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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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表达自己好学的决心,徐冉开始每晚都让红玉翡翠给她念催眠文。
  什么样的催眠文呢,当然是最简单最朗朗上口的《声韵启蒙》。
  至于为什么要念这个呢,红玉和翡翠也表示很好奇。三岁小孩才学的东西,小娘子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
  对此,徐冉表示,只有这个她才听得懂呀!古人三岁识字学韵,作诗作赋信手拈来,她要想赶上别人,肯定得从基础补起。
  一边学习一边睡觉,简直不能更赞了。而且传出去多好听,徐二娘子连睡觉都在背书,多么值得敬仰的精神!
  红玉翡翠的声音语调恰到好处,她们是经过专业培训的,背起书来就跟唱歌似的。“会服侍人”这四个字,包括的可不仅仅是端茶递水打下手,更重要的,是能够为主人解闷。怎么才能达到解闷的最高境界呢,就是琴棋书画一应俱会,不说大师级水准,但至少是要会一点的。
  徐冉听着听着就睡着了。可能是由于睡觉前的放松状态,她这几天听下来,倒也能背出一大段了,而且是无意识地脱口而出。
  红玉翡翠见着自家小娘子闲来无事时就哼上几句“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跟刚说话学字的儿童一般,虽然幼稚,心中却放下了块大石头。
  前阵子小娘子病怏怏地整天躲屋里不见人,偶尔见到她们这些近身伺候的,脸上也写满了惊恐二字。
  弄得她们差点要向老爷夫人禀告“小娘子是不是撞鬼了”。
  整个小院的人都随着徐冉心情的变好而随之放晴。
  翡翠和宁福在学堂外等候时,谈起徐冉最近醒过神的状态,翡翠道:“小娘子和从前不大一样了,虽然表面看着没什么变化,但我近身伺候着,总归能感受到的。”
  宁福虽是小院的人,却是不入院内伺候的,专管徐冉出行事宜。笑问:“哪不一样了,我瞧着没啥变化啊,每天按时上学下学,回了府就闷屋里,和从前一样。”
  翡翠道:“反正就是不一样,比以前开朗了不少,偶尔还会同屋里丫鬟说笑。上次红玉通过四级侍考,二娘子送了块白玉给她,说是庆贺,请了院里丫鬟坐一席,有酒有肉的,红玉别提多高兴了。这要放以前,那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宁福一听,惊讶道:“还有这事?”
  翡翠笑道:“我骗你作甚,你等着吧,要是咱俩也能通过四级侍考,指不定也能得二娘子的庆贺礼呢。”
  宁福笑,“你还要考四级?你又不是红玉,非家子考个三级就够了,难不成你真想一辈子伺候人么?”
  翡翠是诸学结业后到徐家做丫鬟的,并不是同红玉一样的家生子。家生子是什么呢,就是从小卖身,幼学以及诸学侍科都是由主人家提供上学,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无休,除了不断地考取高级侍考,别无它路。要么做个粗使丫鬟要么做个高等丫鬟,横竖都是做丫鬟的命。
  非家子就不一样了,一般都是诸学结业十三岁左右入府伺候,签的也不是卖身契,而是有年限的契约。能入高门的非家子,几乎都是诸学中名列前茅的。
  翡翠道:“伺候人怎么了,术业有专攻,做个六级侍子,可不比街上开馆子的强多了!”
  宁福笑:“好志向。要考六级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你看红玉,她现在是四级侍子,但若想继续考五级,必要条件之一就是服侍的主人考入太学。现在徐二娘子连高学都没考呢,你就望着后面的事了?”
  他嘿嘿笑,翡翠瞪他一眼,“二娘子迟早会入太学的!”
