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鱼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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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修撰一来就是从六品的翰林官,才来两天就跑到自己这杂学书库来,难不成这是自己的好机会来了?
  必须要好好地伺候着。
  林重阳道:“你看守这书库重地责任重大,日日也忙的,还是我下衙后去外头找个粉刷匠,让他把咱这里处理一下即可,也免得你分心。”
  他是怕这孔目没本事,又弄得乱七八糟的,要是外面叫人又要申请资金,这孔目没地位不好申请,就算申请了回头还要克扣一点,花到书库的照旧没几个。
  “哎呀,这怎么好劳烦林修撰,这是小人的责任。”
  “就这样说定了,我来找人,到时候你只管盯着,告诉他哪里应该处理。”林重阳走了一圈,已经将书库的情况掌握清楚,他走到一书架前对那孔目道:“这个书架摆放太过杂乱,里面有农书、造纸甚至还有匠作工艺,这样查找的时候非常不便,浪费时间,还是要分门别类整理过。”
  那孔目这下子有点担不住,“林修撰,这书库也没几个人来看,小人在这里五年了,总共也没俩巴掌的人来。”
  言下之意,你说分类,可分类了也没人看,分他干嘛,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林重阳微微蹙眉目光凉凉地睨着他,“本官不是人么?以后本官要日日前来。”
  这么好的书放在这里任期腐朽,实在是罪过。
  他虽然对这个孔目不满,也不会跟一个不入流的胥吏过不去,更不会让人家丢掉饭碗,可不听话那就要敲打一下,少不得拉下脸来摆摆官架子。
  听他这般说,那孔目立刻就不敢说什么,只连连点头,“那小人这就重新分类。”别看这林修撰年纪不大,气势倒是不弱,拉着脸还挺吓人的,一点都不好糊弄。
  见他态度转变,林重阳才道:“书库里原本的分类原则是什么?”
  范孔目道:“无非就是按照经史子集这样分的。”
  大部头的书都是单独存放,自己一个书架,也没什么分类标准。
  需要分类的基本都是那些独本的,一些前人笔记或者注解,可注解基本是跟着经书走的,所以也不需要分类太过细致。
  最需要分类的其实还就是杂学书库。
  林重阳见他没有固定的标准,便说教他一个简单快捷的办法。
  范孔目心头一热,“真的?”不怪他激动,实在是林修撰今日跟他呆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不但指点如何保存书籍,竟然还要教他分类,这搁其他翰林官那里是绝对不可能的。
  那些翰林官除了需要才会跟他说句话,其他时间都是视而不见的,他们只将他当做翰林院打杂的而已。
  林重阳道:“自然是真的。”
  他先教着范孔目分辨那些书籍,农书类、科技类、工匠类、建筑类等等,然后再在大类里分小类,这个可以等大类分好以后再做。
  然后他又把123……abc……这些写在一张纸上让范孔目熟记,用这个的好处是一目了然,比看比划太多的汉字要简便。
  到时候可以给每一本书建立一个序列号,这样既便于统计也便于检阅。
  范孔目听得一愣一愣的,都忘记这是一个浩大的工程,完全被那新奇的说辞给震住。
  “这样重大的事情你一个人忙不过来,我会找几个学生过来帮忙。”
  无用社在京城如今也发展了不少会员,让他们来翰林院帮忙做书籍工作,想必他们是非常乐意的。当然这个要跟李固申请一下,只要李固同意,他就可以找人来帮忙。
  午时钟楼传来“当当当”的声音,表示午饭时间到。因为一开始众人还没很熟,自然会小团体约着吃饭,尤其老生不带新生,新生也会分地域。
