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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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养过孩子的, 这理由,黄玲真心没办法拒绝。
  尤其眼前的小姑娘长得圆圆润润, 唇红齿白, 一看就是那种可有福气的宝宝。
  像她这种福薄的人,就是喜欢这种喜气的小孩。
  黄玲对着苏锦霓板不了脸,一心软, 让开了门, “厕所在门口的左边!”
  夏映浅干笑着放下了苏锦霓。
  苏锦霓就不一样了,笑得可甜了, 松开了哮天犬。
  哮天犬比苏锦霓跑的还快, 噌一下, 就冲到了屋子里。
  一旁飘着的红茵冲夏映浅比了个大拇指。
  夏映浅嗒了下嘴。
  真不是演练好的!
  说出去连鬼都不相信。
  夏映浅又尴尬地朝黄玲笑笑:“那个阿姨, 我去把狗抓出来, 行吗?”
  黄玲:“去吧!”
  都这样了, 她还能说啥,反正家穷,屋子里没有值钱的东西。
  夏映浅侧着身子, 从黄玲的身旁挤了过去。
  他从黄玲的身上, 嗅到了一股泥土的气息。
  就是那种地窖一样的味道。
  夏映浅下意识皱眉, 脚下倒是没停。
  屋子里不仅没有开灯, 就连窗帘都没有拉开。
  使得整个一室一厅, 看起来真的如同地窖。
  而且黄家的厅特别小, 厨房就是阳台, 卧室在最里面。
  哮天犬那条二哈,就是一头扎进了人家的卧室里。
  夏映浅在心里给它点了赞。
  “哮天犬,出来!听话啊!”夏映浅环视了一圈, 卧室除了黑, 并没有他想的那种东西。
  其实戏演到这儿就行了。
  但哮天犬又不懂这些,它钻到人家卧室的床下,只露出了一个憨憨的狗头,跟夏映浅对峙着。
  这头,苏锦霓去了黄家的卫生间。
  她又不是真的要嘘嘘,但演戏得演全套。
  她冲了一下马桶,才拍拍小手从里头出来。
  刚才骗了人家,苏锦霓还怪不好意思的,拽了拽身上的小夹袄,甜甜地问:“阿姨,我能进去找我的狗狗吗?狗狗它不乖,不听我表外甥的话。”
  小孩说大人话,又逗又可爱。
  黄玲拍了拍不顺畅的胸口,不由就笑了起来,“你去吧!”
  老房子不隔音。
  黄家的动静,惊动了隔壁的邻居。
  赵大妈打开了门问:“阿玲啊,你们家来客人啦?”
  黄玲一时语塞,实在不知道怎么跟邻居大妈解释,自家的孩子一时兴起在网上留了个言,然后招来了据说是清明观的两个小道长。
  黄玲没生病之前做的是早餐生意,每天忙死忙活的,哪有时间刷短视频。
  是以,黄玲真的不认识苏锦霓。
  也不止苏锦霓,最近几年出来的明星,她没有一个认识的。
  赵大妈是个好事儿的性格,嫌干聊着不过瘾,彻底推开自家门走了出来。
  她来到了黄玲家的门口,探头往内打量,还随口问道:“你家鹂鹂呢?”
  “哦,我让她去门口的超市买点大葱,孩子想吃大葱炒鸡蛋……咳咳……”
  正说着话,黄玲又咳嗽了几声。
  她其实有点心酸。
  最近几年,整个国民的经济都提升了,谁家还缺鸡蛋吃呀!
  唉,但她家鹂鹂,一月都吃不上几回鸡蛋,都因为她这个病!
  赵大妈“啧”了一声:“不是我说,你们家鹂鹂真是乖,才十岁吧,比我们家李瑞然那个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都像样!”
  赵大妈也就是过来闲聊。
  本以为黄玲家来了什么亲戚。
  但黄玲都搬过来七八年了,这还是头一回有亲戚上门吧!
  等到赵大妈一看清屋子里的人,惊讶地大叫:“哎呀,这不是清明观的小道童嘛!”
  黄玲愕然。
  “他们……很有名吗?”
  都有名到了一秒让菜市场大妈化身小迷妹的程度。
  黄玲自己没有追过星,但卖早餐的时候看过孩子们追星。
  她的早餐铺子开在八角楼那儿。
  别看八角楼是个老破旧,但八角楼斜对面可是盛市最大的五星级酒店。
  但凡有明星来盛市做宣传,都会住在那个五星级大酒店。
  于是黄玲有幸看过粉丝追星的各种场面,有凌晨蹲在酒店门口的,还有跟着汽车满大街狂跑的。
  也有赵大妈这种,立刻就拿出手机,准备拍照的。
  黄玲“嗳”了一声,想拦。
  她懂的也不多,但是听说现在的人都很在乎肖像权。
  苏锦霓没有注意门口的动静,她跟她表外甥一样,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什么古怪的东西。
  但是她闻到了什么,皱着小鼻子,使劲嗅了嗅。
  “臭!”