  说完之后翡翠就没了底气,为了撑场面,嘴上嘟囔着,横竖就是咬定徐冉将来肯定是有大出息的人。
  徐冉在学堂里听着课,完全不知道自己正被人寄予着厚望。一边看着夫子一张一合的嘴,困得哈欠连连,上眼皮碰着下眼皮,分分钟就能睡过去的节奏。
  上午吕夫子的四书五经和宋夫子的算术,由于复习的是比较前面的浅显知识,她听得还不错。当然了,在徐冉看来,能听懂就算不错了。要想彻底掌握,还得进一步努力。
  等到下午莫夫子上周法,刚开始徐冉还能撑住,到后面莫夫子满嘴的文言文,而且并不会停下来用白话文解释,动辄就一页页地翻过去,嘴速极快时。徐冉就有点崩溃了。
  纵观全堂,也有不少打哈欠的。下午上课本来就没什么精神,且莫夫子讲得太快,除却那些学霸级的人物,比如说韩通,其他人基本都是半呆滞状态。
  莫夫子皱了皱眉,一手捧着厚厚的《大周律法》,一手拿着戒尺,望着底下没精打采的学子们,心中既气又恼。
  如今虽已是风雪消融之际,但离开春的日子尚早,怎么一个个地都跟犯春困似的!
  莫夫子决定来点刺激的。
  先是抽人背诵《大周律法》中的五刑、十恶、八议,没背出来的,凡有结巴磕碜的,皆令抄写十遍。
  徐冉瞬间就挺直腰背,端正坐姿,一副好好学习认真看书的模样,祈祷千万不要抽中她。
  莫夫子连点了四人,回答得倒顺畅。点到第五人时,徐冉听见一个沙沙的女声,带点结巴,回答问题时像是要呼不过气一般。
  徐冉不敢动,生怕一动就被莫夫子注意到。转了眼珠子去瞧。
  莫夫子显然没什么耐心,“赵燕,你到底有没有认真温习功课?回答不出就坐下,回去后抄十遍明天交到耳房来!”
  赵燕低着头,比同龄人高出一截的身量,站起来时同夫子差不多高。挺鼻阔额,大眼樱唇,眉目之间透着几分英气。
  此时被夫子这么一训,一张脸烧得通红,咬着嘴唇,支吾道:“……昨天才看过的……我能背的……”
  莫夫子:“那你倒是背背看。八议中的前四议,为哪四个?”
  “四曰议贤谓……谓……”纠结了半天,终归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莫夫子哎地一声叹气,“谓有大德行之贤人君子其言行可以法则者。其为第四议。坐下吧,不用背了,直接抄十遍。”他看了看赵燕,本来还想说上两句,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个赵燕啊,平时看着最是努力不过的一个人,关键时刻却总是不中用。别人若有她一半努力,只怕早就通过高学了,哪里还要连考三次呢。可见呐,这世上不是人人都有读书天分的。
  夫子摇摇头,负手挪步,点其他人继续背。
  徐冉朝赵燕那边瞄了眼,见她呆呆地坐在那,像是还没回过神。许是注意到了什么,赵燕忽地抬头,满脸的羞愤,正好与徐冉的目光撞个正着。
  刚才还羞愧自艾的眼神,此刻瞬间变成凶狠的一剜,似是被人冒犯了一般,恶煞煞地瞪着徐冉。
  徐冉被吓得立即低头,当即怀疑自己是不是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
  许是徐冉今日运气好,莫夫子倒没有点她,布置了堂外题之后,便宣布下学了。徐冉庆幸之余,捧着律法,拿青竹狼毫笔画圈圈,将刚才莫夫子点人抽过的律法记下来,准备回去背一背。
  今天没抽到她,保不住以后就抽到了。得早作准备才行!
