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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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安永看着出现在面前的小姑娘,打量着,只觉得有些眼熟,但他分明是没见过的。
  沈安永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很不对劲,眼泪在眼圈里面打转,眼睛红红的,不像是在看一个素味蒙面的陌生人,倒像是看到自己久违阔别的亲人,情绪明显有些激动。
  沈安永一众人没急着上去,苏梁浅紧握着谢云弈的手,良久,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但是比起她一贯的云淡风轻,还是有些失态的。
  “这位是?”
  秦掌柜看着沈安永,没介绍,都是沈永安回了句,“我姓沈。”却没有说自己叫什么。
  苏梁浅丝毫不以为意,挣开谢云弈的手,又往沈安永的方向走了两步,扯着嘴角,微笑着,直直的盯着他主动介绍起:“在秦掌柜的客栈住了这么久,你们只知道我是北齐来的,今天难得聚在一起,我再介绍一下自己,我是从北齐京城来的,我姓苏,叫苏梁浅。”
  苏梁浅稍顿,片刻后补充道:“说来真是巧,我的母亲,和大人同姓呢,单名一个清。”
  第二百九十八章 :谢云弈出事
  苏梁浅话落,沈安永就好像遭受了什么重大创击似的,如山一般伟岸的身体都晃了晃,差点向后栽了下去,被秦掌柜几个人着急忙慌的扶住。
  “少大人!”
  秦掌柜几个人见沈安永的情况不对,都有些被吓到了,晃着叫他,见他没反应,急急忙忙的将他扶上楼,想着避开苏梁浅。
  还没到楼上呢,只听得一声痛苦的吼叫,苏梁浅心都颤了一下,浮起浓烈的不安,拔腿就冲了上去,往上走了几个台阶,就见被几个人扶着的沈安永倒在地上,龇牙欲裂,额头的青筋暴出,痛苦至极。
  苏梁浅也被吓到了,她都还没冲上前去,就听到秋灵下面着急慌乱的尖叫声,“小姐,小姐不好了,公子出事了!”
  苏梁浅手扶着扶手,迟疑着,一瞬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小姐,您快下来啊!”
  秋灵那个急的,声音慌乱,仿佛情况十万火急,都要哭出来了一般。
  苏梁浅手指着地上的沈安永,看着秦掌柜道:“带他下来!”
  口气急切,口吻强势,那一身的气势,更不容人置喙。
  苏梁浅三步并作两步,跳下了楼梯,就见谢云弈倒在疾风身上,应该是他倒下去的时候,疾风接住他了。
  短短时间,谢云弈脸色已经煞白如纸,虽然他的神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苏梁浅一眼就能感觉得到,他很痛苦,像极了在飙风寨蛊毒发作的时候。
  蛊毒发作?苏梁浅被自己脑海里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这段时间,谢云弈一直都好好的,除了比常人怕冷些,就是炎热的夏天,身上也冰冰凉凉的,并没有任何异常。
  好端端的,怎么说发作就发作了呢,一点征兆都没有?
  苏梁浅心里乱糟糟的,就是想要知道,但现在也没心情思考这些了。
  “谢云弈!”
  苏梁浅着急的叫了声,急急的朝他奔去。
  “秋灵,点灯!”
  苏梁浅边蹲下边道,没有半点拖泥带水,随后用力将谢云弈的衣裳撕开,她看着抿着嘴唇,极力克制住痛苦的谢云弈,着急又心疼,本来就蓄满了晶莹的脸,有泪珠掉了出来。
  “谢云弈,没事的,没事的,很快就好了。”
  苏梁浅声音发颤,眼泪也没停,看的谢云弈心里更加乱乱的。
  他轻点点头,极力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想要开口和苏梁浅说没事,但一张口,就变成了痛苦的呻吟,他上下嘴唇的内侧,都能看到牙齿咬出的血印,他慌忙将嘴唇紧抿住。
  苍白的脸,那汗几乎是喷出来的,那脸,白的透明。
  不过苏梁浅倒是看的出来,他神智还是清醒的。
  许是知道苏梁浅有办法,疾风这回倒是没有上次那么担心害怕,就用那双和小鹿似的无辜大眼睛盯着苏梁浅,巴巴的等着她拯救自家公子。
  她安慰谢云弈那样,谢云弈觉得心疼,可落在疾风眼里,却是安心了不少。
  苏梁浅已经将谢云弈的衣裳打开,抬手取下了头上的发簪,伴随着她这一动作,她满头的青丝披散在肩头。
  灯火映衬下,因为对谢云弈的关心,还有着急沈安永的情况,她的脸色也不好看。
  “别”
  秋灵已经点了灯过来,一起下楼的还有沈安永,不过他并不是被人抬下来的,而是挣开了那些人,自己冲下来的,伴随着一声振聋发聩的吼声,和之前一样,夹杂着很深的痛苦,这次更甚。
  借着秋灵刚点燃的灯光光亮,苏梁浅很快找到了谢云弈蛊虫所在的位置,在左边胸口的位置窜来窜去的,仿佛要从身体里面钻出来,苏梁浅没有任何的迟疑,将自己的掌心划开了一道口子。
  同样都是割破自己的手,这次苏梁浅下手更狠,伤口也更深,因为对谢云弈的那份担心在意,她拿着簪子的手,都是发抖的,完全不能像上次那样,保持冷静。
  谢云弈看着苏梁浅不停往外渗血的手心,眉心拧的更紧了,早知道还不如她咬破手指呢,伤口还能小点。
  “少大人!”
