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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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翻窗离开时,封景澜又忽然回头,唇角上扬,眸光如水:“阿竹,等着我来娶你!”
  陆清竹朝他点头,随即把被褥里的那个小匣子藏好,躺下睡觉。
  一夜好梦,醒来时才过卯时,天未见亮,陆家已经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陆清竹睡眼惺忪,就被宫里来的几个嬷嬷折腾着洗脸绞面,大红的嫁衣一层层的往身上穿,这种时候明珠她们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看着。
  那几个嬷嬷长得凶神恶煞,对陆清竹却倒是很客气,一边替她梳妆一边说道:“今日起姑娘就是正经的王妃娘娘了,皇室婚仪不同寻常人家,这每一步都要好好走,不能出错让人诟病。奴婢等先替您梳妆,稍后您用点吃食,过了晌午来客人了,可就不能再随意走动了。”
  “好的,嬷嬷,我记住了。”陆清竹应了嬷嬷,听话的吃了一碗粥,和两个点心。
  临近晌午,高月言就只身进了陆清竹的闺房来,看到嬷嬷把凤冠往她头上一戴,顿时眼前一亮:“阿竹今日可真好看啊!”
  陆清竹也望着镜子的自己,眉眼如画,明眸皓齿,大红的嫁衣穿在身上,配着头顶厚重奢华的凤冠,少了少女的青涩娇羞,皎皎如玉,风华绝代。
  她弯弯唇角,镜子中的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当真是貌若天仙,倾国倾城!
  陆清竹自己也看得有些痴痴然,直到嬷嬷放了一个红苹果在她手里才回过神来。
  “王爷很快就要到了,奴婢给姑娘盖上盖头了。”
  绣着鸳鸯戏水的红盖头,遮住了眼前的视线,陆清竹长长的深呼吸,惹得高月言娇笑连连:“阿竹,你在紧张呀?”
  “才没有呢。”陆清竹忍不住脸红,不过隔着盖头什么也看不见,她也能理直气壮的反驳:“你现在取笑我吧,你迟早也有这一日!”
  高月言但笑不语,屋子里很快有客人来,各种祝福奉承的话在耳边响起,陆清竹听得多了,都不知该如何回应了,好在嬷嬷说待嫁的新娘子不宜多说话,她便只是点头摇头一语不发。
  直到午时过了不久,外面响起热烈的脚步声,外面有人跑了进来,扬声说道:“九王爷迎亲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就洞房了(捂脸……
  第91章 洞房
  陆长筠午后就到漪澜院来了,听见这话便问:“到哪里了?”
  “在大门口了,马上就到。”
  很快有喜婆笑眯眯的进来,恭敬的说道:“姑娘,吉时已到,王爷已在前厅等候,该出门了。”
  陆清竹点了点头,原本平静的心,又开始澎湃激动起来,隔着大红盖头,陆长筠温和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走吧,阿竹,我送你出门!”
  陆清竹听出陆长筠话里的不舍,突然觉得有些心酸,宽厚温暖的手掌从盖头下伸进来,她怔了一瞬,然后把自己的手交到陆长筠手中。
  陆长筠小心搀扶着陆清竹出了闺房,跨过的时候,陆清竹轻声开口:“谢谢大哥!”
  握着自己的手掌,略微一僵,然后若无其事的开了口:“傻丫头,谢我做什么,我盼这一日,盼了许久了!”
  陆清竹眼中有热意,忽然有落泪的冲动,陆长筠能陪她走的路,就只有脚下这么长了,等出了大门,把她交到封景澜手中,兄妹俩往后相见的日子,就越来越少了。
  相依为命这么多年,陆清竹早就把兄长视为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人,她曾想过陆长筠送自己出嫁是什么样子,可真到这一日,却尤为想哭。
  明明陆长筠才年长了两岁,却自小操心照顾她长大,比起同岁的二哥陆长鸿,他不知要成熟稳重多少。
  “大哥……”陆清竹声音闷闷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陆长筠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淡淡一笑:“别胡思乱想了,王爷来了。”
  进了前堂,封景澜早已等候在那里,他一身大红色喜服,站在人群中尤为耀眼,墨发束冠,气宇轩昂,眉眼间都是温柔的笑意,看到陆清竹出现,眼眸中的光芒更甚,如星似月,熠熠生辉。
  前厅中观礼的客人多是陆通的亲友同僚,许多人没有见过封景澜这样的身份的贵人,一开始以为传说的九王爷丑陋不堪,身患隐疾,才会愿意娶一个身份卑微的庶出。方才乍一看见一个俊朗无匹的新郎官,顿时惊为天人!
