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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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宋晚清帮他说了,“怕我知道你有未婚妻不搭理你是吧?萧承礼,扪心自问,你那样做可对得起我?”
  萧承礼气弱了一大截,“可现下不是已经清楚从始至终都是你一个人么?说明,咱俩缘分不浅呐。”
  见他竟然还敢腆着脸这么解释,宋晚清瞪他,“可若不是一个人呢?那你就那样毫无顾忌的勾搭别人?”
  萧承礼又气弱了一大截,此刻像个鹌鹑似的,巴巴的看着母老虎似的宋晚清,诺诺的回话,“怎么能说是勾搭呢,这个词儿不好。”随后又敢怒不敢言的补充道:“再说了,你不也一直哄骗我去退亲么?”
  说到这里,萧承礼突然难过起来。
  沉默片刻后,问她,“阿丸,你为何想要退亲?”
  宋晚清此刻也平静下来,反问他,“那为何你要退亲?”
  “我一开始也没想着要退亲,这不是遇见你之后才有的想法么,而且,那时我确实觉得咱俩都十年未见了,我记忆里你的模样还是小时候的样子,每次想起娶这么个小娃娃做妻子,就觉得罪恶,所以才......你懂的吧?”
  “可我现在知道,阿丸,你长大后原来这样好看,虽然我适才知道你是阿丸,心里生气,但也是很欢喜的,原来,我喜欢的阿芙就是阿丸,简直没有什么事比这个更美好了。”
  他如初识情滋味的少年郎,炙热真诚的剖白心思,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宋晚清心中一时内疚起来,他真心喜欢她,她知道,可是,她不想嫁他,势必要辜负他一片真心了。
  宋晚清抬眼直视他,“萧承礼,我们......好好谈谈如何?”
  她神情如此镇定淡然,却令萧承礼的心慌乱起来,他知道她想谈什么,下意识的想拒绝,可宋晚清自顾开口了。
  “这么久以来,我欺瞒你,其实我心中也很过意不去,可是,那日在书社说的话,确实是我心中所想,我们之间......不合适。”
  萧承礼的心因她的话揪得生疼,追问她:“哪里不合适?”
  “正如你曾在临州所言,我们太久没见,除了小时候的情谊,几乎没有任何情感,若强行做夫妻,恐怕会成怨偶。”
  萧承礼觉得这分明是她的借口,他们怎么会没有感情?他这样久以来他对她的真心,她看不见么?
  他笑了,笑得有点凄凉,“阿丸,我想听真话。”
  真话,不是没有,就是怕他会更加难受。宋晚清沉默片刻,还是说了,“真话就是......我对你无意。”
  萧承礼的心骤然一滞,虽然清楚答案,可亲耳听她说出来,却有些难以接受。
  半晌,他哑声问道:“为何?”
  宋晚清不敢看他的眼睛,那里前一刻还星河璀璨,可此刻却晦暗无光。
  “是因为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么?那位纳兰公子?”
  “不是。”
  “不是他,难道是那个姓章的?”
  “不是,我并没有喜欢谁。”
  “那为何不喜欢我?”萧承礼的声音突然拔高,“就因为十年未见么?可我现在回来了,咱们日后多见见不就有感情了么?你何须固执的要退亲?”
  宋晚清不知该如何解释,他心中的想法在世人看来是不可理喻的,就连最亲近的母亲也一直不能理解她。她向往的是自由,生活由自己掌控,而不是嫁入齐王府成为一只金丝雀,整日为后宅之事精心算计,为妇人家的应酬违心笑脸相迎,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更享受现在这样,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爱好,忙时以账册为伴,闲时赏赏春风秋月。
  可她该怎么与他说呢?或许,萧承礼也并不能理解她的想法。
  萧承礼见她沉默,心中很失落,她连解释都不愿意么?就这么不喜欢他?亏他得知真相时还隐隐庆幸,庆幸她没有和别人有婚约,庆幸……她是阿丸。
  “阿丸,在临州时,我并不知是你,可我......我是真心喜欢你。”
  “我哪里不好,你说,我改就是了。”
  “若是我有得罪你的地方,你说,我给你道歉。”
  “阿丸,咱们不退亲好不好?”
  萧承礼本该是气她的,可不知为何气不起来,除了难过,也真心想与她重修旧好。尤其是得知在他去边疆这十年,她与她母亲相依为命过得艰难,连景阳侯府也对她们不好。这些年的遭遇令她不肯轻易相信他人,他能理解,因此,也发自内心的想日后好好保护她。
  他不忍她这样独自辛苦,在临州去茶山时他便看出来了,也许她经历的比他想象的更多,她很坚强,可却让他心疼。
  他再次小心翼翼的问她,“阿丸,好不好?”
  他眼中充满怜惜和乞求,让宋晚清心底沉重。
  “萧承礼......对不起。”
  斜阳从镂空花窗外洒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细长,最后交织在一处。萧承礼盯着她们的重影看了许久,最后苦笑,真是天意弄人,他与她缘深情浅。
  过得许久,丫鬟巧儿怯怯的进来请两人移步花厅用晚饭。
  萧承礼站起来,“不用了,”他声音低落,最后看了看宋晚清,她低头静默不语。
  “阿丸......我走了。”
  目送他失魂落魄的背影离开后,宋晚清重重的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掩住眸中愧疚的情绪。
  ......
  萧承礼走出门外,天边斜阳刺眼,他闭了闭眼,漫无目的的走着,大街上人流穿梭,吆喝声不断,他却觉得十分寂寞。
  来往的行人不小心撞到他肩膀,他看了那人一眼,毫无表情的继续往前走。
  风吹着他的衣摆,越走,心中越委屈难受......
