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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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悦直接将人无视,朝玖思说:“去瞧瞧今日的药可好了?”
  玖思看了容研一眼,不着痕迹地撇了撇嘴,吩咐一旁的下人:“仔细照顾少夫人。”
  她说的声音微大,还用余光瞥向容研,似是在说过容研听一般,直让容研气得脸色有些红。
  她本就白姨娘娇宠着,自是不愿受了一个下人的委屈,当下不阴不阳地说:“姐姐这里的下人,教导得倒是好。”
  有人奉了茶水上来,容悦接过,碰在手心,闻言,朝她轻轻瞥了一眼,不咸不淡地说:
  “我从府上嫁进来时,不曾有一个陪嫁和丫鬟,这屋里的丫鬟都是府上教导之后送进来的,自然都是好的。”
  此话一出,满屋的丫鬟都低下头,好似露了几分笑。
  容研一噎,被顶的一口气憋在心底,她这话是何意思?
  罗府□□的丫鬟,是好的。那她容府的,就差了?
  她好似小声嘀咕了一句,却让满屋都能听见:“怪不得爹说,嫁出去的女儿就如同泼出去的水,当真不假。”
  容悦将茶水递给丫鬟,挑眉看向她,也不为她的话动气,只是轻笑:“我记得二妹也到了快要出嫁的年龄了吧?”
  她是嫁出去的女儿,那容研呢,难不成一辈子不嫁人了?
  若是要嫁人,那岂不是都一样?
  她不懂,容研这副事不关己,沾沾自喜的语气从何而来。
  容研瞬间了然她话中的意思,动了动嘴唇,瞪了她一眼,终于不再说话。
  她怎就忘了,这容悦瞧着温顺,却生了一副伶牙俐齿,她从来都说不过她。
  只不过,往年在容府,她娘亲掌权,就算容悦说得再好听,也没有人会向着她。
  容研压了压心底的不悦,若不是她另有目的,她才懒得过来看这人。
  容悦见自己话都说至此,这人居然还未离开,不着痕迹地眯了眯眸子。
  她与容研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对她自然是很熟悉,虽一年未见,可再如何,性子也不会改变得如此多。
  她心中已经确定了,容研入府定是有所图谋,且容府和罗府可能都掺和进来了,否则,她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进了罗府?
  这府上,值得罗府大下功夫的人,还有何人?
  稍稍一想,容悦便可猜到,心底有些不舒服,面色也就寡淡了下来,直接下了送客令:“二妹若是无事,那便离开吧。”
  容研神色微顿,她与容悦之间的关系,早就是撕破了脸皮,她也懒得同容悦做戏,直接说:“姐姐伤势未好,妹妹心下不安,刚来的时候,已经同罗夫人说了,这两日留在府上照顾姐姐,愿姐姐早日康复。”
  说到底,是她从未将容悦看在眼底,自始至终,针对容悦,也是女子家嫉妒心理,不喜她那一张脸罢了。
  若她稍稍看重容悦一些,也不会如此大大咧咧地表现出“我就是有别的目的,不过就是用你当借口”的作态。
  容悦险些被气笑了,可是她也知道这里是罗府,既然周氏同意了她留下来,自己再反对也没有。
  瞧着容研得意洋洋的模样,她笑了下,轻讽之意显而易见:
  “虽然我不知道容府打的什么主意,但是不外乎那几样,容府也不是第一次做了,但是就你?”
  卖女求荣之事,容府自然不是第一次做了,毕竟她这个明晃晃的例子摆在眼前。
  容研脸色瞬间黑了下来,猛然站起来:“容悦,你什么意思?”
  容悦冷眼瞧着她,神色都不变一下:“容府瞧不清,没想到罗府竟然也陪着你胡闹?”
  若是当真打那个主意,竟然派出容研?
  容悦心底嗤笑了声,怕是着实没辙了吧,否则也不会出这昏招。
  倒不是她看不上这招数,而是她太熟悉容研了,平日里被捧着惯了,想让她去伺候人?
  容研最在乎她那张脸,心底知晓容悦是在嘲讽她容貌,当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忍不住冷嘲热讽:
  “自小,我便不明白,你心高气傲什么?”
  “你也不想想,你除了那张脸,还有什么?娘早逝,爹不疼。”
  “纵使你一副好容貌,可入了罗府至今,不依旧独守空房?作甚摆这副高傲劲!”
  容研接连抛出几句话,显然是气狠了,容悦的真实情况,她一清二楚,她自来在心底瞧她笑话,何时轮到容悦看不起她了?
  就算大明朝,庶不如嫡,可也依情况而言,自关氏去世后,容府上下,谁将她这个嫡女放在眼底过?
  她自以为是地每句话都刺在容悦痛处,却不想一席话说完,容悦愣是一点神色都没有变。
  明明容研是站着,可坐在床榻上的容悦冷着一张脸,却仿若是她居高临下一般:
  “说完了?”
  容研神色微僵,就听她冷声,一字一句:
  “只要白姨娘一日不扶正,你一辈子都是庶女,在大明朝律例上,你的身份就永远比我低!”
  容研气得脸色通红,伸手指向容悦,气得说不出话来:“你——”
  其实,容研心底何尝不知这个道理?