  大家齐哄哄地都散了。
  许是今日右眼一直跳,徐冉正准备同苏桃一起出学堂,听到后面有人喊他。
  是天耳,说是吕夫子找她谈话。
  ……被班主任谈话,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徐冉与苏桃道别,在苏桃同情的注视下,拖着沉重的步子往耳房走。
  本来以为她又犯什么事了,结果没啥事,只不过是吕夫子嫌她最近字写得太难看,让她以后多练练字。
  “莫夫子和宋夫子也都跟我说,你那字啊,就跟鬼画符一样,头啊尾啊没个好歹。就冲你这字,批卷夫子想给及格也有心无力。这样好了,除堂外题之外,你另习一百字,每日一早交过来。”
  吕夫子本来不太想管徐冉的事,因为她上次交白卷的事,他不得不管。
  他是这样想的,依徐冉现在这样,只怕是考不入高学的,到时候一遍遍地重读重考,跟赵燕似的落他手里考不出去,别人听了还以为他这个当教员的多么无能。而且,徐参知那脾气,万一一个想不开赖上他,天天请他去徐府,那阵仗他可受不了。
  这不,新会学才开堂几天,徐参知搁他家下的帖子就已经有十贴了。每次请过去耽误时间也不多,一刻钟不到,开口闭口就是“徐冉今日堂上表现如何”“夫子受累了”,讲真,吕夫子喝徐府的茶,都已经喝到要吐了。
  是以吕夫子发誓,无论如何,一定要盯牢徐冉,日日督促,坚决不能让她有松懈偷懒的机会。
  所以连字写得不好看会被高学刷掉的细节,他都想到了。“台案下面的第二个柜子里有本我誊抄的《千字文》,你拿去照着临吧。”吕夫子谈完了话,摆摆手示意徐冉可以离开了。
  徐冉有些惊讶,多多少少有些不服气。以前上学时,她学过围棋古琴和书法,前两个都是打酱油,第三个倒是认认真真学的,自以为写得还可以,还拿过市里的书法奖。说来也巧,原身同她的笔迹差不多,所以她以为自己的字应该还算得上是可以拿出手的,今日被吕夫子这么一说,简直无地自容。
  练了五年的字尚且是“鬼画符”,那怎样的字才能撑得上好呢?
  等到了学堂,还没踏进去呢,就听见里面有人在哭。
  这个时候了,基本上学子们都走完了,他们忙着回府赶功课,没空在学堂停留玩耍。
  徐冉以为听错了,想着应该是只猫在叫,大大咧咧就迈了进去。
  这一脚踏进去,悔得她恨不得将脚剁了。
  真的有人在哭啊。
  这个人还不是别人,正是下午刚用眼神剜过徐冉的赵燕。此刻她正伏在桌案上,桌上摊着《大周律法》,一边抄写,一边抽泣。见有人来了,她立即搁下笔,用袖子胡乱擦了擦眼睛,快速地瞄了徐冉一眼,将头转过去背对着,装作没事人一样。
  “我家侍子还没到,我在学堂里坐会。”
  虽是极力隐忍,但由于她刚哭过,声音有些颤抖。徐冉一时懵住,想起刚刚走到学堂外时明明看见了赵家的轿子。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至极。徐冉想了想,还是决定硬着头皮去拿台案下的《千字文》。
  “夫子让我拿书,我拿了就走。”可千万别记恨啊,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经过赵燕身边时,不禁加快了脚步,三两步就到了台案,在柜子里找了许久,终于找了夫子说的《千字文》。一吹,全是灰。
  心满意足拿了书往回走,不知是她走路姿势不对呢,还是脸上神情没摆对,总而言之刚走没几步,赵燕便抬起头,寒寒地说了句:“你想笑就笑,反正我不在意。”
  徐冉懵呆了。看了看周围,这才反应过来赵燕是在和她说话。
  然后就有点窘迫了。问了句:“笑什么?”
  赵燕几乎是脱口而出:“笑我笨,笑我蠢,笑我苦读这么多年,比所有人都要努力,却还是赶不上人家的一根手指头!”