  赵文藻和陆延自然来找他一起的。
  “重阳,杨颖和蔡康他们也还没走呢。”陆延笑道:“估计等你请客呢。”
  同年们私下里聚了好几次,原本应该鼎甲三人先带头请客,然后大家可以轮流的。
  结果林重阳现在低调的很,根本没想过要请一大帮子人去酒楼吃吃喝喝,所以杨颖和蔡康也不好意思张罗,免得被人说不给状元郎面子。
  林重阳啊了一声,“请客啊,我现在可穷得很……”
  赵文藻和陆延俩就笑,状元郎说穷,那他们可以去喝西北风了,不过他们知道林重阳刚买了庄子,就算不穷也没那么富裕。
  林重阳又道:“是该请客,这样我明儿请大家吃午饭,咱们同年还有翰林院诸位都请。今儿就不请了,没准备好,下衙后还有事儿呢。”
  两人惊讶地看着他,“什么事儿?”他们怎么不知道。
  新科进士刚去了各部衙门观政,不客气地说全都白天在衙门喝茶看书听八卦,下了衙同年们聚在一起吃饭喝酒聊八卦,互相交换一下各衙门的八卦消息。
  能有什么事儿啊。
  林重阳道:“真有事,杂书库房乱糟糟的,需要重新整理一下,我要去找个粉刷匠,等粉刷好了还要找你们一起去给图书分类。”当然不是让他们做主力,让他俩找学生来就好,这个陆延擅长。
  见林重阳需要他们帮忙,两人自然乐意,陆延道:“那我去和他们说一声你请客的事儿。”
  林重阳点点头,“午饭过来一起吃,点评一下味道如何。”
  赵文藻立刻明白了,笑道:“文魁楼的大厨还用点评么,那是极好的,这顿客请得好,回头百姓餐就能在衙门里推广。”
  很快冯顺带着一个小厮来送饭,三人就在西院的亭子里吃了,都是用文魁楼的菜谱,所以味道很赞,两人都同意林重阳的百姓餐计划。
  饭后说一会儿话,各自回去休息一下,下午未时两刻继续上班。
  等众人陆续回来,林重阳就先跟自己一个堂屋里的几位学士招呼明日午饭请客,众人自然是高兴的,但是也好奇中午如何请客,毕竟时间那么短。
  尤其是谭赟,因为对林重阳有意见,处处就要想这林重阳要整什么幺蛾子。
  一会儿寻思林重阳这厮心眼多!
  要是下衙请,自己才不去呢绝不给他那个面子,理由都现成的,就说家里有事或者说不适合一帮子人去酒楼,免得被言官弹劾结党。结果他中午请,自己还真是没法推脱。
  一会儿他又寻思林重阳这厮是不是抠门!
  下衙请客,肯定要去酒楼,上一次李固请三桌,一桌酒席起码也要三两银子,若是讲究一点,一桌是要四两的。
  林重阳的俸禄一个月也不过是禄米八石。今上宽仁体恤,八石禄米一半米一半银子,不像曾经有几年一半米,四之一的宝钞、剩下发等价物品,等于是发一半俸禄,京官们很多都穷的揭不开锅。
  就算这样,京官们要是没有灰色收入,也别想过得舒服。
  当然这小子是状元,家里肯定也敞开供应,钱肯定短不了,既然不差钱,居然还这么抠!
  谭赟觉得不能忍。
  所以他状若开玩笑地道:“林修撰,大中午的如何请客?不会一人一碗面吧。”
  张学士也笑眯眯地看着林重阳,好不容易林修撰请客,他也想解解馋。
  林重阳笑道:“下衙以后各位大人们都忙得很,不好占用太多时间。至于饭菜,前辈们只管放心,绝对是酒楼菜品,下衙后下官就去付订金,让他们明儿头午准备,一晌准儿送过来。”
  张学士对这个解释满意,立刻就开始当老好人,“林修撰有心,这样甚好。”
  他这样说,谭赟就不能再针对,也点点头。
  鼎甲三人要轮流请一次客这也是不成文的规矩,他们同年私下里怎么聚不管,这个饭是不能少的。
  林重阳又对张学士道:“拜托张学士代请一下掌院学士。”
  他可以自己去请李固,不过他决定把这个露脸的事儿交给张学士,他知道谭赟对自己会有意见,而李固不常来,那他就要指望张学士关键时候帮帮忙。
  张学士果然就允了。
  林重阳这才将他对杂学书库的安排汇报给谭赟和张学士两人。
  谭赟微微蹙眉,“岂不是要花钱?”
