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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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你能让山羊再肥一点吗,我喜欢吃肥的。”贺炮回头说。
  “好呐,没问题!”贺帅捏了捏自己的拳头说。
  仨小只回家的路上,俩大的看超生瑟瑟发抖,把她围在中间,贺炮还拍着胸膛说:“放心吧,帅哥哥就泡尿的事儿,那山羊就会把自己撞死的。”
  超生碰见马大姐,还得连忙炫耀一句:“马奶奶,林子里有山羊,我哥哥一泡尿就能尿死它哟!”
  马大姐当然是指着他们兄弟笑:哪来这么傻气的孩子哟。
  尿泡尿就想有羊肉吃?
  这胡同里的孩子们真是馋肉馋疯了。
  唉,也不知道这个计划经济,啥时候它才能有转折哟。
  贺帅并不能笃得准自己能不能打得过鲍启刚,所以手里拎着一根棍子,一直在尾随着鲍启刚。
  像鲍启刚这种半大不小的孩子,十四五岁,等过了十六岁,就能进少管所,但现在不行,现在他明明是大人的思维,行为,可是,公安顶多也就教育几句,骂几句家长,就把他放回家了。
  而贺帅呢,给这家伙骚扰了几个月,烦不胜烦,再看他又在欺负自己的丑同桌,心里想的就是,要争取一棍子闷翻他。
  结果跟着跟着,就发现鲍启刚出了胡同以后,过了清水河,居然跑到对面的林子里去了。
  大哥贺仝不在,贺帅也怕走的再远点儿,遇上钢厂的孩子们可就麻烦了,所以,嘿的一声:“鲍启刚?”
  那边鲍启刚还没回头呢,贺帅一棍子就抽到了鲍启刚的后脖子上,哐啷一声,把鲍启刚给抽翻在了地上。
  “记着,男孩子之间打架没啥,你要再敢欺负小女孩,我抽死你!”贺帅丢了棍子说。
  一个人跑出来,又干了这么大的事儿,其实贺帅也不过一个快升四年级的小学生而已,肯定也害怕,心跳的扑通扑通的。
  鲍启刚揉着脖子,扶着树站起来了,看了贺帅半天,指着他说:“贺帅,你给我等着!”
  贺帅跑出了林子,正准备往家跑呢,突然之间一辆军车停了下来,车里有人在喊:“贺帅!”
  “啊?”威风凛凛把着方向盘的,居然是付敞亮。
  “付叔叔,咋啦?”贺帅一个蹦子跳起来问。
  付敞亮给后面车厢里的人喊了一声,车厢里扔下一只大概四十斤重左右的小山羊:“小同志,中队长给你家的羊,赶紧拉回家去!”
  说着,往地上扔了只羊,这帮当兵的开着车,又走了。
  贺帅拍了把脑袋,才想起来,自己刚才给几个小的扯了一个,他要去打羊的谎,羊居然从天而降了?
  嘿嘿,又打了鲍启刚,回家的时候,还有付叔叔送的羊,超生肯定会开心吧?
  虽然心情紧张,但是肩上扛着一只羊,虽然重吧,他也走的虎虎生风的。
  果不其然,超生和斌炮一直在院门口等着呢,三个小家伙搓着手手,在等哥哥给他们抓来的野山羊。
  哇,一只野山羊,虽然小一点,但是,毕竟贺帅自己还是个孩子,能打到一只山羊,在孩子们看来,已经足够不可思议的了。
  “小帅哥哥真棒!”超生说。
  斌和炮也说:“小帅哥,你实在是在厉害了,还真的抓到一只羊呐。”
  三小的围着贺帅,极尽办法的拍着彩虹屁,贺帅呢,苦于无法解释啊,也只能嘿嘿笑着,赶斌和炮去做作业。
  把羊拖进厨房,当然跟妈妈得说实话,这羊,是付敞亮送的。
  “那家伙咋回事儿啊,一会儿给超生送珍珠膏,一会儿又给咱家送只羊的,这是阔气了,发达了,想变着法子的,给咱们找点福利吗?”陈月牙问儿子。
  这个贺帅哪知道,摸摸脑袋,孩子去写作业了。
  再说贺译民。
  现在是1978年夏,为期一个五年计划的全国性严打,正是紧锣密鼓的时候,作为公安,他们原来跟治安队做配合,而现在,则是跟武警配合,一起执行任务。
  今天,贺译民居然被武警大队的大队长高靖给叫到了办公室。
  “贺译民,据说你曾经拿枪指过公安局长?”高靖说。
  贺译明握上领导的手:“您也想试试?”
