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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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
  这辈子干过的亏本买卖就是生了这么个东西。
  ……
  裴三郎被羽青鸾拉着出了天凰宫,上了鸾驾,满脑子都是懵的。
  他以为外面传的这姐弟俩不合,只是上次他家开府时那样闹点小别扭,可从刚才的情况来看,似乎太子经常来找羽青鸾的碴。
  他朝羽青鸾看去,便见羽青鸾也抬眼朝他看来,她还握着他的手没放,似乎担心他受委屈。
  小舅子来找麻烦,老婆护着他,这感觉还蛮好的。
  羽青鸾说:“无需理会他。”
  裴三郎低声说:“我离京时,你们还……挺好的。”算是挺好的……吧。
  羽青鸾说:“我与他打过几次架,父皇责罚过他几次,便如此了。他是太子,是父皇母后唯一的嫡子,他只要不是做出不赦的大逆不道之事,太子之位便稳如磐石,我们亦不能将他打残打废,还得给他留颜面,也便成了这模样。”
  裴三郎懂了,这是棍棒教育下打出中二少年的逆反心了。
  狗都嫌的年龄,狗都嫌的太子。
  裴三郎轻轻地喊了句,“青鸾。”
  羽青鸾“嗯”了声,目不斜视,没看裴曦。她觉得手有点烫,在想要不要松手,就听到裴曦又问她,“你有没有觉得少了什么?”
  她不解地问:“少了什么?”
  裴三郎问:“你有没有觉得冷?”
  羽青鸾愣了下,然后发现他俩的外袍都落在了她母后的宫里。她刚才……只顾着往外走,忘了。
  裴三郎见她傻呼呼地样子,把车里的暖炉塞到她的手里,说:“别冻着。”
  他跳下鸾驾,快步赶回天凰宫里取衣服,刚迈进院门就听到天子训斥太子的声音传来。天子的声音不重,但很有威仪。他没敢多听,赶紧从追出来的女官手里接过外袍闪人。
  ……
  天凤宫和天凰宫门口的亲随军们见到太子进去,都在想太子会不会又跟青鸾长公主吵起来,便见青鸾长公主拉着曦公,两人只着单薄的长袍,匆匆出来,上了鸾驾。他俩走出没多远,鸾驾便又停下了。曦公跳下鸾驾一路小跑地赶回天凰宫,之后抱着两件外袍又一路奔回到鸾驾前,轻轻一跃跳上鸾驾,钻了进去。
  众亲随军们眼神交汇,暗自无言。
  ……
  裴三郎回到鸾驾,给羽青鸾把外袍穿上,说,“看你脸上没什么表情,还以为没什么,没想到能气到连衣服都忘了。这么冷的天,你别冻出大鼻涕……咳……看我做什么?”
  羽青鸾说:“本宫不流……哈啾!”她捂紧口鼻打出个喷嚏,顿时不说话了。
  裴三郎哼哼笑了两声,赶紧给她把衣服拉严实,裹暖和点,又把鸾驾里的暖炉拉进点,再麻利地把自己的大氅也穿上。
  第166章
  裴三郎回到府里, 就让人去煮了碗热腾腾的浓姜汤给羽青鸾去去寒气。
  他跟着羽青鸾回到主院内室, 便见羽青鸾脱下华丽的鸾鸟外袍后, 又换上了一袭雪白的狐裘外袍,头上的鸾鸟金冠也换成了舒适轻巧的玉冠,穿衣装扮的画风顿时从张扬华丽直接转变成了端贵出尘。
  回家了,屋子里又暖和,用不着穿这么厚的裘皮外袍, 很显然, 羽青鸾准备出门。
  她换下鸾鸟外袍, 说明去的这地方不需要摆自己长公主的身份,穿着华丽, 说明对方的家世地位也挺高。
  她如果去作坊或店铺, 不会穿这么身华贵不耐脏的白狐裘外袍,不然随便在哪里刮蹭下弄脏或弄坏了, 好好的一件上好皮裘就这么废了。
  别人家或许会洗洗或裁补一下, 羽青鸾这身份,让她穿补过的衣服,丢的不止是她的脸面,更是她爹妈的。
  他问:“青鸾长公主这是要去哪家府邸呀?”
  羽青鸾不答反问, “你要去镇国夫人府吗?”
