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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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马上就过去一半了,只有半天了,还有半天。
  因为苏老夫人的病情,萧燕苏倾楣内心虽然雀跃,但到底要顾忌她的心情,并没有说话,屋子里人虽然多,但静悄悄的。
  萧燕看到苏梁浅,眼神迸射出完全控制不住的恨意,而因为苏老夫人的病情,还多了等她倒霉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之前有人上门说远慧治死了人,楣儿为了她祖母的身体病情考虑,特意从宫中请来的御医,你却不让治,现在好了吧,白白耽误了几天的时间,你故意的是不是?贻误母亲的治病良机!”
  萧燕本要出口的话,比这个难听多了,看到苏梁浅身后的几人,控制住了。
  正经的姑娘家,谁会和这么多男人在一起。
  她酸酸的想着,不愿意承认自己内心的嫉妒。
  苏梁浅懒得搭理声音尖锐如疯狗般的萧燕,走到床边。
  苏老夫人耷拉着脑袋,心情和精神都相当的低迷。
  “祖母,这一日,才过去一半呢,而且,远慧大师今天的佛水,还没送来,您着急,也不用急于这一时。”
  苏梁浅安慰了几句,在屋子里扫了一圈,“远慧大师呢,怎么不见他人?他怎么说的?”
  五姨娘上前道:“大师身边的小和尚来了,说时辰还早,让我们不要着急。”
  苏梁浅皱着眉头道:“不着急,怎么可能不着急?大师当其他人和他一样,超脱红尘,不为生老病死困扰?”
  苏倾楣看了眼生气的苏梁浅,她怎么觉得,苏梁浅是有意抬举远慧。
  “祖母,我这就让人将大师请来。”
  苏老夫人人恹恹的,点了点头,苏梁浅来之前,苏倾楣尤其是萧燕说的那番话,让她已经不敢再抱任何希望。
  苏梁浅伸手招来秋灵,让她去请远慧。
  福寿院距离客院不近,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秋灵才回来,身后跟着小海。
  秋灵手上端着个绿色透明的碗,里面是灰颜色的水,也就是苏老夫人这几日一直服用的佛水。
  小海往苏老夫人的方向走了几步,站在床边,看着苏老夫人道:“我师父说,老夫人之所以没在五日内好,是因为邪祟欲念太过强大,这是最后一碗,老夫人喝了,自可药到病除!”
  小孩指了指秋灵手上的东西,秋灵也往前走了几步,萧燕心中不安,站出来大力阻拦。
  “那个找上我们苏家的受害者,是不是就是被你师父这样忽悠害死的,他准备用这样的手段,害死我母亲吗!老爷,您快劝劝,这要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好!”
  萧燕挽着苏克明的手,大声恳求道。
  苏倾楣咬着唇,犹豫迟疑后道:“保险起见,我也觉得还是不要再喝了。”
  小海在一片静寂中开口道:“我师父说能好,那就一定能好,他不可能治死人,谁知道他是谁请来诋毁我师父的!”
  苏老夫人啊啊叫了两声,招了招手,苏梁浅问道:“祖母是要喝吗?”
  苏老夫人点了点头。
  她是惜命,最是惜命不假,但这段时间听得到看不到却什么都不能说的煎熬,她受够了。
  苏老夫人决定冒险。
  以前能看能说的时候,她不觉得有什么,但她现在太想看到了,更是憋了一肚子的话。
  “母亲!”
  “祖母!”
  萧燕和苏倾楣齐齐叫出了声。
  苏倾楣见这一声吼,其他人都看向自己,放低声音,平和道:“我和母亲只是担心祖母。”
  苏老夫人吃了佛水,便觉得头昏昏沉沉,眼皮开始打架,竟睡下了。
  苏老夫人每每喝了佛水,都会有这样的反应,大家对此倒并没有在意担心。
  苏克明萧燕等人,都是一早就守在这里,午饭都没吃。
  苏梁浅见状,着人吩咐福寿院的厨房,准备吃食。
  “我没胃口。”
  苏倾楣看着躺在睡着的苏老夫人,担忧又关切。
  她希望,她这一睡,今天都不要醒来,最好是永远都不要醒来,那苏梁浅,就成了百口莫辩的罪人。
  萧燕睨了苏梁浅一眼,见她一身鲜艳,刻薄道:“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打扮自己,还能吃得下,大小姐的心,可真大。”
  苏梁浅站了起来,将苏老夫人的床帘放下,往外走了两步,压低声音反驳道:“我觉得祖母应该会喜欢我这样的打扮,我相信,她肯定能看到的。”
  苏梁浅相当笃定,但这种笃定,和之前五皇子王承辉他们看到的又有所不同,若说之前那是自信,那现在便是寄托了满满期盼的盲目憧憬。
  因为迫切的想要苏老夫人好,所以只认准并且接受这一种结果。
  这才是至纯至孝。
  “而且,我不吃,难道父亲也不吃吗?还有五皇子他们,让贵客饿肚子,可不是父亲和苏府的待客之道。”
  苏克明也没什么胃口,他最近这几日,都提心吊胆的,哪还吃得下?