  苏梁浅掌心的血珠不停的往外渗,她正对准了位置,就听到楼上秦掌柜几个人又是慌乱的大叫。
  “安永!”
  是女人的声音,从楼下传来的。
  刚刚苏梁浅看沈安永的情形也很不对劲,这会听到大家都叫他,他还吼了声,又怎么可能不分心?扭过头去,就见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沈安永脸色比谢云弈还难看,张大着嘴巴,手捂着脑袋,整个人仿佛都在发狂,直直的盯着她还在流血的手,眼睛都是红的,就好像兽似的。
  苏梁浅莫名想到上辈子,只觉得喉咙发紧,脖子都是痛的,眼神流露出了恐慌,谢云弈见沈安永舔了舔舌头,似乎是要朝着苏梁浅扑过来,忙命令疾风道:“疾风,将他制住!”
  疾风见谢云弈的口气急迫的很,也不敢耽误,将谢云弈轻放在地上,朝着沈安永冲去。
  “不要伤了他!”苏梁浅在谢云弈后,很快补充了句。
  几乎是同一时间,沈安永就好像饿了许久的野兽看到食物似的,朝着苏梁浅就扑了过去,谢云弈反应也快,一下搂住苏梁浅的背,将她护在身下。
  “公子,小姐!”
  秋灵尖叫了声,疾风已经和沈安永打上了。
  沈安永这会可以说是力大无穷,但是疾风的身手也不是盖的,但因为不能伤了沈安永,所以有所顾忌,秋灵也顾不得那许多了,扔掉手上的灯火,一起上前帮忙。
  她天生力大无比,就是沈安永现在,也未必是对手,更何况还有疾风帮忙,两人合力,很快将沈安永制服。
  而先前在门口失态大叫沈安永名字的女子,也已经上了楼,还有被沈安永摔在楼梯,搞的发懵的秦掌柜几个人。
  “你们将他放开!”
  她气喘吁吁,声音也着急的很,命令的口吻,很有威仪。
  不过秋灵和疾风哪里是会听她的,沈安永被他们两扣住,在那发狂,不过任凭他怎么努力,疾风和秋灵两人联手,他根本就挣脱不开,只发出被惹怒的野兽般的狂吼。
  苏梁浅被谢云弈护在怀里,她的脑袋,刚好就贴在他的胸膛上,那一贯有力沉稳的心跳,现在却是乱的,就和他的呼吸一样,乱且虚弱。
  谢云弈其实是很虚弱的,但是沈安永刚朝着苏梁浅扑过来的那一刻,他根本就不能思及其他,第一反应就是自己一定要护住苏梁浅,不能让她受到伤害。
  这会,苏梁浅倒是解除危机了,谢云弈却根本没力气,让自己抽身离开。
  苏梁浅能感觉到,谢云弈大口喘气呼吸,痛苦又虚弱,浑身的重量,几乎就压在她身上,苏梁浅抱着谢云弈,让他躺在床上。
  先前窜动着的蛊虫,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
  沈安永还在那叫,奋力挣扎,疾风的功夫自不用说,但要是比拼蛮力的话,却不是秋灵和现在的沈安永的对手,秋灵根本就脱不开身。
  苏梁浅捡起之前秋灵扔在地上的灯笼,照在谢云弈身上
  先前在楼下大叫沈安永的女子,在那和秋灵疾风磨蹭半天,见两人完全无动于衷,视她为无物,急疯了,也气疯了,准备让苏梁浅和谢云弈开口,刚一转身,借着苏梁浅手上拿着的灯火,最先撞进她眼球的就是谢云弈肚脐眼上方,拇指粗长的血红色虫子,一下瞪大了眼睛,整个人仿佛呆住了一般,而更让她震惊还在后头。
  苏梁浅对着异常兴奋活跃的蛊虫,任由手中的鲜血滴落,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的效果,远不如上次在飙风寨,虽然蛊虫平复了些,但还是在动,仿佛这样的鲜血已经满足不了他。
  谢云弈也是如此,虽然痛苦稍稍减缓,但并没有像上次那样,彻底平息。
