宫中,孤陋寡闻。平日姑母留倾雪在王府用膳,用的都是顶级的御膳,所以看到嫂嫂准备的东西,一时有些不适应了。”
  倾雪很好的圆了话,同为女人的安宥柠,还是听出了吃味。
  于是安宥柠又往右边挪了点,离左边上位那尊冷佛远一些,省的她自己心慌不说,还要招人嫉妒。
  她悄悄挪了挪,然后思考祁葛允的话,今天他们是对手。
  为什么祁葛允不仅对比赛无所谓,还明目张胆的跟她示好?
  不会真看上她一个孕妇吧?
  不可能的,祁葛允半个时辰前到的时候,还与她十分客套。
  如果不是傅绪突然过来了,祁葛允估计不会把她放眼里。
  一定是挑衅给傅绪看。
  安宥柠现在想事情越来越快,想好了她就不再纠结。
  她不去想傅绪为什么会来,以及他为什么要选在她旁边的位置挤着坐。
  多看他一眼,她的心房会扯着痛。
  “比赛形式有很多种,据我了解,遵义王和九皇子没有规定必须以什么样的方式去比。”
  “倾雪妹妹不必着急,今天不论你是来围观的,还是来吃饭的,都不会让你失望而归。”
  安宥柠开口,语气虽浅,力度十足。
  倾雪干笑,没想到安宥柠会怼她,她不过也就是问出在场人都想问的问题罢了。
  石锅里的水不断冒出热气,他们已经干坐了好一会了,安宥柠用小菜清酒打发他们,谁也不知道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当着傅绪的面,他们也不好问。
  “这我自然是不担心的。”
  倾雪不想失了面子,于是说,“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只要是比赛就会有规则,若是比赛的形式不同,那如何评判胜负呢?”
  “九皇子的彩雾蛇,鳞片内储藏大量雾气,只要蛇姬用特有的手法抚触蛇身,就可以释放出鳞片下蓝黄灰三种深色的迷雾,十日才会散去。蒹葭池尚笼在一片雾气之中,大家有目共睹。此蛇,若用在战场上,可做战争武器迷幻敌人,就不知嫂嫂要用什么形式,来证明这水晶鱼比彩雾蛇更胜一筹?”倾雪小心看了眼傅绪。
  傅绪的脸从始至终都是一片冷色,没有和安宥柠亲近或是说半句话,倾雪放了心。
  司徒贤夫妇陪场,除了微笑便是喝茶,不惹事不生非。
  倾雪话直戳重点,其实谁看不出呢?
  又是锅又是菜,安宥柠莫非是要把水晶鱼给烹饪了?
  想想都惊人。
  “今日若是不能令你们满意,便算我输。”
  安宥柠一句废话也不解释,然后看向粉桃,“汤底应该快开了,再给大家添些小菜。”
  “让你们久等了,我以茶代酒,自罚一杯。”安宥柠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茶凉,少喝一些。”忘无忧坐在安宥柠的右侧,和傅绪一个左一个右,占据她的两侧。
  不过,傅绪是完全霸占硬挤坐下的。
  忘无忧话很少,只言片语中,不难看出他对安宥柠的关心,超出一个大夫的范围。
  换做平时,忘无忧一定会避嫌。
  可今日不同,从安宥柠跟他说傅绪休了她那刻开始,忘无忧对安宥柠的保护欲就如雨后春笋,蹭蹭上涨。
  在座的人,哪个看不出气氛的诡异?
  比起这场“走场子”的比赛,他们三人的关系更有看点!
  傅绪眉头稍皱,冷着脸往安宥柠挪了过去,把安宥柠刚挪走的那一点空隙占满。
  “哈哈,大嫂果然豁达,今日全由大嫂说了算,我干了!”祁葛允斟满酒杯,豪爽的喝下。
  司徒贤举杯陪同,祁葛允含笑亲自问,“无忧大夫,久闻大名,不来一杯?”
  忘无忧温声拒绝,“九皇子的好意我心领了,一会我要给宥柠熬制药汤,不宜沾酒。”
  祁葛允的笑微微凝固,很快化成更响亮的笑声,“是本皇子考虑欠妥,无忧大夫医者仁心,尽职尽责,对大嫂一片赤诚之心。本皇子,望尘莫及,哈哈,望尘莫及啊。”
  祁葛允哈哈大笑,还别有意味的看了看傅绪那张冷着的俊脸。
  仿佛在嘲笑傅绪,头顶的帽子,挺绿。
  安宥柠何尝听不懂,但她和忘无忧的心态一样,无所谓旁人怎么说了。
  她只是有点后悔,为什么不再早一点把汤熬好,这样就不用在这等着听这些人的风凉话了。
  刚才她和忘无忧做准备工作的时候,以防万一,她尝了汤底。
  发现差了那么点味道,又加了一些牛骨髓进去,牛骨髓是易溶物,烧煮了一会,应该也差不多了。
  “好香啊,宥柠,别馋我们了,填饱肚子要紧。”司徒贤身旁温婉的妇人祁雅乐说道。
  ”是啊,吃饱了才有力气比赛。”司徒贤妇唱夫随说道。
  “别紧张,你可以的。”在忘无忧鼓励的眼神下,安宥柠心里的担心一扫而光,她对粉桃和旁边的婢女道,“开锅!”
