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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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玠的好奇心越来越重了。
  “大哥这是转性了?”邓玠纳罕, “上次在射击场就见他手把手教人打枪,现在又带了人过来……”
  梁却葵完全不知道他说的射击场到底是什么事, 没吭声。
  在邓玠愣神中,梁衍抬眼看他。
  这一眼没什么情绪, 平静的如同看一棵树。
  邓玠笑着朝他挥手, 打招呼:“大哥!”
  他迈步,想要过去。
  坐在梁衍腿上的舒瑶刚想回头,被梁衍伸手按住, 将她的脸按在自己怀中。
  舒瑶脸小,他一巴掌就能盖的严严实实。拿枪磨出来的茧子擦过她柔嫩的肌肤,舒瑶不舒服地短促一声哼,梁衍手稍松了松, 仍旧不容抗拒地遮住她的脸。
  猝不及防,脸颊贴在梁衍的衬衫之上,舒瑶唔了一声,试图用力推开他的胸膛,就连声音也变得含糊不清:“老禽兽!别想占我便宜!”
  最后一句让邓玠打了个寒噤,灯光昏暗,他看不清晰,只听到梁衍冷静地说:“不用过来,她喝醉了。”
  邓玠流连花丛多年,只听这几个字,脑海中已经飙起来云霄飞车。
  野啊。
  没想到梁衍看上去清心寡欲的,如今一玩就这么大。
  邓玠想要找堂叔邓玠问问情况,周围人却告诉他,邓珏早就已经走了。
  邓珏结婚早,家中门禁森严,眼看着到了时辰,立刻站起来,干净利索地回家见老婆。
  其他的人,和邓玠关系不远不近的,邓玠便搂着陆岁岁,顶了邓珏的位置,继续打牌,时不时地抬眼,瞧一下坐在暗处的梁衍两人。
  舒瑶不知道此时的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酒壮怂人胆。
  舒瑶每次喝完酒之后,热血上头,就会恶向胆边生,做出许许多多她清醒状态下绝对做不出来的事情。
  譬如现在。
  舒瑶不喜欢被人看着,这个角落的灯早就被她偷偷地关掉。
  方才她差点摔倒,被梁衍扶起来,灯光昏暗,视线受阻,其他的感官便变得格外敏锐。
  舒瑶清晰地嗅到梁衍身上那股熟悉的香味,只是有点头疼,努力回想,却还是想不出曾经在哪里闻到过。
  还有他滚烫的掌心,贴着微凉的肌肤,舒瑶的一颗心,不再像是疯狂的小兔,倒像是被小兔子抱着啃的小胡萝卜,咯咯吱吱,缺了好多酥酥麻麻的小口。
  男人的掌心宽厚而温暖,克制又规矩,确认她完全站起来之后便松开。
  丝毫没有碰触其他的地方。
  哪怕舒瑶喝醉了,还记着这人故意钓她胃口不肯同意参加晚会的事,趁着梁衍疏于防范,径直将他推倒在沙发上,防止他逃跑,又直直坐在他的腿上,压住他。
  舒瑶忘了一件事。
  今天她穿的是条裙子。
  裙摆里虽然穿着南瓜裤,但那料子太过轻软。舒瑶坐在梁衍的大腿上,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姿势有多么糟糕,还在为自己能成功压制他而感到开心。
  “明明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你偏偏不点头!也不明确拒绝!”舒瑶义愤填膺,说出自己闷在心中的气话,“你就是故意的,故意让我来见你,故意想拿这种事情来要挟我。你就是对我有坏心思,禽兽!畜生!”
  厉声数落完梁衍的罪状之后,舒瑶拽着他的领带,意外地发现,梁衍的喉结竟然动了一下。
  他肤色要比舒瑶深上一些,喉结也很明显,甚至可以用得上性感一词来形容。
  声音引来梁却葵侧目,她惊恐万分,本想把舒瑶带下去,瞧梁衍并无怒容,这才规规矩矩坐着,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舒瑶毫不在意旁人的目光,满脑子都是要骂回来这个男人。只是不知道被什么硬硬的东西硌到,有点不舒服。
  她换了个姿势,还没调整好,听到梁衍声音变冷:“下去。”
  “我不!”
  梁衍放在她身侧的手握成拳,肌肤之上,青筋凸起,最终又隐忍下来,不触碰她。
  “听话,”他重复一遍,“别闹。”
  回应他是舒瑶的一通教训:“你肯定又在想乱七八糟的东西!明明都这么大年龄的人了,就不要再对女学生产生什么不该有的幻想……”
  打牌的几个人忍不住往这里看了几眼,与梁衍的视线相触,又默契地笑了笑,继续各玩各的。
  等到邓玠进来之后,梁衍按住她的脸,才成功地暂时阻止她这张小嘴的喋喋不休。
  “玩够了?”梁衍松开按住她的手,眸色深沉,“够了就下去。”
  舒瑶脸颊被他衬衫上的扣子硌出一道印子,她吃痛,仍旧不依不饶:“究竟去还是不去?你干脆点,给个痛快话。别一天到晚磨磨唧唧的……也别想着占我便宜。”
  梁衍反问:“究竟是谁占谁便宜?”