  出门两年,回来了,怎么着都得去亲爹妈那里晃荡下报个道的。他说, “可以去去就回。”
  羽青鸾说:“正好, 同路。”
  裴三郎眨眨眼, 问:“你……去我父母家?”他又把羽青鸾上下打量一眼。他老婆打开盒子,取了一大袋细细的真比瓜子还小的金锞子放进衣袍袖袋里,里面那件长袍上的玉带上还挂了两个鼓鼓的小荷包。
  女官端着熬好的姜汤进来。
  羽青鸾指指桌子,示意女官放过去,等放凉点再喝,就见裴三郎要去端起碗准备投喂,当即两步过去,抢先端起姜汤,坐在桌子旁自己喝完了,之后从桌子上的果盘中剥了颗糖吃,便招呼上裴曦出门了。
  裴三郎:“……”总觉得哪里有点奇奇怪怪的。
  肯定是老婆太优秀,知道他要回爹娘家看看,特意陪他。
  裴三郎坐在马车上,拉着羽青鸾的手,说:“这么冷的天,我自己回去晃荡下就好了,你不用陪我。”
  羽青鸾说:“只是同路。”她被裴三郎握紧的手,手指微微颤了颤。大概是那双手很暖和,所以,有点不好意思,也没舍得抽出来。两年没见,彼此都有了不小的变化,比起分开前多了些陌生和新鲜感,两人独处时,便有些莫名的紧张,且此刻的裴曦,颇有些像开屏的孔雀。
  孔雀开屏,是谓求偶。
  不多时,鸾驾驶到镇国夫人府门口,门仆打开拓宽过的大门,鸾驾驶进去,停在院子里。
  裴三郎探头一看,这连通报都不需要,也没见他爹娘出来迎接,这大姐过来怎么跟回自己家一样随便了?他看着羽青鸾,问:“你经常来?”他出京的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羽青鸾答,“偶尔。”利落地步下鸾驾。
  瑞临长公主的声音从客堂人传来,“还以为你又让宫务绊住出不来了呢。”
  裴三郎跳下鸾驾,扭头朝客堂看去,赫然发现正堂一侧正摆着张麻将桌,他老娘、瑞临长公主、望公夫人、义公夫人正在那打麻将,羽青鸾迈着悠哉的步伐毫不委婉地直奔麻将桌。
  瑞临长公主跟羽青鸾同级别,坐着没动。
  镇国夫人、望公夫人、义公夫人起身行礼,“见过青鸾长公主。”
  羽青鸾向镇国夫人还了个家礼,“青鸾见过母亲。”
  大家行完礼,望公夫人火速给羽青鸾让坐,说:“快来,今天这里是财神位。”赢了半天了,这会儿手气不太好了,正好让出来,以免又输出去。
  羽青鸾瞟了眼搁在望公夫人手边的托盘,里面一堆金子铜钱,显然是手气颇好。她觉察到裴曦没过来,扭头看去,就见他正用手背用力擦擦眼睛再朝她们看来,不禁莞尔。
  她笑笑坐下,接着望公夫人的牌继续打,一张多余的九筒刚握在手里,就听到望公夫人“哎”了声。她看看自己的牌,再看看桌面出过的牌,显是扣着不能出的,于是扣下九筒换了一张熟张打出去。
  裴三郎走过去,就见他老婆摆牌换牌的动作说有多灵巧就有多灵巧。
  他老娘,亲生的老娘,压根儿没注意到他回来了,注意力全在他媳妇儿手里的牌上。你们……有点过分吧。
  镇国夫人对望公夫人说:“你不要说话。”忽然瞥见过来一个人,看那体型和衣服颜色以为是裴略,说:“拿点金子过来,今天手气不好,输完了。”
  裴三郎从袖子里摸出锭五两重的金锭子给他老娘。
  镇国夫人看到递过来的不是打牌用的细锞子,手也不是裴略的,抬起头,愣了下才认出这是自己黑了一圈的儿子。她愕然问道:“你不是才到鲁城吗?”
  裴三郎说道:“我和骑兵先行一步回来的。”
  镇国夫人当即把位置让给望公夫人,跟裴曦挪步到正堂说话。
  瑞临长公主笑呵呵地看着自家侄女,问:“还能专心打麻将么?”