  高靖听耿卫国说过贺译民的枪法:“算了算了,我听说你射击比赛全县第一,成绩没人打破过,咱不说这个,付东兵,你知道吗?”
  “付东兵?咱们中央公安纵队的部长吧?”贺译民略一思索:“知道,久仰!”
  高靖把一份档案丢了过来,上面的二寸黑白照上,一个少年眉秀鼻高的,但是目光特别阴郁,这是付敞亮。
  “这小子,咱们付部长的儿子,但是精神上有点问题,原来一直在外头混着,前阵子正好赶上平反,而他呢,原来有当兵的资历,而且身体素质极为过硬,在省纵队招人的时候,绕过他父亲,考进了咱们武警大队,现在问题来了,他表面上看起来人不错吧,但是他父亲认定他不人不行,想让咱们想办法把他开除出公安队伍,这事儿我就交给你了,怎么样?”高靖又说。
  啥意思?
  付敞亮还真是大领导的儿子,但是,大领导现在想尽千方百计,想把他开除出公安队伍?
  这又是个怎么回事儿?
  贺译民想了想,说:“高队长,虽然说我也很讨厌借着父母的关系给自己搞工作,但既然付敞亮是自己考上的,那他就有资格在武警中队工作,为什么要让我想办法开除他?”
  “领导发的命令,具体怎么个情况,我也不知道。”高靖说。
  贺译民想了想说:“这样,他要真的犯了错误,不止我能抓到,您也能吧,但要他工作上真的没问题,您别为难我,咱又不属于一个系统,我一派出所长,真犯不着去搞一个武警,更何况,我和付敞亮还认识呢,您说呢”
  “那好吧,但是,我转达一句领导的话吧,付部长说了,付敞亮那个人极其危险,甭看平常没啥,关键时刻就会临阵脱逃,害死战友,完全不具备当一个军人最基本的素养,这个,你经历一次危险事件就知道了!”
  在突发事件中的应急处理,是勇敢的冲出去牺牲自己,还是当缩头乌龟,这个,确实是公安和军人,必须具备的一种勇气,但它藏在骨子里,不到事发,没人知道自己会怎么选择。
  这么说,付敞亮当兵的时候害死过战友吧?
  这样想着,贺译民又从武警大队出来了。
  当然,这天晚上,等香喷喷的葱爆羊肉加榆钱饭到他嘴巴里的时候,又是回过二道锅的啦。
  但是,似乎热过的榆钱比刚蒸出来的还香,也真是奇哉怪也。
  最近是公安和武警联合组织,全部都是针对大批知青回城,以及大批军人复员后的社会动荡的。
  工作忙,贺译民也只睡几个小时,就起来,又去加班了。
  在孩子们这儿,对于超生和斌炮来说,哪怕陈月牙再解释羊肉是付敞亮送来的,小家伙们当然不信,而且根深蒂固的,他们认为,那羊就是贺帅弄来的。
  贺帅其实可以解释,但是,少年遇到了属于他自己的难题,最近无暇分心这些事儿呢。
  那个鲍启刚吧,不但没有因为挨打而收敛,最近是越来越坏了。
  他不欺负男孩子了,总是盯着苏来娣欺负。
  这事儿,贺帅要告诉他爸爸也行,毕竟他爸就是公安。
  但是,苏来娣专门擦掉了俩人桌子中间的三八线,而且,苏来娣家妹妹那么多,家庭条件其实特别紧张,但是,她用自己捡来的糖纸,叠了一大串五颜六色的小星星,悄悄塞到了贺帅的课桌里,上面还写着:送给你妹妹!
