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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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天师道门光是靠这个,就可以把那有兴起之像的佛教以政令死死压在胡地与洛阳白马寺庙里、无法在晋朝的民间传播。
  可是潞城,居然禁天师道,他们不担心世家大族支持么?
  但这潞城的东西却是极好的,从瓷器到玻璃,还有糖与油,都是放出去就会引起世家大族追捧的东西,可运出去就很麻烦。
  漳河旁边的河谷狭深,两岸地势高,顺水勉强还行,逆水送货基本不可能,而且太行以东坞堡被乱兵催毁了大半,想要以潞城之物联络南方世家。
  还是得让潞送货才可,否则一有万一,便是血本无归。
  她吃完馒头,想拿帕子擦下手,却发现自己还穿着那身红裙。
  身上的五株钱用来买碳炉和蒸笼了,没钱买衣服,但没办法,要吃饭的,这里禁散,估计也不能炼丹——说来也真有趣,自己也会有无钱可用的时候。
  不过无妨,有时这个样子做事更方便。
  她正想着,便见前几日在沁县遇到的那名士卒出现在她面前。
  “姑娘,郡守有请。”徐策道。
  “好,你帮我看下摊子。”
  “……”面对贡献点,徐策只能同意。
  ……
  “要我包邮?不可能!”想都没想,魏瑾就拒绝了这个天师道祭酒的要求,傲然道,“潞城自给自足,无需折腾这点小钱。”
  漫天要价,落地还钱,郅纤善只是笑着问了句:“那郡守何必要上党这四战之地?去南方吴越之地做个小坞主不好么?”
  “那天师道又何须备着道兵,念咒画符、请天兵下凡不香么?”魏瑾淡然地顶回去。
  好吧,大家都是明白人。
  郅纤善无奈地笑笑:“既然如此,我便带些礼物,助你牵钱搭桥,不知郡守你想要什么?”
  “牛羊、生丝、种子、铜、潞城不产的,我皆要。”
  ……
  接下来,两人就合作达成初步意向。
  郅纤善对这边的坞堡分布、变化情况如数家珍,甚至还能略微估计他们的消费能力,分析出一条销路比较好的路线。
  魏瑾甚至从中得到一些平时得不到的情报,比如流民帅公师藩已经被斩杀,但他的部下还在逃亡反抗,但河南诸路民众,终是有了些喘息时间。
  比如割据江南的陈敏已经有内乱之像,以及最重要的,北方鲜卑会喜欢潞城的东西。
  “你要卖给胡人?”魏瑾微微皱眉。
  “是你要卖给胡人,”郅纤善平静道,“如今中原牛羊稀少,如果有鲜卑人押运,再合适不过,且拓拔鲜卑忠于晋朝,他们远比其它人靠得住。”
  “此事我需考虑。”魏瑾挥手让他退下。
  拓拔鲜卑这些天她也看了网上讨论,拓拔鲜卑算是胡人里比较好的一支,基本没有怎么侵犯中原,还几次帮助并州击溃匈奴。
  甚至后来建立北魏,被杨坚篡位,成为隋朝都是三百年后的事情了。
  更重要的是,潞城的产品已经积压的很厉害了。
  魏瑾原来的本意是建立工厂、发放货币工资、然后让工人们用钢币来消费,这样一来,就可以盘活市场,让工厂做大做强。
  但很快,就遇到问题。
  市场太小了。
  潞城与屯留的人口加起来,也才近两万人,这样的人口数量,在高炉日夜不休的催促下,很快就饱和了——高炉一次就可以出三百多件铁器。
  她急需新的市场将更多的生产力转换成需要的物资。
  嗯,也是时候开新地图了。
  不过在这之前,有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情。
  潞城的发展路线得立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寒食散就是五石散,魏晋风流的主角了。
  第30章 各有所思
  发展路线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因为将来的路上,魏瑾一定会是世家大族的敌人。
  没办法,魏晋南北朝的士族风流、放荡不羁这些都只是看上去很美,真的身处其中时,其实很窒息。
  这问题的根子在东汉察举制上——刘秀当年的察举制其实是很用心的一个制度,由高官推荐来的官员都要他亲自审查,当两年秘书才能上任,推荐差了还要负连带责任,只要皇帝用点心,就能大权独揽。
  可问题是,刘秀万万没想到,他的孙辈皇帝里,没有一个能活过四十岁,活到三十三都算高龄了。
  汉献帝刘协倒是活到五十四,可那时他早就被曹魏废为山阳郡公,这种情况,除了说他家福薄,也没什么办法解释了。
  更邪门是后来三国时,曹家、孙家、刘家三家,生出的孩子也一个不如一个,要么短命要么弱智要么暴君,竟然只有一两个是好的。
  皇帝不行,世家自然就大展所长,察举制的推荐制度让世家高门携起大波姻亲,三国魏晋时,颖川、汝南、河东、南阳的世家大规模出高官。
  看三国志,就能发现名士们大多相互推荐,徐庶推诸葛亮,荀彧把颖川的郭嘉一众打包给曹操,大家花花轿子一起抬,如此一来,基本就没寒门的事,后来更是把看家世定品阶写到了法律里。
  如果他们就此为了利益励精图治也还好,可他们中干人事的真的挺少。
  没有竞争就没有积极性,大家投胎时就已经在终点了,不浪对不起来世间这一遭啊。
  于是寒食散就此登场。
  魏瑾还记得小时候,看到父亲叔父皆喜服散,她问何服散,父亲答说,这是张太守(名医张仲景)用来防治伤寒的方子,食后精神振奋,治好了名士何晏的伤寒,贤士嵇康服后,一日诗百首,聚会不嗑这个怎么混圈子?
