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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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 教导做人
  玩家们最近很兴奋,走路都带风那种兴奋。
  因为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他们起早贪黑(两个人换号上线)、辛勤劳作(指挥着人工作)、昼夜不眠(经常两个号为上线时间分配在微信qq上喷起来)、白手起家(游戏npc给的材料不算钱)地建立起了一个城镇的雏形。
  在他们安排的流水线上,流民们被召唤起来,用“工分”的形式挖渠建屋、开垦播种,还在靠近河边的地方建了一座纸坊、一座磨坊、一处织室,还在堡外不远处建了瓷窑。
  虽然纸坊目前出的都是草纸、磨坊暂时还没有开张,织室还在打织机、瓷窑还处于挖坑阶段……但这些都是暂时的!
  等这些东西上了正途,那就是一个个的财源,绝对能供养这几千人的吃饭问题。
  他们兴奋地规划着堡外空旷的土地,每天都在指点江山激昂文字,粪土周围的那些千户侯。
  除此之外,他们还在堡内挂了一张《潞城建设规划图》,梦想着趁冬天不农忙时建起一条土路,把各个聚集地连接起来,然后在中心处建立一个集市,以后还可以在集市附近添加油坊、砖窑、水泥窑等等改善生活的建筑。
  这些都弄好了,就可以建立学校、医院等共公社区,打造一个古代“桃花源”。
  同时他们还非常感慨,觉得潞城这个地方太好了,不但有炼铁的煤炭、做水泥的石灰岩,还有做熔剂白云石、用途广泛的石膏、做高炉的耐火粘土、以及水泥粘土、砖瓦粘土、陶瓷粘土、硫磺矿等建设专用物资,铁矿铜矿也都有储存,就等开采。
  玩家们雄心壮志地找到了潞城的矿业分布图不说,连铁矿产区的建设施工图都打飞的去档案室找到了。
  当然,也有烦人的事情,比如这些流民很多不听指挥,按着老乡之类的抱成一团、偷奸耍滑、冒领食物等麻烦问题,不过这些都是小事,他们给每人准备了一根当身份证的签,每天干了多少活就在签后边的盖几个印,凭印领一天的口粮,多干多吃,少干少吃。
  这就是现代化知识的力量啊!
  林孟楠一边感慨着,一边巡视自己管理的那片居住地。
  他的领地离坞堡很近,过一条河就可以看到坞堡的大门,如今这里已经搭起很多简陋的房子,这些房子连排成三个一字形,房墙是把粘土和稻草、石灰混合,再用竹篾隔成墙,房顶用干草遮蔽,还在统一在靠墙处用粘土泥土盘了联通所有房间的火坑,算是另外一种的集中供暖了。
  他走了一圈,来到自己提拔的流民管事处亲切的问道:“最近大家工作的可还辛苦?吃的可够?”
  被询问的管事身材消瘦却甚是高大,为人豪爽大方,在这支队伍里很有威望,所以他们这处居民点的进度在玩家里算是最快的。
  “回贵人的话,”那管事谦卑道,“大家干活都还好,就是每日吃得太稀,有些没力气,如果多一……”
  其实这吃食在庶民里已经算是中上的人家了,这年头,贫民也就在年节时才舍得吃口干饭,但这个贵人一看就是没吃过苦的,肯定不知道这些。
  林孟楠轻咳一声,打断道:“这没办法,毕竟那么多人都要吃饭,我要挖的窑如何了?”
  管事微微皱眉:“已经挖了大半,只是最近地里结霜,甚是坚硬,还需要一些时日。”
  林孟楠点头道:“带我去看。”
  管事很快带他过去,视察了现场,流民的工作非常勤奋,大多用石头和木铲挖土,还有人用手挖那坚硬的泥土,看得林孟楠甚是感动。
  “今天就别做了,休息一日吧,”林孟楠想起今天就是退火的最后一天,等到明天铁器给他们用了,再来做工不迟,又看到他们面色一变,补充道,“放心,饭还是一样吃。”
  流民们当然又是一番感谢。
  林孟楠安慰一番,转身就准备去堡里和虞玚他们商量铁器的价格。
  就在这时,一声重响。
  林孟楠后脑一痛,重重倒在地上,啃了一口泥。
  虽然他的痛觉已经调到最低,但剧烈的晕眩感还是让他无法爬起来,只能感觉到被人拖着,像死狗一样丢到一边……这是什么情况?
  游戏剧情吗?
