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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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女人扎堆的后宫,她做过皇后。
  这样的经历,让苏梁浅的骨子里就有股傲然,这样的傲然,让她不管面对谁,面临什么事,都可以淡定从容。
  就常喜嬷嬷这样的角色,镇镇那些小姑娘还行,对苏梁浅?苏梁浅没拿出气势威慑她就不错了。
  苏梁浅刚在人群的最后站住,苏倾楣就走了过来,她学着苏梁浅的样子,走到常喜嬷嬷面前福身请安,然后太监宣读她的身份。
  苏梁浅和苏倾楣不和,在贵女圈子里面也是传开的,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们的身上游移逡巡。
  苏梁浅的衣裳,也是崭新刚做的,她这样的打扮,单个来看的话,便只是简单素雅了些,并不会让人觉得有什么,但站在一群花枝招展,颜色鲜艳的少女面前,便太过素净了,尤其有苏倾楣做对比,更是寒碜穷酸,实在很难让人想象,这是一家子出来的人,而且都是嫡女。
  且不说苏梁浅才是真正的嫡长女,她身上,还是有品级的,如此,实在很难让人不联想猜测。
  苏倾楣的仪态规矩,也是重金请人教导过的,苏倾楣学的也认真仔细,就她这样身份的小姐来说,也算是翘楚,但常喜嬷嬷瞧着,总觉得比苏梁浅差点什么。
  苏倾楣也归了队,她站在另外一排最后的位置,就在苏梁浅的旁边。
  教导苏倾楣仪态规矩的老嬷嬷,是萧镇海托关系亲自找的,不但仪态规矩教导的好,懂得也多,她曾再三告诫苏倾楣的就是,在宫里的贵人面前,最忌自作聪明。
  苏倾楣心里是很想那老嬷嬷能一直跟着她的,但她坚持回去老家,和她的相处,让苏倾楣觉得宫里的嬷嬷也不容小觑。
  苏倾楣看了苏梁浅一眼,这回,她倒是没有说什么话挑事,而是敛着眉,以一种最美的姿态,娴静的站着。
  紧随苏倾楣后,又来了别府的几个小姐,凑够了二十个人后,又偏年长的宫女,将她们领到今天筹办朝春宴的御花园。
  苏梁浅到的比较晚,站的位置也偏后,她这一批,有不少是第一次进宫,像她和苏倾楣都是,那些摆脱了紧张情绪的少女,虽不说话,却难掩好奇,左顾右盼,当然,也有紧张的屏气凝神,呼吸都不敢。
  沿途,时不时就会遇上行色匆忙的宫女太监,还有在打扫卫生的,那些张望的小姐,很快就会收回目光,低垂下脑袋。
  当然,苏梁浅这波二十多个人里面,也有身份尊贵,时不时就会来宫中的,摆着副倨傲的姿态,看其他人就好像是入城的乡巴佬,带着嫌弃,还有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苏梁浅跟在这样的一群人后面,看着那群少女脸上掩饰着紧张故作老成的神态,懵懂的憧憬,竟觉得美好。
  她和她们一般大,甚至比她们还小些,但是这样的情绪,她却不会再有了。
  苏梁浅的目光,落在两边高高筑起的城墙上,在苏梁浅看来,那仿佛并不仅仅是城墙,而是一座精心打造的铁笼,笼子里养着一群被人歆羡的金丝鸟。
  外人羡慕鸟儿黄金宝石打造的笼子,但就只有在笼子里面的金丝鸟自己知道,这个地方,有多么的冰冷残酷,又是多么的孤寂,身不由己,也就只有她们,会有奋不顾身想要飞出去的冲动。
  而上辈子,被这个地方,被这个地方出生的人禁锢一生的苏梁浅,只觉得站在这里,都莫名压抑。
  这辈子,她绝对不会再让自己进这个笼子。
  苏倾楣不想让人觉得自己没见过世面,并不敢东张西望的,但眼睛却还是忍不住乱瞟,她见苏梁浅和其他少女那样看着四周,心中还暗暗笑她,但是仔细看她,却觉得苏梁浅那神态眼神,和其他人并不尽相同。
  那不像是好奇,更像是回忆追思,带着唏嘘,仿佛对这个地方,熟悉无比。
