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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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月出事的两天,她一直心虚慌乱,做事心不在焉,手忙脚乱之下做了不少错事,没少被厨房管事的教训。
  日子一天天过去,碧荷越加心神不宁,就在她做足准备打算逃跑、离开长宁侯府,找一个不认识她的人重新开始生活的时候,大公主的那群侍卫上门了。
  碧荷几乎是手无缚鸡之力地被抓走了,她尖叫着,哭诉着,质问他们为什么要抓自己,可却没有一个人回答她。
  那群人押着她,最后到了府里正院、也就是长宁侯住的地方。
  在这里,她看到了优雅端坐着、显得格外高高在上的大公主。
  碧荷心里一跳,心想,完了。
  ·
  昨天夜里今晨回来得早,谢令从缠着他,给自己涂蔻丹。
  今晨手笨,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涂着,弄了好长时间,出来的效果,还不如敛春随意弄的。谢令从嫌弃无比,今晨只能在那无奈的笑,说他的手惯来是持兵器的,哪弄过这么细致的玩意儿?还请公主多给他些时间,假以时日,必定练就一手极好的蔻丹技术,惹得谢令从不住发笑。
  口上说着嫌弃,但实际上谢令从现在发现这大红的丹寇涂得倒还不错,在日光的照应下,似乎还有些闪闪发光。
  她伸着修长精致的五指,慢慢把玩,似乎是没注意到碧荷那边的动静。
  赵策上前一步,垂首问道:“殿下打算如何处置?”
  一边缩着的碧荷瑟瑟发抖,几乎不敢看谢令从。
  谢令从细细地打量着那丹寇,越看越满意没听着赵策的话也没抬头,只淡淡说了一句:
  “杖毙吧。”
  周围瞬间一片寂静,站在她身后的素月一瞬间白了脸。
  碧荷反应过来后猛地挣扎,尖叫出声:“殿下,奴婢是无辜的啊殿下,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
  谢令从慢慢抬起眸,似乎对有人吵着了她不满,她皱眉:“本宫还什么都没说呢,你怎么就无辜了?”
  碧荷的声音戛然而止,而后她张张嘴,有些勉强道:“不管是什么事……奴婢这些日子安分守己,什么事都没做啊!求公主明鉴啊!”
  “是吗?”谢令从语气懒懒地问道。
  碧荷瞪大了一双狐狸眼,仿佛抓住了希望,连忙道:“是的是的!奴婢对公主一片忠心,哪里敢……”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谢令从冷冷地打断,就见她眸光一瞥,看着身后的侍卫,冷斥道:“还愣着干什么,不是说杖毙吗?”
  侍卫得令,立刻将碧荷死死摁在早已备好的椅子上,不顾她的挣扎叫嚷,捡起一旁的棍子就打了下去,毫不留情。
  “砰”的一声,碧荷还没反应过来臀部就传来尖锐的疼痛,她下意识惨叫出声,艰难的抬起头看着正悠然坐着的谢令从,咬牙道:“公主……嗯……公主这是……什么意思……啊!”
  谢令从对她的惨叫闻所未闻,只专心致志做自己的事情,轻笑出声道:“没什么意思啊,只不过你不愿意老老实实交代自己做了什么,本宫只能用这样的方法来让你开口喽。”她很是无奈。
  板子一下又一下落在屁股上,碧荷几乎要疼晕过去,她死死地咬着下唇,唇中传来鲜血味道也顾不上。
  她不能说,她要是真的说了,才会真的没命。
  碧荷虽然没见识,但还是知道陷害皇室公主是什么罪名的。
  板子接连不断的落下,次次到肉,可见拿板子的人并没有手下留情,碧荷哀嚎着,哭喊着:
  “公主明鉴啊公主,奴婢没有做过那样的事——”
  “侯爷,侯爷您救救奴婢啊——”
  “不要——啊!”
  女人尖利的嚎叫声在院内作响,萧琞不是聋子自然能够听见。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露出萧琞那不染纤尘的衣袍和轮廓分明的五官。他扫了眼外面,并未在被打得涕泗横流的碧荷身上多留片刻,而是落到了谢令从的身上。
  待看清楚她指尖上的颜色后,他眸子微眯,心中有些蠢蠢欲动。
  红色……
  碧荷一声强过一声的惨叫在院子里不住响起,发现萧琞看都没看她一眼,碧荷心中不由涌起些许绝望——
  上一次下药那件事后,侯爷一副恨不得把她杀了的样子,若不是太夫人出手保住了她,碧荷难以想象她现在会不会已经尸骨无存了。
  而这一次,眼睁睁的瞧着她再被人欺辱,侯爷仍旧是不闻不问,这让碧荷心中一片苍凉。
  好歹她也伺候了他这么多年,现在看来,难道一点感情都没有、就算她死了,也不值得他侧目是吗?