  一句话说的舒瑶目瞪口呆,她愣了半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梁衍。
  认真思考。
  醉酒后的她和平时看上去差距很大。
  平时看上去像只警惕心很高的猫咪,永远活在自我的世界里,漂亮的眼睛看什么都透着一股满不在乎的超脱气。可醉酒后的她,要活泼生动许多,胆子也大,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
  甚至敢挑逗他了。
  梁衍说:“手机拿过来,我给你朋友打电话,送你回家。”
  舒瑶侧着脸,看了他半天,慢吞吞开口:“不给。”
  她说:“别想骗我的手机,哼。”
  最后那一声,十分傲娇。
  梁衍不再和醉鬼讲道理,他伸手去拿舒瑶放在沙发上的包,谁知道舒瑶护犊子一样扑过去,恰好把他的手压在柔软之下。
  梁衍肌肉紧绷。
  舒瑶瞪圆眼睛看他,质疑:“你要抢劫吗?”
  梁衍深呼吸,抽出被她压住的手,冷脸站起来,叫人:“却葵。”
  梁却葵正处于随时待命状态,听见自家兄长召唤,立刻站起来:“在。”
  “照顾好她,”梁衍说,“我去趟洗手间。”
  梁却葵连声答应下来,擦肩而过的时候,又听梁衍嘱托:“别让邓玠看到她的脸。”
  梁却葵不明就里,短促地啊了一声。
  她问:“为什么啊?”
  梁衍说:“今天她的麻烦够多了。”
  梁却葵:“……”
  她还是不明白梁衍话里的意思,乖乖地去看舒瑶。舒瑶抱着自己的包,说什么都不肯把手机拿出来。
  而坐在邓玠旁侧的陆岁岁,终于看清楚舒瑶的脸。
  陆岁岁一晃神,只感觉这姑娘漂亮干净的不像在人世间。
  邓玠从她手中拿走筹码,拿中指轻挠她的掌心:“在看什么?”
  “没什么,”陆岁岁可不敢说那个漂亮的姑娘,她对美人总是怀有戒心,顺势倒在邓玠怀中撒娇,“这规则好难呀,我都看不懂哎。”
  陆岁岁擅于向男人示弱,以满足他们的自尊心。果不其然,邓玠在她脸颊上捏了一把,笑:“有什么难的?等我给你赢个包。”
  对面的人揶揄:“邓玠啊邓玠,你快要相亲了,这心思还花在外面呢?”
  邓玠捏着牌:“相亲也就是走走过场,十有□□能成的事,不需要避讳。”
  “不怕舒家那边不高兴?”
  “怕他?”邓玠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舒世铭自己在外面也玩女人,他自个儿上梁不正,还想要求我为他侄女守身如玉?说起来,我不会弄出什么私生子私生女的丑闻,比他强上百倍。”
  这话在这边的认可度并不高。
  说到底,和邓玠不是一路人。
  陆岁岁喂了邓玠一枚葡萄,邓玠满不在乎地打出一张牌:“至于姓舒的那小丫头,我亏待不了她——前提是她老老实实,别插手我的私生活。否则,这婚啊,她也别想订。”
  舒世铭和邓父有不少生意上的往来,邓玠前天才知原来是舒世铭有求于邓父。他笃定了舒世铭不会因为此事就取消这次相亲,也不再收敛自己的花花肠子。
  邓珏的目标很明确,情人什么样的都可以,但妻子一定要老实温顺,家世清白。
  舒瑶刚好符合他的择偶标准。
  他这番择妻论刚刚说完,梁衍重新进来,径直走到舒瑶面前。
  她还不肯交手机,脸颊因为酒精作用泛起了微微的红色,眼睛也蒙上一层雾蒙蒙。
  梁衍嘱托梁却葵:“一会你把小樱桃带回家,今天麻烦你照顾她。”
  舒瑶不肯交手机,无法联系她朋友,更没办法这样送她回去。
  照舒明珺那个性格,倘若知道今晚发生的这一切,说不定明天就直接把舒瑶打包送出国。
  梁却葵因着“小樱桃”这个称呼迷茫了一下,听完整句话,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不行呀,今天楚昀在我那里……不太方便。”
  不太方便四个字说的很轻,很羞涩。
  梁衍停顿两秒:“好。”
  梁却葵相信自己亲哥的人品。
  他绝非那种会趁着女孩子醉酒而占便宜的家伙。
  舒瑶还坐在沙发上,她把包藏在自己怀中,像鸟护蛋一样,护的严严实实。
  牌桌上气氛逐渐热烈起来,觥筹交错,交杯推盏。
  一片喧闹声中,梁衍说声抱歉,俯身将舒瑶打横抱起。
  很轻,轻到如同一个人偶。
  舒瑶倒是没有再挣扎,只是嘀咕了一句:“你手好凉。”
  真的很凉。
  像是在冰水里泡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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