  不止是封景澜,九王爷迎亲的气势自然的非同反响,随行来的人有三王爷六王爷七王爷,以及皇长孙封珏和盛兰洵。
  拥挤的人群里突然出现这么多,一辈子都无法见到的皇家贵人,观礼的众人皆是心神震荡。
  连陆通都大吃一惊,得这么多王爷殿下同来迎亲,是多大的体面啊!他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场面,真实的发生了,让人高兴的同时,又忍不住提心吊胆。
  但好在迎亲时间紧急,喜婆唱喝吉时到,陆长筠扶着陆清竹过去,封景澜站在她身边。
  陆清竹顶着盖头,看不见人,眼睛往下只能看见一双,黑色金丝镶边绣着蟒纹祥云的长靴。
  “阿竹,我来接你了!”略低沉的声音在嘈杂的厅堂中响起,陆清竹就在他身边,听得清清楚楚,还是熟悉的语调,饱含深情。陆清竹不自觉的弯了唇角,微微颔首。
  陆清竹下跪敬茶,叩别父母,听万氏训导,嫁人之后相夫教子,安宁后宅。
  万氏冠冕堂皇的按着规矩说完那些话,陆清竹恭恭敬敬的应下,在外人眼里还是一副母女情深的画面。
  只是陆清竹知道这中间的母女情分寥寥无几,对彼此埋怨憎恨倒是不少。
  陆清竹头上有盖头,看不见陆通的表情,但听到他如何也止不住的爽朗的笑容,扯了扯嘴角。
  对于这个亲生父亲,陆清竹并无多少感情,当初为了她的婚事,陆通还曾各种威逼利诱,如今终于如愿以偿,成了堂堂九王爷的岳父,只怕今晚做梦都要笑醒吧。
  而至于万氏,不是她的亲生母亲,更无母女温情可言。从牢笼逃出去,她该高兴才是!
  吉日到,炮竹响,在欢呼喝彩声中,陆清竹由兄长陆长筠背着出大门,送上花轿。
  然而,此时却出乎所有人预料,发生了意外。
  熙攘拥挤的观礼人群中突然发生了骚动,有人被挤了过来,撞到了陆长筠,背上的陆清竹颠簸了一下,险些摔下来,封景澜眼疾手快的将她扶住,拦腰抱起,后退了两步。
  忽然不知是谁发出一声尖叫,刀剑声音乍然响起,几个打扮平平无奇的男人窜了出来,长剑直指咽喉。
  封景澜眉心一蹙,护着陆清竹迅速闪到一边,他身后除了几位王爷,还有封珏和盛兰舟,皆是被此番变故惊的脸色大变。
  并不大的院子里中,顿时乱作一团,惊叫声此起彼伏,原本观礼的客人四处乱窜,抱头痛哭。躲到一边,生怕刀剑无眼危及自己。
  如此慌乱的情况下,陆清竹盖着盖头,根本不知外界发生了什么事,突然有道重力推了她一把,封景澜略带惊慌的声音蓦然响起:“阿竹小心。”
  陆清竹被推了一把,动手的刺客失去良机,恼羞成怒更加疯狂,却不想突然有个身影扑了过来,正好挡在陆清竹前面。
  刺客下意识的挥了剑,在那人手臂上砍了一剑,伴随着侍卫的到来,万氏一声惊呼:“清荷……”
  陆清竹一怔,顾不得规矩掀开了盖头,便看到陆清荷的胳膊血淋淋一片,鲜血还在不断往下流,顿时觉得脑袋里一片茫然。
  那几个刺客猛的转变了方向,冲着封景澜身后的封珏而去。
  封景澜眸光一闪,一脚踹在那个刺客的手腕上,夺过他手里的剑,封珏预料到危险,下意识的拉着盛兰洵后退,侍卫及时前来救驾,很快将那几个刺客制服。
  变故发生在一瞬间,虽然危险很快平息,但却给在场的客人留下了恐惧的阴影。
  院子里凌乱不堪,观礼的客人狼狈的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封景澜脸上喜悦的笑容被阴冷的杀意代替,目光沉沉的看着地上的那几个刺客:“把人带回去,严加拷问,我倒想知道是谁活得不耐烦了,敢来我的大婚上撒野!”
  万氏一声悲惨的尖叫打破了院子里诡异的安静:“我的女儿,你没事吧……”
  陆清竹惊魂未定,看到陆清荷浑身是血,更加的心有余悸,同时也有些疑惑。
  方才……陆清荷是在替她挡剑?
  但,这是为什么?
  陆清竹心里一团糟,还没想明白,就听见陆清竹虚弱的声音:“二妹没事就好……”
  陆清荷因为很快被抬下去止血治伤,封景澜脸色依旧不大好看,但还是吩咐人请了太医来。
  陆通早就吓的面如菜色,连话都说不出清楚了:“王爷,您没事吧……吉时到了,该、该出发了……”
  好不容易选好的黄道吉日,可不能因为此番变故,就把婚礼搁置了!
  无论如何,陆清竹今日也要嫁出去,否则这事因为刺客出现而暂停,传出去,就该贻笑大方了。
  封景澜微眯了眼,因为陆通迫不及待的催促,脸上掠过一丝愤怒,但陆清竹却拉住了他,几不可见的摇摇头。
  封景澜这才平和了情绪,沉声说:“岳父大人放心,今日之事,小婿会查个水落石出,给您和阿竹一个交代!”