  夏映浅“嗐”了一声,悄声道:“表姨,你不能这么说,没礼貌!”
  黄家是有点乱,又不怎么通风,有味道也是正常的。
  苏锦霓的眉头皱得很深,哼唧:“别欺负小孩说不好。”
  孩子真的闻到了呀!
  夏映浅心说,她还说不好呢!小嘴叭叭的,都能把小吴叭失忆了。
  苏锦霓又转了一圈,拍了拍小手,哄孩子一样道:“狗狗,快点出来呀!听话的狗狗才有盆盆奶喝!”
  哮天犬这个名字其实形同虚设。
  叫二哈它也不理,倒是苏锦霓“狗狗、狗狗”的叫,二哈只要一听见她的声音,就摇着尾巴过来了。
  为了这事儿,方神棍还生了老大一场气。
  不过也是白生气。
  因为不管是跟孩子生气,还是跟二哈生气,都显得他这老头儿心胸狭窄,特别没品。
  方神棍打碎了牙,吞下去的苦暂且不提,但今天奇了怪了!
  苏锦霓叫它狗狗,它也不动。
  她想动小手去拉它的时候,它狗屁股一扭一扭,躲到了床里头去。
  “咦!”苏锦霓撅着小屁股也朝床底下看去。
  门口,赵大妈没能成功偷拍,倒是跟黄玲科普起清明观小道童的“丰功伟绩”。
  最值得说的,还是官方认证过的10.13大案唱歌叫魂。
  赵大妈越说越兴奋,拍着黄玲的手道:“哎呀,好了呀,阿玲啊,你这病有救!”
  有救?!
  黄玲还是不敢轻易相信,年前她一狠心花了好几千块,跑到了华国最有名的仁科医院。
  那儿的主治大夫都是国外留学回来,在国际上享有盛名的,也对她这个病束手无策。
  黄玲在心里已经给自己定了死刑,不过是能多熬一日是一日。
  毕竟孩子还那么小,要是早早就没有妈,多可怜!
  一想起这个她的眼泪,就止不住的想往下掉。
  屋子里被一条狗闹得鸡飞狗跳。
  黄玲对夏映浅他们虽然有了点改观,但也不能让他们把屋子闹得乱七八糟。
  她的身子太虚,本来就没有力气收拾房间,所以收拾房间的重任还在女儿的身上。
  女儿小小年纪,还要学习,还要照顾她。
  她不忍心!
  黄玲擦了擦快要溢出眼眶的泪水,冲着屋里说了一句:“小道长,麻烦你们千万别把屋子弄得乱七八糟,不然一会儿鹂鹂回来还要再打扫!”
  夏映浅尴尬地应了一声。
  说起来他们来是想试试能不能给人瞧病的,可不是带着狗来拆家的。
  “哮天犬,狗狗,再不出来,回去就关你禁闭!”
  夏映浅没好气地说。
  苏锦霓有点护短,不愿意了。
  “表外甥,它还是个狗宝宝,你跟狗宝宝说话要温柔一点,你吓唬它,它会吓尿的!尿到人家家里,多不卫生呀!”
  红茵闲着无聊,就是跟来看夏映浅吃瘪的。
  她顶在黄家的天花板上,乐得哈哈大笑。
  其实也没多大仇多大怨,就是初一见面她没能打得过他。
  对于武力值比自己强的人,干不过他,还不兴嘲笑他呀!
  夏映浅气得直咧嘴,“你也别光看热闹,想想办法把狗给弄出来!”
  这话当然是冲着红茵说的。
  红茵翻了翻鬼眼,倒也没说不帮忙,她冲着床下弹了弹鬼爪子,一股子阴气瞬间钻了进去。
  嗐!还不如不帮!
  哮天犬受了惊,“嗷呜嗷呜”,鬼哭狼嚎似的四肢并用往床外爬。
  红茵好奇道:“它鬼叫的是什么?”
  苏锦霓好心给她翻译:“它不开心,它在骂你!”
  红茵恶狠狠地腾起了鬼气:“姑奶奶想吃炖狗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红茵忽然暴涨的鬼气,屋子的角落突然传来了啪的一声,什么东西爆裂的声音,紧跟着角落里腾起了一股红色的血腥之气。
  夏映浅机敏,抱着他表姨瞬间就后退了好几步。
  这时,门口的黄玲忽然咳嗽加剧,撕心裂肺一般,咳个不停。
  她下意识弓了弓身体,想让自己好受一点。
  赵大妈好心地给她捶打后背。
  “哎呀,咳嗽最难受了,唉,我给你倒点水……”
  赵大妈的话都还没有说完,黄玲噗的一声喷出了一口鲜血。
  赵大妈顿时愣在原地,她看着自己的手,喃喃自语:“不是,我也没使多大力呀!”