  刚刚沈安永见血想要攻击苏梁浅,谢云弈将沈安永护在身下,苏梁浅虽然摁住了伤口,但还是有血不停的流出来,苏梁浅失血不少,脸色唇色都有些泛白。
  苏梁浅见上次的办法不行,直接将自己带血的掌心覆在谢云弈身体内的蛊虫上方,因为蛊虫一直在窜动,而她这样贴着,苏梁浅甚至能感觉到,他在吸食自己掌心的血,伤口处有阵阵撕裂的痛,她虽然没出声,但还是不由拧起了眉头。
  另外一边,咆哮了半天的沈安永也渐渐平息了下来,苏梁浅也能感觉到,自己掌心覆盖住的东西,也归于了平静。
  “这,这”
  那个女子手捂着嘴,说不出话来,沈安永就好像脱力了似的,赖在了地上,疾风和秋灵见他没了先前的攻击性,也顾不得他了,将他松开,冲到谢云弈身边,“公子,您怎么样?好点了吗?”
  秋灵急的也是抹眼泪,她很快发现苏梁浅的不对劲,将她扶住,让她靠着自己,“小姐,您还好吧?没事吧?”
  苏梁浅就是刚失血过多,再加上蹲了这么久,情绪激动,有些头晕,当然,也没什么力气。
  “扶她去休息。”
  谢云弈躺在地上,虚弱开口。
  “扶你家公子去房间躺着。”
  现在天气本来就渐渐转凉了,谢云弈本就畏寒,刚刚蛊毒发作更是,肯定是不能一直在地上躺着的。
  “安永,安永,你怎么样了?”
  “少大人,您哪里不舒服?您可不要吓我们!”
  苏梁浅看着那几个着急的不行的人,再次吩咐疾风将人送回房间,随后看着谢云弈,扯着嘴角道:“我没事!”
  苏梁浅说着,扯了一段衣裳下来,自己将伤口包扎好,然后由秋灵扶着,到了沈安永身边。
  “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说话的正是叫着安永的女子,她手摸着沈安永的脸,眼泪汹涌泛滥,雍容精致的眉眼,满是担忧着急。
  这个人,苏梁浅上辈子是见过的,西晋的长公主,穆兰长公主,也是她四舅舅在西晋的妻。
  相较于北齐而言,西晋的民风,更加开化,皇室的女子,可入朝为官,西晋甚至出国两任女皇,皇室的公主,是有继承皇位的资格和权利的,而这位穆兰长公主,也是个极其能干的女子,韬武略,骁勇善战,丝毫不逊色于男子,如果不是四舅舅,她很有可能成为西晋历史上第三个女帝的。
  苏梁浅给沈安永诊了脉,看着穆兰长公主道:“无碍,让他好好休息,有事明天再说。”
  苏梁浅现在,着实不想说话,但这事,一时半会的,根本解释不清楚。
  秋灵和疾风一个抱一个搀,将谢云弈和苏梁浅分别弄回了房间。
  穆兰长公主看向秦掌柜几个人,秦掌柜心情也正乱着呢,和苏梁浅一个意思,让将沈安永扶着回房间再说。
  穆兰长公主和秦掌柜几个人一起,将脱了力昏睡过去的沈安永抬回了房间,穆兰长公主依旧没能沉住气,刚将沈安永安置好,就询问秦掌柜几个人事情的始末。
  “这几个人是谁?”
  穆兰长公主声音尖锐。
  秦掌柜见她满脸担心着急,有感激,有同情,同时又夹杂着就算是时间也难以抚平的仇恨。
  自五年前,沈安永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客栈,每每都喝的酩酊大醉,穆兰长公主就照顾他,然后和他一起离去,但她都是偷偷的,而这种偷偷,又是大家都知道默认的光明正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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