  她这一连串吼出来,徐冉瞬间想抽自己一嘴巴。多事,问啥问,现在好了,想走都走不了了。
  要是现在走,赵燕肯定使劲把她往坏处想,这锅她可不能背。
  徐冉也不继续往前走了,看着赵燕,竭尽可能地摆出自己最真诚的表情:“我没有那个意思,你别多想。”
  许是刚才说话太激动,赵燕有意思地收敛自己的情绪,用凶恶的眼神掩饰自己的难为情。
  徐冉本来是想继续走的,但是被她这么个眼神盯着,心里头实在不舒服。
  大家都是同窗,没必要将关系弄得跟仇人似的。这几天学堂上课,对赵燕的印象就一个字——凶。无论是谁,除了夫子以外,只要多看她一眼,多跟她搭句话,眼神咻咻地就秒杀过来了。
  复一想,那么努力却通不过考试,搁她身上她也得抓狂。谁都想付出就能有回报,勤奋读书却赶不上不及自己一半努力的人,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一连坚持三年,徐冉也是挺佩服她的。
  因为同在一堂,所以她多多少少知道赵燕有多发奋。课间背书,午歇时背书,走路时背书,基本上她就没看赵燕闲过。
  这样努力的人,在班上的排名却是位列末尾。徐冉掐指算了算,现如今她是倒数第一,李信倒数第二,排倒数第三的,就是赵燕了。
  这么敏感也是可以理解的。
  徐冉下意识往她桌案上瞟了瞟。
  是在抄今日莫夫子要罚的《大周律法》部分节选。为什么不拿回家抄呢,真是奇怪。
  赵燕哼了声,圈住胳膊,将桌案上的书本盖了起来。
  徐冉想,同学之间,还是应该友爱相待的。于是她一本正经地开口了:“不管怎样,天道酬勤,坚持初心本身就是一种胜利。”
  既然要苏,那就苏彻底点。
  徐冉又加了句:“而且,大家都很忙的,没有人会天天想着嘲笑你。”
  用她家大姐的话来说,有这闲工夫议论旁人,还不如多做几道题呢。
  苏完了该走了,徐冉第一次发动嘴炮技能,自我感觉还不错,大步跨到学堂外,蹦着就朝外面奔了。
  赵燕呆坐半晌。
  而后嚎啕大哭。
  今天她本来是准备停学的。
  她已经取得幼学结业资格,只要等着明年成亲之后,不用再参加高学入学考,便能以家眷身份入读明晖堂。
  或许是忍得太久,她几乎喊出了声:“……骗子……都是骗子!”明明什么都不知道,说什么天道酬勤,根本就是骗人的!
  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是什么时候呢,久到赵燕自己都想不起来了。她只记得,当她第一次高学失败时,她爹以及周围所有的人都用殷切的眼神看着她,告诉她——
  “只要再努力一点,下次一定会成功的。”
  第一次不行,那就来第二次,第二次不行,还有第三次。只要她这么努力下去,总有一天,会成功入学明晖阁的。曾经她是这么强烈而执着地相信着——“天道酬勤”。
  可当她第三次失败时,她却犹豫了。
  真的是只要付出就会有收获吗?
  或许真的是她太笨了吧。当她准备第四次考试时,她爹却瞒着她同王家定了亲。
  “王衙内一表人才,且已经内定为今年的思教令长使,嫁了他,便能免试进明晖堂。”
  王衙内王思之,她是认得的。温文尔雅,才华横溢,这城中有许多姑娘都想嫁于他。这样的人,做她的未婚夫,她理应是应该高兴的。
  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她那么努力,到头来却要靠别人,真的不甘心。
  可是当所有人都开始用那种同情的目光看着她时,就连她爹都同她说:“阿燕,考不上就算了,反正成了亲你就能入明晖堂的。”
  那她当初的努力又是为了什么?