  苏倾楣自然是窥探不出苏梁浅的内心的,只猜测她可能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有所感,毕竟自小在荆国公府长大的苏梁浅,以前只要宫中有宴,便会跟着沈老夫人和荆国公来宫中。
  今非昔比,苏倾楣想到这四个字的时候,有酸酸的嫉妒,也有得意。
  苏梁浅所在的队伍,一行人到御花园时,园中已经到了许多人。
  御花园中,各式名贵的花种盛开,很多都是出现在传说中的品种,形态各异,姿态却极尽婀娜,空气中都是花的芬香,那味道,或浓或淡,如美酒般熏人。
  成堆的名花中,分散着休息的凉亭,还有修剪的十分好看的树木,而这些的中间,是个很大的池子,池子名太清池,池水碧绿,在阳光下波光粼粼的。
  池子的上方,是个和池子一般大的榭宇,中间是个高台,两边则似如走廊般的长道,现在上面已经摆了垫子还有小长桌,桌上放着果酒,是供今日前来的勋贵公子坐着观赏的。
  历来皇位之争,除了圣心走向,在朝堂上的势力实力,也极其的重要,而今日来的世家公子,可以说掌控了半分之八十的朝局,对这些人,后宫的女人,自然是极尽拉拢。
  受邀的小姐,多是没有婚配的,像苏梁浅和苏倾楣这种情况的,只是极少数。
  许是在战场上呆了几年,苏梁浅的性子,与许多寻常女子不同,对这些名华贵草比人还打理伺候的东西,苏梁浅兴趣着实不大,嗅觉敏锐的她甚至觉得,这交杂着的花香,味道重了些。
  还有就是,比起那些娇艳的花儿来说,还是美人更好看。
  不过,不管是这些花儿,还是这样年轻漂亮的美人,苏梁浅都见了太多,她看着架在太清池上的榭宇,眼前甚至都能浮现出自己凤冠华服,那些人朝自己跪拜的场面。
  御花园中,皇后,后宫的妃嫔,还有各家的公子贵妇都没到,就只有伺候的宫女,比起刚下马车时,气氛要轻松许多,三五成群,和自己素日交好的朋友聊天。
  比起公子来说,受邀的贵妇,那当真当得起贵字,除了皇室直系和受重用的宗亲,也就只有像季夫人和王家夫人这样的才有资格,就算是萧夫人都没有,除了欣赏,她们自然还负责给自己的儿子把关。
  因为上次萧家的庆功宴,有不少人都认识苏梁浅,见她进来,相互提醒身边的好友,朝她看去,然后继续小声议论,那偷瞟的眼神,除了打量,还带着不屑鄙夷,有些人更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不管是皇后的态度,还是苏梁浅这样的打扮,对那些小姐来说,都可以成为话题。
  苏梁浅极是泰然。
  “表妹!”
  苏倾楣跟在苏梁浅的身后刚到,萧意珍就看到她了,跑了过来。
  苏倾楣和苏梁浅虽然没有站在一起,但也没有分开很远,萧意珍走向苏倾楣,从苏梁浅身边经过的时候,停了下来,脸上的笑收住,沉沉的,眼神更是憎恨的狠毒,瞪了苏梁浅一眼。
  众人自是知道萧意珍和苏梁浅的恩怨的,都看向这边,有些好凑热闹的,甚至抬着脚步往这边走了。
  苏梁浅微歪着脑袋,挑眉看向萧意珍,那眼神,仿佛是在问她做什么,这样的无辜,更让萧意珍本来就难看的脸色更加阴沉狰狞。
  苏倾楣忍着心里的不快上前,扯了扯萧意珍的手,凑到她耳边,“表姐,这是在皇宫,这么多人看着呢。”
  萧意珍在来之前,萧夫人再三叮嘱,在来的路上,萧有望萧凭望也连番警告,一定不能闹事,萧意珍虽然没脑子,但也知道,这不是自己能放肆的地方。
  而且,连着两次在苏梁浅的手上吃了那么大的亏,萧意珍也知道,苏梁浅不是她可以随便招惹欺负的人,一个不慎,自己还会颜面丢尽,她没想惹事,就是经过苏梁浅身边的时候就气不过。
  苏倾楣这样一拉,萧意珍没有反抗,就和她走了。
  “表妹,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本来,刚刚因为萧意珍那一出,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边,萧意珍这大嗓门就和吼似的,苏倾楣见那些人失笑,只觉得大家都是在笑话萧意珍,这让她也大感丢脸,直接就松开了萧意珍的手。
  “表妹怎么一个人?玉芳和兰念呢?”