  臀部的疼痛越来越剧烈直至趋于麻木,碧荷疼得已经叫不出来了,她感觉嗓子都冒了火一般,就在她实在支撑不住打算慢慢闭上双眼时,忽见一道身影焦急赶来。
  是……太夫人?
  碧荷强打起精神,她想起当初太夫人一力在侯爷手中保下她,那就是说对她一定是有好感的,碧荷强撑着不闭上眼,跟溺水之人看最后一跟浮木一般看着太夫人。
  太夫人脚步匆匆,发丝都有些凌乱。她走进来一眼瞧见的就是碧荷鲜血淋漓的臀部,顿时惊呼出声,眼中怒火直冒,气道:“敢问公主眼里还有没有一点王法?大庭广众之下竟敢要人性命?!”
  “王法?”谢令从这时才有了点反应,她歪歪脑袋,嗤笑道:“你在跟本宫提王法?”她很是不可思议。
  她嗤笑:“这王法,本宫便是不遵,你又能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啊,打脸没能写完,明天继续~
  第50章
  太夫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身子气得直发抖,她伸出手指着谢令从,你你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什么东西。最后她拿谢令从无法, 就又将怒气撒到萧琞身上:“你还愣着干嘛?那好歹是你的通房, 就这么看着她被活活打死不成?”
  一个通房是死是活当然没关系,可是这碧荷是当初她一意要保下来的人, 若是放任谢令从把人杖毙, 她以后在侯府里还有什么颜面?
  萧琞淡淡扫了她一眼,不作声。就在太夫人气得眉毛倒竖觉得儿子都敢不听她的话的时候,就见他神色莫名,终于开口:
  “还请公主三思——”
  “三思?”谢令从轻笑, 反复琢磨着这两个字,却是忽地眉间一凌:“本宫若是执意要要她的性命呢?”
  萧琞眸光深沉,看着她那大红丹寇在阳光下反射的光, 只觉得异常耀眼——就如她这个人一样,永远的高高在上,让身处卑微的他触摸不着。
  他睫毛微敛,轻笑出声:“不过一个丫头, 公主若是看不顺眼, 也没什么不可。”
  太夫人脸色骤变, 又听他道:“只是臣担心, 处置了这个丫头,于公主名声无利。”
  谢令从眸光乍然一凌, 喝道:“放肆!”
  “你这是在威胁本宫?”拿外面的舆论来威胁她?
  萧琞低低笑着, 声音低沉微哑:“微臣不敢。”他慢慢抬起眸子,一双黝黑的眼睛放肆地上下看着她,一字一顿道:“微臣只是, 担心公主罢了。”
  谢令从动作一顿,涂着丹寇的手指慢慢垂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椅子木质扶手,萧琞的眸光黏糊阴翳,像是深渊最里面的泥泞,沾在人身上,就再也扯不下去。谢令从被这样的视线盯着,感觉如芒在背,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凤眸微沉,却是开口:“停。”
  院子里板子打在肉上的声音瞬间停了下来,拿着板子侍卫竖立一旁,垂首不语。
  谢令从眸光轻扫过凳子上喘气声极为细微,已经没了半条命的碧荷,身边的人立刻上前一盆水泼了上去,成功的让碧荷声音沙哑地尖叫出声,慢悠悠睁开了双眸。
  “侯爷……公主……”她声音细弱蚊蝇,一张俏丽的小脸上狼狈不堪,哪还有之前的魅惑勾人?
  谢令从却是毫不心疼,她目光平静如水:“方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碧荷怔愣片刻,而后目光慢慢落到了萧琞身上,看着他一袭白衣凛然出尘的模样,忽然想笑,但表露出来的,却是满脸的泪痕。
  “侯爷……”她哀怨出声,一双狐狸眼上洇满了绝望的泪光。她想问好歹这么多年了,不说感情多么深厚,最起码,最起码也要求求情吧?哪怕只是做做样子也是好的啊?
