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八三章 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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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老王妃面无表情。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会被一个少年人逼到悬崖边上。
  “萧韧,萧韧……”安老王妃一遍遍咀嚼着这个名字。
  萧韧说得没有错,这些年她从来没有松懈一日。这里是大齐帝京,是她年轻时向往的物华天宝。
  慈恩寺是一个奇怪的地方,陪伴着青灯古佛的,是世间最富丽雍容的女人。
  慈恩寺又是一个矛盾的地方,看似与世隔绝,实则却连着朝堂与后宫。
  时常有年轻女眷过来,表面上是给长辈请安,其实却是把外头的事一五一十说一遍,再请长辈指点一二,有时还会要个手谕带出去。
  除了年轻女眷,还有身份更贵重的老诰命老祖宗,她们是来见老友、老姐妹的,同时,也是为儿孙的前程讨个商量。
  无论是年轻的女眷,还是白发苍苍的老祖宗们,她们无一不是大齐朝顶尖的贵女贵妇。
  安老王妃自是也听说过萧韧,她甚至还知道萧韧没过门的妻子,便是燕王的长女周彤。
  所以方才,她才着重说起了燕北的雪与血。
  安老王妃长长地舒出一口气,她凝视着萧韧,问道:“你的这番话,代表的是秦王爷,还是你的岳家,亦或者是你的本家?”
  秦王爷是萧韧的君,他的岳家是燕北郡王府,他的本家便是定国公府萧家。
  这亦是当今大齐的三股势力,虽不势均力敌,却也是凌驾于众人之上。
  萧韧的声音平缓而有力:“我代表的是我自己,萧韧。”
  安老王妃笑了,她有些后悔了,她不该来的,真的不该来。
  她轻视了面前的这个人,当她得知要请她相见的人是萧韧时,她便轻敌了。
  在她眼中,萧韧只是一个武夫,而且还是一个年轻的武夫,一个含着金匙出生,长在富贵丛中的将领,即使打过几次胜仗,但是她太了解大齐勋贵们了,勋贵子弟的所谓战功无不都是老将们保驾护航的结果。
  一个年少气盛的小子,何惧之有?
  “萧七少,你今日见贫尼,就是要告诉贫尼,悟清师徒失踪了,是吗?那么贫尼知晓了。”安老王妃双手合什,垂首谢过。
  “看来萧某是说对了,悟清虽是安老王妃的亲生骨肉,但也不过就是一颗棋子而已,如今安老王妃归朝无望,悟清自是也变成了废子,他的生或死,失踪或是未失踪,于安老王妃而言都不重要了,那么,安老王妃请回吧。”
  萧韧起身,坐个送客的手势。
  安老王妃忽然抬起头来,双眼眸光如同两道利箭,直射向萧韧。
  “你支持的也是安克那个孽子?"她厉声问道.
  萧韧失笑:“党夏弹丸之地,对于萧某而言哪有支持与否?萧某只知,若是党夏有不臣之心,胆敢忤逆大齐,萧某便带兵过去,把党夏一举灭掉,让党夏国变成陕西党夏县。”
  安老王妃刚刚那还如死水般平静的神情,直到此时终于有了变化。
  是了,这才是萧韧真真正正的意思,不仅是他的意思,还是秦王的意思。
  就如当年她千辛万苦从党夏逃到大齐,太皇太后虽然向她伸出援手,可是却也只是保下她的性命,十几年了,太皇太后只字不提助她推翻安克,重返安夏的事。
  太皇太后的心思,便也和萧韧一样,当然也和秦王一样。
  安老王妃没有再说话,她转身离去。
  宗人令派去接安老王妃的人还在外面等着,见安老王妃出来,便像来时一样,一顶不起眼的青布小轿,将安老王妃送回了慈恩寺。
  新帝还没有正式进京,萧韧虽然并不排斥住到定国公府,但是现在他和岳阳有军令在身,不方便住过去,两人便住到了以前的秦王府。
  秦王起兵之后,他在京城的府邸便被封抄了。
  原先在府里的人,要么早就悄悄撤离京城去了西安,要么就得了安家银子回乡去了。
  如今,这里就是一座空荡荡的废弃王府。
  萧韧和岳阳撕了大门上的封条,五千精兵虽然不能全部住进去,可也住了几百人,余下的有一千余人安顿在京卫营,还有三千人则驻扎城外,一声令下,便能进城。
  在回秦王府的路上,萧韧便对小栗子说道:“你去吧。”
  小栗子二话不说,骑马便向相反的方向走了。
  慈恩寺在京城的正北方,安老王妃的轿子刚刚出了皇城就被拦下了。
  护送安老王妃的是宗人令的侄儿周欣,见拦下安老王妃的是京卫营的人,连忙陪着笑脸走过去,说道:“军爷们误会了,咱们是宗室营的,今天奉了萧七少的命令,送这位师太回慈恩寺。”
  他在慈恩寺三个字上咬得很重,慈恩寺是什么地方,京城里无人不知,京卫营的人更不会不知道。
  为首的小旗冷笑:“那就是说咱们没找错,就是你们了,来人,把轿子直接抬到京卫营!”
  他说的是京卫营,而不是京卫司。
  京卫司是衙门,京卫营却是军营。
  周欣吓了一跳,忙道:“使不得使不得,慈恩寺的师太们身份贵重,可万万使不得啊!”
  小旗瞪他一眼,道:“贵不贵重那是你说的,你觉得贵重,那你就跟着咱们一起去京卫营吧。”
  周欣的心里突突直跳,这些人来者不善,而且来得也太巧了。
  他忙道:“说起来咱们也都不是外人,京卫司的周同知,就是我的族兄。”
  周同知便是周子龙。
  “你们宗室的人,咱们不懂也不想知道,现在咱们是奉了上面的命令抓人来的,少废话,抬走!”
  小旗一声令下,几个军汉上来,抢过轿夫手里的轿杠,抬起轿子便走。
  周欣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追上几步,伸出胳膊挡在前面,道:“不许走,你们好大的胆子啊,你们究竟是奉了谁的命令?”
  那小旗笑道:“说出来吓死你,咱们是奉了栗爷的命令,栗爷说了,这轿子里的是鞑子奸细,抓到了就是功劳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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