  可白姨娘这么多年未曾扶正,她就知道,这个想法必是成不了真了。
  说到底,白姨娘身份太低,大明律例,贵妾是可扶正的,但是偏偏白姨娘入府时是贱妾之身,所以,即使容祜对她宠爱,她又生下了一双儿女,在容府掌权多年,可有一点,她的出身让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扶正。
  容研恨得咬牙,她为何这么在乎嫡出这一身份?
  因为,不管京城还是梧州,高门大院都不会娶一名庶女做正头妻子,除非续弦,可她心高气傲,又怎愿意去做续弦?
  至于那些家世尚不如她的,她自是从不会去考虑。
  所以,罗闫安那日同容祜详谈之后,便回府将此事与白姨娘说明,容研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既然,高门大院里都当不得正头妻子,何不拼一把?
  简毅侯从京城而来,手握兵权,身份高贵,来罗府前,白姨娘也千叮万嘱,让她好好把握机会。
  更何况,简毅侯府上连个通房都没有,若是她能得简毅侯一二分垂怜,那她的身份便是一跃而上,成为简毅侯府唯一的女主人。
  容悦只消看她一眼,就能猜到她的想法,她心底嗤笑,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可有些人却永远不懂。
  她此时也隐约猜到昨日那人就是想同她讲此事,不过却怕惹她提起伤心事,而略过未曾再提。
  她不着痕迹抿了抿唇,再瞧眼前的容研,不由得较之往日更是心生几分厌烦。
  第39章
  屋里丫鬟皆是低着头, 容悦靠在床榻上,玖思端着汤药进来,就看见容研气得脸色通红的模样, 她一皱眉, 似有些不满:
  “容二姑娘, 我们少夫人今日身子不好,你可别再气着少夫人了。”
  说着话, 玖思将药碗递给容悦, 一边担忧地将人扶起来。
  容研气得要训斥她, 身后的丫鬟却是拉住她, 冲她摇摇头:“小姐, 时间不早了,还是别打扰大小姐了。”
  容研一皱眉, 那丫鬟给她使了个眼色,她冷哼一声,不情不愿地说:“那就劳烦大姐给阿研准备个房间了。”
  容悦懒得理她,不紧不慢地喝着药, 头也没抬:“谁让你留下的,你便去找谁,我这小院子,腾不出地。”
  容研惊得睁大眼睛, 怎么也没有猜到她竟这般硬气,明明她都说了,是周氏让她留下的。
  她有些狐疑地拧起眉头, 冷笑:“大姐是让我去找罗夫人?”
  她心中认定,容悦不敢,身为儿媳,让娘家人去麻烦婆婆?
  容悦没有再理会她,只当屋里没有她这个人,将空了的药碗递给玖思,还蹙起了眉尖,仿若无人地说:“今日的药有些苦。”
  玖思瞥了容研一眼,说:“那是少夫人心情不好,才觉得药苦了些。”
  被人冷落在一旁,便是刚刚劝解容研的丫鬟都皱起了眉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容悦,心底知晓,这大小姐与往日终究是不一样了。
  她低声与容研说了句什么,原本怒气冲冲的容研顿时安静了下来:“罗夫人也是担心大姐想家,才让阿研留下,大姐纵使不喜阿研,也不必辜负罗夫人一番苦心。”
  “既然大姐不愿阿研留下,那阿研就告辞了。”
  她嘴里说得客气,可眼神却是狠狠刮了一眼容悦,才转身离开。
  容研的人一离开,印雅苑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容悦望着外间的珠帘,眉尖微蹙,打发一众丫鬟退下,此时玖思说:“少夫人,这容二小姐怎会留在府中?”
  这种情况甚是稀有,毕竟容府离罗府并不是太远,半个时辰的路程,何至于留宿?
  容悦敛眉,连玖思都觉得有些纳闷,其他人定是不用说。
  她抿了抿唇,想到容研留下的目的,心底有些烦躁,朝玖思吩咐:“去盯着,看她想做什么。”
  玖思察觉她心情不好,连忙应了下来。
  天色渐晚,玖思出去时,特意让人去厨房拿晚膳,才大步走出去。
  容研此时已经快到花园,神色有些不满,她瞪向身边的丫鬟:“你拦着我作甚?”
  “小姐可还记得出府前,夫人特意吩咐让小姐莫要与大小姐起冲突?”
  白姨娘持家多年,府邸上上下下早已称其为夫人,而不是姨娘。
  容研闻言,皱了皱眉头,虽有不满,却不再发脾气。
  此时那丫鬟又说:“她过得什么日子,小姐又不是不知,何必同她置气?不过是撑着表面荣光罢了。”
  这话说到了容研心坎里,她面上终于有些笑意:“你说得对,她也就是死撑着那口气罢了。”
  笏碧见她露了笑,心底终于松了口气,她伺候容研多年,自然知道容研的脾性,最是耐不得性子。
  “小姐,这里就是简毅侯回院子的必经之路了,小姐可在凉亭里坐一会儿,奴婢给小姐守着。”
  两人此时距离凉亭不过几步之遥,抬头就能看见通往正门的月洞门,只要简毅侯回来,就必会经过此处,这些都是周氏告知她们的消息。
  什么留下来照顾容悦,都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
  昨夜里那女子是探路之用,知道简单直白地献上是无用的后,罗闫安立刻换了方式。
  美人乡,枕头风,自来没有人会小瞧。
  ……
  书房内,暗香袅袅,厉晟同靖王殿下坐在里面,桌面上摆着的是几分章折,里面条条罗列了罗氏所犯的罪行,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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