  小男孩和小女孩嘛,虽然别扭,而且贺帅依旧嫌弃苏来娣,但是,当苏来娣搓着手,悄悄跟他哭着说,要是事情传出去,她就完蛋了的时候。
  贺帅还是跟个男人一样,把这事儿就给担下来了。
  从这天开始,每天放学,贺帅都会远远跟着苏来娣,直到看着她回家之后,才回自己家。
  但是过了几天,贺帅就发现,鲍启刚没有跟踪苏来娣,但是悄悄的,又开始跟踪钢厂那边的另一个小女孩了。
  那个小女孩跟苏来娣一样,同样是家里姐妹比较多,自己性格又内向,而且呢,在家还属于几乎没人关注的老二。
  得,既然是公安的儿子,贺帅的身上就流着跟他爸爸一样的血。
  那么,他又悄悄的跟着那个小女孩,专门送那个小女孩回家。
  但是一来二去,贺帅累啊,就他自己,还有俩弟弟,一个妹妹呢,而且,鲍启刚的事情他又没法说出去,这可怎么办?
  天下第一帅,聪明绝顶的贺帅,给这件事儿弄的精疲力竭不说,真是每天回家的时候,看见胡同口等着的斌炮和超生,都忍不住大哭一场,有时候甚至想,不如直接跟鲍启刚决以死斗,把他给打死算了。
  这一切,有个小女孩全看在眼里,那就是福妞。
  知道一切的福妞,也为贺帅捏着一把汗,有时候甚至想,贺帅干嘛跟鲍启刚过不去啊,那个家伙除了大人,孩子们是拿他没办法的。
  至于被欺负的小女孩是谁,这个福妞不关心,只要鲍启刚不欺负她就好了。
  这不,今天贺帅回到家,斌和炮去写作业了,就连七妹都不在,只有超生一个人,一手鸟笼子,一手兔笼子,坐在胡同口,边等他,边打瞌睡。
  “为什么不在家呆着?”贺帅问。
  超生今天看起来挺不开心的,嘟着小嘴巴说:“因为胡同里发生不好的事情啦,我担心你呀。”
  “什么不好的事情,跟哥哥说说?”贺帅说。
  是的,胡同里发生了一件很可怕很可怕的事情,但是因为这件事情,贺帅终于,把鲍启刚那个小人渣,给解决了!
  第66章 66
  “胡同里来了一条病狗, 咬了一个老爷爷,我怕它会咬你呢?”超生嘟着嘴巴, 颇为忧郁的说。
  “什么叫病狗?”贺帅问。
  “什么病狗, 是疯狗, 这俩孩子怎么还在大街上,赶紧回家去, 不要再到外面来乱跑了!”秦三多扛着一根棍子,带着胡同里的几个大爷,正在四处转悠, 看见超生和贺帅, 连忙说。
  “秦伯伯,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贺帅问。
  秦三多说:“韩家胡同的老张头,前两天给只吃垃圾的狗咬了一口, 当天夜里就开始学狗叫,水不喝一口, 饭不吃一口, 还咬人,今天一早送到医院,医生一诊断,说是狂犬病, 那条狗必须给打死,不然后患无穷。”
  “你们找着狗了吗?”贺帅又问。
  王大爷摇着棍子说:“还没找着,现在,咱们也只能把所有的狗全死, 谁知道哪一条是疯狗呢?”
  听到这儿,贺帅的心里是真的后怕,超生一小丫头,天黑黑的,坐在胡同口等他,要给疯狗咬了还了得?
  “你也得赶紧回家,下回要敢再在胡同口等哥哥,我打你小屁股!”贺帅说着,把超生给背了起来。
  “病狗狗不会咬我的,因为我是小人参呀。”超生可完全没意识到,这件事情有多严重。
  “为什么它不咬你?”贺帅问。
  超生伸开自己光秃秃的小手掌,盯着只有她自己才能看见的小须须说:“你看嘛,因为我有小须须呀!”
  得,这就是个傻丫头。
  贺帅亲了一下她的小手掌心:“那你知道那只病狗在哪儿吗?”
  贺帅问这话的时候,其实也没想过超生能知道,这就是个小傻丫头,能知道啥?
  超生对于整个世界的好和坏,有一种天然的感应,尤其是动物。她闭上眼睛,伸出自己的触须感受了一下,说:“不行,胡同里人太多啦,我找不到它”
  “那就赶紧回家,睡觉。”贺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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