  羽青鸾摸牌,问:“为何不能?”她说话间,听到裴曦说话,一不留神,又把九筒打了出去。
  望公夫人笑道:“看来是不能专心打牌了。”笑不可抑地把手里的牌倒下,糊了。
  瑞临长公主笑眯眯地说:“一炮双响。”也倒下了手里的牌。
  义公夫人说:“再加一个我。”跟着糊了牌,九筒。
  三个人,三双眼睛,一起看着羽青鸾。
  羽青鸾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她利落地把跟前的麻将扣倒,和进麻将堆里,迅速付钱,继续下一把。
  瑞临长公主对望公夫人和义公夫人,说:“莫再打趣,不然一会儿恼羞成怒不玩了。她赢了我们那么多回,今日,机会难得。”又说羽青鸾,“不打满两圈不准走。”
  羽青鸾不理她们仨,砌牌,继续打麻将,然后一不留神,又出错了牌,顿时:“……”不动声色地假装没有,以免又被打趣。
  裴三郎和他老娘聊了没多久,老镇武侯和镇武侯世子裴贞带着一堆孩子回府了。
  那些孩子从两三岁到十三四岁不等,叽叽渣渣的地说着话,热闹得像群麻雀。他们见到羽青鸾,眼睛都亮了,特别是年龄最小的那小女娃,喊着:“小婶”,松开哥哥的手,迈着胖墩墩的小短腿,一路飞奔到羽青鸾的身边,抱住她的腰。
  羽青鸾熟门熟路地抱起小女孩,顺便用手掂了下重量,说:“小芽芽重了,看来有好好吃饭,奖励一颗奶糖。”她拿起一颗奶糖剥开一半糖纸喂给小女孩。
  小女孩接过糖,奶声奶气地说:“谢谢小婶,小芽芽有乖乖吃饭饭。”把奶糖喂进嘴里美滋滋地吃着。
  羽青鸾喊了声:“裴皞。”把旁边的糖盘递给身旁的一个十二三岁模样的少年。
  裴皞接过糖盘,带着孩子们齐齐行了一礼,给大家分糖了,热情邀请,“小婶,趁着天色尚早,踢会儿蹴鞠吧。”
  瑞临长公主赶紧说,“你们小婶刚坐下来才玩半把。”
  小孩子们又纷纷改口,要小婶用完晚膳再走,别那么早就又回府啦。
  羽青鸾看了圈眼巴巴地围在身边的孩子们,说:“后日我有闲,你们都到我府上来玩。”
  一群小朋友欣喜地朝羽青鸾行礼,“遵命。”这才美滋滋地告退,不打扰小婶打麻将,快乐地商量着要穿什么衣服去,又说要跟小婶比箭,又说要和小婶踢蹴鞠,又说要跟小婶骑马的,有说要去坐冰车的。
  裴三郎:“……”你们把我家当成儿童乐园了吗?他再看羽青鸾,发现他老婆还抱着别人家的孩子,正低头跟人家说话,轻声细语的,一副温柔大姐姐的样子。凸!对我都没这么温柔过。
  裴贞上前,行礼,“小叔。”又招呼一群弟弟们过来见过小叔。
  小朋友们过来行完礼,激动地跑去向羽青鸾报喜讯,纷纷告诉她:“小婶,小叔回来了。”
  裴皞过来,赶紧把弟弟们都领走。他去抱小堂妹,小堂妹不让他抱,一把搂紧小婶的脖子,不愿离开。他只好把其他几个领到客堂,去找小叔玩。
  羽青鸾抱着小女娃跟瑞临长公主她们打了半圈麻将,镇武侯世子夫人跟瑞临世女都顶着大肚子,一起从后院出来,正院里又是一通热闹。
  一群人热热闹闹地用过晚膳才各自回府。
  裴三郎跟羽青鸾回到自己的府里时,天都黑了。
  他俩跟往常一样,各自洗漱。
  裴三郎出门在外,好久没有舒舒服服地泡过澡了,今天着急进宫,也只是换了身衣服简单地收拾了下就赶着出门了。
  他先在浴桶里浑身放松地泡了一会儿,再把身上的那些汗垢反复搓干净,再把头发也洗得干干净净的。
  天冷,又是在外面,烧炭取暖都属奢侈,根本没有洗澡的条件。即使到了客栈,也不可能洗澡。客栈没有暖房,烧水洗澡的下场很可能就是感冒风寒病故它乡。
  如今回来了,那自然是痛痛快快地洗个垢,想洗多久,洗多久,想洗多干净,洗多干净。
  他泡完澡,浑身舒服地出来时,屋子里的女官、宫女都撤了,羽青鸾已经睡下了。
  依然是招牌式标准睡姿,但她没睡着,眼睫毛还在颤,呼吸很不是睡熟后的均匀沉稳,又轻又浅。
  他凑过去捏住她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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