  林重阳表示不需要花翰林院一分钱。
  张学士立刻笑道:“不花钱也能办事,那可是好,只是林修撰贴钱也不妥。”
  林重阳笑道:“下官些微俸禄可贴不起的,咱们翰林院是书香衙门,找人来帮帮忙,也算给他们见见世面。”
  谭赟立刻道:“让那些好闲话的百姓进来,回头还不知道要说什么出去,不妥。”
  不让你出钱不让你出力,还不妥,等书烂掉就妥妥的了。。
  林重阳依然笑微微的,“若是两位前辈乐意,可以给他题个匾额,有翰林院学士给的匾额挂着,他们生意也会兴旺,以后咱们有事儿也能让他们来帮忙,冲着学士们的大面子也会乐意的。”
  张学士顿时手痒痒,搓着手说好。
  朝中书法好的官员,平时也都有人花钱求字,不过价格高的也就顶尖几位,其他人因为差不多,求的人自然少一些。
  翰林官们都是进士中排名靠前的,字都不差,却也不是所有人都有心思练书法,张学士的书法只能过得去,平日找他的人可不多,谭赟的字却要好上许多的,也常以书法独到为荣。
  他瞅了林重阳一眼,“林修撰的书法也是不错的。”
  连皇帝都夸赞的。
  林重阳忙道:“下官主练馆阁体,考试写文尚可,为人题字却不敢卖弄。”他的书法练的是篆书,不好给普通的小店题字嘛,衬不起来的。
  谭赟看他态度谦和,对自己也恭恭敬敬,这才舒服一点,只是想着当初自己做提学官给他们考试,这小子屁大点呢,现在居然就和自己成了同僚,还在一个衙署!
  谭赟又觉得心塞。
  见两位学士已经答应,林重阳也不再做眼中钉,继续去杂书库呆着教范孔目图书分类的知识,他也不过是抛砖引玉,然后让他们自己发挥去,反正只要分类简单明确就好。
  下午感觉没多久就下衙。
  冯顺接了他们,林重阳表示要先去找个粉刷铺子,让赵文藻和陆延先回去。
  两人因为约了庄继法蓝琇几个去给无用社会员们去讲课,知道林重阳对这个不那么热衷,也就不勉强他。
  林重阳找了一家顺眼的粉刷铺子,这些铺子的手艺都不错,但他要找合眼缘的,最后找了一个五十岁的老爹,带着俩儿子一个女婿做活儿。
  林重阳早就打算好了的,所以不管那俩儿子开始怎么算怎么说价钱,最后还是按照林重阳的计划来的。
  “到时候给你题个匾额,你往门头上一挂,跟人说给翰林院粉刷的,这不比你要那几分银子来的体面划算?”
  老粉刷匠连声道谢,高兴得合不拢嘴,街上那个胖嫂家男人因为去宫里做过活儿,回来拽得牛逼哄哄的,可还是很多人找他做活儿呢。
  还不就是想听他讲宫里咋样咋样的。
  现在他们去翰林院走一遭,回来也能跟人讲讲那清贵衙门,里面可都是状元进士的!
