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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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姜执入主总部前姜老爷子就已许久不来公司,董事长办公室也相应地闲置,姜崇业一直以为自己是下一个坐在董事长位置上的人,没想到姜老爷子突然神来之笔把姜执调回总部。
  姜崇业不满安排已久,刚才被前台拦下更是觉得奇耻大辱。
  姜执倒是颇为温和,吩咐助理给姜崇业上了茶,“父亲,坐。”
  姜崇业自知他的有礼下是十足十的漠视,不接茶,只冷淡站着,“你若真把我当父亲,就该把姜安调回总部帮你。”
  姜执微微后仰靠上椅背,给手势让助理把茶放下,声音仍旧平和,“父亲前不久安排给姜安的项目评估良好,法务部也已经走完合同,他如果能不负恒荣期望,完成项目后我就把他调回明城。”
  姜氏恒荣集团发展至今,也不是没有过内讧的时候,数次化解靠的是历届掌权者的运筹帷幄,姜执在这方面简直算是登峰造极,他分明知道这个项目是姜崇业为给姜安造势刻意安排,却也顺水推舟把项目摆在明面上。
  这个项目涉及利益颇多,可到了这一步,即使他们完成最大得益者也是姜执,若完不成更是进一步断了姜安回总部的路。
  姜执简直就是坐看他们挣扎计划,最后还能收尽利益,姜崇业心里明白,却也一时无能为力。
  姜崇业知道姜执铁血心肠,他即使作为父亲也无法令对方让步,他直挺挺地站着,表情比来时更加冷漠,“你说到做到。”
  姜执作为利益至上的商人,自然不会顾及这个没有多少亲情瓜葛的父亲心情,他神色平淡地拿起钢笔,已有送客之意,“自然。”
  钢笔银色光泽,与整个总裁办的冷淡构造融为一体,像其主人一样丝毫没有通情达理的缓和意味。
  姜崇业眉头不明显地抽了下,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后一言未发,脊背挺直地离开。
  自姜崇业进入总裁办,恒荣大厦办公人员的眼神都不着痕迹地接触交流,周一忙碌,往常午休时间都见缝插针地休整,这次却极有默契地三三两两搭伴。
  姜执年纪轻轻越过姜崇业直接掌管集团,底下不知因果的员工不是不好奇,现在遇到切入点,久经办公室的心都熊熊烧起了八卦。
  “老姜总怎么去总裁办了?我记得自从姜总入主集团后老姜总就再没上过七十二楼吧?”
  万事通积极发言,“听说老姜总想把姜二公子调回总部。”
  “二公子?我记得,我前不久跟我们经理出去视察分公司见过姜二公子,长得一表人才,一点架子都没有。”
  有女同事好奇,“一表人才,有姜总帅?”
  “那俩就不是一个气质,姜总一个眼神扫过来我话都不敢说,哪还记得关注脸。”
  另一个同出去视察的女同事接口,“没姜总帅,但耐不住姜二公子单身啊,就凭那张脸,我还挺希望调回来的。”
  “别花痴了,你以为老姜总想让回来就能回来?要我说二公子能不能回来全看姜总心情。”
  同事们赞同点头,“虽然姜总一入总部就被姜董放权接手公司,但姜总原先在海外分部工作的时候就以铁血手腕收购了联科,现在这个收购案还时不时被人拎出来学习,当时姜总才二十二三吧,刚哈佛毕业。”
  “就这魄力,老姜总都得避其锋芒,二公子能不能回来看运气吧。”
  大家八卦新得到了满足,但小聚不易,午休还有一点时间不多挖点料太亏,“姜总结婚的消息你们都是从哪儿听的?我看姜总也没戴戒指啊。”
  “你这个月刚来吧?那你正好错过,上个月全体员工奖金翻倍,就是因为姜总结婚,听说走的是姜总私账。”
  新同事宛如丢掉一个亿,“姜总也太豪了吧,娶得是哪家的呀?”
  八卦达人咳咳两声吸引目光,“姜总老婆是聂家千金。”
  “聂家,不会是前不久宣布破产那个聂家吧?那姜太太在家里能有底气吗?”
  万事通佯装失望,“你太肤浅了,姜总都这么有钱了太太家破产有什么关系,姜总喜欢不就行了。”
  八卦达人和万事通达成统一战线,“对,我听林摄影说了,姜总特别喜欢姜太太,两人可恩爱了。”
  此时被讨论的聂星琢刚和方恬讲述完姜执一番六选一的神操作,方恬昨晚力挺聂星琢要做家里最有底气的小公主,听完聂星琢的讲述后却和正处于金融中心附近咖啡馆八卦的恒荣员工达成了共识。
  “雀雀你终于开始自己产粮了,这个甜度我可以!姜总这分明是吃醋,姜安送一个他就送六个,从数量上打倒对方,给你不一样的宠爱!”
