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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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晦一接到消息,便赶来了汪府。事关夫人的兄长,他知道这个事情有多危急,更知道厂公和夫人对其有多看重。
  仔细说来,他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迟了,是在叶向愚昏迷过去被抬回营帐,安插在那里的探子才知出事了。
  可见,仪鸾卫对缇骑防备有多严密;也可见,仪鸾卫和缇骑的本事不相上下。
  当初厂公关闭汪府中的演武场,将缇事厂精锐化整为零、散入到国朝十大卫中间,留在京兆缇事厂的只有少部分人。
  这少部分人在过去数年中,被两位皇子、仪鸾卫压制打击,又折损了不少人。
  可以说,现在的缇事厂不及鼎盛时的五分之一,哪怕厂公重新执掌缇事厂,补充了许多缇骑,情况仍旧捉襟见肘。
  毕竟,培养精锐缇骑,足够长的时间乃是不必可少。
  如今叶向愚出事,恰恰就说明了这一点。本来,厂公治下的缇骑,消息应该在叶向愚刚被带走时就应该传来了,而不是等到叶向愚昏迷被逐出仪鸾卫才送来……
  “厂公,是属下办事不力,请厂公责罚。”王晦抱拳请罪道。
  汪印摇摇头,示意王晦无须如此:“并非你们办事不力,仪鸾卫乃皇上亲军,本是不容小觑。”
  况且,这一事明显是杨善心刻意针对——叶向愚怎么可能泄露军情呢?此人有勇有谋,自入选仪鸾卫以来,就从未出过差错。
  在军中,泄露军情可是大罪,更别说造成了重大的损失,这肯定要被重重问罪,轻则要关押下狱,重则抄家灭族。
  现在叶向愚既犯下这个大罪,从杨善心刻意针对来说,这必定是要往最重里处罚的,结果竟然是逐出仪鸾卫、前去西山营这么轻的结果?
  当中有何内情?
  汪印略思片刻,便迅速下了几个指令:“唐玉,你立刻带着朱太医前去仪鸾卫,为叶向愚诊治;朱离,汇总安插在仪鸾卫探子的情报,本座要知道内情;至于王晦……”
  “令缇事厂上下警戒,以策万全。”
  本来他考虑到情势不利,便将对付杨善心的打算延后,不想其却先下手了。
  汪印勾了勾唇角,身上的杀气并没有因为这个动作而稍减,反而越发高涨。
  先下手为强?本座看未必。
  在汪印下达指令的时候,房中的叶绥也渐渐平静下来。
  她来到外间,接连喝了几杯早已冷却剡溪茗,心头的激荡才终于舒缓,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担忧。
  哥哥出事了……若非事情紧急,封伯不会在天未亮时就敲门,更不会打扰他们。
  哥哥到底出了什么事?
  残存的羞涩与新来的担忧在她心头交织,使得她只能静坐呆立,紧张地等待着进一步的消息。
  汪印进来的时候,便见到叶绥这副样子。她脸上的红晕还没有完全散去,但神情满是忧虑,看起来既可爱又可怜……
  他心中一软,走过去为她拢了拢大氅,放柔了语气说道:“小姑娘,别担心,有本座在。”
  叶绥握住了他的手,深深吸了一口,才回道:“大人,我试着不担心……哥哥出了什么事?”
  出事的乃是她唯一的兄长,是一直关切爱护她的兄长,她实在做不到不担心。
  但是她也知道,一味的担心没有任何用处,积极解决问题才是最重要的。
  她缓缓吁出一口气,再次说道:“大人,我尽量不担心,我还有您。”
  因为有大人在,她心中有无限的勇气和信心,因而担心而不慌乱。
  再者,她活了两辈子,见惯不知多少风浪——实在不应该感到无措慌乱了。
  但在听到汪印的话语后,她的心还是不可抑制地惊跳了一下,瞳孔地蓦然一缩。
  “什么?哥哥受了刑罚昏迷?将被送去西山营?”
  汪印点了点头,改握住她的手,道:“是,本座已让朱太医前去诊治了。杨善心还下令将他送去西山营,可见没有性命之虞。”
  只要人还活着,一切都有希望。
  谁知叶绥却急促摇头,神色更加忧虑了,语气比先前更焦急:“不,大人,这个处罚不是关键。关键是哥哥即将去西山营!”
  她屛了屛气息,将心底那一句话吐了出来:“我曾见到,哥哥在西山营落得终身残疾!”
  “当真?”汪印神色也变了,变得无比凝重。
  终身残疾,这对于军中之人来说就是彻底毁了,那会比死更加难受。叶向愚真的会变成这样?
  “大人,这不会错的,真是这样。”叶绥肯定道,这种事情,她怎么可能会记错?
  只不过,那是永昭十八年的事情,如今已是八年之后了,事情会不会改变?
  第900章 以退为进(五更酬谢!)
  自从叶向愚被选入仪鸾卫之后,叶绥便觉得哥哥这一世的命运已经改变了。
  前一世落选仪鸾卫、致残西山营的悲剧再也不会出现。
  但时隔八年之久,哥哥与西山营竟然有了关联,前一世的事情还会不会发生?哥哥还会不会终身残疾?
  汪印听罢这些前因,握着叶绥的手紧了紧,这样说道:“不会的。本座早就说过,只要还没发生的事情,便不是绝对的。”
  叶绥眼睛亮了亮,随即点点头道:“没错,大人你说得对。只要还没有发生,就一定可以改变,哥哥现在还没有去西山营呢。”
  再说了,她有前世的先机,还有今生的大人,就算哥哥最后去了西山营,也未必会遭遇前世的劫难。
  冷静,现在最需要的便是冷静。
  好一会儿之后,叶绥才问道:“大人,哥哥到底做了什么事情,会被杨善心责罚,还会被发落到西山营?”