  见他们同意了,林重阳就给他们讲了一下规矩,又约好时间,到时候直接从东江米巷后门进即可。
  找了粉刷匠后,林重阳又去找孟掌柜。
  孟掌柜已经在碾子巷先租了一个小院专门在那里做饭,俩大厨是文魁楼培养出来的,帮工也都是家里带出来的,全都信得过。
  每天午饭前把饭菜做好,然后用大木盆把菜肉装好,盖好盖子,再带一车子的漆木餐盘。
  漆木餐盘轻快、不易碎,比瓷器方便,以后也可以考虑订做一部分锡盘。
  餐盘分三格子,可以将饭菜都盛在里面。
  当然,客人自己有餐具更好。
  对于文魁楼大厨做出来的菜品,林重阳是非常有信心的,而且做大锅饭也有个好处,炖肉就是一大锅,煮肉的汤汁用来炒菜浇饭,就算买不起肉的,也能吃到肉汤。
  决不至于像有些人家那样一年到头沾不到一点荤腥。
  商量好了,第二日一早照旧上衙。
  快到中午的时候李固从吏部来到翰林院,笑呵呵地道:“林修撰请客,咱们可不能错过。”
  林重阳假意听不懂画外音,说他抠么,他还是孩子,不懂!
  李固又表扬他对杂书库房的规整,还说交给林修撰全权负责,其他人如有需要也要配合,又调拨其他部门空闲的俩孔目给他帮忙。
  林重阳忙道谢。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他就请诸位去后院的东斋房,那里空着没有藏书,而且还临河清风送爽垂柳摇曳,景色不错。
  秋老虎还是很热辣的,大晌午的,还真是没几个人愿意往外跑,吃顿饭大汗淋漓,让人十分不爽。
  林重阳在河边请客,他们觉得尚可接受,都说说笑笑地去了。
  门板窗板都拿掉东斋房就是个敞轩,将桌椅并起来,正适合聚餐。
  赵文藻和陆延等人以及布置好了饭桌。
  林重阳又亲自将孟掌柜等人领进来,将车停在院中,然后请李固几位学士先去点菜。
  李固、谭赟等人好奇地看过去,就见一个十分面善的老掌柜领着六个眉眼清秀的伙计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伙计们身材结实,笑容憨厚,戴着帽巾包住头发,身上都穿着干净的皂色衣裳,围着连体的墨绿色大围裙。
  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觉得干净整齐。
  李固捏着胡子点点头,“不错,这是哪个酒楼的伙计?”
  林重阳就介绍说是宣武门里街的文魁楼,离他家近因为吃过觉得口味不错,所以才定了他家的。
  谭赟皱眉,“这么远?”言下之意大热天的,饭菜新鲜吗?别馊了。
  林重阳也不多说就让孟掌柜自己过来跟学士们汇报。
  孟掌柜不卑不亢,打千作揖,“见过大人们,小人的酒楼是在宣武门里街,咱们又在棋盘街边上的碾子胡同里租了一座小院专门卖百姓餐,大厨是我们文魁楼的大厨,饭菜也是一样的口味,大人们放心,饭菜是绝对新鲜的。”
  他示意李固等人去检查。
  李固笑道:“林修撰办事,老夫自然是放心的,只是好奇你们酒楼居然可以这样做生意。”
  张学士也道:“就跟那些胡同的私房菜差不多。”
  孟掌柜立刻骄傲道:“大人们,小的们菜品跟私房菜不大一样,请大人们品尝。”
  他一挥手,几个伙计立刻整齐划一地把盖子打开。
  李固等人只觉得一阵香气扑鼻而来,“哇”好香!口水都下来了。
  孟掌柜请李固先上前点菜,李固扫了一眼,一共有七个大盆,一盆米饭,一盆红烧肉,一盆红烧鱼块,两盆炒时蔬,一盆白灼虾,一盆蛋花咸菜汤,另外还有一大笸箩面饼。
  那红烧肉烧得油亮通红,让人口水直流。
  最后李固没忍住,一样让来份尝尝,再加一碗汤,两大勺米饭,一个面饼。
  那面饼和平时吃的都不一样,格外暄腾,偏偏一面还带着像是烙出来的黄皮,泛着一阵阵的麦香。
  等几位学士们盛饭离开,其他人纷纷好奇地靠过去,点这个要那个。
  众人入座以后,李固先讲了几句话,然后请客的林修撰说两句招待不周的话,大家就开动。
  在座的其实也没有一个是穷小子出身的,就算不是富贵之家,至少也是家境殷实的,所以吃食上是不亏的。
  尤其蔡康几人,见林状元居然请大家吃这样简单的饭菜,那自己后面如何请?