  媳妇儿不想要他。
  周平跟在他身后,默默叹气。
  他从来没有见过他家世子爷这般模样,跟了他十几载,见过他从少年意气风发到如今呼风唤雨、位高权重。
  何时见他这般落寞过?
  这是人人称颂的天之骄子,是人人艳羡的少年英雄。骄傲如她,却想不到有一天会因男女情爱而如此卑微。
  周平看他背影萧瑟,心里也不好受,他上前问道:“爷,您想去哪儿?”
  “哪里有酒喝?”
  ......
  水纹珍簟思悠悠,千里佳期一夕休。
  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酒肆里,萧承礼面前已经空了好几个酒壶,手中却还拎着一壶往嘴里灌。
  周平在一旁劝他,“爷,您悠着点呐,这要是喝醉了,小的回府里可不好交代啊。”
  平时在军营是不允许喝酒的,喝酒易误事,管控很严,萧承礼身为将军表率,也十分自觉,鲜少碰酒,因此,酒量不佳。可他今日一壶接一壶的这么喝,周平看得心惊胆战,来来回回跑去跟掌柜的说要上最清淡的酒,实在没有,就兑水,反正他家世子爷也喝不出个子丑寅卯。
  因此,萧承礼喝了好几壶后,神色虽醉得一塌糊涂,可脑中却十分清醒,这让他很恼火。他原本是想一醉方休的,可越喝越清醒,脾气上来,抬脚将桌子踹翻。
  “他娘的,谁说一醉解千愁?毫无屁用!”
  齐王府世子爷喝酒发飙,店小二不敢靠近,站得远远的,生怕他醉了不分青红皂白打人,以往这样的客人也不是没遇见过。
  萧承礼问道:“你们这有没有一喝就能让人忘事的酒?”
  可怜小二又要看周平的眼色,又要承受着萧承礼的怒火,最后还是迫于萧承礼的气势,战战兢兢说道:“本店有名的仙人醉,想必可以。”
  “快去拿来!”
  仙人醉是公认最烈的酒,连那些惯是走马饮酒的汉子们都鲜少敢碰。萧承礼不知情况,咕噜噜喝了大半壶,‘砰’的一声便倒下了。
  这一倒下,在床上足足躺了十日。
  齐王妃见她那谪仙的儿子醉得不省人事,担忧不已。他儿子是何性情她再是清楚不过,缘何要将自己弄成这副模样?于是叫来周平细细审问,才得知,竟是为了景阳侯府的二姑娘。
  齐王妃不解,“他之前不是吵着闹着要与那姑娘退亲吗?怎的,突然又不想退了,还把自己整成这样?”
  这里头的乌龙事件,周平原本不想说,这事关他家世子爷的颜面,可迫于王妃的淫威,他还是期期艾艾的道出了事情原委。
  齐王妃听完后,傻眼,随后摇头无奈,叹了句,“现下的年轻人真有意思。”然后走了。
  周平还以为齐王妃会生气责骂一番,毕竟他家世子爷做了这样蠢的事,连他一个下人都觉得丢脸不已,没想到齐王妃就这么.....心还挺宽的。
  ......
  萧承礼醒来后,浑浑噩噩,不知今夕何夕,一见周平便问,“我媳妇儿呢?”
  周平一头雾水,他家世子爷醉了十日醉傻了不成?哪儿来的媳妇啊?
  他不知,萧承礼醉这一场做了个梦,梦见他和他的阿丸成亲了,两人恩爱甜蜜,阿丸还给他生了三个小崽子呢。他醒来之前,还正欢欢喜喜的搂着媳妇儿睡觉,她说,“夫君,你再睡会儿,我先去看儿子们醒了没有。”
  他说好,随后觉得头疼,也睡不着了,醒来一看,自己抱着被子揉成一团,屋子里空空荡荡,晨间光辉透过帷幔洒在地毯上,温馨柔和,一切真真切切,日子美好。
  于是,见周平端着水进来,便问了这么句。
  “问你呢,傻了?”
  周平心说,爷,我没傻,是你傻了!
  萧承礼问得认真,脸上是从未见过的幸福甜蜜,周平不忍揭穿,但还是硬着头皮道:“世子爷,您没媳妇儿,这会儿还单着呢。”
  “怎么可能?我儿子都有好几个啦。”
  “......”
  周平这会儿也慌了,莫不是那仙人醉烧坏了他家世子爷的脑子?听说那是世间罕见的烈酒,最是烧身。
  哎呀,要真是这样可不好,他将脸盆哐当放下,赶紧跑出去喊人。
  ......
  齐王妃是带着太医一起来的,听说她儿子烧坏了脑子,担忧不已,坐在一旁不错眼的盯着太医把脉。
  “太医,怎么样?”
  “世子无事,就是躺了这么些日子,体虚,需好好补一补。”
  “可他之前讲了好些胡话,说什么他自己有儿子了,真不是脑子坏了么?”
  太医面无表情,“他做梦的。”
  “......”
  一旁的萧承礼窝在被褥中,没脸见人。他披散着头发,那副颠倒众生的脸上罕见有几分憔悴,倒让人不忍责备。
  太医走后,齐王妃斜眼盯着他,“可还认得你母亲?”
  萧承礼这会儿也清醒过来了,他没媳妇没儿子,只有一个不想嫁他的小未婚妻,美梦破碎,现实差距太大,他心情失落得很。
  他点点头,“认得,阿娘莫要打趣我了,儿子这会儿难受呢。”
  齐王妃一点也不同情,“该!瞧你这点出息,这还是我那心高气傲、不可一世的儿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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