  “这一点,本座也不知道。朱离已领着缇骑前去查探了,想必很快就会有消息。”汪印答道,语气仍旧是淡淡的,显得从容不迫。
  正是这种从容不迫,给人一种奇异的安心,也让叶绥彻底平静下来了。
  天色刚刚亮的时候,朱离便带着仪鸾卫的消息回禀了。
  “厂公,属下已经查清楚了,是叶向愚私自联系了那几处暗点的头目,还显露了身形,这才为人所知,也令得那几处暗点被暴露。只不过,那几处暗点的人提前得到了消息,并没有人员伤亡。”朱离简要回道。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叶向愚的确犯了大错,杨善心对其责罚也是应当。
  因为没有任何人员伤亡,所谓的“造成重大损失”只是夸大其词,也正因为这个结果,杨善心只是责打了叶向愚、将其发落去西山营。
  这样的话,事情就能说得通了……
  但汪印并非觉得放宽心,反而眉头蹙了蹙,越来越觉得此事怪异,有一点怎么都想不通。
  那便是,出事的人是叶向愚。
  他对叶向愚素来看重,也暗中多有提点,这不仅因为其是小姑娘敬爱的兄长,更因为他欣赏其本事才能。
  他至今还记得,当初叶向愚在宫门拦住他所献上的那些策论。
  “故争胜于白刃之前者,非良将也;设备于已失之后者,非上圣也;智与众同,非国师也;技与众同,非国工也。”
  这一段话语,他现在还记得非常清楚。
  更重要的是,叶向愚写出这段话的时间,还是八年前;当时的叶向愚,年方十七岁,还刚刚入仪鸾卫不久,还没有经受过什么锤炼。
  当时,他就觉得叶向愚在武略上的成就,未必就未必逊色于池春庭。
  现在已是永昭二十六年了,距离叶向愚献武略已经过去七年了。这七年之间,叶向愚经历了许多风浪,从一个年轻小子成为了一个父亲,也从仪鸾卫的普通士兵成长为五品都尉。
  这样有勇有谋的叶向愚、经历了风雨历练的叶向愚,怎么会犯下这样的大错?
  私自联系、显露身形,这种简单而确凿的错误,不像是叶向愚会犯的……
  他想了想,很快就作出了决定:“叶向愚还在仪鸾卫营帐吧?本座要去见他。”
  唐玉和朱太医还没有返回,叶向愚现在是个什么样的情况还不清楚,无论如何,他都要去仪鸾卫走一趟。
  汪印出现在叶向愚营帐的时候,将里面的人吓了一跳。
  刚刚恢复神智的叶向愚俯趴在营帐床榻上,抬头朝汪印笑了笑,虚弱道:“劳烦督主大人挂心了……”
  他脸色苍白,背后裹着的纱布还在渗出血迹,看起来受伤严重能笑、还能说话,就说明伤得也不是那么重。
  一旁的朱太医禀道:“督主,叶都尉受伤严重,但没有性命之虞,仔细将养几个月便能恢复了。”
  汪印点了点头,随即吩咐道:“本座知道了,朱离,你带着人退出营帐。郑七,警戒!”
  “是!”朱离应道,立刻带着朱太医等人离开了营帐这里,隐匿在暗处的郑七并其他暗卫,也散步在营帐四周,作出了警戒防备。
  “督主大人,营帐周围并无仪鸾卫士兵,您无须……”叶向愚想说您无须如此谨慎,但触及汪印冷淡的眼神,便自动消了话音。
  面对这样的汪印,叶向愚心中发怵,目光也闪避开去,不敢与之对视。
  汪印是他的妹夫,但年纪比他大那么多,还是位高权重的缇事厂督主……他憷啊!
  汪印定定看着叶向愚,直至对方额头渗出了冷汗,才淡淡问道:“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向愚默了默,最后还是鼓起勇气看向汪印:“督主大人,我……我得想想怎么说。”
  “无须想了,就从你为什么想离开仪鸾卫开始说起吧。”汪印接上了话语,直接指出了事情的开端。
  叶向愚愣了愣,眼神明显错愕:“呃……督主你都知道了?我还以为没人能想得到的……”
  “不,我不知道。你将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不得有一丝遗漏。”汪印摇头说道,心中涌起了一股暗火。
  从叶向愚的表现看来,事情都在其意料当中,这只是其某个计划……该死!既然叶向愚已预料到会有事情发生,为何不提早通知他?
  这样,他也好早做准备,王晦他们也不会紧急敲门,那么他和小姑娘就不会……
  叶向愚突然感到汪印身上的杀气暴涨,眼神像想是噬人一般,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汪督主好可怕……
  他敛了敛心神,将心底的恐惧犹豫全都压了下去,正色道:“督主,我的确打算离开仪鸾卫,西山营这个去处也是我心意所属。——我不想再成为你和阿宁的负担了。”
  第901章 长远
  从汪印重新执掌缇事厂那一刻起,叶向愚就知道,自己这个仪鸾卫都尉会面临相当大的麻烦。
  大将军杨善心将他当作异己,会把他当成筏子,会借他和汪印的关系来说事。
  这种在这样的情况下,杨善心会不遗余力压制他,他在仪鸾卫的发展已经到尽头了,甚至连都尉之位也难以保住。
  这样的结果,他不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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