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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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福接收到眼神,挑挑眉:来呀,互相伤害呀!
  林昉虽然不明就里,但做应制诗他很擅长,略一思考,就执笔写下一篇千古名诗。
  长平县主可没七步成诗之才,未免自己在圣人和林伯朗面前失了脸面,她仔细斟酌着字句,诗作得非常艰难,写几个字顿一下,再写几个字,再顿一下。
  林福站在父亲身侧,歪头去看魏王,在心里又给这位王爷一个好评——慧眼如炬,不被轻易带节奏,正直,帮扶弱小。
  不想魏王似有所感,忽地转过头,对上林福的视线。
  林福似是被唬了一跳,快速眨了两下眼,抿唇朝魏王笑了下,把脑袋转了回去。
  秦崧眉尾微扬。
  这小丫头,才志高,会说话,脸皮却是也厚。
  第43章
  “长平县主诗作质朴, 应景得很, 应景得很。”
  “长平县主这首诗将重阳盛况如实描述出来,难得, 难得。”
  “长平县主不愧有才女之名。”
  宗室女一霸长平县主的重阳应制诗完成, 给皇帝过目后,在众臣手中传阅。
  诸位高位显居的大臣们绞尽脑汁赞美长平县主的大作, 可以说求生欲非常强了。
  长平县主却并不满意。
  她刚刚看了林昉的应制诗, 那才是佳作, 可这些人夸都不夸一下林伯朗, 却拿她那首翻着花样夸。
  而且他们以为她傻吗,没有听出来他们词穷, 有几个人是抄着别人的话夸的好么!
  “难道你们不觉得林伯朗的诗是佳作?”长平县主拉长了脸,只差没再加一句“你们瞎呀”。
  众臣齐齐一怔, 心说:你不想让我们夸,早说啊。
  然后应长平县主要求,把林昉的诗夸成是妙手偶得的精品。
  林昉略感羞耻,但脸皮很厚的把所有夸奖都照单全收。
  长平县主就趁别人没把注意力放她身上,悄不溜儿的,把林昉写的那首诗拿起折了几折, 藏到挂在腰间的香囊里。
  然后抬头就对上林福带笑的目光。
  林福眨眨眼, 意思是——我看到了。
  长平县主偏过头——哼, 看到了又怎样!
  撇开被掐了两下的胳膊,林福倒觉得这长平县主有点儿可爱。
  但如果加上被掐的胳膊……
  一!点!也!不!可!爱!
  “大家,时辰到了, 该行骑射试了。”常云生听了漏刻博士来告,转身对皇帝道。
  皇帝颔首:“如此,便下去罢。”
  皇帝率先走,太子随其后,然后是魏王、诸皇子以及宗室大臣们。
  林福走在父亲身旁,想找个机会悄悄撤退,被林尊叫住。
  父女俩小声说话:
  “阿福,你怎么跟长平县主在一起,连个侍女都不带?”
  “害,别提了。谁知道她拉着我就跑,还跑得飞快。”
  “罢了,你先在这儿,等骑射试结束了,让你阿兄送你回你们祖母那儿。”
  林福想了想,点点头,把想拜托内侍送自己的话咽了回去。
  骑射试在曲江池畔一片开阔地举行,所处之地正好是池面微微弯曲两岸距离最短的一段,对面的仕女可以毫无遮拦地看到这边比试情况。
  皇帝抵达,登上高台,池两岸齐声山呼,皇帝叫起然后举酒,鼓吹署击鼓,奏《破阵乐》,太乐署舞者一百二十人,披银甲执长戟,纵横凌厉、慷慨激昂。
  林福第一次看宫廷乐舞,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下一刻,她瞳孔地震。
  就见群臣——无论老少——全都跟着音律跳起舞来。
  林福:???!!!