  哭够了,发泄完了,赵燕红肿着眼,从桌上捧起今日夫子抽过的那段律法。
  徐冉的话犹在耳边,赵燕咬咬唇,不知怎地,忽然想起三年前的自己。
  自信,天真,不知天高地厚。
  她想,要不再试试吧,兴许这一次就能考上了呢。
  无论怎样,总得给自己最后拼一次的机会,不是么。
  徐冉回了府,忽地连打三个喷嚏。她擤擤鼻,已经完全将赵燕的事抛之脑后。翻开了夫子给的模拟范本,然后就惊呆了。
  这字……写得跟印出来一样。
  他们答题要求写小楷,因此夫子给她的《千字文》也是小楷。随便一翻,一横一竖,笔势似飞鸿戏海,真正的大师级作品。
  难怪会说她字写得难看。
  徐冉拿了自己的字同夫子的一比,简直不忍直视,捂着眼将自己的字丢开了。
  晚上吃饭时,徐冉说起夫子让自己练字的事,徐老爷道:“既然夫子都发话了,可见你的字确实丑,以前书法就得不了甲,总是得个乙,这次书法尚未小考,估计好不到哪里去。”
  徐冉低头吃饭。
  然后徐老爷道:“这样,每日习一百字太少,需得多加一百字。正好明日起便是朝春,为父申时即可回府,你下了学就到书房练字。”他顿了顿,觉得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来。”
  徐冉一滞,只觉得生无可恋。
  她这位严父,平时秉承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则,但是只要看见了,就会往死里磕啊。
  徐佳徐娇默默致以同情眼光,就连萧氏都忍不住往她碗里添了个猪蹄。
  可能是啃了猪蹄的原因,徐冉在徐老爷如鹰般炯炯有神的眼神注视下,竟然没有手发抖,稳稳地拿住笔杆子,断断续续临了整两百个字。
  一百个字临了夫子的《千字文》,五十个字临了徐老爷自己的行书,另五十个字,则是先识草书大家张旭的字,模仿着写的。
  徐冉暗自将夫子的字和自家爹的字一比,虽然不同的字体,但徐冉更喜欢徐老爷的字。若说夫子的字是大师级,那她爹的行书,完全称得上大师中的大师。
  与王羲之的行书相比,都未必逊色。
  风骨洒落,安雅大方。
  简直不能更喜欢。
  徐冉端着崇拜脸:“爹,你这字写得真好。”
  徐老爷同她一起练字,听闻此言,并未停下手下动作,嘴上道:“等你见过太子殿下的字,才知道什么叫好。”
  徐冉这才想起她爹兼任太子殿下的太傅,下意识问一句:“殿下的字,比爹的字还好吗?”
  徐老爷撂下笔,难得地同她聊起来,从里到外散出着一种崇敬之意:“放眼列国,无人能与殿下相提并论。皆说见字如见人,殿下的字,神韵极佳,章法极美,当为珍宝也。”
  徐冉第一次在徐老爷的眼里看到追星的热情,完全就是阿姨萌体服boy的痴迷。
  这让徐冉不禁对传说中的学神太子产生浓厚的好奇心。
  都说大周有三宝,临川的墨砚,莲河的花,以及大名鼎鼎的学神景昭殿下。
  到底能神到什么程度呢?
  不用徐冉开口,徐老爷自动如数家珍地条条列举太子的好。
  “……六国论学,殿下年十四,于周礼台前,辩各国雄才,天文地理,儒家经道,法礼玄数,无所不晓,一人之力胜八人合学,自此天下扬名……”
  徐老爷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从太子三岁说到十八成年冠礼,言语之间,满溢赞美,极尽褒夸。
  徐冉一路听下来,发现徐老爷说的这些,其实可以用一句话总结了。
  从前有一个人,他很牛逼,现在依然牛逼,将来肯定更加牛逼,全天下再也不会第二个人比他更牛逼了。
  这么牛哄哄的人物,怎么就做了她爹的学生呢?
  徐冉心直口快,脑子里还在思考,嘴上已经问了出来。
  徐老爷嘴一扯,咳了几声,“总是需要个太子太傅的。”
  徐冉恍然大悟。
  原来她爹是拿来摆着好看的。难怪平时没见他往东宫跑,原来是个挂名老师。
  徐老爷想起后天由钦天监承办的天文集会,重在讨论今年的星象变化以及新历法的制定,钦天监太史费了极大力气,好不容易才请动太子殿下。
  徐老爷道:“后天正好是十八,为父带你去朝天阁一游。”虽说冉冉现在还不用学天文,但入高学后肯定是要学的,且不说能不能听懂,但凡出去见点世间总是好的。
  且冉冉学习缺乏动力,需得给她立个榜样。太子殿下,那便是全天下最好的榜样。
  徐冉一听,高兴得直点头。
  一直在府里闷着,她也想出去逛逛。亲爹愿意带着她出去逛,那自是再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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