  “陈老大,真的要动手啊?”门听流民有些畏惧地问,“他们毕竟救了咱的命啊。”
  “这么多人,真等到他们吃完粮食,那还有我们的事?”那管事冷哼道,“公师大帅在清河起事,如今已打到了邺城,我们把这坞堡攻破,带着粮食和人去投奔公师大帅,如此前程,岂不比在这吃人一口冷饭好上百倍?”
  “老大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咱们凭什么听这些小娃娃的指唤,趁着坞门没关,我们快些。”
  “人都来了么?”
  “来了两百多号兄弟。”
  “这人不会少了点吧?”
  “没事,这小崽子说了,里边就两百人,大部分是老人女人,年轻的去年就跑了,而且还有好些人在外边发麦煮粥。能打的里边就三五十个。”
  “走,我们说贵人生病,我们送他回堡,到时坞门一开,我们就冲进去,杀他们个错手不及。”
  林孟楠听得冷汗直流,几乎是毫无停留地退出游戏,飞快在群里@所有人,说出刚刚的事情,让他们快点通知魏瑾做好防备。
  但没有人回复她,这个时候,大家都泡在游戏里,按游戏的设定,一个人在线时,除非对方下线,否则其它人是上不了这个号的。
  林孟楠通知了后,又飞快上线,这里他已经感觉到自己被人扛着走过长桥,他张了张嘴,想警告周围的人,但头上的血滴滴哒哒,让他连抬抬手指这样简单的事情都做不了。
  只能无力地听着那陈管事对着墙上的守门说自己被撞了脑袋,血流不止,需要回去让王大夫医治……
  而上边的守门者听了,正吩咐人开门。
  心里的火焦灼着,灵魂被困住的感觉让他几乎抓狂,明明痛觉已经降到最低,可心里的怒火与痛苦却怎么也无法消减,他记得这些人当初是怎么感谢他的,记得那个管事的叩首,记得和他们一起说将来这里会是怎么样的一个世界。
  可是,他们怎么可以如此?
  就在这时,坞门打开,他被垃圾一样猛然丢在地上,不知多少个脚从他胸口踩过,有血从嘴角流出,远方的夕阳越过山顶,撒落在他身上,仿佛对他最无情的嘲讽……
  几乎同时,惨叫猛然响起,一声又一声,此起彼伏。
  “弓箭手,有埋伏!”
  “快跑!”
  “不要怕,冲过去,他们人少!”
  “啊我的腿!”
  坞门后并不是他们想像中的大院,而是一个房间大小的内瓮,两侧有射箭的孔洞,中间还有一个门开着,伸出来的,却是锐利的戈矛。
  混乱的战局中,训练有速的部曲手持戈矛,身披厚甲,加上十位弓手,哪怕就二十余人,也不是这群只拿过锄头的农夫可以比拟的。
  他们手上的不过是绑上石头的木棍,还有削尖的木矛,只是前边的人死得血肉模糊,丢下几具尸体,后边的人便被吓破胆子,向后逃逸,还有人被吓得不敢反抗,却被后边推着撞上前方的利器。
  这根本称不上战斗,只是一场闹剧。
  不到片刻,这群乌合之众便丢下大量武器,飞快逃逸。
  “老大,我们,怎么办?”赵老七面色惊惶,恐惧道,“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
  陈老大冲在最前,肩膀挨了一箭,他铁青着脸,恨恨道:“走,去另外的村子,带上他们的粮食,让他们跟咱们走。”
  虽然人少了一点,但还是可以去投奔公师大帅。
  就算走,他也不会让这些人好过,这不是还有很多贵人男女在流民里施恩么,他们一个个长得甚好,正好掠了去,无论卖了还是留用,都是赚到。
  ……
  混乱很快蔓延开来,他们大喊着乱匈奴杀来了,冲入其它居民点,见人便打杀,形如疯子,流民们早就被乱兵吓到,根本无力分辨真假,立刻去抢掠准备熬煮的粮食,甚至自相残杀。
  静深被那个赵老七追得四处逃亡,紧急关头,那个叫崔莱的少年看准时机,将一根带火的木柴按在那赵老头发上,被点燃的人在地上打滚,静深慌乱地被拉住。
  崔涞看着那群抢粮的流民,目露厌恶之色,突然把点燃的柴火往那些米面一扔。
  “你干什么!”有流民咆哮,更有流民准备来打他。
  “我在救你们!”崔涞厉色道,“坞主已经愿意让你们躲入避难,但就因为你们如此放肆,他已经改变主意了。”
  一时间,场面安静下来。
  没有人不想进去,那里边有食物,还有他们最渴望的安全。
  “如果不听贵人的话,你们想在这等着被奴隶杀光吗?!”崔涞大吼道,“贵人给了我们粮食、田地,就算匈奴来了,难道你们想继续逃跑,再被饿死吗??”