  周朝有礼名蹈舞,每逢重大节日或者朝会,臣子向皇帝祝拜然后就要“上下舞蹈”。
  这舞蹈还有规定的动作,不同场合要跳不同的舞蹈,不能有一点儿错,更不能不跳,否则后果相当严重。
  几年前的潭州刺史回京,大朝会时忘记跳舞,被御史台一封奏疏弹劾,又回到潭州却连个刺史都没了,贬为潭州司马。
  且这些舞蹈只有朝廷官员才能跳,白身和女子皆不能。
  于是,在场除了内侍和当值的翊卫,所有人都开始跳舞,唯二站着不动的两个人就显得有点儿突兀。
  林福呆滞当场,连长平县主看过来的目光也没有发现。
  跳舞这种事,高颜值身材好的跳起来赏心悦目,反之就……
  周朝选官要看脸,能选上的官员都是相貌堂堂,可再好的相貌也敌不过岁月的蹉跎,美人迟暮、帅哥发福都是人间惨事。
  林福很努力的将视线定在自家老爹身上,奈何余光总是能看到旁边的人。
  老爹高位显居,他身边的都是六部尚书,除了吏部尚书,其他四个都是大胖子……
  这太难了!
  之前应该跟着阿兄的,既然怎么都要近距离观看,他那边大多是青年郎君,至少大部分都没有发福。
  林福缓缓转头,把目光定在了皇帝所在的高台之下,不敢直视皇帝,顺便就看了几眼几位皇子跳舞。
  几位皇子风格各有不同。
  太子文秀,
  魏王英武,
  三皇子俊朗,
  四皇子温润,
  六皇子清隽,
  九皇子,萌!
  林福看着九皇子短胳膊短腿认真严肃跳舞,差点儿被萌翻。
  《破阵乐》结束,群臣跪地三呼万岁,林福、长平县主、以及对岸的仕女们也跟着跪地呼万岁。
  接下来,骑射试正是开始。
  皇帝先引弓射下一只被放飞的雁,其后皇子们策马入场,只除了年纪还小的九皇子。
  皇子、文臣、武将、翊卫、少年郎君们轮番上场,鼓声震天,对岸仕女们的欢呼声沸反盈天。
  “阿福。”林昉过来,将一碟重阳糕放林福手上,“你先吃点儿垫垫,这里还要许久,别饿着自己了。”
  “谢谢。”林福指指身旁放的小几,上面重阳糕、菊花糕、桂花糕都有,“阿爹让内侍拿给我的。”
  林昉点头,看向试场内:“阿爹快要上场了吧?”
  “快了,阿爹已经去准备了。”林福问林昉:“你什么时候上场?”
  林昉道:“我还要一会儿,骑射完了,还有一场击鞠比试,我也上场。”
  林福:“击鞠?”
  林昉:“对。太子和魏王各为阵营,赢了有彩头。”
  林福:“那你是哪个阵营的?”
  林昉:“太子。”
  林福小声说:“那不用比了,你彩头没了。”
  林昉怒:“你个小小女郎看不起谁呢,你阿兄英武着呢。”
  “行叭,我昧着良心承认你英武,但你一个人英武有什么用。”林福抱着一盘子重阳糕,小小声说:“你自己看看你们双方的主帅,你觉得就武力值而言,太子跟魏王有可比性吗?”
  林昉:“……”
  林福:“你觉得你自己跟魏王有可比性吗?”
  林昉:“…………”
  林福语重心长道:“不是我打击你。魏王戍守西北边塞五年,据说是与士兵们同吃同住,经历大小战役无数,说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都不为过。不说碾压全场,一只手干翻你这样的……”
  上下打量,然后举起一只手:“五个,不嫌多。”
  林昉:“………………”
  这什么破妹妹,岂能这样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兄长威风。
  “本王多谢林小娘子赞赏。”
  说曹操曹操就到,魏王不知何时站在了一旁,忽然出声把林家兄妹都惊了。
  林家兄妹立刻起身行礼,林福手上的重阳糕匆忙之间都忘了放下。
  “不必多礼。”秦崧定定看了林福片刻,才抬步离开。
  等魏王走远了,林福才一脸莫名地对林昉说:“我怎么觉得魏王看我眼神不对呢?”
  “哪里不对?”林昉问。
  “就像……”林福想了想,找到一个合适的形容:“我欠了他钱赖着死也不还!”
  林昉:“……你上哪儿去欠魏王的钱?”
  林福:“所以才奇怪啊!”
  “你想太多了。”林昉掸了一下衣袖,说:“你在这里,我去准备了。好生看看你兄长的英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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