  说罢,便直接拦腰抱起陆清竹出了大门,战战兢兢的喜婆从兵荒马乱的一场刺杀中回过神来,好歹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看到封景澜抱着陆清竹进了花轿,忙喊道:“这不合规矩啊……王爷……”
  “闭嘴!”好好的迎亲之礼被打断,封景澜心情郁闷极了,抱着陆清竹坐下,吩咐抬轿的轿夫启程。
  喜婆双腿都还在发颤,只能硬着头皮奏响鼓乐,锣鼓喧天中,花轿热热闹闹的离开了陆家。
  方才变故还没传出来,百姓看着这奢华无比的婚礼,只觉得热闹非常。三书六礼,十里红妆,九王爷迎娶工部右侍郎陆通之二女,成为后面很长一段时间津津乐道的话题。
  花轿晃悠悠的往前走,陆清竹动荡不安的心,总算平复了几分,封景澜搓着她冰凉的双手,心疼道:“对不起阿竹,让你受惊了!”
  陆清竹回过神来,封景澜眉头紧锁,满面愧疚,她伸手去替他抚平眉宇间的皱褶:“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好在只是有惊无险,没有受伤,也没有意外,她还能顺利的出嫁,就值得庆幸。
  只是陆清竹很好奇,到底是谁暗中策划这场阴谋,故意在她和封景澜大婚的时候动手。
  不过……那些刺客的动作,似乎并不是冲着她和封景澜。
  包括陆清荷中途出现替她挡了一剑,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疑点。
  封景澜眼中有危险的光芒,柔声安慰她:“我会彻查此事!”
  陆清竹总觉得这事不简单,能来九王爷的婚礼上闹事,一看就是早有预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犹豫了片刻,陆清竹还是问道:“王爷,今日发生的事,是不是很复杂?”
  封景澜垂眸,凝视着陆清竹明艳动人的俏脸,心头一片柔软,无奈的叹了声气,却是没有隐瞒:“那些刺客一看就是训教有素的暗卫,非一般宵小之徒,今日看他们的动作,应该是冲着珏儿去的……”
  “长孙殿下?”陆清竹又惊又疑,怎么会和封珏扯上关系了?
  封景澜轻描淡写的说道:“他是皇长孙,拥有继承皇位的权利,有些人按捺不住,要动手了……”
  封景澜语气没有什么起伏,可陆清竹却听出了不一样的意味,事关朝纲皇位,她一个闺阁女子不敢多言,只得叮嘱道:“王爷万事小心!”
  “我会的!”封景澜阴沉骇人的气息,不知不觉的消散了,软玉温香在怀,让他冷冽的心渐渐复苏,他低头的角度正好看到陆清竹圆润的耳垂,珍珠耳坠轻轻晃动,令人心旌摇曳。
  “今天是我们大婚的日子,别想那些糟心事了。”好端端的,他做什么和自己过不去,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今日,没必要为了一些人浪费大好春光。
  突然说起这个话题,陆清竹蓦地红了脸,封景澜迎亲本该是骑马的,现在却和她坐在花轿里,实在有失体统。
  陆清竹可不想还未过门,就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让人笑话,毕竟她现在的身份不同,一举一动都代表着皇室天家的颜面,不能让封景澜因此受到指摘。
  “王爷赶紧下去骑马,坐花轿里实在不妥。”
  “我陪着你……”狭小的花轿里,有幽幽的香味,封景澜有些心猿意马,舍不得松开,但到底拗不过陆清竹,她似娇似嗔的一瞪,让他瞬间服软,心不甘情不愿下了花轿。
  于是,大街上可以看到原本该骑马的新郎官从花轿里出来,再次翻身上马,在众人惊诧的眼神中,淡定的骑着马,迎娶新娘子回府。
  一直在外面色的焦急的几个兄长一窝蜂的涌上来,七嘴八舌的问封景澜。
  他只是笑了笑,目光不经意的从六王爷身上掠过,淡淡道:“明日我进宫,且看父皇怎么说吧!”
  在陆府出现刺客的消息传出来的时候,正是傍晚,那时封景澜已经将陆清竹风风光光的迎进府中。
  跨火盆,跨马鞍,拜堂成亲。一系列的规矩形式,折腾到夜幕降临,才送入洞房,揭了盖头,饮了合卺酒,陆清竹总算彻底松了一口气。
  外面还有筵席,需要封景澜去敬酒,等屏退旁人,封景澜亲自替陆清竹撤去头上沉重的凤冠,望着镜子中娇俏明媚,倾国倾城的女子,温声道:“忙了一天,你先歇息,我出去敬酒,很快就回来,我先让人送些吃的过来,你一会儿沐浴更衣,好好等着我便是!”
  听到封景澜最后一句带着歧义的话,陆清竹脸上烧得更加厉害了,用细若蚊蝇的声音说道:“我知道了,王爷出去吧,客人们还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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