  他可是卯足了劲要请大家去酒楼吃的,一桌怎么也要四两银子的。
  林重阳今儿这一顿能有四两银子?
  他有点纠结,认命地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咦?
  居然很好吃,肥而不腻,还带着淡淡的甜味儿,这分明就是他们江南人的做法嘛,北人都喜欢吃咸,不太会往菜里加糖的。
  好吃!
  蔡康来到京里以后,如果下馆子不去南方人开的,他都不怎么动筷子,吃食上是很挑的。
  见他吃得那么欢快,对面的吕明宪眼角有点抽抽,你至于么,堂堂蔡家大公子,弄得跟没吃过红烧肉一样。
  杨颖却不那么矜持,一边吃一边夸,“这大厨手艺顶顶好,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红烧肉!”
  见榜眼这样说,其他新科进士们也就不憋着,纷纷表达自己的赞美之情,觉得好吃。
  林重阳看了李固几个一眼,见李大学士居然吃得津津有味,胡子上沾上了红烧肉的汤汁都没注意。
  哎,有胡子吃东西真是不方便,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巴。
  有些小伙纸吃得快的,吃完就从后门悄悄出去要求添饭,看看有菜就再加点。
  杨颖笑道:“吃得心满意足,我看明儿我请客,也请孟掌柜给送菜可好?”
  大家纷纷说要的,去酒楼也就是这样,还没这个好吃呢。
  这时候蔡康道:“不知道平日里能否请孟掌柜给我们送饭,这样一份如何算价钱?”
  他这样一说,大家也纷纷好奇。
  吕明宪起身道:“我去问问看。”
  他没带厨子上京,吃饭比蔡康还挑剔,来京城考试那些日子都瘦了,回家祭祖补了补,还犯愁后面怎么办,是不是也从家乡带厨子来呢。
  孟掌柜喜滋滋地看着吕明宪,心里却想着状元郎真是有办法,这么一顿饭,百姓餐的名声就出来了。
  看来只需要派人送饭菜现场装盘即可,等他们吃完了再把餐盘收回去洗刷干净,大人们也只需要吃吃喝喝,连收餐具擦桌子都省了,干干净净,正合他们意思。
  孟掌柜表示每天做五菜一汤,品类有猪羊肉、鸡鸭鹅、鱼虾、鸡蛋、时蔬等。
  一份是一荤两素一汤一勺肉汁浇饭,附送秘制酱菜,一共三十文。
  为了方便送菜,需要提前一天预订,这样他们才能知道需要做多少分量,不至于不够,也不至于剩下糟蹋了。
  吕明宪几个听了孟掌柜的,纷纷道:“没有牛肉!”
  孟掌柜谦恭道:“大人们,普通人可是杀不得牛的。”
  权贵之家自然有牛肉吃,普通百姓却鲜少有的吃。
  有人笑道:“孟掌柜,你做的可是衙门生意。”他们要是也不能吃牛肉,那还有谁能吃去?
  于是就有人提议六天里要有一顿牛肉,至于牛肉货源,他们可以帮忙联系一下。
  孟掌柜自然是偷着乐的,一切都在东家的预料中。
  不过蔡康等人表示菜品略少,还要再丰富一点,每天可以做两样高档菜,谁吃谁买,另外算钱。
  孟掌柜没有不满足的,这也正合他意呢。
  杨颖就去统计还有谁愿意加入吃百姓餐的,以后每天中午他们负责送饭,不需要再出去吃。外面不但贵,口味也不见得多好,冬天冷夏天热,还是送上门舒服,大部分人纷纷表示要定。
  有人因为家里送饭,或者离家近,就不花这个钱。
  孟掌柜道:“诸位大人们不必有所顾虑,每天傍晚派一人统计第二日吃饭的人数送去碾子胡同就好,还能顺便检查一下咱们的厨房,看看是不是干干净净齐齐整整的。”
  有人笑道:“咱们这么忙,却也没人日日去跑,还是你们每天派个人来吧。”这个要请示李固,李固见众人都兴高采烈的,自然也不扫兴,便同意了。
  吕明宪道:“那碾子胡同,平日里能否去吃饭?”