  “……”聂星琢一时失算忘记小闺蜜还在被投喂群荼毒,这个神解读比姜执的操作还让人发麻,姜执与姜安素来不合,无论做出什么举动都是基于姜家复杂的家庭关系的缘故,聂星琢觉得自己就是被殃及之雀。
  但这深层次的原因又不好和外人说,她也知道方恬不是真认为她和姜执恩爱,聂星琢正要挂断通话以猝不及防传过去的嘟嘟嘟声震慑胡言乱语的小闺蜜,邮箱突然收到一条消息。
  聂星琢点开看到发信人,忙打开,是一条意大利语消息。
  “xing zhuo.n,请问你最近有时间吗?我想请你为我的妻子作一幅画。”
  落款是安德鲁。
  方恬见聂星琢久久没有声音止住话头,以为聂星琢在生气,开始补救,“我最爱的是我的小金丝雀,我从今天开始退出cp粉的组织,我是雀雀的纯粉!”
  聂星琢哪还顾得上管姜执,边快步往画室走边和方恬分享,“安德鲁导师让我给他妻子作画!”
  她脱口而出的只有这一句话,但开心已经快溢出来,安德鲁是聂星琢在佛美的导师,现在仍在佛美任职,底下优秀学生无数却选择聂星琢为自己妻子作画,这本就是一种无声赞许。
  聂星琢飞快编辑回复,姜执有什么操作她现在才不care。
  第17章 第17次投喂
  聂星琢和安德鲁导师商量好五天后启程去佛罗伦萨,期间开始加大色彩速写的练习。
  她虽然一直有每日练画的习惯,但自收到导师的消息后整个人对画画的热忱再次提高一个度,每日的作画时间顺势延长,几乎推掉所有聚会邀请,每天都不知疲倦地窝在画室。
  聂星琢对休息区物尽其用,画累了就躺在摇椅上打开小音响,直接导致姜执把办公场所从书房改到了次卧。
  她意识到的时候还不好意思了几秒,不过思及姜执最开始说过的她在书房画画不会影响他办公,就把这点不好意思放了下来。
  最主要的是,姜执改办公场所前也没有和她说具体原因,聂星琢觉得自己巴巴跑过去自我探讨一顿然后让姜执搬回来也太卑微了点,况且,她也从来没在姜执工作的时候放过歌。
  聂星琢思前想后,确定了自己没有问题,就继续毫无负担地作起画来。
  今天作画很有感觉,聂星琢选了五种水果,偏注重色彩运用,最后的效果都颇合聂星琢心意,画完后已经到了凌晨两点。
  画到深夜仍兴致高昂,甚至在脑内又画了几幅,只是时间过晚,聂星琢没再继续,离开画室准备休息,肚子传来饥饿感。
  午饭的时候画画正在兴致上,随意吃了两口就结束,晚饭更是直接略过,饥饿来得理所应当又措不及防。
  聂星琢离开画室后没开顶灯,只有昏黄的感应灯亮着,她慢吞吞移动,边走边轻轻揉着肩膀,准备下楼去厨房找点吃的。
  她自认动作缓慢,经过姜执所在的次卧时也没有加重步调,但她刚刚走过客卧一会儿,那扇门就应声而开。
  姜执倚在门框上,客卧的灯明晃晃,从内倾泻而出,给他镀上一层银光,恍惚间少了几分冷硬。
  大概是落在她身上的灯光比不过姜执身上的亮度,聂星琢声音都弱了下来,“你是还在工作吗?”
  姜执:“没有。”
  “……”聂星琢有点小不好意思,揉肩的手慢慢垂下,小声询问:“你是已经睡下了吗?”
  随着姜执点头,聂星琢感觉自己身上的暖光又暗了点,几乎放弃挣扎,“是我吵醒你了吗?”