  不过,他不吃可以,但五皇子他们是贵客,不能让他们饿肚子啊。
  他心情郁卒,倒是没想到这些,不由赞赏的看了苏梁浅一眼。
  要说处事,还是浅儿周全些。
  苏克明这段时间每每想起远慧登门那日,自己的表现,就后悔不已。
  苏如锦苏泽恺不孝,他打他们,苏克明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但他觉得,动不动动手,实在有辱读书人的斯,和他一贯温雅的形象不符,而且,显得他太冲动。
  总而言之,苏克明觉得自己没表现好。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苏如锦苏泽恺造成的,还有始作俑者萧燕,要不是她将远慧请来,什么事都不会有。
  “六姨娘,你现在怀着身孕,不能站太久,别在这里了。”
  纵是六姨娘现在怀着身孕,这些人面前,她也没有站的资格。
  “是。”
  六姨娘服了服声道是。
  她也是一早就来了,本以为苏克明会体谅她是双身子的人,让她坐下,但苏克明提都没提。
  苏老夫人没好,他心情不好,萧燕又一直喋喋不休,六姨娘根本不敢提那样的要求,就连离开回去都不敢说,这么久,确实有些撑不住了。
  “我知道二妹妹关心祖母,但你既不是大夫,又不是远慧大师,你在这里守着,也无济于事,还是不要在这里打扰祖母休息了。若祖母醒了,能看见了,你也不要急匆匆的往上凑,你知道的,祖母并不是很想看到你。”
  苏倾楣难堪气恼,面上却是一副受教的样子,委屈的恰到好处,对苏老夫人的关切也不减,弱弱回道:“是。”
  萧燕见苏梁浅训苏倾楣,就和训女儿似的,苏倾楣那委屈不敢反抗的样子,看的她恼火无比,“我还没死呢,苏梁浅,你什么意思?”
  她声音尖锐,刺的苏克明皱眉,更觉得她唐突了他的贵客,同时还丢了他的脸,上前将他往边上一拽,冷声警告道:“别吵到母亲,都给我出去!”
  苏梁浅对着气恼至极的萧燕咧嘴笑道:“长姐如母。”
  萧燕气的想撕烂她的嘴,被苏倾楣制止住。
  苏老夫人这一睡,就是两个时辰。
  日头落山,夕阳西下。
  苏府外,无数的人,翘首以盼。
  随着时间推移,他们的焦灼忧虑,便少一分,兴奋和雀跃,则添一分。
  这一天,马上就要过去了。
  除了苏梁浅,所有人好像都不怎么淡定。
  季无羡心急如焚,就和热锅的蚂蚁似的。
  他本来也可以以看热闹的心态,云淡风轻的。
  季无羡暗暗发誓,赌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尤其是豪赌,他下次再也不要碰了。
  天色,逐渐暗沉。
  远慧从客院到了福寿院。
  萧燕现在看远慧,就像在看一个该死的叛徒,眼神恶毒的很。
  要不是他的背叛,苏梁浅怎么可能像现在这样,风光站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他的恺儿不但不能谋取功名,还被认为是和被邪祟附体被区别的心思歹毒之人,作为母亲,萧燕如何能忍?
  萧燕已经想好了,不管苏老夫人好没好,她一定要杀了远慧这神棍泄愤。
  远慧前脚刚到,才和众人打了招呼,屋子里就有下人来报,苏老夫人转醒的消息。
  天,已经黑了,但苏老夫人的屋子,并没有点灯,黑漆漆的。
  苏老夫人一醒过来,见四周围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依旧什么也看不见,着急起来,躺在床上大叫。
  萧燕苏倾楣走至门口,听到苏老夫人如如泣般的哭声,心里不由长松了口气。
  肯定是没好着急伤心的。
  苏倾楣将自己的这份喜悦快意,掩饰的很好,萧燕直接就是一副可不可滋的样子,苏克明看萧燕那样,偷偷看了五皇子几个人一眼,见他们压根就没注意到萧燕,松了口气,但眉头还是紧拧着的,仿佛打结了般。
  他深感,萧燕这样肤浅刻薄,息怒完全形于色,而且不该有的情绪,也不知道收敛的女人,着实丢他的脸。
  苏克明觉得,这样的萧燕,让他的品味,受到了眼中的质疑。
  苏克明这会看萧燕,哪哪都不顺眼,他却不去想,和动不动就动手打人的他比起来,萧燕已经是含蓄克制了。
  当然,这样的比较,在苏克明这里是不存在的,因为他就算认识到自己的某种不足,也不会觉得自己错了。
  苏梁浅一行人进了屋,在他们之后,几个福寿院的婢女,手持点亮的福字灯笼而入,然后将屋子里的烛火,一下点亮。
  黑漆漆的屋子,一下变的明亮许多。
  萧燕苏倾楣两个人在心里认定,苏老夫人已经看不见了,见苏梁浅这一系列的举动,只觉得是多余死撑。
  苏梁浅直奔苏老夫人的床榻,速度将两边的床帘挂上。
  苏老夫人是面对着床顶躺着的,忽然觉得眼前有明明灭灭的泛黄的光,几乎没有思考,她用最快的速度侧过身,看向床外,眼前是个极其模糊的人影,是道红影,看不清脸,摇摇晃晃的。
  苏老夫人的视线,跟着苏梁浅的身影移动。
  相比于萧燕的乐观,苏倾楣要谨慎许多,见苏梁浅掀开床帘,往前走了两步,紧张的观察苏老夫人。
  她能感觉到,苏老夫人的视线,一直在追随苏梁浅,时不时用力眨眼睛,抬眼皮,脑袋也往前倾,这是很努力的想要将一样东西看清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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