  萧意珍在闺中交好的朋友,苏倾楣也知道,据她所知,这两个人也在受邀之列,苏倾楣心里想甩了萧意珍。
  “我没看到她们,我在床上躺了这么久,也不见她们来看我,还手帕交呢?这种朋友,我要来做什么?我已经决定和她们绝交了!”
  萧意珍义愤填膺,这样的义愤填膺,又带着几分理所当然的理直气壮,而且声音一如之前的大,不少人都听见了,掩嘴在笑。
  她当别人喜欢和她做朋友?她们为什么不去,就是不想被萧意珍所累,名声也受影响。
  萧意珍此举,就只有她自己认为这是惩罚,别人是求之不得。
  苏倾楣越发觉得尴尬丢人,虽然面上不显,但心里已经隐隐后悔萧意珍躺在床上时屡次的探望。
  她是想借她的手教训苏梁浅,没想到跋扈如萧意珍,却如此无用。
  苏倾楣正这样想着的时候,萧意珍上前,挽住了苏倾楣的手,“临来前,母亲交代了,让我跟着你,不要惹事。”
  听了这话的苏倾楣,终于忍不住,皱了皱眉,心下觉得萧夫人厚颜无耻,那里才给了她脸色看,这里又让她帮忙照看着萧意珍。
  有萧意珍跟在身边,她怎么去找她昔日相交的人,上前也会被避开,徒惹笑话,本来,以她身上多出的七皇子侧妃这个身份,今日是可以新结交不少人的。
  苏倾楣抿着的嘴唇动了动,眼睛往其他人扫了扫,对萧意珍道:“你说话小点声,别等会唐突了贵人,给舅舅他们惹祸!”
  萧意珍听苏倾楣搬出萧镇海,脖子缩了缩,萧镇海是坚决反对她今日来的,这事,苏倾楣不知道,萧意珍心里却是清楚的。
  萧意珍心里犯了怂,面上却是不肯示弱的,冷着脸,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口气也不好,“你就不能在这时候提我父亲吗?就会拿他来压我,扫兴!”
  苏倾楣真想翻白眼,抱琴看出苏倾楣的不快,也觉得这场面于她来说着实尴尬,上前道:“小姐,表小姐,你们累了吧,找个地方坐着说话吧?”
  秋灵跟在苏梁浅身侧,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咧着嘴笑,小声对苏梁浅道:“二小姐肯定气坏了,痛快!”
  苏梁浅看着秋灵一副出了恶气的模样,也勾起了嘴角,随后将目光投向眼前的一汪碧波,忽然想起某人曾对她说的要将这太清池填平的话,勾着的嘴角,不自觉的就染上了冷意,清澈的眼眸,也变成了冰冷的讥诮。
  “苏妹妹!”