  说完,她捏了捏袖子里傅绪写给她的“休书”,如果没有这封休书,她还真不敢跟夸下海口跟祁葛允比。
  她已经做好万全准备,如果不能让祁葛允满意,她便用休书撇清和傅绪的关系。
  这样,弑神剑祁葛允就是再想要,也没有理由拿走。
  至于颜面,对她来说早就随风而去了。
  这本来就是事实,再丢脸她也要面对。
  听到开锅二字,他们的馋虫被勾了出来。
  嘴上只提着比赛的事,实则早被这锅里的香味给馋住了,吃过的好东西不少,可这香味,实在特别,又有肉的醇香,又有一种自然草木的清香,还带着那么点点的辣椒味?
  越煮越香,说不上的诱人。
  就和安宥柠身上那层薄薄的抹胸一样,越是见不到里面,越让人浮想联翩..
  锅盖和石锅一样,也是乌刚石打造的,不过为了揭锅方便,特地买了削薄的石片做的。
  看着下人小心的提起锅盖上的木扣,安宥柠右手拇指又是一阵钻心的疼。
  先前她看忘无忧片鱼的时候,走神想到傅绪主动牵慕笑柔手画面。
  忘无忧与她说鱼片好了,她没反应过来,居然以为是要下锅了,徒手去揭锅盖,烫到了大拇指。
  虽然忘无忧用冷水给她冲洗过了,可还是起了很大一个水泡。
  忘无忧想带她去擦药油,祁葛允他们正好到了,所以她就忍着了。
  锅盖被打开了,在座人的目光都被石锅里白红两种色泽的鸳鸯锅底吸引。
  他们从没见过这样造型的锅子,用铁架隔木炭加热,摆在桌上烧纸已经很特别。
  锅子一打开,锅子中央,居然是一个太极的造型!
  两边各有汤在沸腾,飘着红枣枸杞等物,十分新颖!
  就不知,是别有洞天,还是故弄玄虚?
  “手还很疼吗?”
  就在所有人看向锅的时候,只有忘无忧关怀的望着安宥柠,传音给她。
  安宥柠收起手,摇了摇头,示意忘无忧不用担心。
  忘无忧给她一个温润的笑容,点点头。
  锅盖已经打开,源源的热气不断冒出,可安宥柠却觉得一点不暖和,甚至怎么有点冷?
  手上的水泡已经快破了,合上手,水泡磨到食指,又是一阵钻心的疼,怕被忘无忧看到,她把手尽量藏到桌底下。
  “大嫂,您这葫芦里,卖的什么汤啊?”新鲜感过后,望着空荡荡的汤底,祁葛允发问了。
  安宥柠刚想开始解析,手心突然一重,她的手被人从下面握住了,是左边..
  她抬头看向傅绪,差点脱口问出,不过她忍住了。
  她不敢说话,只能手腕使劲去脱开,可努力不过是徒劳的,跟傅绪“肉搏”,她从没赢过。
  男人绝美的脸已经沉了一个早上!
  见安宥柠终于不再和忘无忧“眉来眼去”,看向了自己,男人那颗忍到快扭曲的心总算得到那么一点点点的舒缓。
  他不看安宥柠,就是不松手。
  大手故意在桌底下和安宥柠推搡着,感受着女子的活力,冷冰冰的凤眸有了些温度。
  没人看得见,他深邃的眼底,带着一抹懊恼。今天握了慕笑柔的手,他就后悔了。
  后悔做出那么幼稚的行为,把安宥柠往忘无忧身边推!
  看安宥柠和忘无忧在一起,他就控制不住来气!
  大手一下一下,婆娑着安宥柠手上的水泡,心疼不已。
  安宥柠却感到无比的难受,尤其是傅绪还给她揉拇指,他怎么能这样无情又滥情?
  摸了慕笑柔又来“照顾”她?
  他到底什么意思?
  “你干什么!”
  安宥柠一时克制不住情绪,怒气冲冲的对傅绪喊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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