  可面前这个男人,却仿佛没有心,甫一开口,就是要她的命!
  碧荷趴在地上,满心都是悲哀。
  是了,她出身卑微,哪里能同公主相提并论?她不过一个通房,一个主人欢喜了就宠宠,不欢喜了,也能随意送人的奴才而已。
  谢令从居高临下,容色毫无动容:“现在可能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是啊,现在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反正左右都是死,也没人会在意她的死活。碧荷哭着笑出声,往日总是野心勃勃的狐狸眼此时紧紧地闭上,她道:“——那黑猫,的确我放的。”
  没等旁人反应过来,谢令从又问:“那马齿苋和杏仁酪呢?”
  太夫人脸色骤白,厉声喝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素月不是因为黑猫流产的嘛?同那劳什子马齿苋和杏仁酪有什么关系?”
  谢令从没搭理她,碧荷看到太夫人慌张的神色,又看了眼谢令从,几乎瞬间就明白了什么,眼神一亮,大喊道:“跟奴婢没关系,那跟奴婢没关系!”
  太夫人神色慌张,下意识扫了一旁站着的素月一眼:“你个贱婢……”
  “本宫让你说话了吗?”谢令从眉宇一沉,目光凌厉地扫过她:“再敢多说一个字,本宫拔了你的舌头!”太夫人脸色难看无比。
  谢令从看向碧荷:“继续说。”
  碧荷并不笨,看着眼前的情景哪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虽不知道马齿苋和杏仁酪有什么作用,但联系素月的情况一想,立刻计上心头,胡言掰扯道:“是、是、是太夫人让奴婢干的!”
  周围人的目光瞬间聚集到太夫人身上,碧荷绞尽脑汁道:“太夫人说素月不配生下侯府长子,她自己又不便出手,便让奴婢代劳。先是当天晚上留素月伺候,可以让她吃了马齿苋和杏仁酪这些对胎儿不利的食物;又让奴婢在她回屋的必经之路上等着,让那黑猫吓她一吓,到时候素月的胎儿定然保不住!”
  周围人看着太夫人的眸光复杂无比,一旁匆匆赶来的萧琬闻言,又看着太夫人那苍白慌乱的面色,差点没晕死过去。
  她的母亲,怎么会?!!
  碧荷还在胡言乱语:“这一切都是太夫人让奴婢做的,还说奴婢要是不听她的话就要把奴婢赶出府!公主明鉴啊,奴婢自小生在侯府长在侯府,与素月情同姐妹,又哪里会做这等害她的事?”她声泪俱下。
  谢令从扫了她一眼,心中感叹,倒还真是个唱戏的好手。
  太夫人此时已然是百口莫辩,她拼命的摆手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碧荷所说的那些,除了她逼迫她联合她的事,其他的,都是事实。
  只不过她并没有主动联系碧荷,而是让下人去打听,得知她对素月怀橘子恨在心,又得了一只黑猫打算嫁祸给公主。她顺水推舟,让素月前来侍膳,又让她吃了许多杏仁酪和马齿苋,以防那胎儿太过坚强,仅仅是受惊还流不掉。
  哪知道这个丫头竟然这般鬼精,三言两语就猜出来了。
  萧琬站在太夫人身边,身子微微颤抖,满脸不可置信,她眼神空洞,一眨不眨地望着太夫人:“娘,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对上女儿夹杂着一丝期待的目光,太夫人只觉心虚,她下意识别过头没敢对上女儿的视线,慌张道:“琬儿,你别听那些人胡说八道,她们都是骗你的,跟娘无关,跟娘无关!”
  她这副态度,萧琬哪里还能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身子踉跄地往后退了两步,若非有许平柔在后面撑着,只怕就要倒在地上。
  她环顾四周,看着束手而立面无感情萧琞,又看了看端坐一旁高在上的谢令从,最后视线落到了身边自己一向不喜却难得的对她释放了温暖的许平柔,只觉荒谬——
  她的家,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谢令从神色淡淡,敛春适时地递上一盏清茶,温度适宜。
  她拿起杯盖拂去茶沫,抿了一口后,往旁边一递,敛春连忙接过。
  谢令从看着一旁脸色苍白的素月:“现在,可明白了?”
  素月十指紧紧掐入掌中,已然浸出的血迹滴落在地上,她哑着嗓子道:“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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