  聂星琢心里超小声嘀咕姜执怎么这样容易醒,但嘴上还是酝酿着出口的话,要稍微温和一点,也不能太卑微。
  毕竟是她把人逼出书房在先,也是她吵醒人在先,虽然都不是她本意,但这个时候争执这些好像也没什么用。
  谁让她刚才宛若停止思考般连问了三个问题把自己问到了死胡同,简直像是自己领了一个大大的错字,等着姜执审判。
  以后要减少熬夜画画的次数,不然万一再遇上突然出现的姜执,她脑子一时短路多吃亏。
  聂星琢已经做好姜执一句定她错的准备,只要姜执不要太过分,她愿意看在今天画画高兴的份上原谅他。
  姜执神色平淡,视线落在聂星琢单薄的身影上,不知道怎么看出种破罐破摔的意味,简单回应:“不是。”
  姜执本就眠浅,听家里阿姨说聂星琢这几天沉迷画画到深夜,毕竟是自己太太,他刻意注意了下门外动静,这才撞上正作完画的聂星琢。
  聂星琢在口中转了几个来回的不好意思没能出口,抬头看向姜执的目光就带了点小懵然。
  黑夜给时间附赠了不知名的错觉,她有一会儿没说话也没感受到时间流逝,直到感应灯在两人长时间的沉默里撤掉最后的光芒。
  感应灯的光亮撤去,客卧传出的明光就愈发明显,几乎耀武扬威般地把离姜执一段距离的聂星琢也罩在了光里。
  两人在同一段光里轻轻对视,聂星琢睡衣腰带松松系着,肌肤似雪,唇浅浅晕着光泽,黑白分明的眼睛无辜又勾人,姜执下颌清隽紧绷,喉结突然轻滚了下。
  聂星琢一无所知,肚子一刹由于饥饿传出了轻轻的叫声,在一片寂静中藏都藏不住,甚至叫醒了灭下的感应灯。
  “……”
  聂星琢姑且当自己原先是因为饥饿无法供应大脑快速思考所以保持沉默,现在是彻底陷入了死一般的静寂,雪肤都烧红。
  姜执仍静静看着,聂星琢猝然背过身。
  两人中间的空气起伏流动,处处弥漫着谜一样的尴尬。
  “……”
  姜执向前一步,聂星琢为画画方便松松垮垮扎了个丸子头,脖颈和耳根的红色都暴露在视线里,他低头觑她,“站着做什么?”
  他先向楼梯走去,回头见聂星琢还站着未动,脸通红也漂亮得不可方物,姜执也少见地耐心,“下去厨房。”
  聂星琢好像才反应过来,忙跟上去,旋转楼梯缓长,她本觉得丢人落后姜执一步,后越想越不对劲,如果不是姜执突然出现她怎么会不能及时抵达厨房。
  想她一世英名,先是被绊倒在姜执怀里,又是在姜执面前饿到肚子叫,究其原因,都是因为姜执。
  聂星琢越想越气,害羞也一扫而空,加快速度从姜执身边走了下去,经过时还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暗香。
  姜执来到厨房时聂星琢默默站着一动不动,像是等着人伺候进餐,姜执略略瞥她一眼,倒是没多说什么,走近保温柜,聂星琢压着小气恼,绷着嘴角,“我不吃这些。”
  聂星琢迎上姜执看过来的视线,揣着受伤的玻璃心很是理所当然地向姜执要补偿,“我要吃牛肉面。”
  姜执淡淡收回视线,没拒绝,“去外面等。”
  聂星琢对姜执今晚异常的温和脾性感到有点不对劲,不过她惯于接受别人的示好,也没有往姜执在对视时见色起意的方面想,很快就把那点零碎的不对劲抛诸脑后。
  腹中饥肠辘辘,她没能成功离开厨房,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姜执,不知道姜执是不是装出来的游刃有余,看着厨艺竟然还不错的样子。
  牛肉的香味慢慢散了出来,聂星琢很没骨气地嗅了嗅,感觉更饿了。
  姜执知道有只小金丝雀正嗷嗷待哺,面汤没熬太久,端出去时聂星琢亦步亦趋地跟着,乖乖坐到餐桌旁,面前的牛肉面色香味俱全,她眼睛里冒出小星光,手上倒是矜持地还表露出几分稍显不信任的意思。
  聂星琢挑了几根面条,入口时感觉馋虫都被勾了出来,但她自小礼仪作用,饿到极点也吃得慢条斯理,小口小口咬着,一点声音都不会出来,看着赏心悦目,颇为养眼。
  她没忍住吃掉最后一块牛肉,临了肚子有点小撑,姜执上前把碗端走,聂星琢觉得自己有点小没骨气,但对姜执说出“厨房不适合你”这样的话又有点对不起自己的品味。
  于是她又跟着姜执来到厨房,很是大方地夸奖道:“还不错。”
  第18章 第18次投喂
  食髓知味带来的满足感抵过聂星琢对姜执刚才腾腾升起的恼羞成怒,她背手凑到姜执面前,带着那么点纡尊降贵地矜持求学,“牛肉面要怎么做?”
  姜执不可避免想到聂星琢上次下厨的成果,眼看聂星琢已经忘记小米粥的难以下咽,整个人跃跃欲试起来,他顿了下,提醒道:“不用勉强自己。”
  这句话似曾相识,聂星琢想起她头次下厨的晚上姜执就说过这句话,都过去这么久了,姜执竟然还要重提这句充满怜悯和嫌弃的话。
  简直不可饶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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