  她一时好奇,便去看了散方。
  散中五石皆是壮阳药,结果就因为这两名士的吹捧,这寒食散迅速风靡大江南北,士族们就像看了养身公众号的大爷大妈们那样纷纷转发分享,到了不吃就落伍的地步。
  从这就可以看出这些名士多不靠谱了。
  这东西就是毒品的第一次现世,服散后要用酒来帮助消化,也因此名士们有一个算一个,皆是海量,大量粮食被消耗在酒水中,而当年司马家篡位成功,靠的就是世家大族的支持。
  做为回报,司马家大封功臣,国家的税收基本自耕农被士族不断收纳,用以维持士族的体面。
  所以,在将来的日子里,她会动到士族的根基——土地。
  那么,她就不能在治下大量任用士族。
  而是需要培养足够的文化人。
  除了这些,还有另外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即将来到的五胡乱华里,有一个很严重的道德悖论。
  如石勒、刘渊这些胡人他们可以不事生产,烧杀抢掠,流窜在北方大地上,却一次比一次壮大,最后称霸北方。
  而那些不惹事非,安静发展求生的小坞堡们,就成为了胡人的果子,每每丰收之时,皆被攻破,人丁口粮皆不能存。
  这种劣币驱逐良币的市场,让北方汉人几乎无法安生——抢吧,你没人家专业,种田把,又会成为所有胡人觊觎的资粮。
  理解这一点后,就不难知道五胡乱华时为什么北方汉族那么难以立足了。
  正因为这点,占据屯留后,她没有心急发展地盘,而是准备借助上党盆地四面环山的地势打造一个封闭的堡垒。
  她需要等。
  ……
  结果出来了。
  第一,加强教育,以及给农民学生灌输国家与爱民的概念。
  第二,加强组织结构,她需要秦朝那样严密的军队关系,来缔造一只可以发展壮大的军队。
  第三,苟住。
  她需要把这片天下当成一片土地,一块块的开垦,占据道德的高地——先期是事不关己原则,若是有人求救,就得听他们上党的。
  等到资源足够了,再来席卷天下。
  就是如此。
  “那爱情故事呢?”石头难得地冒出来问一句。
  “我才十七,没必要急着开后宫。”魏瑾随口道,“你少在网上看小说,多关帮我看看有没有孟岚这样的人才。”
  等她有权有钱时,什么好看的小哥哥泡不到?
  ……
  接下来的日子里,潞城发展生产,修筑堡垒,训练士卒。
  而静*孟岚*深则深耕于沁县,引发了一串连锁反应——在知道肝娘在沁县搞事后,游析瑜等大佬根本等不住,他们借着练兵剿匪为名,三天两头去沁县“通商”。
  开始时,那里的乱匪们看有肥羊经过,哪里忍得住,于是果断上去抢。
  玩家们瞬间舒服了,带人上去就是一通乱砍,他们身穿铁甲是把钢钱锤薄,以麻线穿成背心,穿在衣内,头上的草帽下是铁盔,盔下还有一串护脖的铁链,对面的咸鱼瞬间就被他翻了无数次。
  人被拉回去挖渠采矿了——没办法,这些日子生活好了,矿工数量下降的厉害,铁炉又不能停。
  这可不是他们乱抓人,他们都是有理有据的!
  就这样钓鱼执法了数次后,盗匪们看到他们别说抢了,那跑的比兔子还快。
  玩家们绝不认输,他们收麻的名义四处找兵匪的下落,主动把财物往对方身上丢,甚至凑过去碰瓷儿,发展到后来,路匪恶霸们默默让出了地盘,逃武乡那边去了。
  静深更是把群众组织发展到县城里,告诉他们,只要加入了潞城,就可以安稳种地,还有当地人现身说法,一时间,人心不宁,大街上平民看县令的目光都带着些莫名的渴望。
  沁县的县令是匈奴人任命的,他受不了这种压力,给匈奴王庭发了几次书信求助,刘渊只让他先等等,援兵在路上了。
  不过数百里的距离,援军在路上了一个多月后,心神不宁的郡守干脆弃城而逃,他是匈奴胡合部的,不是刘渊那屠各部的,没必要为他拼命,对方想找他麻烦也得问问他部族同不同意。
  匈奴国王刘渊也很委屈,他就几万人的部队,围攻司马腾的晋阳是大计划,眼看就要拿下并州首府了,结果司马腾硬是招来了代地的拓拔鲜卑铁骑,把他打得大败,现在部族里人心不稳,他实在伸不出手来啊。
  于是魏瑾不怎么着急的沁县在九月份的时候,主动来降。
  行吧。
  正好沁县位置紧要,占据了也算是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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