  但紧跟着她又捂着眼睛尖叫了起来,黄玲喷出的那口鲜血里,赫然有好几条黑色的东西不停扭动。
  赵大妈高分贝的声音一落地,就身手矫健地跳了出去,紧张地说:“不会,不会传染吧!”
  夏映浅放下苏锦霓走了过去,他蹲在地上,仔细瞧那几条黑色的虫子。
  紧跟着他们飘出来的红茵啧啧了两声道:“多大仇多大怨呀,居然下血咒!小道士,你这次要谢我,是姑奶奶的鬼气,让下血咒的人误以为有危险,这才自爆!不过还真当我华国没人了,这么小儿科的东西,也敢在姑奶奶的面前现眼!”
  血咒是t国那边的密术。
  怪不得夏映浅找了那么久,就连他表姨也只能觉得屋子里的味道不对,却发现不了鬼怪这些东西。
  那边,黄玲吐了口血之后,竟觉得胸口的奇痒缓和了许多,她扶着门框,虚弱的不得了,也懒得回应赵大妈的问题。
  赵大妈见没人理她,又有点害怕黄玲的病真的会传染,不动声色往自家退去,连热闹都不看了。
  黄玲也不怨她,要换做是她,她可能也会有这种反应。
  因为就算她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了鹂鹂着想。
  黄玲等到自己的气息平稳了一些,才对着紧皱眉头的夏映浅道:“小道长,我还有救吗?”
  她不想死,她还想看着鹂鹂长大,看着鹂鹂考大学,看着鹂鹂穿上洁白的婚纱,嫁给可靠的男人。
  她忽地一下想起赵大妈说的他们有多灵验,一瞬间,将死的心复燃,把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他们的身上。
  “妈!我回来了!”门口响起了小女孩清脆如铃音一般的声音。
  黄玲赶紧擦了擦嘴,一闪身,挡住了地上的血迹。
  “鹂鹂回来了,你看谁来了?”
  门口的小女孩身形纤瘦,手里拎了几根大葱。
  夏映浅缓缓站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对着黄玲说的,还是对着刚刚回来的黄鹂说的。
  “这病,能治!”
  苏锦霓终于抓住了哮天犬,将狗狗紧紧地圈在了自己的怀里,附和:“嗯,我表外甥说能治,就一定能治!”
  说着,还投给夏映浅一记“我相信你”的眼神。
  夏映浅其实很虚的。
  他可没见过什么血咒不血咒的,不过红茵说是小儿科,应该知道怎么治。
  建国之后不许成精,他师父带着他一共也没有跑过几单灵异生意,干得最多的就是驱邪、周年祭这些没啥技术含量的。
  红茵:“能治啊!我跟你说,姑奶奶才露了一点点鬼力,那下咒的小子就吓尿了。只要你找到下血咒的人,我跟他打一架,保证不会输!只要姑奶奶打赢了他,那血咒自然就全解开了。”
  得,说了等于没说。
  夏映浅翻了翻白眼儿。
  能找到下咒的人,还用得着她去打架啊!
  **
  倒也不是没有一点办法。
  夏映浅找到了角落里自爆的坛子。
  坛子也就拳头大小,裂成了好几块,里头没啥东西。
  但夏映浅接了碗自来水倒了上去,哧啦一声,冒了股白气。
  黄家母女面面相觑,没一个知道东西是哪儿来的。
  黄玲喘匀了气说:“会不会是房东留下来的,我没在意。”
  “你们搬过来几年了?”夏映浅问。
  “七八年。”
  “那你是什么时候得的怪病?”
  “今年夏天,忽然浑身无力,我一开始以为是感冒!”
  夏映浅又道:“那肯定就不是你房东留下的东西,这东西应该就是夏天进的你家门!你仔细想想有没有跟人结过仇怨!”
  黄玲一听懵的很,尤其是一想到自己这病,居然跟结仇有关。
  她揉了揉脑门道:“我哪会跟人结仇结怨呀!”
  黄玲的性情温和,从来没有跟谁红过脸。
  这时,一直都没出声的黄鹂忽然憋红了眼眶,愤怒地说:“妈妈,一定是赵大卫。”
  黄玲:“瞎说什么呢!鹂鹂,你不能直接叫你爸的名字……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爸!”
  只是有些爸配当爸爸,有些爸爸不配当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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