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 谦谦君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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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稍稍一愣,旋即说道:“我不知道。不过……他不会让我失望。这些事不是你该想的。”】
  “但说无妨。”
  皇甫晴再为陈简沏上一壶茶。
  “实不相瞒,前些日子我因为坠崖而失去了些许记忆。”
  和皇甫晴交谈了近半个时辰,陈简以三十多年的生活经验判断,他是个值得信任的人,和名声一样谦逊而又洁身自好,于是便把自己失忆的事告诉了他——况且这不是什么秘密。
  皇甫晴与武当有交集,而武当来古镜门的人都知道陈简和陈婵的事,凭皇甫晴的情报网,他若真想打听,一如探囊取物。早些从皇甫晴口中得到有用的情报,才是当务之急。
  “失忆?那可不是小事。”
  皇甫晴皱眉,颇为关切。
  “是啊,很多江湖的规矩,我都记不清了,”陈简拍了拍左手小臂,“如今只是空有一身武功,而且还忘却了许多技巧。”
  “不知陈兄想从何了解?”
  陈简早在昨晚就想好了。
  他最想知道,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究竟是什么样的。
  是像小说里有等级修炼?还是有其他的代称?他不能直接问“等级”,而要用“通俗易懂”的方式。
  “‘荣尊谦福将’这五个层级是如何划分出来的?”
  皇甫晴没想到陈简连这种事都忘了。
  看来他的失忆相当严重,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手脚的功夫似乎保留下来了。
  “朝廷有专门衡量武者力量的仙承院,按照武者泽气的强弱,对他们进行粗略划分——实际上是相当含糊的做法。泽气的强弱被分为‘五四三二一’承泽气,日常生活中基本与‘荣尊谦福将’一一对应。也就是说,如果一个人是‘福侠客’,那他的泽气强弱便是二承泽气。
  “当然这里面有特例。仙承院评定武者层级,不仅仅只看泽气的强弱,同时也会把武者的德行纳入考量范围,也就是名声,有极少数人因为名声好而获得比实力更高的层级称号。”
  陈简想到了生死不明的柳星绝。
  “不过没有人因为名声不好而得到更差的称号。”
  “为什么?”
  “因为朝廷压根不会赐予他们这般殊荣。”皇甫晴笑道。
  “确实。”
  陈简发觉刚才的问题有些犯傻了。
  “五四三二一承泽气,为什么是‘承’?”
  “这是更加本源的问题了。”皇甫晴耐心地解释,“天帝造人,赐予一些人超出常理的力量,即‘惠泽之力’,也被称为‘泽气’,是我们武者力量的根基。‘承’即‘承接’、‘承受’,能‘承’的惠泽之力越多,泽气便越强。”
  “哦……”
  天帝又是个什么玩意?估计和女娲是差不多的设定吧。
  “我再补充说一下。除了‘惠泽之力’外,人世间还存在另外两种力量。”
  皇甫晴猜陈简肯定忘记了这些事,于是主动开口。
  “一是‘玄妙之力’,另一是‘炼狱之力’,此二力与‘惠泽之力’共称‘三力’。
  “‘玄妙之力’。传说千年前一个名为登夫的凡人,他找到前往天庭的道路,从天庭盗窃出超出常理的力量,因此被称为‘玄妙之力’——当然这只是传说了。事实上,玄妙之力是否是真都一直叫人怀疑。”
  皇甫晴露出笑容,让陈简不要把心思放在这上面。
  “至于‘炼狱之力’。西朝有六大酷刑:凌迟、腰斩、车裂、活埋、棍刑、炼狱刑。”
  听到这些名称,陈简都不寒而栗。这更让他清楚地认识到,他处在野蛮无比的时代。
  “而炼狱刑便来自‘炼狱之力’。在朝中,有一名皇帝御用的行刑官,被人称为‘地藏公’。他能掌控地府之门的开合。十恶不赦的罪人将被他打入炼狱,永世不得翻身。也有人把‘炼狱’叫做‘地狱’——这是无关紧要的事。”
  听到这番话,陈简感到违和。
  “炼狱”是某个地牢代称吗?可看皇甫晴的表情,炼狱刑好像格外残酷,甚至超出了凌迟。
  “炼狱是……一个地方吗?是不为人知的地牢?”
  “当然不是!”皇甫晴马上否决,“若炼狱只是个地牢,那如何配得上酷刑?”
  “那炼狱到底是什么?”
  “是生不如死的业果。”
  陈简对宗教一窍不通,听到“业果”二字,作为唯物主义者,他没兴趣再听下去。
  总之,现在知道了,这个世界有三种力量:玄妙之力——不知真假;惠泽之力——加强身体素质,武者应该都有;炼狱之力——只有一人拥有,用于惩戒罪人。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其实陈简还有很多困惑,但没脸面向皇甫晴无休止地请教。
  “请说。”
  “每个帮派是不是有独门功法?”
  “这是当然,”皇甫晴说道,“譬如武当的‘内家拳’,以四两拨千斤闻名遐迩;狄禅宗的‘褪命气’,注入他人体内,若不及时收回,目标将暴毙而亡;亦或是古镜门的——罢了。”
  皇甫晴摆手。他已经听说古镜门惨遭灭门的事了。
  “总之无论大帮小帮,都有自己的一套独门功法,无非强弱的差别。”
  陈简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起身说道:“多谢皇甫兄指教。时候不早,我趁太阳落山前离开。”
  “保重!”皇甫晴立身拱手,“我带何姑娘去武当后,便会立刻赶往东海。”
  *
  傍晚,收拾好行装的何家姑娘踏上皇甫晴的马车。
  “师傅,今天下午您交谈的二人,实力很强吗?”
  何家姑娘早听说皇甫晴在见自己前,还与两名外乡人去了清梦轩,她虽然和皇甫晴相识不久,但清楚他的好恶。
  “哦?你是从何得知?你应该未曾与他们见面吧?”
  皇甫晴扶她坐稳马车,带上门,并让车夫前进。
  “师傅喜好结交正值勇武之士,所以,我猜测他们不同凡响。”
  皇甫晴侧头望向东海的方向,低声如同呓语:“那个名叫陈简的少年,相当强大。”
  “那,”何家姑娘知道接下来的问题乃是僭越,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和师傅比如何?”
  他稍稍一愣,旋即说道:“我不知道。不过……他不会让我失望。这些事不是你该想的。”
  “是。”何家姑娘机灵一笑,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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