  下了衙几个同年聚会,总要有个地方,这碾子胡同的饭菜合胃口,他就想以后当聚会点常去吃吃喝喝。
  孟掌柜见生意上门,自然也拢住的,“请大人们有时间的时候尽管去碾子胡同参观指点,咱们晌午卖百姓餐,晚上也做私房菜。”并且还有雅间和饭堂供人在店内吃饭。
  吕明宪就约了人说下衙去瞅瞅。
  饭后李固回去和吏部的同僚说起来,其他人也动了心思,不少人也要去订百姓餐。
  孟掌柜就跟做梦一样,从来没想到居然还可以这样进出衙门,以前去县衙都大气不敢喘,现在居然还要去吏部!
  第二日晌午孟掌柜带人准时送餐,不管是人还是饭菜都干净整齐,饭菜可口,秘制酱菜咸菜也别有风味,其他衙门尝过也纷纷表示好吃方便,越来越多人订百姓餐。孟掌柜少不得加派人手,又高价将邻院也赁下来,扩建雅间和厨房,每天七星灶炭火不断。
  碾子巷小院的装潢清雅素淡,挂满文人墨宝,自然也是林重阳和荆老板指点过的,一下子就抓住了新科进士们的眼球,众人少不得下衙后来这里聚会,虽然没有陪酒歌姬,生意却更加红火。
  百姓餐就这样顺利地推广开来,林重阳几人也一头扎进杂书库房忙得不亦乐乎。
  那老粉刷匠带人将库房仔仔细细处理了一遍,不留一个死角,还在墙角撒了石灰、雄黄等,又在书架上放了香樟木片保护书籍。
  虽然这里干活没赚到钱,可碾子巷百姓餐听说他们给翰林院干活,也请他们去粉刷房子,报酬丰厚。翰林院的两位学士还给他题了匾额,回去请人錾刻匾额挂上,整条街都跟着高端起来,不少人都来打听翰林院如何如何,让他们大大地风光了一把,所以他表示翰林院以后有什么粉刷的活儿,只管交给他们。
  在大部分观政进士们无所事事,只能打打杂喝喝茶的时候,林重阳在翰林院的杂书库房里如鱼得水。
  不但看书、编书,还带着其他人将图书重新分类,又发动了多才多艺的几位写诗作画,然后装裱起来挂在书库里。
  他还把荆老板送的几盆君子兰、兰花等搬来书库窗台上,将原本乏人问津的一个杂书库房打理得生机勃勃,每日里阳光明媚,书香淡淡。
  不只是翰林院其他人觉得好奇每天来瞅瞅,连六部、通政司、大理寺以及其他衙门的官员们也被吸引,得空就来参观新科状元到底在干什么。于是他们除了看到原本灰尘三尺厚的杂书库房变成素雅清新引人流连的书斋以外,还看到了林状元编的书。
  虽然林重阳将那些书分类为数理化、天文、地理等,可在其他人看来不是农书就是手工业匠作书,大部分人并不感兴趣,年长一些的甚至还语重心长地奉劝新状元,“林修撰好文采,可以多写一些考试类要,也要为后来者提供经验。”也比这个不务正业强。
  别人说什么林重阳就听着,对于建议者恭敬而感谢,只是他并不想重复他们那种熬日子的历程,自然也不会按照他们的价值观来安排自己的人生。
  其实这时候林重阳主要在编他的拼音书,宣传语就是《不用先生教你识文断字》《包你三天能读书念报写情书》,他并没有让那些老前辈们知道,免得吓到他们!
  毕竟拼音可以说是一种全新的启蒙模式,是对传统死记硬背的一种冲击,一定会被老学究们攻击的。
  所以他不得不耍点小花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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