  苏梁浅正入神的时候,听到有人似乎是在叫自己,声音还挺熟悉,转身就见周诗语跑了过来,还牵着沈琦善。
  她们跑的还挺快,眨眼就到了苏梁浅跟前。
  “我刚在那边看到你妹妹,就猜测,你应该也到了。”
  从另外一边跑过来的周诗语微笑着解释道。
  相比于她的兴奋,有些怯生的沈琦善,反而给人一种沉静的感觉。
  自沈家出事后,多年来,沈琦善几乎就呆在沈家不出门,久而久之,对这样的场合,就有一种下意识的抵触。
  “浅儿表妹。”
  她看着苏梁浅叫了声,脑子里想着的却是自己刚刚跑过来时,苏梁浅背对着自己,面对碧水时,阳光下,那一身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
  周诗语已经松开了沈琦善的手,转而上前挽住苏梁浅的胳膊,“苏妹妹,我许久未见你了,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我本来是打算去你家找你的,但我母亲不让,你最近怎么样?”
  周诗语的担忧,透着小心。
  苏梁浅歪着脑袋看她,笑,“你看我像过的不好的吗?”
  周诗语松开苏梁浅的手,认真打量了她片刻,摇了摇头。
  “你没事就好,我们找个地方聊聊,我有许多话想对你说,有许多事想问你呢。”
  周诗语言行亲昵,和苏梁浅反而更像表姐妹,一旁的沈琦善看着,生出歆羡。
  她也很喜欢苏梁浅,心理上对她也颇为倚赖,却做不来这样的亲近,她对任何人都做不到。
  苏梁浅点头,没有拒绝,周诗语便探着脖子找人少些的地方,半晌指了个方向,苏梁浅看向沈琦善,邀她一起,几个人没走几步,便有一群人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领头的是个和苏梁浅差不多大的少女,一身绛红色的长裙,十分惹眼,站在人群的正中,有种众星拱月的瞩目,她微昂着头,那张娇俏好看的脸,有种说不出的傲然,仿佛是与生俱来,已经融入了骨血的高人一等,透着比萧意珍还任性恣意的跋扈。
  周诗语并没有察觉到危险的存在,脸上扬着笑,自顾和苏梁浅说这话,倒是沈琦善,似受惊般,往苏梁浅的方向挪了两步,小声提醒道:“是安阳郡主。”
  那刻意压低的声音,透着的颤抖,似乎是在恐惧。
  安阳郡主,叶安阳,慧公主的幺女,也是她唯一的女儿。
  慧公主是当今太后的女儿,也是先帝的嫡长女,当今太后生她时大出血,险些难产,虽然后来救下来了,但身体却伤了,不能再育。
  庆帝自幼丧母,算是由太后抚养长大的,和慧公主虽然不是一母所生,但却有自幼长大的情分,非其他人所能比,而且慧公主还有从龙之功,在庆帝面前说话极有分量,就连皇后都要避让三分。
  慧公主育有两子一女,安阳郡主是幺女,且算是老来得女,是当今太后唯一的外孙女,皇上对她也倍加宠爱,可以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尊贵胜于公主,这也养成了安阳郡主和萧意珍一样,目中无人,无法无天的性子。
  当然,两者也有不同。
  萧意珍的无法无天,更像是井底之蛙,而叶安阳,却是真正有那个底气的。
  而这个被宠坏的郡主,因为以前沈府的风光,让她在沈家和她同辈的女孩儿面前,不能有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就和沈琦善还有她有仇似的,处处刁难,尤其是她。
  苏梁浅也是上辈子后来才知道,叶安阳之所以和她不对付,是因为幼时有一次她和她外祖父进宫,刚好碰上她逮着一群人玩飞镖射人的游戏。
  就是一群宫女太监,跪在地上,头上顶着苹果,叶安阳就站在三丈外的位置,对准苹果射飞镖,她飞镖没射中苹果,射到了一个年轻小宫女的脸上,都流血了,且就在眼睛周围的位置,差点将人的眼睛都弄瞎了,那宫女吓得大哭求饶,那时候才三岁多的苏梁浅正义感爆棚,站出来阻止。
  叶安阳玩的兴起,并不愿意收手,两人打了起来,最后这事就闹大了。
  她外祖父自然是向着她的,且叶安阳此举着实残忍,她外祖父也是个正义感爆棚的人,当着皇上的面,大斥叶安阳此举不妥当,皇上当场让叶安阳和她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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