  人们畏缩起来,饥饿的感觉太痛苦,他们不想感受第二次了。
  “现在,听贵人的,”崔涞举着静深的手,“和我一起,送贵人回去。”
  人最怕的是混乱,一但谁有主意,那本能就会服从,在崔涞指挥下,居民点的数百人很快安定下来。
  而就在他准备带人去平定不远处的居住点的流民时,一队的披甲的部曲飞快冲入其中,见面不说话,先就是一抬手,怒喝:“雷来!”
  惊雷声暴起。
  那里的居民瞬间被镇住,下一秒,他们纷纷跪地求饶。
  崔涞也被惊住了,再看一边的静深神情虽有恍惚,却毫无惊色的模样,悄悄松开了她的手。
  第12章 鱼的记忆
  卫氏坞堡的部曲不多,就那么几十人,但一个个装备精良,武器锋利,士气高昂,加上有纸卷好的炮仗当虎皮,几乎每到一个点,便能定住局势。
  不仅如此,他们还果断地从河口唯一的入口开始处理,当那些作乱的流民还在各种混乱时,他们以关门打口的形势,将那些流民的行动圈子渐渐缩小。
  一些趁着局势混乱混水摸鱼欺压良善的,被部曲的夫长挟雷威喝问,让不敢欺瞒的良民们举报出来,反抗的就地处死,认罪的先困缚在原地,等着回头收拾,至于他们会不会被回过神来那些惊慌稍定的良民打死——这个就不重要了。
  而背着粮食,准备趁乱逃亡的陈老大等人最后在一处居民点被堵住,他们逃入一处房间里,将土质的墙壁打通两处,依靠狭小的房门抵抗,同时裹挟着几个玩家以为人质,想要冲出包围圈。
  那位卫氏部曲的夫长就是一位狠角色,表面说考虑,实际上就飞快让抱来柴火,点燃那处房顶,浓烟四起。
  浓烟呛人,陈老大不得冲出来,他们衣衫单薄,亦没什么利器,只能依靠磨尖的木棍与部曲们战成一团。
  部曲们三人一队,中间一人抗盾,两人持矛,几下就将他们捅得浑身窟窿,他们都不是什么意志钢铁之人,往往中了一枪,就痛得打滚,被部曲们从容地补上一枪。
  到太阳落山之前,所有动乱基本平定,如此一来,而这些流民也没有被要求睡觉休息,而是被驱赶到一处坞门前的广场上,在一处巨大的篝火前围成一堆,那处平地并不大,密密麻麻的人头围在一起,于冰冷的河风中瑟瑟抱团发抖。
  周围是手持弓弩,冰冷如铁的部曲守在河边的木桥上,一边的高高的坞墙,墙上亦有森寒的弩箭相对,让人胆寒。
  后世很不能理解为什么蒙元时期几十个人蒙古人就能追得几千汉人逃亡,如今,玩家们终于对精锐和平民之间的区别有了清晰的认识。
  当没有头领、没有士气、没到绝境时,人们想着的就不会是拼命,而是会觉得自己在这么多人里逃亡,也许可以侥幸活下来,但若去与人战斗,那肯定是活不下来。
  所以这些流民只敢畏惧地缩成一团,大气不敢喘地等待着属于自己的判决。
  篝火静静地燃烧着,在压抑的气氛几乎到了极限时,那高高的坞墙上缓缓冒出一个身披大氅,抱着手炉的秀美身影。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到这里的坞主。
  昏黄的火把之下,她有着天仙一般秀丽的颜色,夜风过境,山野寂静,能让她的声音顺着山风远传。
  她说:“恩将仇报,尔等皆该死。”
  下边瞬间便跪倒一片,尽是磕头求饶之声。
  “但今日亦有知恩者,护我堡中安宁,吾便网开一面,只杀首恶。”魏瑾高居墙首,神情冷肃,“如今,欲要活命者,便为你等恩人,讨回公道。”
  她轻轻抬手,立刻便有人将先前那些还活着的闹事者、叛乱者拖到场上。
  “饶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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